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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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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

“爸爸, 你真是好偏心呀。”

年輕的女Alpha慢慢起身,從樹蔭下走出,黑發黑眸,臉部線條幹凈利落, 簡單的運動衣因為剛剛的動作略微有些褶皺, 卻沒有沾染一點血跡。

“怎麽了?認不出這張臉嗎?”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臉頰, 她的眼裏似乎有點疑惑, 很快又變成恍然大悟, “啊,忘了,林月霜的影像都被你清除幹凈了, 我之前怎麽也沒能找到, 不過好在胡萬真的記憶很清楚, 好歹讓我知道母親長什麽樣子。”

“你呢, 是不是都忘幹凈了?”

溫卓海捂著僵直的手臂楞住, 大腦仿佛都被凍住了, 嘴巴張張合合, 根本說不出話來,這人在說些什麽奇怪的話, 她怎麽會認識胡萬真。

溫卓海本能地想否定, 但眼睛卻黏在她的臉上無法挪開。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幾乎就是等比例放大版的月霜, 只是五官更加鋒利,眼神也更加冷酷。

不, 不對,為保證血脈純凈, 溫家的孩子出生便會將DN息錄入內部基因庫,他確認過信息,炙炎確實是他的親生血脈,而且每個人見過炙炎的人,都會說他繼承了雙方家族的特點,林家的黑發黑眸,溫家的身材體魄,精神體也和他一樣都是貓科。

如果眼前這個女Alpha才是他和月霜的孩子,那溫炙炎是哪來的?

那時他和月霜剛剛結婚,感情正是最好的時候,他從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等等,只有那一次,溫卓海手撐額頭,不自覺陷入回憶當中,難道那次不是意外?

看溫卓海那副心虛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想起了什麽,溫祁煙也懶得廢話,她踩上溫炙炎的胸口,腳尖用力碾下去,問道,“我等會兒還有事,沒時間在這兒耗,他的生母或者生父到底是誰?”

被痛醒的溫炙炎本能擡手想要抓住施暴者的腳,卻撲了個空。

溫祁煙靈活地t跳到一邊,語帶嫌棄,“警告你,別動手動腳的,我最討厭手欠的人了!”

溫炙炎第一次被惡人先告狀,打又打不過,氣得他翻了個白眼,直喘粗氣。

畢竟當做自己和月霜的孩子養了二十多年,看到這一幕,溫卓海又是心疼又是心酸,不過這暴脾氣也讓他確定她是自己的孩子。

溫卓海開口想勸又怕女兒更加生氣,只得小心翼翼轉移話題,“你還沒說你叫什麽名字?”

溫祁煙還沒來得及開口,溫炙炎奮力搶答,“父親,她叫溫祁煙,就是那個聯邦通緝犯,也是反叛軍餘孽,她來這裏要刺殺那位少將,您別管我了,快去通知警衛!”

一連串的title基本概括了溫祁煙的人生經歷,是以她也沒反駁,點頭肯定了對方的總結。

溫卓海依稀記得自己聽過這個名字,當初炙炎代表泰爾絲家族發布通緝令的時候,他瞥過一眼,只不過那張照片上的女孩頭發亂糟糟,又瘦得只剩骨頭,所以他根本沒認出來,也想不到,他溫卓海的女兒居然在貧民窟長大,在泰爾絲家做護衛,在地下城裏討生活,甚至他還親自打了那通電話,請王室護衛隊的人去追殺她!

她是他們唯一的骨血,卻差點死在自己的手下。

溫卓海越想越心驚,指尖抖個不停,後怕與悔恨在他心底蔓延,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問過月霜許多次想給孩子取什麽名字,她每次都笑著說保密。

「溫祁煙」,溫卓海無聲念著這三個字,這就是她為他們的孩子取的名字嗎?

溫炙炎沖著溫卓海拼命眨眼,話說到這份兒上,父親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今晚的授銜儀式連總統都會來,安保措施都是最高規格,就算溫祁煙再厲害也逃不出這天羅地網。

而他身上的傷正好可以證明溫家的清白,這樣一來溫家的困局就可以解除了!

胸口再次泛起疼痛,溫炙炎低聲哼了一聲,眼裏溢出生理性淚水,他不明白父親楞在那兒幹什麽,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就算他是S級,也堅持不了太久。

溫祁煙看了一眼光腦,只剩18分鐘,她快沒耐心了,“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時間...”

眼看溫祁煙舉起拳頭,那架勢似乎把人砸進地面,溫卓海連忙喊道,“是林月華!”

“林月華?”溫祁煙重覆道,她在林家的家族成員裏見到過這個名字,好像是她母親的堂妹還是什麽來著。

溫炙炎徹底懵了:“父親,您為什麽要提林媽媽的名字?”

溫祁煙手指貼上嘴唇,眼裏帶著一點笑,“噓,閉嘴,好好聽聽你這個贗品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溫卓海知道,他今天若是不說女兒肯定不會放棄,而她的身份那麽特殊,他必須趕緊穩住她,帶她回家,不能讓她再次進監獄。

“那天我喝多了,你母親剛剛查出懷孕,對氣味很敏感,我怕影響她,才去客房休息,半夜有人進來。”當著孩子的面說這種事,溫卓海臉有點紅,手虛握成拳掩在嘴邊咳嗽了幾聲,“迷迷糊糊中我還以為是你母親,完事才知道那是下午來做客留宿的林家堂妹...你出生那天,我不在家,走之前月霜還是好好的,我剛陪她做過產檢,誰想到...”

溫卓海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道,“我回來以後馬上徹底清查溫家上下,並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醫生說月霜是產後大出血,屍檢也沒有異常,我就只當是個意外,直到今天見到你,我的女兒,才知道這一切竟是有人惡意圖謀!”

“從我母親身亡到你回家過了多久?”

“...頭天夜裏的事,我是第二天晚上到的家。”

“嘖,時間過去那麽久,黃花菜都涼了。”溫祁煙雙手抱臂,笑意盈盈,“看來您是去辦很重要的事咯,老婆沒了都沒法第一時間趕回來。”

溫卓海垂下眼眸,躲開了她的視線,“那個時候我的公司出了點狀況,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故意破壞...”

“停,我不想聽這些,我問你,你回不來,為什麽不叫糾察隊去調查?”

溫卓海下意識反駁:“讓他們來豈不是會鬧得滿城風雨,對公司的影響更不好,再說生孩子死人雖然概率小,但也不是一定不會發生啊,所以我才沒多想。女兒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女Omega也懷孕了。”

溫祁煙笑著打斷他,“大家都是Alpha,說這些就沒意思了。您不如在順勢而為或者意亂情迷裏選一個借口,倒讓人更信服幾分。”

“而且既然你知道生孩子可能會死人,孕晚期的時候就應該守在母親身邊,而不是讓她一個人摔倒在臥室裏,許久都沒人發現。”

如果不是胡萬真發現叫人,原主她們娘倆就一起上西天了,溫祁煙都覺得後怕,真要那樣她還往哪個身體裏穿!

“是我對不起你們。”

溫卓海一直覺得自己還年輕,還不到選繼承人的時候,可直到這一刻被女兒堵到啞口無言,才感到無力疲倦,但這件事確實是他的疏忽,他對不起月霜,如果罵幾句能讓女兒出出氣,他也願意。

此事絕對跟林月華脫不了關系,溫炙炎的黑發黑眸應該就是遺傳了她,被一個他從來不放在眼裏的Omega擺了一道,溫卓海恨不得現在就回去弄死她,還說什麽一直喜歡他,不需要名分,願意代替自己的姐姐照顧炙炎,呸!

只希望這個女人的命能讓女兒滿意,不再追究,畢竟炙炎也是他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想看到他們姐弟手足相殘。

唔,說的都是真的,溫祁煙漫不經心地把溫卓海身上的精神力絲線收回,再次看了一眼時間,又過去了8分鐘,得抓緊了。

溫祁煙俯下身子,單手拎起溫炙炎,把人像公文包一樣夾在腋下,“這人我帶走了,對了,一會兒別忘了把林月華送過來。”

“等等,祁煙你要做什麽!”溫卓海忽然想起炙炎剛剛的話,女兒是來刺殺那位少將的,他的心差點蹦出來,“你別沖動,有話好好說,反叛軍已經沒了,跟爸爸回家吧,你現在是溫家大小姐,不需要再在外面奔波了。”

強烈的擠壓讓肋下疼痛不已,溫炙炎驀然回神,他剛剛聽到了什麽,溫祁煙是母親的孩子,而他是林媽媽的孩子?

不,這不可能,她一個貧民窟裏的賤民,雜碎,怎麽可能是溫家直系,這樣他算什麽!

溫炙炎死命掙紮起來,大喊大叫道,“放我下來,你這個賤民,你以為你隨便說幾句就會讓人相信你是溫家人?父親,父親你不要聽她胡說,她就是個罪犯,流氓,嘴裏怎麽可能有實話!”

溫祁煙猛地夾緊手臂,成功聽到一聲尖叫雞的叫聲。

“炙炎,不許跟你姐姐這樣說話!”溫卓海急得團團轉,想上前又被女兒臉上的冷漠表情嚇退,“祁煙,你弟弟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咱們一起回家吧啊,等下萬一把人招來,誰都走不了了。”

溫祁煙揚起眉毛,嘖了一聲,“我說你這老頭是不是聽不懂人話,都告訴你幾遍我有事要辦,還在這兒啰啰嗦嗦的。”

這時溫炙炎又擠出一句:“溫祁煙你個賤種!”

被安排去拿神秘禮物的副官,一推門便聽見有人敢罵少將,左手直接扶上配.槍,大聲呵斥道:“什麽人?竟敢跟我們少將大呼小叫的!退後,我再說一遍,迅速退後!”



!

貧民窟出身,曾在反叛軍臥底,二十二歲的年紀,S+級女Alpha。

溫祁煙竟然就是那個備受重視的少將!

震驚和狂喜在溫卓海的心中反覆出現,讓他幾乎站不穩,他退了兩步倚靠在樹上,心道不愧是他的女兒,哪怕落在泥裏也能開出花,真是天助溫家度過此次難關,短短一瞬,溫卓海的腦子裏過了無數個念頭。

溫炙炎用力擡頭,試圖看清來人的長相,這一定是什麽惡搞吧,那個賤種怎麽會,怎麽可能...

副官迅速靠過來,話音裏還帶著一點埋怨,“您怎麽自己就溜出來了,也不說帶幾個人,授銜儀式都快開始了,到處都找不到您,可把吳為大校急壞了!”

溫祁煙尷尬地t撓撓頭,她也不是故意的,好在發型沒亂,直接換衣服就能去,她隨手把溫炙炎扔到地上,囑咐副官把人關起來,脫下運動服,接過副官手中的制服披在身上,一邊小跑一邊系扣子,她的速度很快,沒幾秒便消失在三人的視線裏。

副官打了通電話,等人來的時候,盯著溫炙炎幾乎面目全非的臉,嘲諷道,“哪裏來的蠢貨,沒被打死算你走運,哼!”

溫炙炎維持著躺在地上的姿勢,呆呆看著副官肩上的一杠三星和胸前代表第九軍團的徽章,此刻他已經徹底感受不到□□上的疼痛,只有強烈的,巨大的不甘和憤怒在不停沖擊著他的心臟。

腦海中不斷閃回著蘇媽媽照顧他的場景畫面,那種如母親一般的溫柔關懷也終於有了答案。

小時候有一次生病,他問蘇媽媽為什麽她不能當他的媽媽,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那一刻蘇媽媽臉上的感動是什麽意思。

溫炙炎閉上眼,忽然笑出聲。

原來他不是沒媽的孩子,他只是個私生子,甚至連那個蠢貨弟弟都不如。

明明他才是最努力的,最辛苦的,現在竟成了為那個賤種做的嫁衣。

老天何其不公!

溫炙炎旁若無人的大笑,直到咳出混著稀碎肉塊的鮮血,仍然斷斷續續地笑著,淚水順著青腫不堪的臉頰落在地上。

“這人瘋了吧。”

“煩死了,我還想去看少將的授銜儀式呢。”

兩個士兵嘟嘟囔囔地把人架起來,跟在副官身後離開了。

而這時溫卓海也做出了最終決定,事難兩全,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溫炙炎的背影,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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