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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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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何文田位於紅磡以北, 早在30年代的時候,還有大片墳場。到了50年代就改成了徒置區,用來安置大陸過來的難民。

一直演變到現在變成住宅區。

街道屯街塞巷, 一門接一戶擠滿商戶和攤檔。

楚月檸剛下的士,就遇見街道邊擺放了神像還有插著香燭的火盆地攤,她停下步伐。

火盆背後有個瞎眼阿嫲, 脫下鞋子抓著狠狠拍打著地上的照片。

“打你個小人頭,打到你又肥又憂愁;打你個小人面, 等你成世都犯賤;打你小人眼,讓你考試零雞蛋……”

楚月檸看著感到好奇,很久之前就聽講過香江有個獨特的風俗打小人, 之前一直在廟街擺攤, 也沒出來轉轉。

香江人遇上小人,工作或者學業方面被人刁難,有的會去找心理醫生自我調節, 或者去爬山散心。有的則會去地攤上找打小人的阿婆。

前者呢,大致屬於一種自我超度。後者呢, 則屬於大膽出拳。

都是不錯的抉擇。

楚月檸沒多看,繼續往前走,在車上的時候雖然約了地方, 但並不清楚施博仁等人的具體位置。

準備掏電話時。

邊上的巷子響起喊聲。

“檸檸!”

楚月檸看了過去。

巷子外停著輛小汽車,是那種灰撲撲的私家車, 沒有先前那部悍馬搶眼,更為低調。

施博仁、甘一祖蹲在地上灰頭土臉,一人端了碗關東煮, 甘一祖埋頭吃的狼吞虎咽,施博仁將簽子往魚丸上一|插起身。

楚月檸走過去, 將電話重新放回背包,左右看了下,發現就兩人好奇:“周sir,忠叔呢?”

“那邊。”

施博仁指了個方向,又擦了擦沾滿灰塵的臉,提著簽子插|魚丸,腸胃餓的饑腸轆轆,胃部不停翻滾冒著酸水。

魚丸沾上酸酸甜甜的辣醬,冒著熱氣滾入冰冷的腸胃。

他嚼著魚丸,“旭哥和忠叔還在查人,馬正奇正宗仆街,我們足足找了一天還沒找到人。”

甘一祖從關東煮的紙碗擡頭,“仁哥,是不是你線人消息有誤?其實馬正奇根本沒回國?”

施博仁沒說話,嚼吧嚼吧魚丸,半晌才沈重的說:“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他只說從入境處見到馬正奇的名。”

甘一祖:……

周風旭帶著忠叔從一棟舊樓出來,走路很疾風衣擺隨著步伐蕩起。

甘一祖和施博仁同時起身,“旭哥,有消息?”

周風旭搖頭。

四個人在紅磡已經跑了一天,周風旭的挽起的腕衣袖也沾染上了灰塵,他抿了抿唇,薄唇稍有點幹燥。更別提上了年紀的忠叔,捶著肩膀一臉疲態。

跑了一天,大家都沒有怨言。

馬正奇是被殺女童的重大嫌疑犯,偷渡在外十八年,無論多苦多累,D組都一定要將人抓拿歸案,還鄭家天理公道。

這是重案組的使命。

“吃過飯沒?”周風旭看向楚月檸,伸手遞了個面包,“先墊下肚。”

楚月檸確實還沒吃飯,肚子餓了。

她接過面包撕開包裝,咬了一口,甜甜的夾心讓人心情容易變好,眉眼彎起,“多謝周sir。”

“客氣。”周風旭收回目光,從風衣口袋拿出一卷圓筒狀的東西,慢慢在車頭上展開,又打開馬克筆的蓋在紅磡區域地圖上畫了幾個紅圈。

“還剩幾個地方沒找。”

忠叔則點了點以巷子為中心,四散開的四個方向,“一人找一個方向,應該可以趕在深夜前交工。”

大家都在努力振作精神。

“檸檸。”

施博仁從牛仔褲袋掏出一張被折了幾次的照片,展開,照片不聽話四個角往上跑,中間還夾了一張紙條,交給楚月檸。

“這是從找了當年鄭家附近的鄰舍,找出來的馬正奇寸照還有生辰八字,麻煩幫忙看看。”

周風旭將筆蓋上。

楚月檸望了一眼寸照,“先看看。”

照片上的男人大致四十歲,光頭,滿面橫肉下巴一粒黑痣,雙目狹小透著不懷好意的精光。

她掐指算了下,沈吟片刻,“馬正奇今年在北方過的不順,美國就在北方。按照八字看,這段時間,他金土入水,在一個氣候溫暖的地方,南部。”

施博仁大喜:“南部不就是香江?看來,線人沒看錯,馬正奇是真的回來了。”

他端著關東煮湊過來,“不如看看他在什麽位置?”

楚月檸又掐指算了算,“離水溝很近,同時還有很多電器和建築。”

“有水源又有很多電器和建築?”

周風旭去看地圖,找到有水溝又有較多建築物的地方,馬克筆在上點了點,“常盛街,車輛扣留中心。”

有了方向,大家心底都松了一口氣。

周風旭即刻制定方向,“阿仁,一祖,忠叔從三個地方往車輛中心點收攏。我會聯系車輛扣留中心負責人。

“yes sir!”

三個人齊齊喊了一聲。

施博仁將關東煮的碗丟進垃圾桶,準備行動。

大家都清楚楚月檸的能力,能夠一道符救下旭哥的人,會算不準一個人的位置?

大家都提起精神,甚至隱隱激動,對於到馬正奇,經過檸檸的測算之後更加信心十足。

“我和你們一起去吧。”楚月檸咬著面包,眨了眨眼睛,“t還可以幫你們算一下。”

周風旭原本想拒絕,但對上她的清澈的目光,回頭:“阿仁,你與檸檸一個方向。”

“沒問題。”施博仁即刻比了ok。

四個人急速開展行動。

施博仁帶著楚月檸,一路進了車輛扣留中心的北門。

剛進門,楚月檸就看見無數的汽車和摩托車,一輛輛停好,驚訝,“這麽多車都是怎麽進來的?”

施博仁也關註的少,想了想解釋:“肇事逃逸啊,闖紅燈啊,各種交通違規就被拖了進來。不過,其中也有很多閑置車或者未交泊車費的車。”

邊解釋,他目光邊緊緊盯著人群,生怕遺漏什麽。

一個個人過去翻看。

他忙到一半,還不忘說:“檸檸,抓罪犯是警察的事情,你算出位置已經很了不起,先找個地方休息下。”

楚月檸擔心暴露施博仁,沒跟的太緊,“好。”

嘴上說好,人卻沒有去休息的意思。

她剛想轉身,就聽見旁邊傳來兩道聲音。

“麻煩你,就要這輛。”

講話的人是位阿伯,穿著破舊的外套腳上踏著雙塑膠拖鞋。他從褲兜掏半天,掏出錢交給工作人員,“三千塊。”

工作人員擡手壓了壓帽子,左右看了一眼確認沒多少人關註,才接過錢,他數完錢,伸手拍了拍摩托車座上的灰塵:“算你識貨,這架車的主人出了國,你別看它舊,其實馬力還是很猛。”

“行了。”工作人員將錢放進口袋,“明日過來騎車。”

阿伯幾十歲人,皮膚卻很光滑,他笑了笑,嘴角的皮膚繃緊著被扯開,看的人一陣心驚肉顫,生怕光滑的肌膚被扯裂。

施博仁也註意到了阿伯,他觀察了幾分鐘,發現與馬正奇的照片對不上就移開了視線。

楚月檸原本也要移開目光。

忽然,阿伯轉了身,瞬間氣彌漫出來。

楚月檸頓住步伐,皺了眉。

只見阿伯的背後赫然掛著個穿裙子的小女孩,小女孩反手勾著他的脖頸,手裏還抱著個紮羊角辮流著血淚的頭顱。

小女孩動作緩慢,試圖將頭顱放置懸空的脖頸上。放上去,又掉下來,再放上去,再掉下來。

如此循環幾次。

小女孩總算是妥協,就靜靜掛在阿伯的後背上。

黑氣彌漫沖天。

因著重力的拖拽,阿伯的脖頸詭異的側著。

工作人員見阿伯脖子傾斜的這麽嚴重,好心提醒:“去醫院查下啦,看看是不是脊椎的問題。”

阿伯緩緩扯起笑容:“老問題,十幾年了。”

說著,阿伯就朝著對街的方向走去。

楚月檸看了眼阿伯的位置,又看了眼已經消失不見的施博仁,她想了想,拆開一片香口膠跟了上去。

阿伯人老了,走路就慢,也不著急慢慢踱著步。過了馬路,就進了對接的何文田屋邨。

迎面就遇見老太牽著四歲的小女孩出門。

兩個人碰上。

老太認識阿伯,就問:“老馬,去哪裏?”

老馬看著小女孩慢慢扯起笑容,回答老太的話,“去對面買了架車。”

“車?要車做咩?你都大把年紀啦,未必還騎得動?”老太好奇的同時又偷偷打量著老馬。

老馬剛從美國搬回來住進何文田屋邨,一來就成了個新聞,孤身又多金一下就成了屋邨街坊茶餘飯後的對象。

她守寡也守了半輩子,如今兒女長大各自成家,就幫著帶帶孫子。時間久了,也覺得孤單沒人講話。

恰好老馬出現,她也有了想找老伴的想法。

老馬笑了笑:“還沒老,還走的動,可以騎著摩托車周圍去看看風景。我在國外生活了近二十年,早就已經忘記香江的樣貌。”

“講的又是。”老太緩了緩,準備問,“老馬,先前不是問過你?要是覺得悶,我和你可以搭個伴。”

她向來就是直來直往的人,想什麽就說什麽。

小女孩牽著奶奶的手,躲在奶奶大腿後邊,怯生生的從側邊看老馬,對上老馬的目光時,小女孩又嚇到躲在奶奶大腿後。

“我沒問題,你子女怎麽想?”老馬緩緩蹲下身,從口袋掏出一顆彩色包裝紙包著的小糖果。

在陽光的折射下,糖紙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他捏著小糖果,緩緩遞給小女孩,跟隨著逗弄的話語手一上一下,“來,爺爺請你吃糖果。”

“不要。”小女孩奶聲奶氣義正言辭的拒絕,“奶奶教過我,不吃陌生人的東西。”

“南南啊。”老太感到尷尬,主動接過老馬的糖果,“馬爺爺不是其他人,他是我們的鄰舍。”

聽老馬只是擔憂她的子女不同意,老太就又解釋,“放心,我兒女都想晚年有人可以陪我,他們不會不同意。”

老馬眼眸中升起戾氣,等再起身表情又歸於平靜。

他笑了笑:“到時再講。”

小女孩對上老馬似笑非笑的目光,害怕打抖,拼命拉著奶奶的手,“走啦,我要去公園玩!”

“好,去去去。”老太為了給老馬留下好印象,將糖果裝入口袋,她也不清楚一向乖巧的孫女今日怎麽突然暴躁。

小女孩迫不及待扯著老太往外走。

老太回頭不好意思道:“老馬,我先走了。有時間,你可以去我那坐坐。”

老馬點了點頭,轉過身,原本掛著笑容的表情頃刻陰沈下來。

屋邨沒有電梯。

他就一層層的爬,走到二樓時,見到樓梯有個七歲的小女孩獨自在玩花繩。

老馬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沖小女孩擺了擺手,“芬芬。”

“馬爺爺。”小女孩過來。

老馬看了眼芬芬剛剛待的位置,大門敞開,“爸爸媽咪呢?”

“爸爸在上班,媽咪去菜市場買菜搞晚飯。”芬芬翻著花繩回答。

“你看。”老馬笑了笑,從衣兜掏出幾顆糖果拋了拋,“美國過來的糖,想不想吃?”

芬芬看著糖果,擡手擦口水沒想太多點了點頭,“想!”

老馬拿著糖果轉身,不懷好意笑道,“馬爺爺房間還有很多,你鐘意就跟著來拿。”

“好。”

芬芬跳上臺階,蹦蹦跳跳跟在後邊。

一老一小,慢慢往樓上去。

楚月檸嚼著香口膠看著,等一老一少消失在樓梯角,也擡腳跟了上去。

-

另一邊。

三個人找遍了車輛扣留中心,都沒有找到人。

施博仁累到坐在地板上,開了瓶礦泉水一飲而盡。飲完後,他用力將礦泉水瓶捏扁。

“個仆街啊,不要讓我找到他,否則馬正奇一定逃不掉!”

周風旭帶著中心負責人在後邊趕到,見地上坐的三個人,問:“有沒發現?”

三人都神情萎靡搖了搖頭。

中心負責人帶了位秘書,“周sir,你想了解的資料我已經全部調出來,確實沒有一位叫馬正奇的先生。”

說著,他禮貌的微笑,“能夠理解警察辦案的不容易,你們可以去貴賓廳休息,我還有事先忙。”

周風旭和負責人握了手,點頭:“Thank you。”

“不用客氣,警民一家人。”負責人說完,就帶著秘書離開了。

周風旭望著大廳外川流不息的人群,陷入沈思。

難道說。

算錯了?

馬正奇並未在這?

不可能,楚月檸連救他一命的符都能畫出來,怎麽可能會算錯?

他往施博仁方向看去,發現周圍空蕩蕩,瞬時皺眉問,“人呢?”

“誰?”施博仁一下沒反應過來,左看右看,“旭哥啊,我真的找了大半圈都沒看到形似馬正奇的人。”

周風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眉心跳了兩下,“是問檸檸人呢?”

施博仁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

“可能是太累去休息了。”

施博仁倒是沒覺得什麽不妥,“人還是小女孩嘛,小女孩都細皮嫩肉休息很正常。”

周風旭覺得不對。

按照他對於楚月檸的了解,她是非常認真負責任的人,決定了接手的事情絕不會隨意就離開。

恰好。

外邊進來一位工作人員。

周風旭過去交談,“先生,打擾一下。”

他大致描述了下楚月檸的外形。

“哦,阿sir你要找的那個人,我剛剛在門口撞見。”工作人員說,“不過她好像碰到熟人,跟著一個阿伯走了。”

“阿伯?”周風旭警惕起來,“你認識嗎?有沒他資料?”t

“有。”工作人員指了指對街的何文田屋邨,“阿伯就住在屋邨,你們想找就去那邊找。”

“阿伯多大年紀?”施博仁忙又問一句。

工作人員回憶了下:“六十多歲了吧。”

六十多歲!

席地而坐的三個人嚇到馬上爬起來。

施博仁知道惹禍了,小心翼翼的去看冷了臉的周風旭,“六……六十多……歲的阿伯,不……不會是馬正奇吧?”

冚家鏟,完了啊。

他竟然讓檸檸跟著心狠手辣的殺人兇手去了屋邨。

“馬正奇?”工作人員看了眼表格,“全名就不知,不過確實姓馬。”

話音剛落。

四道身影已經疾速沖了出去。

*

*

三樓到了。

老馬租的房間就在最旁邊,靠著扶梯,房間門很破舊刷著漆的木材起了不少邊,露出底下被蟲蛀過的板子。地板印著花紋的瓷磚全是油煙。

他擡了擡粘黏的皮鞋,抽出鑰匙塞進把手的鎖孔。

沈悶的空氣中,他呼吸聲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急促起來,渾濁的眸底精光漸漸浮現。

芬芬站在後邊,好奇問:“馬爺爺,你為什麽不吃糖?”

“馬爺爺老了,害怕蟲牙。”鑰匙有點卡,老馬不斷轉動著嘗試,漸漸,他煩躁起來不斷推著門。

“為什麽?大人也會害怕蟲牙?”芬芬不解。

“好了!”老馬打門不開,有點不耐煩,上樓的一路上,芬芬都不停的在問東問西。

他的腦袋快被各種嘈雜的聲音擠到爆炸。

芬芬沒被嚇到,反而湊到鎖眼看,“馬爺爺,你該換鎖了。”

啪嗒一聲。

老馬擰開了門,他緩緩露出笑容轉腦袋,“是,馬爺爺老糊塗了,該換鎖了。”

“來,陪馬爺爺一起進房。”

說著,他伸出手要去牽芬芬的手。

看著小女孩甜甜的笑容,他回想起十八年前那位姓鄭的小妹妹。也是差不多的天氣,他帶著八歲的小女孩回到出租屋。

昏暗的環境,小女孩驚恐的哭聲。

老馬笑意越來越深。

“來,馬爺爺有好多糖果,全都給你。”

就在他要碰上芬芬的手時,半空傳來一道淩厲的風聲。

一把掃帚臨空出現,狠狠打在老馬的脖上。

“啊!”老馬慘叫,捂著疼痛的脖頸,還來不及轉身又被一道毋庸置疑的力量踢下樓梯。

人翻滾著下樓梯,期間更是響起骨頭斷裂的聲音。

“救命!救命!”

黑色的煞氣充斥著三樓。

冰冷慘白的小手重重的勾在老馬的脖頸上。

老馬渾身都痛,不停地哀叫,他感覺到樓梯上下來人,板鞋踩著地面在空曠的樓梯響起,一聲、一聲仿佛踩在心臟上。

他嚇得往後縮了縮。

清淡的聲音響起。

“馬、正、奇?”

馬正奇回來以後用的就是假名,驚懼擡頭,驀然闖進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

“你……你是誰?”他還想往後退,背貼在墻上發抖,“無緣無故為何害我?”

楚月檸未說話,轉頭看著害怕的小女孩,笑了笑:“回家吧。”

馬正奇看著差點得手的女孩,眼睛更是露出陰狠的神色。

小女孩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在哪一瞬間看到馬正奇露出猙獰的面色,她就知道遇到壞人了。

小小的身子嚇到趕緊往下邊跑。

待樓梯間再沒有其他人。

楚月檸才漸漸收起笑,靜靜看著整容導致面容完全改變的馬正奇,抓著掃帚淡聲聲道:“再敢用那雙眼睛盯著小朋友看,就給你挖下來。”

馬正奇慢慢扶著墻起來眼睛搜尋著一旁下樓的方向,他顧不上疼痛,猛地跑過去,邊回頭咒罵:“多管閑……”

話還沒落。

“阿打!”一聲喊,施博仁跑上來一記佛山無影腳,踢中馬正奇的肚子。

砰的一聲,馬正奇再次如足球一樣被踢射回墻壁,狠狠跌下。

施博仁上前,手搭在大腿上彎腰看著容貌大變的馬正奇,從口袋掏出寸照打開拍在他臉上。

“你個廢柴整容啊?”

馬正奇痛苦的捂著肚子,眼眸迸發出很仇恨的光芒,不等他擡頭,太陽穴就抵著一個冰冷的東西。

周風旭已經能夠確認他的身份,將槍上了膛,“十八年前的鄭欣雅還記得嗎?”

“阿sir。”馬正奇滿是矽膠的臉上露出怪笑,舉起雙手慢慢起身,“鄭欣雅的案子還要找我?我沒做過喔,當年重案組的人就查了很久,最後還是無罪釋放。怎麽,擠壓舊案破不了,警署公信力不好就想拿我開刀?”

周風旭不怕他狡辯,“鑒證科已經找到鄭欣雅襪子上的血跡。”

只一句話,就讓馬正奇渾身僵硬。

鄭欣雅的襪子邊上縫了一朵紅色的花,血跡剛好滴在上邊,當年查案的同事都沒有看出來。

舊案重新偵辦,當年封存的證物被送入鑒證科。鑒證人員用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反覆查驗證物最終獲取了一條有用信息。

“只要抽取你的血液比對結果,就能將你定罪。”

馬正奇數次噎住,他想要狡辯但對上被包圍的四個阿sir,深知對方已經做好周全的準備,終於無可抵賴低下了頭。

周風旭看向拿著掃帚的女孩。

楚月檸嚇得一個激靈趕緊丟掃帚,左顧右盼清嗓子,身子悄悄後退,“吶吶吶,周sir,別這麽看我啊,我可沒動他。”

周風旭勾唇笑:“剛剛還擔心你出事,看來。”

他目光下移,看著地板上的掃帚,“還是有點戰鬥力。”

他是知道楚月檸神通廣大,但,她對付的都是無實物體的東西。

術業有專攻。

抓的可是真正的殺人兇手,桃木劍抵擋不住匕首。

“忠叔。”周風旭將人交給忠叔,忠叔拿出手銬給馬正奇戴上,猛地將人往下一推。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祖拉人回差館!”

甘一祖在樓梯下,抓到人就拍了馬正奇的頭一下,“你個整容怪,整的和外星人一樣還敢浪費社會空氣?”

“走走走。”施博仁松松筋骨,“回差館,終於可以和madam交差啦。旭哥,明日申請休假啊,辛苦這麽久,說什麽也要好好睡一覺。”

“嗯。”周風旭將手槍收起下樓。

樓梯間回蕩著稍微略嫌低沈的聲音。

“批兩日假。”

“夠兄弟!不怪乎我這麽看重你啊旭哥!”

-

空間重新安靜下來。

樓梯間轉眼只剩下楚月檸一人。

她雙指從口袋夾出一張符,回力板鞋轉了個方向。

擡眸。

層層臺階上太陽光照不進的樓梯口,渾身慘白的小女孩站在漫天的黑色怨氣中,她抓著羊角辮的頭顱往脖子上一放。

大約是仇人終於被抓。

哢擦。

這一回,腦袋穩穩的安在身上沒有再滾落下來。

楚月檸雙指迅速掐印,樓梯大風漸起,百褶裙邊被風吹起,隨著越來越快的手印。

符紙泛著金光迅速從指尖竄出,直直沖向慘白的小女孩。

小女孩稚嫩的臉上緩緩扯起僵硬的笑容,小手乖巧的交|合在裙擺上鞠躬。

金光乍現。

黑氣盡褪。

陽光灑進樓梯,伴隨著微風飄進來的幾片落葉,飛來了幾只小鳥啄食著。

楚月檸將符放進毛衣的口袋。

口袋傳出一句細微的話語。

“謝謝姐姐。”

她站了會兒,看著小鳥沒有老鷹的威脅互相爭著啄嫩綠的樹葉,樓梯間那股惡臭似乎被風吹散不少。

沒多久。

樓下的扶梯被打的陣陣作響,施博仁喊人的聲音不斷的回響飄蕩著。

“檸檸!你沒事吧?快下來準備回差館。”

楚月檸彎腰,拾起從樓下芬芬家借的掃帚,嚼著香口膠轉身下樓。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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