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樓冬濤一行人準備拉隊離開</p>

解釋清楚也得到杜書淵的理解及諒解後，樓冬濤睡了個好覺，神清氣爽</p>

下了樓，他在底下候著杜書淵不多久，她下樓來，兩人相視而笑，所有的不愉快已拋到九霄雲外</p>

“睡得好嗎？”他問著的同時，伸出手等著接她</p>

她將手交進他手裏，“睡得很好”</p>

樓冬濤溫柔一笑，“那就好”說著，他將她的手握緊，牽著她走出了客棧</p>

才出客棧，便見一個痩小的身影倒在門邊杜書淵一震，再定睛一看，竟是壽娃</p>

“壽娃？！”她立刻掙開樓冬濤的手，快步跑了過去</p>

見壽娃蜷著身子倒在門邊，還不住地顫抖著，她的心一緊</p>

“壽娃，你怎麽了？”她伸出手觸碰壽娃，只覺得她渾身冰得嚇人</p>

“小、小姐？”壽娃虛弱地睜開眼睛</p>

見狀，樓冬濤瞥了一眼身邊的張恭，低聲地說：“怎麽回事？”</p>

張恭一臉無措，“將軍，我已經將她帶去城裏富戶周家了……”</p>

樓冬濤相信張恭的辦事能力，更相信張恭不會糊弄他但，壽娃此時又出現在這兒卻是事實</p>

他有種不好的感覺，卻又說不上來“小姐，讓壽娃跟著你吧”壽娃打著哆嗦，淚眼汪汪</p>

杜書淵心軟，看著便又心疼了，可是一想起樓冬濤昨晚跟她說的事，她又不敢擅作主張</p>

見她猶豫，壽娃挺了起來，跪地京求，“小姐，求求您，帶壽娃走吧！”</p>

看壽娃哭得傷心，杜書淵也忍不住眼眶泛淚，她轉過頭望著樓冬濤，眼底有著深深的央求</p>

“冬濤，拜托你……”她語氣軟軟地說：“我真的放不下她，讓她跟著我吧”</p>

樓冬濤沈吟著，若有所思</p>

壽娃無論如何都要跟著，此舉讓他百思不解，甚至起疑他可以斷然拒絕將她撇下，但他知道這麽一來，書淵一路上都不會快活了</p>

盡避書淵不見得會怨他怪他，但他實在不忍見她難過，而她身上有著外祖母施法的銅錢，若真有什麽邪門的東西也侵害不了她</p>

再說，若壽娃真是什麽邪門的東西，那必然是郊鬼的餘黨若她真是郊鬼的餘黨，那便是自投羅網了</p>

不管你是什麽東西，我樓冬濤都接招了他心想著</p>

“好吧，”他爽快地道：“你就帶上她吧”</p>

聞言，杜書淵喜出望外，驚喜興奮地說：“太好了！”</p>

她高興得顧不了身分，也管不得還有別人，一下子跳到樓冬濤身上，他怕她摔下來，本能地將她抱住</p>

“謝謝你，冬濤！”杜書淵的雙眼像是有花火綻放般，亮晶晶的，“我喜歡你，你裒是太好了！”</p>

一旁的人看著，全都撇過臉偷笑</p>

樓冬濤哭笑不得，趕緊把她放下來，“行了，有別人呢”</p>

杜書淵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尷尬一笑</p>

轉過身，她又興高釆烈的走向壽娃，牽起壽娃冷冰冰的手，“壽娃，你可以跟著我了”</p>

壽娃露出笑容，連聲地說：“謝謝小姐，謝謝小姐”</p>

“你該謝的人不是我”她說著，示意壽娃去向樓冬濤道謝</p>

壽娃機靈地走到樓冬濤面前，彎腰一欠，恭敬地說：“壽娃謝謝姑爺大恩”</p>

樓冬濤淡淡地叮囑著她，“你以後可要安分地伺候小姐，千萬別出差錯”</p>

“壽娃知道”壽娃低著頭，沒敢直視他</p>

見狀，杜書淵上前攬著壽娃的肩，“你幹麽說得那麽嚴肅，什麽差錯不差錯的，我才沒那麽難伺候呢”</p>

樓冬濤唇角一勾，沒多說什麽，只喚來黑丸，“黑丸，把壽娃帶到後頭的車上”</p>

黑丸上前，可才剛靠近壽娃，他便發出低沈的嗚嗚聲，目光直直看著她</p>

壽娃轉身看著他，“黑丸哥哥，我叫壽娃，以後請多多關照”說完，她上前兩步，靠近了他</p>

黑丸冷不防地伸手將她一推，像是不想讓她接近，她未料他會伸手推她，一跌坐在地上</p>

看到這一幕，杜書淵不敢置信地看著極度不友善的黑丸，“黑丸，你做什麽？”</p>

她邊拉起壽娃邊慍惱地看著黑丸，黑丸擰眉瞪眼，情緒有點激動</p>

黑丸此舉實在反常，杜書淵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責備他，索性自己帶著壽娃走到後面去</p>

看著她們的背影，樓冬濤神情平靜而沈礙</p>

一旁的黑丸發出嗚嗚的聲音，幽黑的眸子直勾勾看著偷偷回頭瞧的壽娃</p>

“黑丸，”樓冬濤低聲地說：“你感覺到什麽了吧？”</p>

“嗚——”黑丸回應著他</p>

“看緊她吧”他說</p>

杜書淵將壽娃帶在身邊，十分照顧，壽娃也十分機靈，遞茶送水、穿衣著履，樣樣事情都不馬虎，不過兩天，杜書淵已經很喜歡她了</p>

盡避知道夏朵的事情後，她理解樓冬濤的多疑其來有自，可這一回，她認為樓冬濤是多慮也多疑了</p>

一早，壽娃進到她房裏伺候梳洗，而杜書淵正在著裝</p>

見她將銅錢穩妥的塞進腰帶裏，壽娃好奇地問道：“小姐好像隨身帶著那銅錢，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吧？”</p>

杜書淵點點頭，“是呀，這是我跟冬濤訂親的信物，我一直都不離身的”</p>

“小姐跟姑爺的感情真好……”壽娃笑說</p>

杜書淵有點害羞地說：“看得出來嗎？”</p>

壽娃點點頭，然後突然神情一黯</p>

杜書淵微怔，“怎麽了？突然露出這種表情？”</p>

壽娃眼底有著一絲優郁，“小姐，姑爺他是不是討厭壽娃？”</p>

“為什麽這麽說？”杜書淵起身走向她</p>

“姑爺總是瞪著兩只眼睛往我瞧，好像……”她疑怯不安地說：“好像不喜歡我”</p>

杜書淵一聽，有點難過，她拍拍壽娃的肩安慰著，“不是的，他沒討厭你”</p>

“可是姑爺好似註意著我的一舉一動，好像只要壽娃有個差錯就……”</p>

“他是在看我”杜書淵咧嘴一笑，攬著她瘦小的肩膀，語帶玩笑地道：“他啊，太喜歡我了，所以很怕我有什麽三長兩短”</p>

棄娃一怔，“三長兩短？”</p>

她點頭一笑，“我常給他惹禍，又讓自己身陷險境，所以他總是監視著我”</p>

“原來姑爺對小姐用情如此之深，壽娃真替小姐高興”壽娃松了一口氣</p>

聽見她這些話，杜書淵只覺得她有點世故才十三歲呢，說出來的話卻成熟極了</p>

“對了，小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壽娃一臉愁容</p>

杜書淵微頓，疑惑地問：“怎麽了？”</p>

“我想……”壽娃深呼吸一口氣，表情憂愁，“壽娃不跟您去京城了”</p>

“咦？”她一驚，“為什麽？發生什麽事了？”</p>

壽娃未語淚先流，可憐兮兮地說：“大家都不喜歡壽娃……”</p>

“什……”見她哭，杜書淵又是不忍，“沒有這回事”</p>

“是真的，大家都不喜歡我，尤其是黑丸哥哥……”壽娃抽噎地說：“黑丸哥哥他總是惡狠狠的瞪著我……壽娃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說著，她捂著臉哭了起來</p>

杜書淵像是呵護著小妹妹的大姊姊般，一把將她攬進懷中“傻瓜，沒這回事，黑丸的脾氣是有點怪，但他人很好的”她安慰著壽娃，並向她承諾，“放心，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p>

壽娃眼泛淚光地望著她，“小姐，您待壽娃真好……”</p>

杜書淵溫柔一笑，伸手揩去她的眼淚，“別哭，我會好好照顧你的”</p>

“嗯”壽娃點點頭，安心地笑了</p>

她捧著壽姓的臉，定定地註視著壽娃瘦削的臉龐，“首先，我一定要養胖你，瞧你身子瘦巴巴又冷冰冰的”說著，她將壽娃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溫熱的手心裏</p>

壽娃怯怯地笑著，“小姐是好人，一定會長命百歲的”</p>

午時，車隊在一處平原歌息，壽娃忙著張羅吃的喝的伺候著杜書淵，主婢兩人有說有笑</p>

樓冬濤站在不遠處看著在樹下歇腳的她們，臉上覷不出任何的情緒</p>

黑丸靜靜地來到他身邊，樓冬濤撇過臉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移回樹下的杜書淵身上</p>

“黑丸，你是狗，直覺很靈的，對吧？”</p>

“嗚嗚——”</p>

“外祖母在我眉心開了一只眼睛，讓我擁有靈視的能力……”他說：“我看見壽娃身體裏宿著一團黑氣”</p>

“嗚嗚嗚……”黑丸回應著</p>

“我感覺得到那是一股陰暗又邪惡的氣，那女孩還沒死，但繼續這麽下去，她恐怕活不了”</p>

黑丸聽了，有點激動急躁地說：“嗚嗚嗚嗚嗚嗚啊嗚……”</p>

“放心吧！”樓冬濤唇角一勾，“外祖母已經發現了鄭鬼的餘黨，正在找尋他真身的下落”</p>

“嗚嗚嗚嗚啊嗚啊嗚……”</p>

“書淵身上帶著銅錢，就算真有什麽邪門的東西也得害不了她，外祖母已經在那銅錢施了……咦？”說著說著，樓冬濤赫然發現一件事——他居然聽得懂黑丸的狗言狗語</p>

他驚訝地看著黑丸，“我……居然聽得懂你的話？”</p>

“嗚嗚啊嗚嗚啊嗚……”</p>

他驚喜地說：“你說因為外祖母在我眉心開眼的關系，使得我的靈視及靈聽齊開？”</p>

“嗚嗚啊嗚嗚嗚啊嗚啊嗚……”</p>

“跟與我相生互生的書淵接近，也會激發我的能力？”</p>

黑丸點點頭，“嗚嗚嗚嗚嗚啊嗚啊嗚嗚嗚……”</p>

“什麽？”他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黑丸，“你要我現在立刻去跟書淵合而為一？”</p>

“汪！”黑丸興奮地吠了一聲</p>

他濃眉一蹙，不以為然地說：“你當我是隨隨便便就在路邊發情的公狗嗎？”</p>

“嗚嗚啊嗚嗚嗚啊嗚……嗚嗚啊嗚……嗚嗚……”黑丸情緒亢奮</p>

聽懂他的話，樓冬濤震驚地道：“你已經睡了六暢筆莊的母狗，還生了八只狗崽子？”</p>

“嗚嗚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嗚嗚……”</p>

“你懂什麽？”樓冬濤眉心一擰，鄭重其事地說：“我是要給外祖母時間找到那咒術師的真身，才不是什麽不能人道！”</p>

“啊嗚嗚啊嗚啊嗚……啊嗚阿嗚嗚……”</p>

“我為什麽要證明給你看？我身體好得很，沒問題！”</p>

“啊嗚嗚啊嗚嗚嗚……啊嗚……”</p>

黑丸劈哩啪啦地說了一堆話，惹毛了樓冬濤</p>

“閉嘴！”他陪著黑丸，“再胡說八道，小心回京後我就閹了你！”</p>

“啊嗚！”一聽樓冬濤說要閹了自己，黑丸一驚，立即閉嘴了</p>

樓冬濤一臉得意地說：“總之你給我盡好你的本分，看好書淵”</p>

“汪！”黑丸精神地答應一聲</p>

樓冬濤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定定地望著不遠處的杜書淵，喃喃地道：“雖然那傻丫頭有外祖母的咒術護身，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只要想到她已經死了那麽多次，心裏就又慌又怕……”</p>

“嗚嗚啊嗚啊嗚……”</p>

“你說她跌進井裏溺死？”樓冬濤眉心一擰，一臉心痛地說：“怎麽死得這麽慘？”</p>

“嗚嗚啊嗚啊嗚啊嗚嗚……嗚啊嗚……啊嗚嗚……”</p>

“她還被、被肉丸子噎死過！”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黑丸</p>

黑丸點點頭，續道：“嗚嗚啊嗚啊嗚嗚……汪汪嗚啊……汪汪嗚啊嗚……”</p>

樓冬濤露出驚疑又不可思議的表情，“居然還馬車摔下山坡，摔斷了脖子”</p>

知道書淵的各種荒唐死法，他一邊覺得不舍、可憐，可又不知為何莫名的想笑</p>

“好了，總之看好她”樓冬濤目光一凝，“我可不想她再用任何怪異的方式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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