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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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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請自來

從殯儀館回到警局已臨近傍晚,那群還陽的人們在藥物的幫助下強制安靜了下來,經理一一通知家屬於次日來接,到時幾位的地址會匯總至局裏,相比他們的遭遇,白煜認為那古棺才是繩結,一解百通。

不過目前局裏關於古棺的資料十分有限,或許文物保管機關那兒會有新的進展?白煜尋思著必須去文物局一趟,於是磨著老徐讓他幫忙打招呼。

南城雖然也是大都市,不過核心區域較為集中,路況正常的話半小時左右也能相互抵達。

加上近些年城建工作有所突破,路寬了,設施多了,就連鐵路也增設了不少,更顯便利,外出的游子們每逢年節歸鄉時總是感慨她又俊了幾分,卻還是濃妝淡抹總相宜。

所以停車時,白煜特意看了看表,剛好卡在下班點。

管理員是個戴眼鏡的瘦小中年人,估摸著比老徐年輕三至五歲,剛見面就一臉陰霾,不過白煜塞了包華子後,他就如雨後初晴,頓時春風拂面了起來。

對方熱情地領著白煜去了庫房,開始翻找起資料。

“這古棺估摸著是清朝中前期的制式,整個棺體保存完好,絲毫人為破壞的痕跡都沒有,所以我們第一時間便否定了被盜的假設,既然並未發現遺體,那就是衣冠冢了。”

“衣冠冢?”白煜奇道。

“對呀,這也是常有的,也許遺體葬在了別處,也許根本就無法尋找到遺體,楊貴妃不就是這樣麽?又或者幹脆就是祈福用的生基墓,這上下千年的歷史,說不清的事兒不勝枚舉,不過此事暫時也沒有更多的進展就是了。”那管理員搖了搖頭,又聳了聳肩。

白煜不死心:“那墓主的線索是一點兒也沒有嗎?”

“這倒也不是。”對方忽然湊近了白煜,耳語道:“我跟負責這事兒的研究員喝酒時閑聊過幾句,據說裏面的陪葬品不像是民間的,當然,這僅僅是推測,正式公布之前權當一談資,你聽著就好。”

“看來今天也沒什麽收獲了。”白煜難掩失望。

天完全黑了,偌大的庫房雖滿滿當當,井然有序,但呼氣聲寥寥,如夜晚的戈壁,陰森的冷意漸漸蔓延,蘊藏於古董中的千年思緒飄逸而出,用聽不懂的語言召喚著與之有緣的人。

白煜被出土的文物們吸引了目光,似乎每一件都在訴說著塵封的往事,不知不覺竟迷失在這宛如迷宮的庫房內。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回頭時以為是那個戴眼鏡的管理員,但身後卻空空如也,也許是錯覺?

不過通道盡頭的一個黑色輪廓令白煜心生了好奇,他無法將眼眸挪開,似有無形的手在向他招徠,於是他只能緩步走向了深處。

微弱的光源下依然能看清它通體呈朱紅色,有半人高,也許是經過細心清理的緣故,它看上去宛如初生,歲月留下的刻痕並未深入肌底,這口古色古香的棺槨渾身散發著神秘的魅力。

“是你?”

耳畔掠過一陣風,濕軟柔嫩,風中有女子的軟語,還有隱約的花香,好像來自褪了色的過去。

白煜不由後撤幾步,他很確定這並非幻覺,是這棺槨有古怪,他又著了那些東西的道兒。

砰。

一聲悶響,那棺蓋竟然移開了大半,半闕洞口是深無止境的深淵,猜不出會探出什麽來,而此時白煜的第六感拼命地央求著,趕緊離開吧,離遠些!

他頭也不回地往回走,即便不知是否還來得及。

吱嘎吱嘎,有指甲劃拉木板的聲音烙印在腦海裏,難以揮去。

身材健碩的警官抵不過這穿耳的魔音,體內的精氣一瞬間四散開來,腳步也立時虛浮了起來,他一邊踉蹌著,一邊在心裏萬分悔恨著,如果意志力再強一些,也許這些臟東西就不能幹涉他分毫了。

眼神迷離之際,他見前方有了人影。

是管理員大叔,他聽見動靜後循著聲趕了過來,白煜見著了活生生的人後,噗通跪倒在地,那瘦小的中年人趕忙過來攙扶,對眼前的狀況感到萬分不解。

“哎喲,小白同志,你剛不還在我身邊嗎,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沒了,你這是幹嘛去了?怎麽這般模樣?”

一眨眼?白煜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可以,那人也停下了攙扶的動作,待緩和一些後,他問:“我剛剛具體離開了多久?”

管理員皺起了眉頭,估算了起來:“這……大約半分鐘左右吧,我只不過把資料塞回去而已,回頭打算帶你離開,結果人不見了。”

果不其然,白煜無奈地閉上了眼,內心犯起了嘀咕,近些日子不是自己誤打誤撞找上了事兒,就是被事兒們給找上。

“小白同志,如果調查完了的話,咱們還是離開吧?”管理員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白煜點點頭,緩步跟著這瘦小的中年人一同離開了。

*

初夏的夜竟也有冷徹的時候,白煜告別後獨自開車歸家。

車窗未開,但貼皮的陰冷還是讓他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尋思是否穿的太少,但匆匆行人許多都已短袖上陣,他不由又懷疑起是否虛了。

他趕忙將車停好,欲洗個熱水澡沖沖這滿身的寒氣,待從車裏出來時,後視鏡上有人影閃過,依稀是一襲白衣,絲緞質地的裙裾虛晃了兩下,便又從這昏暗無人的地下車庫裏銷聲匿跡了。

白煜隨之謹慎了起來,他輕輕關上了車門,鎮定自若地走向電梯口,看上去泰然自若,待門開後他迅速閃了進去,趕忙按了按鈕。

門快速合上了,電梯向上運行時,先前充盈鼻腔的花香也跟著消失了。

果不其然,庫房裏邂逅的那東西並未放過他,又兀自跟了過來,白煜的身上仿佛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蟻蟲,輕輕啃噬,酥麻痛癢,極為不適。

回家後,他不僅快速關上房門,還擰緊了門鎖,直到躺在沙發上時,背靠軟枕的舒適才令他稍微感到安逸,待從坐墊縫隙裏摸出那枚錦囊後,心終於真正平靜了下來。

這是莫桑留下來的,裏面封存了他的靈氣,白煜把它當做護身符,關鍵時刻也能緩解周身的不適。

當握緊在手心的那一刻,身上的雞皮疙瘩如潮退去,看不見的磁場圍繞在身旁,小心護著平安。

希望今夜得以平安……白煜祈禱著。

但事與願違,家門被敲響了,且一聲比一聲急躁,白煜從沙發上彈跳而起,緩緩摸索到門前,短短幾步,走得如履薄冰。

他沒有應答,而是透著貓眼往外望去,待那光禿禿的腦袋映入眼簾時,他也松懈了下來。

是莫桑。

不請自來倒的確符合這家夥的個性,而他總能在需要的時刻出現,有時候不免懷疑是否監視著自己。不過千好萬好,有他在,邪魔外道也沒那麽可怕了。

想到這裏白煜甩了甩腦袋,畢竟光頭也只有這一個優點,其餘盡是缺點,數不勝數,搞不好他自己就是更大的麻煩……

白煜雖然對莫桑的光臨並不情願,但仍舊不假思索地打開了門。

門開的那一剎那,他後悔了,臉色鐵青起來。

半個人影兒都沒有,空空如也,只有樓道失修的燈泡不時眨來眨去,更添詭異。

怎會如此?

白煜的眼珠子來回轉動,待發現門上掛著一個東西之後便火速將門關上,心中默念阿彌陀佛,祈禱臟東西遠遠離開。

但明顯晚矣,那東西擦著門縫鉆了進來,“嗖”地一聲落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白煜攥緊了錦囊,有些氣急敗壞,這惡劣的鬼怪比莫桑有過之而無不及,真當他是隨意擺弄的尋常人?

他追了過去,那花香又撲鼻而來,而源頭則是橫置軟墊上的烏木畫軸,當白煜靠近後,這畫軸便兀自散開,一副墨寶現於眼前。

可紙上只有零星幾個小字,其餘都是大面積的空白,莫非是什麽留白技法?

白煜感到費解,他只好湊近觀察起那為數不多的寥寥數筆,但怎麽看這些都只是不明就裏的符號罷了,完全不似如今流通著的任何國家的文字。

既然一頭霧水,不如就此罷手,不惹事便是上策。白煜準備收起這副卷軸,拿出去扔了,總之不能留在家中。

待他將手伸向畫軸時,紙張的中央泛起了陣陣漣漪,須臾之間,從波紋之中探出了一只雪白的胳膊。

那纖纖玉手攥緊白煜的衣領,猛然一用力,於是他整個人失去了重心,眼看著就要重重跌在畫上了。

他趕忙扶住沙發靠枕,可待頭部接觸紙張時,竟穿了過去,隨後眼前一黑,整個人掉入卷中世界。

他如一顆流星般劃破了寧靜的“天空”,經過長久的墜落後,終於摔在了一片青草之上。

白煜下意識地揉揉腦門,可預想中的痛楚從未來過,他毫發無損,全須全尾,甚至白襯衣仍舊纖塵不染。

他趕忙爬起來,審視起了四周。

自己身處的是湖畔前的一方草坪,楊柳依依,附近還有一座青石砌成的小橋,流水聲悄然入耳,遠方低矮的黑瓦屋檐鱗次櫛比,似是一片小小古鎮。

柳絮被風裹挾著,一不小心拂在了白煜的面上,他順勢撣開,沒想到竟粘在手上化作了一團淡淡的顏色。

白煜將之湊近聞了聞,這是……水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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