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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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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崗

向小葵掀開毛巾, 見傅枕河緊閉著眼,她低下頭看他,聲音輕輕地問。

“睡著了嗎?”

傅枕河仍舊不說話, 眼皮都沒顫一下。

向小葵又往下貼近一點,唇都要碰到他額頭了。

“今晚上我睡哪兒呀。”

見傅枕河還是不說話,她直起身,轉身走去櫃子前,拉開櫃門從裏面拖出床墊。

然而就在她轉過身的一瞬間,傅枕河睜開眼,喉骨急劇滾動了一下。

在她準備鋪床時,傅枕河聲音低啞地開口:“隔壁房。”

向小葵停下鋪床的動作, 轉頭看他:“你沒睡著呀。”

傅枕河說:“被你吵醒了。”

向小葵單手叉腰反駁:“我動作很輕,沒有吵到你,明明是你自己裝睡。”

傅枕河沒跟她拌嘴,轉過身閉上了眼。

向小葵推開隔壁房間的門, 頓時瞪大眼, 發出小小的驚呼聲。

精致甜美的洛可可風格,嫩綠色墻體,淺粉色的紗簾和床, 地上鋪著粉綠團花的意大利地毯,宛如一間公主房。

這樣一間甜美溫馨的房間, 嵌進整體冷灰色調的別墅內,說不出的怪異, 難道是特地為她改裝的?

隨即又覺得這種想法真是自戀到荒謬, 他們總共認識都不到一個月, 傅枕河怎麽可能為了她專門打造出這麽漂亮的一間房。

她平覆下心緒,返回傅枕河臥房, 蹲在他床邊問:“隔壁那間臥房,一直都是這樣嗎?”

傅枕河看著她清澈明亮的眼,將她那點心事盡收眼底。

不等他開口,向小葵慌忙捂住他嘴:“別說了。”

傅枕河拿開她手,聲音冷淡:“不是。”

“那就是特地為我改的了。”

她眨巴著水潤明亮的眼,將頭拱在他臂彎裏,小貓兒般蹭他肩窩。

“傅枕河,你怎麽這麽好呀。”她聲音雀躍,掩飾不住的歡喜,“就一年的時間而已,竟然還專門為我打造一間房。”

盡管心裏並不是這樣認為的,可她卻還是一臉真誠的說出這些話。

她擡起頭,白皙的臉頰染上粉暈。

“我去睡覺了,明天早上你不要叫我。這麽漂亮的房間,我要在裏面睡一天。”

傅枕河卻無情地提醒她:“你明天上午要去給Colin上課。”

向小葵都走到門口了,扒著門框看他:“那我下午回來繼續睡。”她哼著歌轉身要走,又扭過身,“你還沒睡著,需要我給你讀故事嗎?”

傅枕河懶懶地闔上眼:“去睡吧。”

-

每周六周日,向小葵要到Carl家,給他兒子補習中文。

她沒跟Carl簽正式合同,上一次結算一次課時費。

10月2日正式給Colin上課,到現在一共上六次課了。

早上七點,她起床洗漱,打算在外面隨便吃點,九點之前趕到Carl家。

七點十五分,傅枕河跑步回來了,帶著滿身的水汽。

聽到開門聲,向小葵編著頭發從樓上下來。

她穿了條森系娃娃領白色印花長裙,外面套著織花米色馬甲,柔軟的長發編成兩條麻花辮,俏皮地垂在胸前。

“這些衣服是你哪個下屬準備的?”

她知道像傅枕河這種級別的總裁,光助理都有好幾個,什麽總助,特助,還有秘書什麽的。

而這些衣服,肯定是傅枕河讓哪個秘書或者助理幫忙準備的,他自己絕不可能親自去挑選。

“尺寸雖然都合適,但感覺沒有適合我的,要麽太性感,要麽太OL,就這身還行,只是感覺有點幼稚。”

她本身就是娃娃臉,比同齡人看起來要小得多,平時刻意打扮的很成熟都顯稚嫩。現在穿著這種減齡的裙子,看起來更小了。

傅枕河看了她眼:“挺好的。”

向小葵沒再糾結,問他:“你有空送我嗎?你要是沒空,我就自己坐車去了。”

傅枕河說:“我今天沒空,讓陳叔送你。”

向小葵點點頭:“哦,好。”

她從樓上下來,傅枕河往樓上走,兩人錯身時,她拉了下他胳膊。

“今天周六,你也很忙嗎?”

傅枕河淡淡道:“要談一個人工智能的項目t,晚上不一定回來。”

向小葵問他:“是不一定回紫莊,還是不一定回這裏。”

傅枕河說:“都不一定。”

向小葵又問:“那晚上我住哪邊?”

傅枕河:“你隨意,兩邊都可以。”

-

出門後,兩人一個朝南,一個朝西。

向小葵坐在黑色賓利上,由陳叔送往城南Carl住的四合院。

傅枕河自己開著庫裏南前往城西的小湯山高爾夫球場,那裏有著粉墻黛瓦的私人高級會所。

打完球,正好洗浴吃喝談生意。

向小葵在胡同外下車,跟陳叔說中午就不用來接她了。

她轉身往胡同裏走,沒走幾步,手機響了,是語音電話。

看到來電備註,猶豫了一下,她才接聽。

“哎,李老師,有什麽事嗎?”

給她打語音電話的人叫李暢,是七中的語文老師,也教高二。

因為南濱中學是七中集團旗下的分校,所以南濱的老師經常要到七中總校去開會,甚至還要到七中聽大課。

一來二去的,她就跟李暢認識了,兩人因為興趣愛好相投,便互相加了微信,平時也會探討一下教學理念和經驗。

李暢說:“今天有空嗎,一起吃頓飯。”

向小葵說:“我正要去給人補課。”

李暢笑著說:“補完課總要吃飯嘛,叫上趙思娜,我們三個南方人一起吃頓飯。你在哪裏上課,我去接你。”

向小葵不好再拒絕:“不用接,你把地址發我,上完課我去找你。”

掛斷電話,她吐口氣。

李暢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可她並不喜歡他。

若只是做普通朋友倒還好,知道他有那方面的意思,她就不想再跟他有過多的來往。

然而她又不能直接將人拉黑不聯系,畢竟也算是同事,有時候她會到李暢的班上聽公開課,李暢也會到她所教的班級聽公開課,不好直接得罪。

來到Carl家門口,她調整好情緒,笑容滿面地走進去。

“Hello,Colin在嗎?”

“老師,我在。”Colin小跑著沖向她。

向小葵雙手扶住他:“一周不見,我們Colin的中文越來越好了。”

Colin朝她嘻嘻一笑:“謝謝老師。”又說,“老師今天非常漂亮。”

向小葵笑著摸摸他頭,拉著他手,往院裏走。

Carl從會客廳出來,與他一同出來的是一位年輕英俊的男人。

“向老師今天真甜美。”Carl笑著說,指了下身旁男人,跟她介紹,“Jonas,我的另一位中國朋友。”

向小葵笑著回:“Carl先生您今天也很英俊。”她又笑著朝他身旁的男人點了點頭。

Jonas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對她笑了笑。

Carl在院外和Jonas說事,向小葵在屋裏授課。

兩個小時的時間,她分成兩節,一節課五十分鐘,中途休息二十分鐘。其實那五十分鐘的課程,也都是以游戲的模式為主。

畢竟是課外補習,又只是六七歲大的孩子,不能按照學校的課程模式來講課。

上完第一節後,Colin去樓上玩游戲,她到院裏透氣,剛坐在秋千架上,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她以為是Colin,笑著轉過頭,卻是Carl身邊那位叫Jonas的年輕男人。

Jonas卻趁她轉頭的瞬間,給她拍了張照。

向小葵瞪大眼,詫異地看著他。

得虧是她脾氣好,換個脾氣暴躁的人,都要罵一句神經病。

然而她卻笑著說:“你好。”

Jonas拉住秋千繩輕輕搖晃,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操著一口帶有港腔的普通話:“我叫鐘雲澤,按照港區的風俗,向老師叫我阿澤就行。”

向小葵從秋千上下來,笑了笑:“鐘先生好。”

從他身旁走開。

鐘雲澤跟上:“向老師晚上有沒有空,可以請你吃飯嗎?”

向小葵笑著回他:“抱歉,我晚上有約了。”

鐘雲澤語氣溫和道:“沒關系,先加個微信,下次約行嗎?”

他直接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掃一掃。

向小葵想直接拒絕,可想到這人是Carl的朋友,直接拒絕不太好,便只好答應了。

鐘雲澤加上向小葵微信後,問她:“向老師怎麽稱呼?”

向小葵回道:“向小葵。”

說完便走,也不跟他解釋是哪個xiao,哪個kui。

鐘雲澤主動追問:“是佛曉的曉嗎?”

不等向小葵回答,鐘雲澤手機響了,看到來電顯示,他拿著手機走遠接電話。

“傅三,我可能要晚點到,你跟譚總先談著。”他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沒有半分粵語的腔調。

傅枕河說:“別太晚。”

鐘雲澤回道:“放心,不會遲到。”又說,“我剛愛上了一個女孩,簡直是天使。”

傅枕河沒心情聽他說這些,直接掛了電話。

上完課,向小葵前腳剛走出四合院,鐘雲澤後腳就跟了出來。

“向老師去哪兒,送你一程。”

向小葵笑著拒絕:“謝謝啊,我坐車很方便,就不麻煩你了。”

鐘雲澤執意要送她:“甭客氣,我跟Carl,用你們京北話說叫發小,鐵哥們兒。你是他兒子的老師,也就等於是我兒子的老師,送你是應該的。”

向小葵只好撒謊:“我要去見男朋友,讓他看見了不太好。”

鐘雲澤怔了下:“你有男朋友了?”

向小葵笑著說:“不打擾您了,再見。”

-

環境高雅的私人會所。

庭院內一張紅木方桌,桌上擺著一套精致昂貴的茶具。

幾人談完正事後,正坐在會所院內喝茶休息。

傅枕河背靠著紅木椅,兩腿大喇喇展開,右手食指和拇指之間擰著一支雪茄,左手搭在膝上,菩提珠垂落腿邊,領帶有些歪,襯衣領口松了兩顆,顯出幾分慵懶頹唐勁兒,眉眼卻依舊是冷的。

他微仰著頭,唇邊星火明滅,煙霧繚繞。

沈懷沏好茶,倒了一杯放在傅枕河面前,又遞給鐘雲澤一杯。

鐘雲澤接過茶,淺飲一口,沈聲說:“譚清明那老小子,不知從哪挖來個技術人才,猖狂得很。在來京北之前,就去九龍見了我,不光見我,還去見了盛家人,先別答應,晾著他。”

傅枕河卻沒說話,微微仰起頭,徐徐吐出口煙,一雙眼漆黑幽沈,比海還要深。

鐘雲澤也靠在椅背上點了根雪茄,吞雲吐霧間,啞聲說道:“我失戀了。”

沈懷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壓了壓,輕咳一聲:“鐘少爺竟然有失戀的時候?”

說起這個,鐘雲澤來了興致,瞇起眼來。

“今天在Carl家,我遇到個小甜心,清純靈動得像頭幼鹿,一下撞進了我心裏。”

傅枕河端茶杯的動作一頓,掀起眼皮,目光冷冽地看著他。

沈懷看了眼傅枕河的神色,察覺到不對,笑著問:“什麽樣的女孩,能把咱們港區大少迷成這樣。”

鐘雲澤舔著牙笑了下:“迷倒不至於,確實有點興趣。”

沈懷問:“長什麽樣?”

鐘雲澤拿起手機,翻出照片給沈懷看。

照片裏,向小葵穿著白裙白襪子,兩條辮子垂在身前,秋千蕩起來,白裙飛揚,她回眸一笑,清純迷茫的眼神定格在鐘雲澤手機上。

“可氣的是她有男朋友了,更氣的是,她男朋友是個窮鬼。” 他收回手機。

沈懷瞄了眼傅枕河,忍笑道:“你怎麽知道人家男朋友窮。”

鐘雲澤說:“一個男人連車都沒有,還要讓自己女朋友坐公交去見他,兜裏能有幾個蹦兒。”

一口普通話說的非常地道。

沈懷悶笑了聲,低頭喝茶,不再說話。

傅枕河放下茶杯,淡聲問:“她跟你說了要去見男朋友?”

鐘雲澤反問:“怎麽,你認識她?”

傅枕河低斂著眉眼,漫不經心地彈了彈煙灰:“我老婆。”

-

向小葵正吃飯呢,接到了傅枕河電話。

“餵,什麽事?”她咽下嘴裏的菜。

傅枕河問她:“吃飯了嗎?”

向小葵擦了擦嘴,朝李暢跟趙思娜打了個手勢,站起身往外走,邊走邊說:“正在吃,怎麽了?”

傅枕河又問:“在哪兒吃。”

向小葵站在餐廳門口,笑著回他:“傅先生,你查崗呢。”

傅枕河說:“在哪兒,我去接你。”

向小葵聽著他低沈的聲音,像低音炮,心口被震了下。

她放軟聲線,柔聲說:“你不用過來,我和七中的兩個老師,吃完飯,就回去了。”

掛了電話,向小葵返回餐廳。

趙思娜是湖南人,李暢是湖北人,t向小葵是渝城人,於是三人碰面後,選了家口碑很好的川菜館。

吃完飯,三人走進一家叫慕三可的咖啡館。

然而剛坐下,趙思娜便接到她男朋友電話。

她歉意地笑著說:“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你們倆慢慢聊。”

見趙思娜都走了,向小葵也想走,她不想單獨跟李暢坐在一起。

“我……”

她剛一張口,李暢便笑著說:“你不會也要走吧?”

辭別的話卡在喉嚨,向小葵尷尬地笑了笑。

-

從會所出來,沈懷收到他表妹姜紫發來的消息。

【表哥,求你了,幫幫忙,把傅三公子帶來一下好不好。】

沈懷故意落後兩步,走在傅枕河後面。

他看著手機上姜紫發的消息,無奈地嘆口氣,沒回她。

姜紫又發來一條:【表哥,求你了,就一次,一次!】

沈懷皺著眉回她:【傅枕河已經結婚了。】

姜紫:【呵,連婚禮都沒辦,怕不是隨便找了個人糊弄傅老太太的。】

沈懷:“……”

還真被說準了。

姜紫接連發送一串表情包,又發一堆文字轟炸:【表哥,表哥,你幫幫妹妹吧,把傅三公子帶來一下。你就跟他說有家不錯的咖啡館,帶他過來喝咖啡。這可是我專門為他開的咖啡館,要是他一次也不來,我死都不瞑目。】

沈懷回他:【你是不是追星把腦子追殘了?】

姜紫:【呸,那些男明星,哪裏能跟傅三公子比,連給他提鞋都不配。表哥,你答應嘛,就一次,一次,好不好?】

【這次你幫了我,以後妹妹為你赴湯蹈火,上刀山下火海。如果姨媽再催你結婚,或者讓你相親,只要你有需要,妹妹我隨叫隨到!】

沈懷:【先說好,不要做出半點出格的事,最多跟他搭句話。京圈冷面閻王,你不是沒聽過傅枕河的事跡,真要惹到他了,我也幫不了你。】

回完姜紫消息,沈懷大步追上去。

“三哥,鐘少,喝咖啡不?”

鐘雲澤擺了擺手:“不喝了,下午還有個局。”

傅枕河正在給向小葵發消息:【在哪兒,我去接你。】

向小葵回他:【在咖啡館。】

傅枕河:【哪家,地址發來。】

向小葵:【慕三可咖啡館。】

發送定位。

傅枕河擡起頭,看了眼沈懷:“可以,正好我要去咖啡館接人。”

沈懷問:“接誰,向……你老婆?”

傅枕河點了下頭:“嗯。”

鐘雲澤不常玩微信,平時更是很少看朋友圈,也沒時間看。他只知道傅枕河結婚了,具體和誰不知道,也沒看到傅枕河的那條朋友圈。

沈懷上前攬住鐘雲澤的肩,笑著說:“鐘少,別想了,傅三公子的人,就算有一天離了。咱們當兄弟的,也不能那啥……是吧?”

傅枕河大步往前走去。

沈懷松開鐘雲澤的肩,跟上去問:“三嫂在哪兒喝咖啡呢?”

傅枕河淡淡道:“慕三可。”

-

向小葵兩手捧著咖啡杯,小口小口地嘬,喝了半個多小時才喝一半。

她一邊跟李暢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一邊等著傅枕河過來。

傅枕河趕到慕三可咖啡館時,正好看到露天太陽傘下,向小葵和一個清秀的男人面向而坐。

向小葵是背對著他的,因而沒看到他。

沈懷看到向小葵,正想上前打招呼,傅枕河擡了下手,沈懷便沒出聲,坐在了一旁。

鐘雲澤也跟了過來,挨著沈懷坐下。

李暢倒是看到了傅枕河幾人,雖然見他們氣度不凡,但他不認識,也就沒在意。

他把目光移回到向小葵身上,笑著說:“我真怕自己考不上北師大的研究生。”

向小葵安慰他:“別擔心,你肯定可以的。”

然後看了眼時間,都四十分鐘了,傅枕河怎麽還沒到。

李暢說:“我懸,但小葵你肯定能考上,你聰明,學習能力又強。”他嘆氣,“唉,假如我考不上,你能等一等我嗎?”

向小葵也學著他嘆口氣:“唉,時光不等人啊,我比時光還殘忍。”

李暢聽了笑出聲:“小葵,你真幽默。”他話鋒一轉,“你這麽有趣,一定很多人追吧。”

向小葵低頭喝咖啡,沒接話。

李暢又問:“有男朋友了嗎?”

向小葵擡頭看他,笑著反問:“你要追我啊?”

李暢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是啊,我想追你,認真的,見你第一眼就挺喜歡你。”

向小葵笑著回他:“那我只能發給你一張好人卡了。”

李暢非但沒生氣,還愉悅地笑道:“你呀你,小葵你怎麽這麽有趣,太招人愛了。”又問她,“明天有一部新電影上映,挺好看的,一起去看不?”

向小葵拒絕:“不了,怕你陷太深。”

李暢笑得捶桌子:“你怎麽這麽可愛。”

向小葵面上表現得很輕松,內心卻有些焦躁,她心不在焉地轉了下頭,結果一轉頭就對上了傅枕河陰沈狠戾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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