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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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 31 章
◎季婷走過去，拔掉電視的插頭。◎
而李心艾說：“準確來說, 是【媽媽】這個身份。有這個身份的人才會這麽說。我媽還好，經紀公司是她幫我找的。不會對我指手畫腳。”
李心艾聲音不大不小，她不往前走了, 轉頭看女生。李心艾不笑的時候大家比起她的五官, 一般看她的眼睛，萬花筒一樣, 瞳孔變動, 虹膜跟著變化，光線在上面, 像投射在彩繪玻璃上一樣流淌著不同顏色。
大家聽不清楚話的內容，只知道交流不友好。
女生往後一點，她說：“你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用這麽沖。”“我不想回答。”李心艾說。
這話顯然處於【說話沖】的範疇, 女生雙手抱胸盯著李心艾看, 電影裏她脅迫完久保美玲, 她還能為她在警察局作偽證。現實中女同學露出這種表情，接下來肯定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女生說：“你那個是吃青春飯。”這下大家都聽清楚了, 這個詞沒有被誤聽的可能性。對方是李心艾的話他們都懂這是在指什麽。
李心艾沒有朋友，她和大家廣泛保持友好關系, 但要說【叫出來名字的朋友】一個也沒有，日常是高高在雲端做白日夢。而女生有，她有個小團體，經常看見被簇擁在人群中間說笑。李心艾想她們知不知道女生的神經病本質。【優等生】真這麽好交朋友？她也去當好了！......下次游戲刷出相關特質就選吧。刷題還是懶得。
打水的地方就有女生的朋友，很時尚, 校服做了小改裝。假期在街上碰到她, 她頭發做了紅藍挑染, 塗指甲油, 小卷發，包包配飾叮叮當當的。
李心艾一度很喜歡她的裝扮。這人是她心目中【時尚女高中生。簡直是日本人！】榜單的top1。
她上學時就要把那些裝扮都去掉，頭發都拉直了，也沒那麽直，聽說她和教導主任解釋自己是“自然卷”，李心艾和她在走廊碰到會不尷不尬打個招呼。卷發女生有點回避她。她叫季婷。
季婷是優等生的好朋友，有矛盾當然第一時間會站在朋友那邊。察覺到這邊的情況，她抓著打水到一半蓋子還沒關的水杯過來了。靠近優等生，說：“我們回教室吧？”
季婷還看了李心艾一眼。
優等生冷笑一聲。
到這裏就算完了，李心艾感覺自己是孤立無援啊！要是上幾周目有一堆瘋魔粉絲的時候，粉絲要往她們身上潑臟水了。
雖然是電腦屏幕上冒出這個事件，但現實中電腦椅上的她寒毛豎起來了。怎麽說呢，李心艾一直是用游戲眼光對待他們的，不然也玩不下去啊！第一周目第一部電影就扇導演兩耳光讓他滾了。但現在游戲裏出現了現實中的人物。倪姬還好她真的超脫現實，久保美玲比她幻想中最好的結果都要寵愛她。哎呀，真想叫她“姐姐大人”，日本的女生不都這麽叫嗎。
可是，怎麽現實中，學校的人物，都因為她待人處事的方式，變成這樣了啊！
在現實中估計也要改才行。她默默思考，現實中只過去幾天她游戲裏都是四周目了，晚上電腦前瘋狂卷搞得她現實中收益很高。真是短短兩天得到人家學了四年都沒有的增幅哦。
在電影學院學習，要怎麽樣才能獲得【（惡之花）】？（笑）
也因此她對現實中的人，娛樂圈相關的，都稍微有點過分。對顧賢（鄰居大明星哥哥）用完就丟。攝影師在她眼裏是怪胎技術宅。第一次見到倪姬也......哇！這麽一說，真的好過分。
李心艾在電腦椅上，甚至有點蜷縮起手腳，椅子隨著她的動作搖搖晃晃轉了半圈 ，剩下半圈被她用手劃回來了，重新面對屏幕。
要說態度如何。都是個人的問題。李心艾一般心裏想的不太友好，但表現出來就是羞怯又脆弱，慢半拍，大家覺得【她就是不會說話吧】，就放過她了。沒覺得她有啥壞心眼。游戲讓她解放了天性。唉。人們為什麽要友好對待他人，因為這樣別人才不會覺得被冒犯，整你，或者聯合起來抵制你啊！
李心艾決定在現實中要稍微拿出點營業態度，嘆著氣抱緊貓貓玩偶，這是她現實中的【依賴對象】。抱緊的話能緩慢降低壓力。提升心情。
不過，要說游戲裏，也要賠笑，應和同學，那真受不了！
又不是真的【生活在中國，一直接受這種教育，覺得其他方式離經叛道】【擔心李心艾的未來】，什麽算真正擔心她，她還是感覺得出來的。一定要說得這麽討人厭嗎？
游戲裏的【李心艾】還沒到上學抱貓貓的程度，前幾周目為了舒緩壓力隨身攜帶謝安的【巫毒娃娃】都有，但這周目壓力一切正常，在學校這麽搞它會說你【奇裝異服】的。矚目提高，壓力提高，社交效果變差。
【李心艾】就是揪著自己的衣角，水也不打了也要回教室了。
話說能不能一直請假到電影拍完啊？按經驗，第一部電影上映就好了。如果拿不了獎她直接重開，現實中也不要和倪姬合作了。
她眼裏自己是夾著尾巴逃走，其他人眼裏她是垂著脖子的白天鵝。季婷天生站朋友那裏——別懷疑，優等生和她們說了不少李心艾的壞話。女生在一起哪有不說別人壞話的，久保美玲還和李心艾說倪姬呢。看她這樣，季婷先是為朋友的勝利有點高興，但也有點遲疑，想她看起來太慘了點。優等生就死死盯著她，她還記恨李心艾之前說的話，她說：“你被騙了吧。還什麽去日本拍電影。”
全中國的高中生，尤其男生，聽到【日本電影】四個字，都會發出笑聲，李心艾恨死他們了。
季婷抱緊優等生手臂。那女生環視一圈，收集完所有人臉上的反應，轉回來，笑容得意，“你沒法一直吃這碗飯下去的。”
李心艾說：“你去死。”
她現實中真說出這句話了。青少年罵臟話，說得更臟的都有。但李心艾和別人說話都少啊，她說話時有種氣勢。讓人感覺她發自內心真的這麽想一樣。並不覺得自己應該被人這麽痛恨，女生後退一點了。李心艾先不急著走，她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剛剛緊張揪住衣角，有點皺了——這周目【李心艾】有點弱氣啊。因為一開始就和倪姬一起嗎？
【這是惡毒女配吧！終於出現了惡毒女配了吧！】她對女生連這種想法都沒有。現實中就是會有人莫名其妙對你抱有惡意，和你合不來。整理完衣服後李心艾回教室，目視前方，雖然沒看旁邊但精準撞到女生肩膀上，她旁邊的季婷被跟著晃了一下，說“你幹什麽！”。伸手推李心艾，李心艾也被推開一點，看著她，冷笑。
女演員的冷笑功力真是比素人強。就是要傳達那一種。【根本瞧不起你】的感覺啊！
季婷臉都氣紅了。她為朋友生氣？真是個好女孩，可惜她朋友站在李心艾的對立面，所以她對李心艾來說也是反派女，李心艾已經連她細軟微卷的發絲都不欣賞了。優等生就沒表情。她沒表情時，李心艾覺得比自己剛剛還嚇人。畢竟是現實中的人，應該不會把她捅死吧！
李心艾說：“滾開，loser。”又把優等生的肩膀撞開，走掉了。
要說她那個做派是標準的美國電影，李心艾也有一張，在美國高中，絕對能當上拉拉隊隊長的臉。但大家有沒有因此崇敬她呢？答案是沒有。
被說成【性格暴虐】都好啦，現實中有人這麽評價別人的嗎？可大家覺得她【仗著自己拍了個電影，就瞧不起人了】。
“你電影還沒上映呢，能在國內上映嗎？院線片？”課間，同學說得起勁。
李心艾的本班大概還是她的大本營，如果同學有不讚同的想法，覺得李心艾【變了】，至少也沒有表現出來，他媽這學校跟dol一樣，長時間不來上課就會掉聲望！但她課間去走廊，經過其他教室窗戶時就會聽到這一句，那人簡直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他面前的同學拉拉他，示意李心艾經過，然而他一點得意，他不會覺得這樣子就能夠吸引她的註意力吧？？“死loser，去死。”
李心艾碎碎念，她不至於把這個真的打出來，但【李心艾】也說了。
她高中時期，如果覺得自己身處一個不喜歡的環境，就會反抗。裏面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她。
課間，這個東西一直發酵，該不會整個年級都知道了吧，第二節課上課，李心艾被叫去辦公室了。
老師揉著頭，“說吧，怎麽回事？”
李心艾想我明明什麽都沒做錯！現在李心艾在學校的狀態是【惴惴不安】，很快就要變成【度日如年】了。在學校最差的狀態就是這個了，在這個狀態下，學校進行的一切活動檢定都要降百分之五十。她現在都下降百分之三十了。
如果李心艾學習成績很好，【學識】這一項屬性很高，那她應該能有素質一點，但現在，“去死”都快變成【李心艾】的口頭禪了。
可對同學說還好，被老師叫來辦公室，對老師說。這個，下一步估計就是要叫家長，記過了。
【李心艾】蠕動一下嘴唇，什麽都沒說出來，感謝這周目的她還挺順從的，第一周目的她會做出玩家預想不到的事，估計要直接大鬧辦公室。
李心艾接管，她說：“我能直接休學嗎？”
老師看上去要背過氣去了。
李心艾被班主任罵得狗血淋頭。
看屏幕上一行行跳出的文字，再加上現實中班主任的臉，簡直是言語霸淩，李心艾到一半就關閉了突發事件框，讓【李心艾】過去挨罵。後者簡直是莫名其妙，不過事情是【她自己】幹的，話也是她自己說的，就只能低著頭站在那裏。
出乎意料的，壓力值沒有增長多少，都說了她看得出來誰是為她好，至少感覺得到。班主任就是想打消她的想法。
“你不考大學你想幹嘛？你要上天啊，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拍個電影就了不起了，文憑是要拿的。”
“你至少要豐富自己的學識，不然到時候到哪裏都被人騙。好歹考上個九八五再去當演員嘛。到時候也可以說自己是學霸。”
話說到一半，班主任又滿臉警惕地說：“你得抑郁癥了？”
“那倒沒有……”【憂郁的氣質】轉成了【（惡之花）】現在李心艾比較擅長讓別人高血壓……
“那就好。”肉眼可見地松一口氣，畢竟還是剛出大學沒幾年的學生，班主任整理著桌上的紙質資料，把它們放在一起，疊在桌子上打。“如果得了就要早點去醫院配合治療啊，不要諱疾忌醫我告訴你。”
又有點擔心，看李心艾，“是在學校的壓力太大了嗎？同學之間。他們會不會說你？”
這話的真實意思是：這孩子是不是被校園霸淩了啊？
這才是李心艾被叫過來的真實原因，一般就算在走廊裏面發生了爭執，本班的和外班的，也不會在上課的時候把李心艾叫過去。放學讓她去辦公室還差不多。
但是這反映出了很多東西，口角之爭，矛盾已經激化到這種程度了。
但要說班主任也不可能像李心艾媽媽一樣，搞出個賠幾百的神奇策略，各打幾十大板，已經算她很公正了。
應該是先在辦公室罵李心艾一頓，讓她低調一點，然後再去罵其他人一頓。你要站在李心艾立場，就會覺得很無辜，【“人家只是正常的活著而已！”】憑什麽要收斂？她最討厭經紀人的那段時期，經紀人都沒給她下過這種指令。
但李心艾也沒被班主任這麽說，一時被氣忘了——她一開口就是我要休學。認真的。怎麽想都不覺得自己需要這個學歷，雖然連高中都沒有畢業，只有初中學歷的女明星聽起來是有點丟人。李心艾的認真是可以傳達給班主任的，這孩子有種清澈的愚蠢，一眼就能望到底，而且她是女演員啊，很有感染力。
班主任一看，我操，這孩子已經被打擊成這樣了？也沒慣著她，先把她罵一頓，打消這個想法。
然後，中國人的性情就是折中。李心艾如果說“人家只是正常的活著而已！”班主任肯定要嗆她，“你以為這是美國，還有人權”，“而且你哪來的普通學校生活，你都已經打擾人家的學校生活了好不好？”
……哎？前面說李心艾看得出來誰為她好，班主任真的應該列在其中嗎？但她比起優等生至少好一點吧，老師有這個立場去教育她，優等生算老幾啊。
但一個棒子一個甜棗，誰小時候都是這麽被對待過來的。長大後也會無師自通，學會這一招。而且罵也不能罵的太過分，很多話班主任都還沒說呢，這孩子心理都脆弱成什麽樣了。
打消完她的想法之後，也要安撫了，就說“你回去吧，我會看一下的。”
李心艾自己份額的罵挨完了。接下來同學們就得迎接加上她份額的暴風驟雨。
老師是不會專門開個班會講這件事的。她是班主任，就會在班主任負責的課上，抽出十幾分鐘痛罵班上同學。“你們以為自己是誰，還搞起孤立來的嗎？”【李心艾】總體也縮著肩膀，都說了這裏不是美國，同學們，不會因為她【找老師告狀】，就向她投以仇恨的目光，之後霸淩變本加厲。
但是老師罵著罵著，時不時臺風尾會掃到她，讓她有點受不了。
其他班上的管不了，但可以和其他班的班主任說一下，兩個人說“小孩子就是這樣。”笑笑也就過去了。
而隔壁班主任，回到他們班級，以此借題發揮，在走廊吵架的事情先說個三分鐘，剩下全都罵他們上課不講紀律，還偷偷帶手機來學校，作業也不完成，成績還比隔壁班差！
之前靠窗嘴李心艾的那位男同學被點名站起來，不是說他【不該背後議論女同學】，中國高中要是都能有這平均道德水準，李心艾能生活得更開心。他們班主任說：“你成績很好嗎？你下課還在那裏跟人家說話，為什麽不去做練習題？”
男學生耷拉著肩膀，一句話都不敢說。
最後，絕殺，是【“我周末給你家長打電話！”】
事情到這裏就算解決了，但李心艾在學校的風評變得很奇怪。無視其他人的話語就還好。狀態從【惴惴不安】，變成【不太高興】。可以啦，哪有人喜歡去學校的呢！
還有，她周六周末沒法請病假了。
“我現在已經知道你要去幹什麽了。”班主任抱著手臂看她冷笑。
其實以前也知道，但不放在明面上，家長打電話過來，就只能睜一只閉一只眼，簽請假條。
這個李心艾也認了。
【可安排的日程】減少了，這才是為什麽最後這個電影拍了一年半。要說當時的聯系倪姬的話應該能有所影響，倪姬可是現實中第一次見面，就問她能不能休學拍電影的人。
她叔母是開學校的，自己也被請回來做校友講座。先不說有什麽能量，單純和校領導有聯系吧。
“如果請假很難，幹脆辦個休學再回來就好了。”倪姬應該會這麽說。國內好像有女演員，就是這麽演大導演的電影出道的。
或者至少也能夠層層下指令，讓班主任把李心艾的假條批了，假條是要班主任及以上等級的人簽的，讓教導主任甚至副校長來，也沒差多少。
但李心艾沒有想這麽做。
她本人討厭變動，喜歡順其自然。因為怎麽樣都對她有好處，而主動去改變，會讓她擔心失敗。而且班主任是真的為她好吧。
“學歷是兜底的東西。”一次辦公室突發事件。班主任這麽說。
不安排其他日程的話，李心艾就會正常上課，她興趣不在這裏，但日程安排就會有屬性增長，也不笨嘛，女演員也是要背臺詞，查資料的啊。評價總算從【這孩子肯定考不上大學】，變成了【應該能混個一本】。排名穩步提升。
前三周目，李心艾沒有開發出倪姬線。高中只選上課日程的話，是能考上和謝安一樣的大學的。那家夥是個真正的天才。
班主任認真、誠懇地說。“所以我希望你至少要有個好的本科學歷。”
中國人的話，一般家庭就只能這麽建議，亞洲都差不多吧。現在也有說到了研究生才好找工作的，但至少要先上個好大學啊。
班主任拉著李心艾的手，說：“這樣才能有個兜底的東西，如果不想當演員了，至少還能找個好工作。”
正經的工作。
“絕對不要被誘惑了。”班主任說。
這不是對高中女生說的話，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看她們。班主任想到的是紙醉金迷娛樂圈。報紙上面的那個。李心艾“啊”，想把手抽回來。而班主任握得死緊，眼神已經放空了，她想到很多被用完了就丟的女生。更怕她被引導著走向邪路。
李心艾如果想，來錢是很快的，看她一眼就知道了。
因為李心艾長得很漂亮，又很小，班主任比擔心班上其他人，更擔心她。
李心艾最後也沒抽出來。
她小聲說：“謝謝......”
“我會註意的。”
#
這樣就到了高二咯。高一還能給你玩玩，高二中國學生全都要備戰高考。既然她一年多都沒搞出什麽成績。包括一開始和倪姬有聯系的校領導，都想說“你回去搞學習吧。”
高二，《槍》上映，她得到了電影節的獎項。鋪天蓋地報道。
按說開始裝逼打臉的情節吧，學校裏大家的好感度竟然也是有升有降的。
李心艾完全搞不懂現實中的人。
他們應該不是被游戲登入好感度後，才這麽奇怪的，他們是本來就這麽奇怪吧。
校領導和顏悅色。在機場和這個城市的官員握手拍照，回學校有過之而不及。李心艾還在日本的時候學校就在做橫幅了。校園林蔭道上面就飄著，學校食堂也有，校門口的電子屏像每年固定時間滾動【xxx同學被清華大學錄取】一樣，滾動她東京電影節得獎的消息。
而且因為最近沒什麽大新聞，她一個人的信息有三條，就在那裏滾動。
來接孩子的家長下了車，抱著手臂在那裏看。李心艾經過時她好像沒認出來，只以為是一個漂亮到【可能會想進娛樂圈】的女生，家長拉住李心艾，問：“你們學校有沒有想開個藝術班什麽的？”
#
校領導是這樣啦。而學生們有自己的看法。
電影盜攝禁止得了就有鬼了。電影節日期是公開的，觀眾也可以買票進場。之前有宣傳，大概知道是什麽樣的電影，至少能看見海報吧！
“大明星握槍的樣子真的頂。”男生說。
他們私下裏叫李心艾【大明星】。【李心艾】對此的評價是【去死】。
學校裏專門有學生跑到日本，錄了，至少也是從在場其他人手上搞到了電影。
如果說是自己欣賞也可以，或者就在男生的小群裏面傳，也懶得管他們。要說【電影拍出來就是為了給人看的】，那至少李心艾也不想被現實中的同學看。還是以那種眼光。
他們也知道盜攝違法吧？李心艾又給人一種真的會發律師函的感覺。
人民的眼光是雪亮的啊。校園中隱隱的抵制，沒有升級成校園暴力（童星經常面對），就是因為【感覺李心艾不會忍氣吞聲】。
“她初中真把人家腦袋打破，連錢都不想賠！”
此處，李心艾的前舍友，優等生再次出現了。
優等生有個男朋友，高中生交男朋友李心艾也覺得沒啥，關她什麽事。他們那個周末本來出去找了個咖啡館一起學習，優等生問他：“你有李心艾的新電影嗎？”她說話腔調讓人很不舒服。別問李心艾怎麽知道的，屏幕上出現事件框了！
她男朋友和她賤到一塊去了。真的有臉把同校女生，還是她以前舍友的視頻給她看。那不是什麽淫/穢視頻，但他們是當淫/穢視頻來傳播的。優等生收到，微笑。如果男朋友當她面看李心艾電影她會吃醋，那天就沒做什麽就這麽回去了。
第二天，去教室。優等生拿著U盤，提前放出風聲，那個體育課，點完名，自由活動，十幾個男生就回來了。
她把U盤插進多媒體的電視裏面。片頭開始——就在教室裏放李心艾的電影。
大家都很興奮。莫名其妙地。像在教室裏放黃/片。把窗簾拉上了，不過被看到也還好，他們以前就有在體育課放過電影。
槍版，屏幕右下角一直有個人形黑影，但也不管了。李心艾開頭出現穿著水手服，男生就在怪叫，你推搡我，我推搡你。
一傳十十傳百，最後整個班的人基本都回來了。
李心艾覺得很時尚的那個女生，季婷，竟然是最後一波回來的，才被通知到。
她進來時電影已經放了二十幾分鐘了。一節課就四十五分鐘，時間不多了，肯定看不完的。
優等生主要是【想幹這件事】。
季婷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屏幕，楞了一下，她知道李心艾拍電影，但沒太打聽別人的事，現在電視上李心艾的臉她肯定是認得的。她的電影已經上映了嗎？她看站在電視旁抱胸笑的女生。
優等生提前算好了時間，如果不是不會，她還會把電影剪一下。現在看著其他班上體育課的學生都回來了。感覺時間來不及，她心裏著急，說：“我們直接看重要部分吧。”
下面男生都在起哄。都知道【重要部分】是什麽。
女生們發出零星不安的聲音，有幾個也知道那情節是什麽。
“在教室裏放這個不好吧......”“關掉。”“等下被人看見了。”
男生說：“別煩！”“體育課放電影你管我？”“那你就去告啊。”
優等生在電腦前面彎腰操作，她面對學生而他們看不見電腦上的內容，季婷站在側面，看見屏幕上變動的光。
她有很不好的感覺。
大電視上出現久保美玲封閉的房間，她站在窗簾前面把它拉起來，男生爆發出一陣極短的歡呼，然後屏住呼吸，像等炸彈爆炸一樣等著後續。
靠角落的兩三個女生瑟縮起來。
很快，李心艾把久保美玲推倒在床上，布料摩擦的聲音，隨意扯開衣服，身體交疊著向下的聲音。季婷小聲說：“就算你和她有什麽矛盾，這樣也太過分了。”她的聲音隔著一段距離被優等生聽到了，她還站在電腦前，保證其他人不能操控關掉，擡起身對季婷微笑了一下。
她眼睛裏閃著殘酷的光，（也可能就是她自己覺得自己很殘酷，電影裏的反派沒有這麽low的），盯著電腦小屏幕上的一舉一動，它們都會被放大數倍，在電視上，整個班的男生都看到。
女高中生的手壓著久保美玲的腿，側頭在她大腿上舔了一下。留下痕跡。泛著水光。
整個班的男生開始：“哦，哦！哦！！”
季婷走過去，拔掉電視的插頭。
突然的黑屏，突然的安靜。黑色屏幕上映出靠近的幾個男學生的臉，他們瑟縮了一下。
感覺很不自在，非常不自在，他們一開始幾乎是膽怯地看著穿過整個教室拔插頭的季婷，問她“你幹嘛。”
季婷回望他們，把手裏的插頭線丟開，什麽都沒說就下去了。
優等生撐起手臂看她。
與男生相反的，班裏的女生們開始可以自然的呼吸，行動。她們小聲說：“真討厭。”“好惡心。”“幹嘛要在教室裏放這個。”後面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幾乎變成了公開的大聲指責。
班裏的男女生人數是差不多的，男生還要少三個，但之前感覺密閉室內的氣氛完全是男性化，靠後面的男學生一邊看電視，一邊還很得意地環視遠處女生們的反應。而現在是他們被淹沒在聲音的海洋裏，感覺周邊都是敵意，不自在了。
後面的人咕噥一聲，幾乎是逃出了教室。
一開始瑟縮的靠窗女生唰一下把窗簾拉開。外面的光照進來。
她還走過去，把整個教室的燈打開。
看電影肯定是要關燈的，但現在，整個教室亮堂堂的。之前覺得可以的行為，一下子就變得上不得臺面了——女生們用看暗處的蟑螂的眼神看著他們。
坐在最前面，包攬了電視屏幕，還拿手機錄像的幾個男生，像被打了的狗一樣，夾著尾巴低頭。
優等生評估地看著一切發生，她有自己的小群體，就知道不會在大家情緒上頭時唱反調。現在局面好像又平靜了。她看看鐘表，還有五分鐘。起碼夠把那段看完。
優等生說：“還要接著看嗎？”沒有人搭理她。季婷不可置信地看她。
就連男生，也一副被她害了的樣子。
季婷走出教室，一個人打水了。
不同樓層的隔壁班是這樣。
在李心艾自己班上，電影剛放個開頭，就被女生冷酷無情地按掉開關。另一個女生跑去叫老師了。
班上所有人，被老師罵到狗血淋頭。
#
回國的第一個星期一，國旗下講話，整整一個小時，校領導講完就是李心艾上去，他們還想讓她換上電影節的禮服。可能覺得禮服就高級吧。李心艾沒表情地找出手機給他們看新聞圖片，上面胳膊都露出來了，其實學校夏季校服也露胳膊，但私服這樣，校領導們就大驚失色，再也不提了。
不提也好，李心艾也沒興趣在他們面前穿。
李心艾上去講話，不是【分享成功經驗】哦。她得是個考上清華的學姐，或者創業成功，畢業十年後才能回來說這個呢。李心艾上去是分享【我是如何被學校培養。熏陶。合理安排自己的時間，在課外活動上取得成就的。】【為國爭光】也說了一點。李心艾覺得她又不是拿了奧運金牌。神經病啊。尷不尷尬。下面的人肯定也覺得難看。就不說了。
一開始讓她自己寫演講稿，一千五字，發給年級主任檢查。一連三天的時間，李心艾沒安排相關日程，當然是什麽都沒寫。
“如果【我】真的想做的話。”電腦桌前的她很悠閑，“就會有強制日程出現在行程表上，結果沒有嘛。”【李心艾】果然也不想寫。
第四天，年級主任找上她問。李心艾笑著說沒寫，她也沒特別特別挑釁，雖然看那人表情是她確實挑釁了，李心艾只是說自己沒時間。年級主任深呼吸。轉過頭看李心艾的班主任，不鹹不淡刺了她幾句。看班主任表情是挺夠嗆。
然後讓班主任給她準備演講稿，天啊，班主任教物理的。
李心艾在那時露出了真正擔心的神情，兩個人時班主任倒是說沒事。她說：“我上過大學。”最後大概還是上網給她拼拼湊湊出來了一個。
接過那幾張紙，李心艾對她說“對不起啦。”，語氣很隨便但其實真的很真誠，然後溜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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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婷走過去，拔掉電視的插頭。◎
而李心艾說：“準確來說, 是【媽媽】這個身份。有這個身份的人才會這麽說。我媽還好，經紀公司是她幫我找的。不會對我指手畫腳。”
李心艾聲音不大不小，她不往前走了, 轉頭看女生。李心艾不笑的時候大家比起她的五官, 一般看她的眼睛，萬花筒一樣, 瞳孔變動, 虹膜跟著變化，光線在上面, 像投射在彩繪玻璃上一樣流淌著不同顏色。
大家聽不清楚話的內容，只知道交流不友好。
女生往後一點，她說：“你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用這麽沖。”“我不想回答。”李心艾說。
這話顯然處於【說話沖】的範疇, 女生雙手抱胸盯著李心艾看, 電影裏她脅迫完久保美玲, 她還能為她在警察局作偽證。現實中女同學露出這種表情，接下來肯定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女生說：“你那個是吃青春飯。”這下大家都聽清楚了, 這個詞沒有被誤聽的可能性。對方是李心艾的話他們都懂這是在指什麽。
李心艾沒有朋友，她和大家廣泛保持友好關系, 但要說【叫出來名字的朋友】一個也沒有，日常是高高在雲端做白日夢。而女生有，她有個小團體，經常看見被簇擁在人群中間說笑。李心艾想她們知不知道女生的神經病本質。【優等生】真這麽好交朋友？她也去當好了！......下次游戲刷出相關特質就選吧。刷題還是懶得。
打水的地方就有女生的朋友，很時尚, 校服做了小改裝。假期在街上碰到她, 她頭發做了紅藍挑染, 塗指甲油, 小卷發，包包配飾叮叮當當的。
李心艾一度很喜歡她的裝扮。這人是她心目中【時尚女高中生。簡直是日本人！】榜單的top1。
她上學時就要把那些裝扮都去掉，頭發都拉直了，也沒那麽直，聽說她和教導主任解釋自己是“自然卷”，李心艾和她在走廊碰到會不尷不尬打個招呼。卷發女生有點回避她。她叫季婷。
季婷是優等生的好朋友，有矛盾當然第一時間會站在朋友那邊。察覺到這邊的情況，她抓著打水到一半蓋子還沒關的水杯過來了。靠近優等生，說：“我們回教室吧？”
季婷還看了李心艾一眼。
優等生冷笑一聲。
到這裏就算完了，李心艾感覺自己是孤立無援啊！要是上幾周目有一堆瘋魔粉絲的時候，粉絲要往她們身上潑臟水了。
雖然是電腦屏幕上冒出這個事件，但現實中電腦椅上的她寒毛豎起來了。怎麽說呢，李心艾一直是用游戲眼光對待他們的，不然也玩不下去啊！第一周目第一部電影就扇導演兩耳光讓他滾了。但現在游戲裏出現了現實中的人物。倪姬還好她真的超脫現實，久保美玲比她幻想中最好的結果都要寵愛她。哎呀，真想叫她“姐姐大人”，日本的女生不都這麽叫嗎。
可是，怎麽現實中，學校的人物，都因為她待人處事的方式，變成這樣了啊！
在現實中估計也要改才行。她默默思考，現實中只過去幾天她游戲裏都是四周目了，晚上電腦前瘋狂卷搞得她現實中收益很高。真是短短兩天得到人家學了四年都沒有的增幅哦。
在電影學院學習，要怎麽樣才能獲得【（惡之花）】？（笑）
也因此她對現實中的人，娛樂圈相關的，都稍微有點過分。對顧賢（鄰居大明星哥哥）用完就丟。攝影師在她眼裏是怪胎技術宅。第一次見到倪姬也......哇！這麽一說，真的好過分。
李心艾在電腦椅上，甚至有點蜷縮起手腳，椅子隨著她的動作搖搖晃晃轉了半圈 ，剩下半圈被她用手劃回來了，重新面對屏幕。
要說態度如何。都是個人的問題。李心艾一般心裏想的不太友好，但表現出來就是羞怯又脆弱，慢半拍，大家覺得【她就是不會說話吧】，就放過她了。沒覺得她有啥壞心眼。游戲讓她解放了天性。唉。人們為什麽要友好對待他人，因為這樣別人才不會覺得被冒犯，整你，或者聯合起來抵制你啊！
李心艾決定在現實中要稍微拿出點營業態度，嘆著氣抱緊貓貓玩偶，這是她現實中的【依賴對象】。抱緊的話能緩慢降低壓力。提升心情。
不過，要說游戲裏，也要賠笑，應和同學，那真受不了！
又不是真的【生活在中國，一直接受這種教育，覺得其他方式離經叛道】【擔心李心艾的未來】，什麽算真正擔心她，她還是感覺得出來的。一定要說得這麽討人厭嗎？
游戲裏的【李心艾】還沒到上學抱貓貓的程度，前幾周目為了舒緩壓力隨身攜帶謝安的【巫毒娃娃】都有，但這周目壓力一切正常，在學校這麽搞它會說你【奇裝異服】的。矚目提高，壓力提高，社交效果變差。
【李心艾】就是揪著自己的衣角，水也不打了也要回教室了。
話說能不能一直請假到電影拍完啊？按經驗，第一部電影上映就好了。如果拿不了獎她直接重開，現實中也不要和倪姬合作了。
她眼裏自己是夾著尾巴逃走，其他人眼裏她是垂著脖子的白天鵝。季婷天生站朋友那裏——別懷疑，優等生和她們說了不少李心艾的壞話。女生在一起哪有不說別人壞話的，久保美玲還和李心艾說倪姬呢。看她這樣，季婷先是為朋友的勝利有點高興，但也有點遲疑，想她看起來太慘了點。優等生就死死盯著她，她還記恨李心艾之前說的話，她說：“你被騙了吧。還什麽去日本拍電影。”
全中國的高中生，尤其男生，聽到【日本電影】四個字，都會發出笑聲，李心艾恨死他們了。
季婷抱緊優等生手臂。那女生環視一圈，收集完所有人臉上的反應，轉回來，笑容得意，“你沒法一直吃這碗飯下去的。”
李心艾說：“你去死。”
她現實中真說出這句話了。青少年罵臟話，說得更臟的都有。但李心艾和別人說話都少啊，她說話時有種氣勢。讓人感覺她發自內心真的這麽想一樣。並不覺得自己應該被人這麽痛恨，女生後退一點了。李心艾先不急著走，她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剛剛緊張揪住衣角，有點皺了——這周目【李心艾】有點弱氣啊。因為一開始就和倪姬一起嗎？
【這是惡毒女配吧！終於出現了惡毒女配了吧！】她對女生連這種想法都沒有。現實中就是會有人莫名其妙對你抱有惡意，和你合不來。整理完衣服後李心艾回教室，目視前方，雖然沒看旁邊但精準撞到女生肩膀上，她旁邊的季婷被跟著晃了一下，說“你幹什麽！”。伸手推李心艾，李心艾也被推開一點，看著她，冷笑。
女演員的冷笑功力真是比素人強。就是要傳達那一種。【根本瞧不起你】的感覺啊！
季婷臉都氣紅了。她為朋友生氣？真是個好女孩，可惜她朋友站在李心艾的對立面，所以她對李心艾來說也是反派女，李心艾已經連她細軟微卷的發絲都不欣賞了。優等生就沒表情。她沒表情時，李心艾覺得比自己剛剛還嚇人。畢竟是現實中的人，應該不會把她捅死吧！
李心艾說：“滾開，loser。”又把優等生的肩膀撞開，走掉了。
要說她那個做派是標準的美國電影，李心艾也有一張，在美國高中，絕對能當上拉拉隊隊長的臉。但大家有沒有因此崇敬她呢？答案是沒有。
被說成【性格暴虐】都好啦，現實中有人這麽評價別人的嗎？可大家覺得她【仗著自己拍了個電影，就瞧不起人了】。
“你電影還沒上映呢，能在國內上映嗎？院線片？”課間，同學說得起勁。
李心艾的本班大概還是她的大本營，如果同學有不讚同的想法，覺得李心艾【變了】，至少也沒有表現出來，他媽這學校跟dol一樣，長時間不來上課就會掉聲望！但她課間去走廊，經過其他教室窗戶時就會聽到這一句，那人簡直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他面前的同學拉拉他，示意李心艾經過，然而他一點得意，他不會覺得這樣子就能夠吸引她的註意力吧？？“死loser，去死。”
李心艾碎碎念，她不至於把這個真的打出來，但【李心艾】也說了。
她高中時期，如果覺得自己身處一個不喜歡的環境，就會反抗。裏面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她。
課間，這個東西一直發酵，該不會整個年級都知道了吧，第二節課上課，李心艾被叫去辦公室了。
老師揉著頭，“說吧，怎麽回事？”
李心艾想我明明什麽都沒做錯！現在李心艾在學校的狀態是【惴惴不安】，很快就要變成【度日如年】了。在學校最差的狀態就是這個了，在這個狀態下，學校進行的一切活動檢定都要降百分之五十。她現在都下降百分之三十了。
如果李心艾學習成績很好，【學識】這一項屬性很高，那她應該能有素質一點，但現在，“去死”都快變成【李心艾】的口頭禪了。
可對同學說還好，被老師叫來辦公室，對老師說。這個，下一步估計就是要叫家長，記過了。
【李心艾】蠕動一下嘴唇，什麽都沒說出來，感謝這周目的她還挺順從的，第一周目的她會做出玩家預想不到的事，估計要直接大鬧辦公室。
李心艾接管，她說：“我能直接休學嗎？”
老師看上去要背過氣去了。
李心艾被班主任罵得狗血淋頭。
看屏幕上一行行跳出的文字，再加上現實中班主任的臉，簡直是言語霸淩，李心艾到一半就關閉了突發事件框，讓【李心艾】過去挨罵。後者簡直是莫名其妙，不過事情是【她自己】幹的，話也是她自己說的，就只能低著頭站在那裏。
出乎意料的，壓力值沒有增長多少，都說了她看得出來誰是為她好，至少感覺得到。班主任就是想打消她的想法。
“你不考大學你想幹嘛？你要上天啊，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拍個電影就了不起了，文憑是要拿的。”
“你至少要豐富自己的學識，不然到時候到哪裏都被人騙。好歹考上個九八五再去當演員嘛。到時候也可以說自己是學霸。”
話說到一半，班主任又滿臉警惕地說：“你得抑郁癥了？”
“那倒沒有……”【憂郁的氣質】轉成了【（惡之花）】現在李心艾比較擅長讓別人高血壓……
“那就好。”肉眼可見地松一口氣，畢竟還是剛出大學沒幾年的學生，班主任整理著桌上的紙質資料，把它們放在一起，疊在桌子上打。“如果得了就要早點去醫院配合治療啊，不要諱疾忌醫我告訴你。”
又有點擔心，看李心艾，“是在學校的壓力太大了嗎？同學之間。他們會不會說你？”
這話的真實意思是：這孩子是不是被校園霸淩了啊？
這才是李心艾被叫過來的真實原因，一般就算在走廊裏面發生了爭執，本班的和外班的，也不會在上課的時候把李心艾叫過去。放學讓她去辦公室還差不多。
但是這反映出了很多東西，口角之爭，矛盾已經激化到這種程度了。
但要說班主任也不可能像李心艾媽媽一樣，搞出個賠幾百的神奇策略，各打幾十大板，已經算她很公正了。
應該是先在辦公室罵李心艾一頓，讓她低調一點，然後再去罵其他人一頓。你要站在李心艾立場，就會覺得很無辜，【“人家只是正常的活著而已！”】憑什麽要收斂？她最討厭經紀人的那段時期，經紀人都沒給她下過這種指令。
但李心艾也沒被班主任這麽說，一時被氣忘了——她一開口就是我要休學。認真的。怎麽想都不覺得自己需要這個學歷，雖然連高中都沒有畢業，只有初中學歷的女明星聽起來是有點丟人。李心艾的認真是可以傳達給班主任的，這孩子有種清澈的愚蠢，一眼就能望到底，而且她是女演員啊，很有感染力。
班主任一看，我操，這孩子已經被打擊成這樣了？也沒慣著她，先把她罵一頓，打消這個想法。
然後，中國人的性情就是折中。李心艾如果說“人家只是正常的活著而已！”班主任肯定要嗆她，“你以為這是美國，還有人權”，“而且你哪來的普通學校生活，你都已經打擾人家的學校生活了好不好？”
……哎？前面說李心艾看得出來誰為她好，班主任真的應該列在其中嗎？但她比起優等生至少好一點吧，老師有這個立場去教育她，優等生算老幾啊。
但一個棒子一個甜棗，誰小時候都是這麽被對待過來的。長大後也會無師自通，學會這一招。而且罵也不能罵的太過分，很多話班主任都還沒說呢，這孩子心理都脆弱成什麽樣了。
打消完她的想法之後，也要安撫了，就說“你回去吧，我會看一下的。”
李心艾自己份額的罵挨完了。接下來同學們就得迎接加上她份額的暴風驟雨。
老師是不會專門開個班會講這件事的。她是班主任，就會在班主任負責的課上，抽出十幾分鐘痛罵班上同學。“你們以為自己是誰，還搞起孤立來的嗎？”【李心艾】總體也縮著肩膀，都說了這裏不是美國，同學們，不會因為她【找老師告狀】，就向她投以仇恨的目光，之後霸淩變本加厲。
但是老師罵著罵著，時不時臺風尾會掃到她，讓她有點受不了。
其他班上的管不了，但可以和其他班的班主任說一下，兩個人說“小孩子就是這樣。”笑笑也就過去了。
而隔壁班主任，回到他們班級，以此借題發揮，在走廊吵架的事情先說個三分鐘，剩下全都罵他們上課不講紀律，還偷偷帶手機來學校，作業也不完成，成績還比隔壁班差！
之前靠窗嘴李心艾的那位男同學被點名站起來，不是說他【不該背後議論女同學】，中國高中要是都能有這平均道德水準，李心艾能生活得更開心。他們班主任說：“你成績很好嗎？你下課還在那裏跟人家說話，為什麽不去做練習題？”
男學生耷拉著肩膀，一句話都不敢說。
最後，絕殺，是【“我周末給你家長打電話！”】
事情到這裏就算解決了，但李心艾在學校的風評變得很奇怪。無視其他人的話語就還好。狀態從【惴惴不安】，變成【不太高興】。可以啦，哪有人喜歡去學校的呢！
還有，她周六周末沒法請病假了。
“我現在已經知道你要去幹什麽了。”班主任抱著手臂看她冷笑。
其實以前也知道，但不放在明面上，家長打電話過來，就只能睜一只閉一只眼，簽請假條。
這個李心艾也認了。
【可安排的日程】減少了，這才是為什麽最後這個電影拍了一年半。要說當時的聯系倪姬的話應該能有所影響，倪姬可是現實中第一次見面，就問她能不能休學拍電影的人。
她叔母是開學校的，自己也被請回來做校友講座。先不說有什麽能量，單純和校領導有聯系吧。
“如果請假很難，幹脆辦個休學再回來就好了。”倪姬應該會這麽說。國內好像有女演員，就是這麽演大導演的電影出道的。
或者至少也能夠層層下指令，讓班主任把李心艾的假條批了，假條是要班主任及以上等級的人簽的，讓教導主任甚至副校長來，也沒差多少。
但李心艾沒有想這麽做。
她本人討厭變動，喜歡順其自然。因為怎麽樣都對她有好處，而主動去改變，會讓她擔心失敗。而且班主任是真的為她好吧。
“學歷是兜底的東西。”一次辦公室突發事件。班主任這麽說。
不安排其他日程的話，李心艾就會正常上課，她興趣不在這裏，但日程安排就會有屬性增長，也不笨嘛，女演員也是要背臺詞，查資料的啊。評價總算從【這孩子肯定考不上大學】，變成了【應該能混個一本】。排名穩步提升。
前三周目，李心艾沒有開發出倪姬線。高中只選上課日程的話，是能考上和謝安一樣的大學的。那家夥是個真正的天才。
班主任認真、誠懇地說。“所以我希望你至少要有個好的本科學歷。”
中國人的話，一般家庭就只能這麽建議，亞洲都差不多吧。現在也有說到了研究生才好找工作的，但至少要先上個好大學啊。
班主任拉著李心艾的手，說：“這樣才能有個兜底的東西，如果不想當演員了，至少還能找個好工作。”
正經的工作。
“絕對不要被誘惑了。”班主任說。
這不是對高中女生說的話，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看她們。班主任想到的是紙醉金迷娛樂圈。報紙上面的那個。李心艾“啊”，想把手抽回來。而班主任握得死緊，眼神已經放空了，她想到很多被用完了就丟的女生。更怕她被引導著走向邪路。
李心艾如果想，來錢是很快的，看她一眼就知道了。
因為李心艾長得很漂亮，又很小，班主任比擔心班上其他人，更擔心她。
李心艾最後也沒抽出來。
她小聲說：“謝謝......”
“我會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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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到了高二咯。高一還能給你玩玩，高二中國學生全都要備戰高考。既然她一年多都沒搞出什麽成績。包括一開始和倪姬有聯系的校領導，都想說“你回去搞學習吧。”
高二，《槍》上映，她得到了電影節的獎項。鋪天蓋地報道。
按說開始裝逼打臉的情節吧，學校裏大家的好感度竟然也是有升有降的。
李心艾完全搞不懂現實中的人。
他們應該不是被游戲登入好感度後，才這麽奇怪的，他們是本來就這麽奇怪吧。
校領導和顏悅色。在機場和這個城市的官員握手拍照，回學校有過之而不及。李心艾還在日本的時候學校就在做橫幅了。校園林蔭道上面就飄著，學校食堂也有，校門口的電子屏像每年固定時間滾動【xxx同學被清華大學錄取】一樣，滾動她東京電影節得獎的消息。
而且因為最近沒什麽大新聞，她一個人的信息有三條，就在那裏滾動。
來接孩子的家長下了車，抱著手臂在那裏看。李心艾經過時她好像沒認出來，只以為是一個漂亮到【可能會想進娛樂圈】的女生，家長拉住李心艾，問：“你們學校有沒有想開個藝術班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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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領導是這樣啦。而學生們有自己的看法。
電影盜攝禁止得了就有鬼了。電影節日期是公開的，觀眾也可以買票進場。之前有宣傳，大概知道是什麽樣的電影，至少能看見海報吧！
“大明星握槍的樣子真的頂。”男生說。
他們私下裏叫李心艾【大明星】。【李心艾】對此的評價是【去死】。
學校裏專門有學生跑到日本，錄了，至少也是從在場其他人手上搞到了電影。
如果說是自己欣賞也可以，或者就在男生的小群裏面傳，也懶得管他們。要說【電影拍出來就是為了給人看的】，那至少李心艾也不想被現實中的同學看。還是以那種眼光。
他們也知道盜攝違法吧？李心艾又給人一種真的會發律師函的感覺。
人民的眼光是雪亮的啊。校園中隱隱的抵制，沒有升級成校園暴力（童星經常面對），就是因為【感覺李心艾不會忍氣吞聲】。
“她初中真把人家腦袋打破，連錢都不想賠！”
此處，李心艾的前舍友，優等生再次出現了。
優等生有個男朋友，高中生交男朋友李心艾也覺得沒啥，關她什麽事。他們那個周末本來出去找了個咖啡館一起學習，優等生問他：“你有李心艾的新電影嗎？”她說話腔調讓人很不舒服。別問李心艾怎麽知道的，屏幕上出現事件框了！
她男朋友和她賤到一塊去了。真的有臉把同校女生，還是她以前舍友的視頻給她看。那不是什麽淫/穢視頻，但他們是當淫/穢視頻來傳播的。優等生收到，微笑。如果男朋友當她面看李心艾電影她會吃醋，那天就沒做什麽就這麽回去了。
第二天，去教室。優等生拿著U盤，提前放出風聲，那個體育課，點完名，自由活動，十幾個男生就回來了。
她把U盤插進多媒體的電視裏面。片頭開始——就在教室裏放李心艾的電影。
大家都很興奮。莫名其妙地。像在教室裏放黃/片。把窗簾拉上了，不過被看到也還好，他們以前就有在體育課放過電影。
槍版，屏幕右下角一直有個人形黑影，但也不管了。李心艾開頭出現穿著水手服，男生就在怪叫，你推搡我，我推搡你。
一傳十十傳百，最後整個班的人基本都回來了。
李心艾覺得很時尚的那個女生，季婷，竟然是最後一波回來的，才被通知到。
她進來時電影已經放了二十幾分鐘了。一節課就四十五分鐘，時間不多了，肯定看不完的。
優等生主要是【想幹這件事】。
季婷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屏幕，楞了一下，她知道李心艾拍電影，但沒太打聽別人的事，現在電視上李心艾的臉她肯定是認得的。她的電影已經上映了嗎？她看站在電視旁抱胸笑的女生。
優等生提前算好了時間，如果不是不會，她還會把電影剪一下。現在看著其他班上體育課的學生都回來了。感覺時間來不及，她心裏著急，說：“我們直接看重要部分吧。”
下面男生都在起哄。都知道【重要部分】是什麽。
女生們發出零星不安的聲音，有幾個也知道那情節是什麽。
“在教室裏放這個不好吧......”“關掉。”“等下被人看見了。”
男生說：“別煩！”“體育課放電影你管我？”“那你就去告啊。”
優等生在電腦前面彎腰操作，她面對學生而他們看不見電腦上的內容，季婷站在側面，看見屏幕上變動的光。
她有很不好的感覺。
大電視上出現久保美玲封閉的房間，她站在窗簾前面把它拉起來，男生爆發出一陣極短的歡呼，然後屏住呼吸，像等炸彈爆炸一樣等著後續。
靠角落的兩三個女生瑟縮起來。
很快，李心艾把久保美玲推倒在床上，布料摩擦的聲音，隨意扯開衣服，身體交疊著向下的聲音。季婷小聲說：“就算你和她有什麽矛盾，這樣也太過分了。”她的聲音隔著一段距離被優等生聽到了，她還站在電腦前，保證其他人不能操控關掉，擡起身對季婷微笑了一下。
她眼睛裏閃著殘酷的光，（也可能就是她自己覺得自己很殘酷，電影裏的反派沒有這麽low的），盯著電腦小屏幕上的一舉一動，它們都會被放大數倍，在電視上，整個班的男生都看到。
女高中生的手壓著久保美玲的腿，側頭在她大腿上舔了一下。留下痕跡。泛著水光。
整個班的男生開始：“哦，哦！哦！！”
季婷走過去，拔掉電視的插頭。
突然的黑屏，突然的安靜。黑色屏幕上映出靠近的幾個男學生的臉，他們瑟縮了一下。
感覺很不自在，非常不自在，他們一開始幾乎是膽怯地看著穿過整個教室拔插頭的季婷，問她“你幹嘛。”
季婷回望他們，把手裏的插頭線丟開，什麽都沒說就下去了。
優等生撐起手臂看她。
與男生相反的，班裏的女生們開始可以自然的呼吸，行動。她們小聲說：“真討厭。”“好惡心。”“幹嘛要在教室裏放這個。”後面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幾乎變成了公開的大聲指責。
班裏的男女生人數是差不多的，男生還要少三個，但之前感覺密閉室內的氣氛完全是男性化，靠後面的男學生一邊看電視，一邊還很得意地環視遠處女生們的反應。而現在是他們被淹沒在聲音的海洋裏，感覺周邊都是敵意，不自在了。
後面的人咕噥一聲，幾乎是逃出了教室。
一開始瑟縮的靠窗女生唰一下把窗簾拉開。外面的光照進來。
她還走過去，把整個教室的燈打開。
看電影肯定是要關燈的，但現在，整個教室亮堂堂的。之前覺得可以的行為，一下子就變得上不得臺面了——女生們用看暗處的蟑螂的眼神看著他們。
坐在最前面，包攬了電視屏幕，還拿手機錄像的幾個男生，像被打了的狗一樣，夾著尾巴低頭。
優等生評估地看著一切發生，她有自己的小群體，就知道不會在大家情緒上頭時唱反調。現在局面好像又平靜了。她看看鐘表，還有五分鐘。起碼夠把那段看完。
優等生說：“還要接著看嗎？”沒有人搭理她。季婷不可置信地看她。
就連男生，也一副被她害了的樣子。
季婷走出教室，一個人打水了。
不同樓層的隔壁班是這樣。
在李心艾自己班上，電影剛放個開頭，就被女生冷酷無情地按掉開關。另一個女生跑去叫老師了。
班上所有人，被老師罵到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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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的第一個星期一，國旗下講話，整整一個小時，校領導講完就是李心艾上去，他們還想讓她換上電影節的禮服。可能覺得禮服就高級吧。李心艾沒表情地找出手機給他們看新聞圖片，上面胳膊都露出來了，其實學校夏季校服也露胳膊，但私服這樣，校領導們就大驚失色，再也不提了。
不提也好，李心艾也沒興趣在他們面前穿。
李心艾上去講話，不是【分享成功經驗】哦。她得是個考上清華的學姐，或者創業成功，畢業十年後才能回來說這個呢。李心艾上去是分享【我是如何被學校培養。熏陶。合理安排自己的時間，在課外活動上取得成就的。】【為國爭光】也說了一點。李心艾覺得她又不是拿了奧運金牌。神經病啊。尷不尷尬。下面的人肯定也覺得難看。就不說了。
一開始讓她自己寫演講稿，一千五字，發給年級主任檢查。一連三天的時間，李心艾沒安排相關日程，當然是什麽都沒寫。
“如果【我】真的想做的話。”電腦桌前的她很悠閑，“就會有強制日程出現在行程表上，結果沒有嘛。”【李心艾】果然也不想寫。
第四天，年級主任找上她問。李心艾笑著說沒寫，她也沒特別特別挑釁，雖然看那人表情是她確實挑釁了，李心艾只是說自己沒時間。年級主任深呼吸。轉過頭看李心艾的班主任，不鹹不淡刺了她幾句。看班主任表情是挺夠嗆。
然後讓班主任給她準備演講稿，天啊，班主任教物理的。
李心艾在那時露出了真正擔心的神情，兩個人時班主任倒是說沒事。她說：“我上過大學。”最後大概還是上網給她拼拼湊湊出來了一個。
接過那幾張紙，李心艾對她說“對不起啦。”，語氣很隨便但其實真的很真誠，然後溜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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