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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意外再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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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意外再次降臨

再回建康宮時, 宮廷內外一片愁雲壓頂的肅穆氛圍。

“子衿來了,哀家原先不是給了你令牌可隨時入宮,難道還非要傳召你才回宮裏看看?”褚太後臉上帶著淺淺笑意,但卻不達眼底, 眉間的憂愁濃得化不開。

謝家連辦了兩場喪事, 陳子衿的心情亦是沈重:“回太後娘娘, 自我與夫君回建康之後, 家中事務繁忙,四叔喪儀辦完了之後,又是大哥。”

王謝兩家近日來都有至親離世, 褚太後不禁想到了整日臥病在床的司馬聃,驀地也悲傷起來:“生老病死雖是常態, 但降臨在自己至親至愛身上的時候, 總是叫人難以承受。”

“太後娘娘與皇上,福澤綿長, 相信皇上的身子不日便會好起來的。”陳子衿自然知道太後是在擔心皇帝的病情, 但此刻除了安慰,她也別無他法。

褚太後略顯疲憊之態,幽幽地嘆了句:“每日聽著萬壽無疆,竟也做起了美夢,仔細瞧瞧歷朝所有在位者,又有誰真的能活一萬歲, 不過騙騙別人,也騙騙自己罷了。”

說罷,她忽然問了句:“子衿, 你心中可有怪過哀家?”

陳子衿不知她說的是哪一樁事,然而還是隨即搖頭:“在我最孤獨無助的時候, 是太後娘娘給了我進宮做女官的機會,讓我暫時有了一片棲息之處,心中感恩太後娘娘還來不及,又怎麽敢責怪?”

褚太後長嘆了一口氣,“哀家亦有諸多無奈之處,縱然身居建康宮,但多數時候,行事也不能夠盡依著自己的心意,朝堂之上門閥世家諸多,亦有手握重兵的權臣,即使是哀家,也不得不謹慎小心,仔細籌謀。”

陳子衿不語。

褚太後又說了句:“縱然別人有諸多思量,謝郎君對你的心意總是真切,比你繼續留在宮中要強。有時候命運或天意雖不可改變,但接下來的日子是自己的,自己過好了,才是真的。”

“多謝太後娘娘教誨,謝郎君對我甚好,挑不出一絲錯處。”想起謝玄,她的心中泛起絲絲甜意,“得如此夫君,是我的福氣。”

“這麽多年,還是聽你說話最叫人舒心。一會兒若是無事……”褚太後停頓了片刻,眼角竟然滲出些許淚珠,“就去看看皇帝吧,他的身子越發不好了,湯藥也不太、不太喝得進去。”

竟然已經嚴重到這樣的地步了嗎?陳子衿雖然心中驚愕,但卻不敢表現在面上。

“太後娘娘,南郡公已經到了。”崔文熙上前來通傳。

褚太後說道:“文熙你陪著子衿一道去顯陽殿吧,讓南郡公進來。”

陳子衿與桓溫擦身而過時打了個招呼,桓溫朝她微微一笑,並未言語。

兩人拜別了太後,朝著顯陽殿走去,崔文熙唉聲嘆氣,嘟囔了一句:“每日送過去的藥,總是涼了又熱。”

顯陽殿內的氛圍,比徽音殿更凝重幾分,剛踏進去,撲面而來就是濃郁的藥味。

司馬聃似乎還在睡著,知曉陳子衿是得了太後的命令前來探望,常公公便一路領著她直奔內殿,走到皇帝跟前,常公公輕輕說著:“皇上,謝夫人來探望您啦。”

陳子衿見那帷幔沒有動靜,對常公公說道:“皇上可能還睡著,要不我過幾日再來吧。”

常公公跟著皇帝多年,豈會不知皇上心儀陳子衿,時常囈語喊著她的名字,今日她來了,若是能與皇上見一面,定勝過那些湯藥。

於是他急急地攔在她身前:“謝夫人留步,皇上方才醒著呢,他也許沒聽見。”

“誰來了?”這時,司馬聃忽然開口問道。

常公公心中喜悅,對著陳子衿說道:“看,皇上醒了,老奴就在殿外等候了。”

看著常公公退了出去,陳子衿擰著眉,如今她已經成婚,貿然來內殿探望皇帝似乎也有些不妥,不過好在,崔文熙仍然跟她在一起。

“皇上,是我,陳子衿。”她從容答道。

司馬聃仍舊是側躺著,他伸出手挑開帷幔,見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子衿,你又來了,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

陳子衿疑惑地看著一旁的崔文熙,為何她覺得皇帝有些胡言亂語?自上元離宮之後,今日分明是她第一次回宮,為何皇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崔文熙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來替太後娘娘送藥的時候,十回有九回皇上都是睡著的。”

說著,崔文熙說道:“既然皇上醒了,那我去看看藥熱好了沒有,順便端過來,子衿姐姐在這邊等著我。”

“哎——”陳子衿還沒來得及說話,崔文熙就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司馬聃又開口:“子衿,怎麽站得那麽遠,朕聽不清你說話了。”

雖然皇帝看起來不太清醒的樣子,但是看他此時病懨懨地躺在床上,陳子衿心中也唏噓不已,司馬聃與謝玄同齡,如今謝玄一派血氣方剛之色,每日都要練武,他卻病得起不來床。

她稍稍走近了兩步,但仍舊保持著安全的距離:“我與謝郎君成親時收到了宮中太後與皇上送來的賀禮,本想著一同進宮謝恩,但謝家有長輩與兄弟離世,事務諸多……”

司馬聃的意識似乎稍稍恢覆了些,他緩緩起身,坐在床邊:“真的是你?幼度沒有隨你一道來嗎?”

“軍中事務急切,夫君昨日趕往荊州去了,說是要過年的時候才能回來呢。”

因為剛剛起身耗費了不少力氣,司馬聃重重地咳嗽了幾聲:“謝郎君對你好嗎?”

陳子衿覺得這話問得有些突然,她只得點點頭嗯了一聲,並未說其他。

“咳咳咳——母後跟我說,幼度曾在她宮中,以父母之名立誓,此生非你不娶。”司馬聃的臉上許久沒有露出笑意,“我只當他是單方面傾慕於你,卻沒想到你們是互相傾心。”

聽著他說完話又是一陣咳嗽,陳子衿眉頭緊鎖:“皇上,您還是好好休息,先養好身子之後,我與夫君再來一同拜見您吧。”

所幸藥終於送來了,多了個人在場,陳子衿總算覺得心中那絲怪異又尷尬的感覺稍微好了一些。崔文熙將藥端到陳子衿面前,求救似地望著她:“子衿姐姐,你幫我端給皇上吧,我、我有些害怕。”

陳子衿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有些猶豫:“不太合適吧,要不還是喊常公公過來?”

崔文熙嘟著嘴:“方才進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常公公到哪去了,若是再去尋他,只怕這藥又該冷了,姐姐,求你了,就幫我這一回吧。”

方才在徽音殿時,褚太後說起皇上已經不大喝得進去湯藥了,幾乎垂淚,陳子衿只得嘆了口氣接過了藥碗:“這回我替你了,下回你總要自己上的。”

崔文熙終於放松下來,頗有些如蒙大赦的喜悅:“多謝子衿姐姐了。”

她端著藥,走近了幾步,輕聲問道:“皇上,今日的藥送來了,您把藥喝了再睡吧。”

司馬聃擺擺手:“朕的身子自己知道,不用浪費了。”

陳子衿無奈地看了崔文熙一眼,那眼神仿佛就是再說,誰來都沒用。

兩人只得離開顯陽殿,各自回去。

陳子衿剛踏上馬車準備回去,只聽得守衛在身後呼喚:“謝夫人,請留步。”

她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那守衛跑得氣喘籲籲:“方才接了令,所有人進出過顯陽殿的人都不得離開,謝夫人,還勞煩您回顯陽殿去。”

“顯陽殿出了什麽事?你是奉了誰的命?”

守衛似乎一無所知,他只回答了第二個問題:“是南郡公下的令。”

直覺告訴她,應該是皇帝那邊又出了什麽事。

人剛折回到顯陽殿外,只聽得鐘聲響起,她心中大驚,莫非是——

常公公見她走近了,神色哀痛:“皇上,皇上駕崩了。”

“謝夫人回來了,到裏面來說話吧。”桓溫的神色如常,甚至沒有一絲震驚,然而說出的話卻字字狠厲:“皇上的身子縱然不濟,但也不至於突然暴斃,怎麽就今日見了謝夫人之後,驟然駕崩了呢?”

“南郡公當時並未在殿內,何出此言?”陳子衿縱然不想與他多有接觸,但也不願平白無故遭此構陷。

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內殿,褚太後與何皇後正坐在皇帝的床邊,泣不成聲。

褚太後腦海中思緒萬千,她想起許多年前,陪伴著先帝入主建康宮,一路從瑯玡王妃到皇後,先帝死後又抱著兩歲的兒子臨朝攝政,才二十歲就從皇後變成太後,好不容易盼著兒子長大成人,可以獨當一面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她與先帝就只有司馬聃一個兒子,如今兒子沒了,叫她如何能夠承受?

桓溫看著陳子衿:“謝夫人,皇上駕崩前可有對你說過什麽?”

陳子衿搖頭:“沒有說什麽,皇上不願意服藥,我便退下了。”

桓溫走到她身前,他本就姿容甚偉,常年在外北伐更是給他平添幾分肅殺的壓迫感,他盯著陳子衿:“哦?謝夫人不如再好好想想,方才我怎麽聽說,你與皇上獨處了很久。”

褚太後出言制止:“南郡公,她今日是來探望哀家,是哀家讓她來顯陽殿的,你究竟想說什麽,直說就是了。”

尋常婦人承受喪子之痛尚且可以痛哭幾日,但晉朝的太後卻沒有這樣的權力,桓溫沒有給她太久的時間:“皇上驟然駕崩固然有些蹊蹺,但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設立新君,以穩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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