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 第 20 章
關燈
小
中
大
20 第 20 章
◎“因為我，很可愛。”◎
功成名就的新銳女導演, 要來學校開講座。
“可能還會讓你們客串戲中的一個角色哦。”老師開玩笑地說。
班裏的人回頭看李心艾，如果說整個班有誰最像大明星，那毫無疑問就是她了。
不, 她已經是了。學校裏的麥當娜。
他們都默認她並非池中物, 只缺一個機會。
十年後同學聚會，搞不好他們都會喝醉酒吹噓, ‘我可是認識過李心艾。’
而李心艾, 她當然不會來。
李心艾就沒什麽表情。什麽導演，比謝安更了不起嗎？
而且她還是有些恐懼演戲的事。
模擬裏太嚇人了, 等時機合適再說吧。
嗯，至少先把模擬打到s評價，能繼承兩項能力再說啊。
#
放學，先去雜貨店買東西。
要一個能帶在身邊的玩偶。作為未來的【依賴對象】。
去喜歡的很可愛的店。
走進去。卻透過櫥窗, 看見了鄰居家的哥哥。
他也看到李心艾了。
所以不可以低頭, 裝作沒看見。
哥哥在思考要不要進來, 李心艾覺得他竟然不做什麽防護，看來還是糊。
游戲裏她名氣上二百, 出門前不把帽子口罩袖套全戴上，就有概率觸發【被粉絲認出】事件。
三百以上是一定會被認出。四百以上就會被圍堵。
哎, 真懷念那段經歷。
最後還是沒進去，顧賢敲了敲窗戶。
李心艾無聲地，像只貓一樣從門縫滑出來。
娛樂圈的明星都和普通人有壁，顏值上。
顧賢很高、很白。鼻梁非常□□，五官英俊, 不過還在普通人的範疇裏, 不是說長得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
而是他去演校園電視劇和‘普通人’配角, 也不會太出戲。
屬於一般人幻想中, ‘最多帥到這種程度！’的帥哥。
難怪有這麽多基本盤。
李心艾的臉是毫無瑕疵的，女仙的臉，暫時不說。
導演也像是幽靈，被虛化了一層。
3d打印出來一樣，左右完全對稱、沒有粗糙、沒有毛孔、甚至感覺不到人的氣息的臉。
她見到的人都很【仙】，完美符合游戲角色身份。
但顧賢不是的。
他絕對有在健身，衣服下的身體能感覺到比李心艾厚實多了，他也比她高多了。
她見過他拍武打片，靠近時嗅到的氣息比別人更濃。
當然不是汗味，不過李心艾毛發要豎起來了）
非常有存在感、五官很深刻，他臉上的小痣，或者很接近小痣的雀斑。讓李心艾很討厭。
她簡直是古代皇帝選妃——身上有痣或者瑕疵還配做妃子？
粗而濃的眉毛，厚而且翹起的嘴唇，都給人肉/欲的感覺。
上輩子、在游戲裏，是李心艾一直在‘找樂子’。
但真要看上去，明顯顧賢才會被認為是耽於享樂的那個，他就長了張這樣的臉。
再過五年，李心艾可能會欣賞這種類型的，不過現在她潔癖大爆發，想離他遠點。
顧賢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雖然他已經畢業一年，而且高中的後兩年都沒怎麽在學校裏。
但學校公告欄的校友榜裏面還有他名字呢。
大概是高中就被大導演看中，做了個配角。
後續也順利進入娛樂圈。
路線是演員，其中，演一個青澀男高中生（本色。出演啊。）的作品大受好評。
以李心艾眼光看還是沒什麽實績，莫名其妙粉絲就很多。
現在在北影就讀，網上對他是不是憑實力考進去的吵得很兇。
這個人也是李心艾媽媽的好朋友的小孩，關系真繞。
以前大人讓她叫他哥哥，這種稱呼太惡心了。
剛好兩人上同一個高中，李心艾叫他“學長。”
“嗯。”
顧賢表情也繃著，在街上遇到李心艾他也挺夠嗆，可以的話真想低頭走掉。（這點上兩人是一個心情）
不過。
他說：“我媽說有東西要給你。”
“唔。”
沈默。
李心艾說：“那我今晚去你家吧。然後，也有些事情要問學長。”
好歹【女演員模擬器】啟動了呢。
顧賢又看她一遍。這回打量的意味很濃，從上到下。但很迅速。
他收回視線，問李心艾“你要買什麽嗎？”
這人很有哥哥的感覺。以前還沒當演員時，在學校身邊總是圍著一群朋友，女生的朋友也有很多。
李心艾是他的鄰家妹妹，如果他和她一起進去，不會讓她付錢。
不過李心艾不想讓他知道玩偶的事，她只揮動手指地對他“byebye”，說再見。
#
在雜貨店裏打工的少年很漂亮。
細軟的暗金色發絲，其實是黑色，不過相當透明，被光照到會像暗金色。
他比導演更適配【美少年】這個詞。
導演感覺像蒼白清瘦的藝術家，很暴君、聲音輕輕的，李心艾經常覺得他比她還神經質。
但少年像是工匠專門做出來的人偶。
李心艾單方面欣賞他白襯衫配吊帶短褲，襪子，皮鞋的品味。
可以說以前一開始，她就是在櫥窗看到了坐在櫃臺看書的他，才會進這家店的。
他說話聲音倒是沒有她想像的輕。
很清晰。
今天是星期五的下午。所以不知道他是沒有上學還是溜出來兼職打工的。
短褲下的一邊膝蓋包著金屬，是受傷了嗎？櫃臺旁還放著一根拐杖，比起實用效果，更像裝飾品。光澤圓潤，上面有花紋。
李心艾抱著一個兔子玩偶問他。
那對她來說太大了，接近她的上半身大小，粉紅色的垂耳兔，天藍色的眼睛。
“有沒有小一點的？”李心艾說，“同樣款式，但是小一點。”
沈寧從櫃臺後面出來，他拿拐杖的樣子讓李心艾看得目眩神迷。
細白的手輕輕覆蓋在頂端，然後抓緊。
李心艾的目光直勾勾的，讓沈寧都不好意思了，他把拐杖往後面藏了一下。
李心艾咳嗽一聲，收回視線。
他走到面前，重新聽取她的要求。
但是很遺憾。“沒有。”他聲音很溫和，李心艾覺得光是為了聽他說‘很遺憾。’
也值得白跑一趟。
她抱著垂耳兔就要走，走了兩步想起來，又紅著臉把玩偶放回去。
身後沈寧發出輕微的笑聲，李心艾臉紅得更厲害了。
她拿下來很方便，但因為是在櫥櫃的最上層，放回去又要擺正就不方便了。
李心艾踮著腳，實際上她知道踮腳也是沒用的。
但要做出努力的樣子。
果然，側方一根木杖橫伸了過來。李心艾睜大眼睛回頭望（她是真的有點沒想到，為什麽會用拐杖啊），少年也嚇了一跳。他說，“嗯，我來吧。”
少年比李心艾高，高得也有限，他踮腳處理好了那個大玩偶。然後看著李心艾微笑。那笑容類似是一種“接下來拿你怎麽辦呢”的感覺。
最後他從另一個櫥窗角落找到了一個小貓玩偶，真的很細弱，像剛出生的小貓。李心艾第一眼看上去還嚇一大跳，這就是她需要的大小，再團巴一下能直接握在掌心。
沈寧把它系在她的腰間。小貓脖子上有白色的圍巾。
然後微笑著站起身說“大功告成。”
別說對小貓了，李心艾覺得現在都要對他有依賴意識了。
時間還有很多。
雜貨店看起來蠻高級。
就是裏面有個人偶美少年也不奇怪的，歐洲風格古物店。
旁邊有小桌子，無印良品裏面也會賣吃的呢，少年給她拿來了菜單。
花體字她看不懂，但下面有中文，李心艾點了個小蛋糕，棕色的圓紙杯瑪芬。
她一開始是靠在櫥櫃上面吃，從窗上側影，就能看出這樣很優雅。
但後來發現這樣子很難不掉渣，就用手接著，紅著臉又坐回到桌椅上。
沈寧全程笑著看她。還給她倒了紅茶，加奶加糖，原本散發著清澈香氣的茶水變成了李心艾喜歡的口味。
她小聲說謝謝，一邊繼續吃。
這下子不用吃晚飯了。
兩個人沒有聊什麽，大概只是在最後交換了名字。
他說“心艾”，心愛時。
李心艾整個人都微微僵住了，快速眨了眨眼睛。
天吶！極品美少年。
臨走前，李心艾用手兜著小貓，對沈寧說：“你很漂亮……我完全看呆了。”
沈寧抿著嘴唇，臉上有一層薄薄的紅，他往咖啡裏面加酒喝的，但臉紅應該不全是酒精的作用吧？
他說：“謝謝。”
“嗯。你才是，我完全，完全，看呆了。”
#
回家，要不要去找那個哥哥呢。完全沒考慮。
結果在社區內被堵住了。
“我媽讓我拿東西給你。”
“唔。”李心艾明明沒喝酒，卻一副輕飄飄的樣子，靠著路燈桿，笑著看他。
顧賢姑且在她眼前揮動了一下手。
“嗯？嗯。什麽。我沒有喝醉啊。”李心艾說。
顧賢持懷疑態度。
他對這個妹妹有點放不下心來。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吧，不過李心艾經過時，身邊的朋友總會推他，“你妹來了。”
而且以前，李心艾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他總是有點不放心她。
李心艾初中的時候，李心艾媽媽的工作經常調動，身邊的人又總是喜歡上她（並且做出糟糕的事），兩項疊加起來就導致她那時候經常轉學，而且校園經歷總是不太好。
那次她就在一個傳說中的貴族私立上學。
從幼兒園到小學到初中，高中，包辦。
如果要上大學的話可以直接去加拿大，很多人不參加高考直接留學。
到了高中的時候，大家都會矜持一點。
但初中，那就是一群混蛋死小鬼，少年犯。
那次那些少爺們把李心艾關在一個空教室，她們上音樂課要去專門的一棟樓。
裏面有鋼琴，隔音效果很好。
為了防盜，除非特地有申請和上課，否則都是鎖起來的。
如果李心艾被關在裏面，那等她被發現，可能要等到下個星期了。
或者至少要關一個晚上，直到她父母發現她沒有回家。
李心艾被推搡進去的，一個初中生少女很難反抗六個初中生少年。
隨後，那群人甩著鑰匙，笑著走在林蔭道上，說“想知道李心艾在那裏面會是什麽表情？”
顧賢和他們擦肩而過，因為聽到熟悉的名字，回頭看他們一眼。
那之前他就見過李心艾，他們的母親是好朋友，這也是因為妹妹可能要來這個學校上學，媽媽帶著他和妹妹一起過來考察。
順便去看望一下李心艾，給她送點東西。
他當時心裏一邊覺得學校這麽大，重名也很正常，一邊又覺得肯定是李心艾。
她很容易卷入這種麻煩，她太漂亮了。
他拉住一個人，問“你們幹什麽了？”，那人被嚇了一跳。以後的顧賢並沒有那麽容易沖動。
此時遠遠傳來聲音。
一個初中生擡頭，然後張開嘴。
顧賢從來沒見過這麽驚訝的表情。
他也轉過頭看，然後他也張大了嘴。
李心艾從裏面用鋼琴凳用力敲玻璃。
全世界的學校都差不多，說什麽治安良好，但只要沒錢買防爆玻璃，那就都一樣。
李心艾用凳子腿砸，一下，兩下，大聲叫著，“有人嗎？救命！”
她說話的方式，絕對不會讓人想救她，反而會想拔腿逃跑。
玻璃碎片嘩啦啦地落下來，顧賢從來沒聽過那麽清脆尖利的聲音。
之前看他們手上轉著鑰匙串，顧賢就知道他們在玩什麽惡作劇了。
但沒想到李心艾的應對方式是這個。
“她瘋了？”一個男生不敢置信，“我們把她關進去還沒到七分鐘呢。”
在十分鐘之內就能腦子轉得這麽快，想到脫困的方式並實施。
該說她是非常勇敢，非常聰明……非常超現實的女生。
李心艾把窗子敲破後就不再呼救了，明明現在她的聲音可以傳出來了。
她就那麽盯著他們看，眼神陰郁。
因為是二樓，不用擔心學生跳樓，所以沒有裝鐵絲網。
六個男生在那裏傻傻擡頭看她，加顧賢，是七個。
顧賢升起了一種逃跑的沖動。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還在那傻站著！
李心艾用校服外套把手臂包起來，然後從裏面開始弄玻璃，把破口弄大。
大塊的窗玻璃落到地上。
有兩個男生開始不安起來了，環顧左右想要走，剩下四個還是傻呆呆看著上面。
顧賢小心的挪動著腳步，到他認為安全的另一邊林蔭道上，
他覺得他們看李心艾包住手臂時就應該警惕的。
電影裏罪犯破門都是這麽搞！
那點碎片還不夠讓一個籃球完整通過的，但足夠李心艾把手臂伸出去。
她摸索著打開了窗戶的開關，把窗完全推開。
現在她和他們面對面了，李心艾兩手搭著窗沿，簡直是女王。
透過窗戶，她的身影暫時消失。
她彎腰，把腳邊的凳子撈起來，朝他們扔過去。
顧賢閉上眼。
他聽見風聲，並且在這個時候才發現——沿著那個軌跡，凳子可能會砸到他。他跑得還是不夠遠。
李心艾一秒鐘也沒有猶豫過該不該把凳子丟下來。
起碼看她丟的動作是這樣的。
凳子精準命中了帶頭那個男生的臉。
血花飛濺，看到那一幕的顧賢懷疑他被砸死了。
真死了也不奇怪，不過沒有。
只是進了醫院，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掛著發網，頭發禿了一塊。
顧賢在一年後看到過他的照片，是被掛在學校論壇上，嘲笑，【笑死，長這樣怎麽好意思上學？】
而對李心艾來說，這是個游戲，她是穿越進游戲裏了，還帶著金手指。
但被一群小屁孩關在了房間裏，可能要在裏面待二十四個小時。
你不死誰死？
她被帶到校長辦公室時，還是憤憤不平。
如果人死了可能要去少管所，但人沒死那就要討論賠償。
李心艾全程高仰著頭，“怎麽樣？我還未滿十四歲。他死了也是活該！”
她說話的方式完全不像未滿十四歲。
對面的學生家長被嚇了一跳，不是憤怒，而是被嚇了一跳。
顧賢莫名其妙的也在那裏，他是目擊者，而且現在李心艾媽媽不在，他媽也來了，代替李心艾的媽媽。
後面阿姨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過來了。
風塵仆仆，穿西裝，披散著長發，沒有化妝，美得驚人。
大家知道她也要來，所以在那裏邊喝茶邊聽校長說教的等了兩三個小時。
最後那邊的學生爸爸都坐立不安了。
顧賢想，他是不是覺得比起兒子的傷口，現在不要浪費時間，讓他繼續去處理商務會議，會有效率一點。
李心艾的媽媽來的時候沒有坐，她聽李心艾說完了所有的話，李心艾全程抓著她的手，這說明李文在孩子心目中是很好的媽媽，她來，李心艾就依靠了。
然後李文往後靠在辦公桌上，環視他們所有人，語氣疲憊，她說：“她說得沒有錯啊。”
顧賢不安地在凳子上扭動了一下，想阿姨是不是完全沒搞清楚重點？
阿姨說：“心艾確實沒滿十四歲，殺了人也不用坐牢的。”
這兩人的腦回路倒是一脈相承。
“所以我們談賠錢的事情就好。”
對面的貴婦人很激動，說“對，那就賠，賠償，我要讓你們傾家蕩產。”
李文說：“不，才不會呢。”
她真是現實得可以，“法院也不會判這麽多的。”
學生還在醫院裏，就是自己女兒打的，在學生的母親面前說這個。
顧賢已經對阿姨升起尊敬之心了。
“而且不是賠償，是賠錢。”
阿姨竟出乎意料地有耐心。
“股票投資失敗，那叫賠錢。莫名其妙發生什麽事情，也會虧損。”
“但【賠償】是做錯了事的人才做的。你有嗎？”阿姨偏頭問李心艾。
她笑著搖頭，說“才沒有！”
之前李心艾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裏，手握著手臂，孤軍奮戰，強撐著，其實也很不舒服，媽媽一來她眼睛就亮起來了。
阿姨說的越多，她就越開心。
李心艾現在別說找回自信了，顧賢覺得她連道德感都找回來了。
堅信自己是正確的，只是被他們誤會、冤枉、侮辱了而已。
李心艾說：“我才沒有做錯。”這話簡直擲地有聲，在校長辦公室裏回響，校長很不安地抽紙，擦額頭上的汗。對面學生的爸爸擡起頭，貴婦人感覺要暈過去了。
阿姨說：“我給你三百塊。現在就給。”
從皮夾中抽出嶄新的鈔票，感覺像是在機場才臨時換的。
顧賢木然，這點錢都不夠付從學校到醫院的車錢。
“代表歉意的就這麽多。至於多的【賠償】，你就告我吧。”
法院怎麽判我怎麽付。雖然沒說出口，但就是這個意思。
阿姨從頭到尾情緒沒激動，她平靜、無奈、有點疲憊。
好像在轉述別人的話。
但她的意思完全表達過來了，某種意義上比李心艾還要目中無人。
李心艾眼睛發亮，崇拜地看著媽媽。
對面的貴婦人幾乎要撲上來打她，被按住了。
媽媽揉揉李心艾的頭發，把它揉亂了，說“我們去吃東西吧。”
官司打了一兩年。請最好的律師。
阿姨好像寧願把錢投在這上面，都不要賠償給對方。
顧賢是覺得她是這個態度，才能培養出李心艾這樣的小孩。
雖然小時候，和媽媽不太常見面。
不過李心艾堅信自己是被愛著的，而且能感覺到支持。
那次之後李心艾當然轉學了，讓顧賢妹妹入學的事，他媽也再沒提過。
顧賢倒是因此對李心艾特別印象深刻。
兩人莫名其妙熟悉起來了，雖然也沒什麽交集。
後面有次，顧賢給她看學校論壇上的帖子，【笑死，長這樣怎麽好意思上學？】的那個。
李心艾看圖片，笑得不行，她說：“什麽啊，怎麽這麽醜。”
顧賢看她，他說：“是你打的。”
李心艾說：“對啊，我知道。”
顧賢肩膀卸下力來，他完全認輸了。
李心艾笑著操縱手機，回貼了個【禿頭傻吊】。
還問顧賢，“你原本以為我會做什麽反應，突然愧疚嗎？”
顧賢從沒有哪一刻，像那時一樣覺得自己很蠢，他說：“別說了。”
其實他當時接了一個角色，總覺得要搭戲的一個女配——非常敏感，出場次數不多，但給人深刻印象（壞方面）——和李心艾很像。
他揣摩不清女配的性格，也不知道要怎麽對她，所以問了一下。
要說他對李心艾那時的所作所為也是不讚同的。
把一個初中女生關在琴房裏，當然不對，他當時都提起那男生領子了，但後續你差點把人砸死。
現在是因為李心艾是女生，是妹妹，兩個人才能共處一室。
如果換個性別，顧賢絕對不會想靠近李心艾，怕被打死。
她很恐怖啊。
#
實際上兩人也不是那麽熟悉。
不過給她看帖子那次，是李心艾過來他家做客，妹妹不在，顧賢媽媽就說：“那你去哥哥的房間玩吧。”
她就坐在他房間的地板上玩手機了。
顧賢一邊看劇本一邊問她問題。
因為他坐在凳子上，才能居高臨下，瞥見她剛剛打字的內容。
李心艾不知道是不是察覺了他的想法，看了他一眼。
顧賢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屏幕被發現了，明明也沒有偷看的意思，不過還是心臟跳得飛快，把頭轉回去。
李心艾手撐著地板朝他爬過去，她說：“因為我，很可愛。”
“嗯。”顧賢說。
何止是可愛。
李心艾現在年紀小到根本不用在意男女大防，他媽都讓她進他房間了。但已經非常漂亮了。
“我想要一直可愛下去。女生一直到最後都要美美的。”
“然後，為了守護自己的可愛。”
她說，停下來。
顧賢低頭看她。
李心艾說：“要鬥爭。”
“……”
“你以後一定要進監獄。”顧賢感慨。
#
那些都是之前的事。今天，算是他們第三次深談？
顧賢比她大三歲。出社會的話，這三歲沒什麽大不了。
但李心艾初一時他高一，低頭看她，感覺簡直是嬰兒。
李心艾新學校的校服是襯衫加裙子，她第一個扣子沒扣，無所謂地敞著，露出鎖骨。
她一只手插在口袋裏，包包上掛著一個小熊的吊墜。
裙子口袋裏還有一只貓貓玩偶，很愛惜地摸著。
一定有很多男生都會嫉妒這只貓，希望成為它。
奇怪的是，一想到李心艾的年齡，什麽感覺都沒了。
哦，對，這只是十六歲的小鬼。
他開始真正評估地看她。
李心艾首先是自己不知道自己很漂亮。
或者她只是作為一個事實，接受了它。
一個人得到一個寶物，就會小心地捧著它。
別人和她搭話時，也會擔心，那人是不是想對寶物做什麽，對吧？
而李心艾被饋贈了這麽大的寶物，卻完全沒有憂心過要如何保護它，她好像堅信自己的美麗會持續到世界毀滅。
然後她也不會有【別人和她說話，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之類的想法。
她對待人每每很普通，被她說話的人幾乎要受寵若驚，或者因為她太靠近，而暈過去——這人完全沒有自覺嗎？
她好像一個孩子，持有寶物，卻只是想和別人一起玩。
“不過確實沒有這種的。”顧賢想，“確實缺你這種的。”
他是因為李心艾拜托的事情，才開始認真看她的。
李心艾問他娛樂圈相關的事，她以後可能也想進去吧，看她的臉就不會奇怪了。
高中生夢想進娛樂圈，一般也只是夢想。
不，這種幻想一般不是小學就會戒掉了嗎？
但李心艾肯定在街上走，就會被星探塞過名片。
其實李心艾就算不是這種人設，而是最爛大街的甜妹人設，就憑她這張臉，進去也是【從來沒有過這一種的】。
和其他所有人區別開。
“聽說學長要演電視劇了？”李心艾說。“超——長篇電視劇。”
顧賢勉強點頭。
這個最近網上傳的很多，其實之前搶資源，就在吵了。
顧賢上大學了、成年了，很多限制就能解開。
能演接吻戲了！
所謂超長篇電視劇，就是仙俠古偶。ip改編（雖然原著李心艾沒看過，是十年前流行的。）
從李心艾的語氣，就可以知道她根本不看國內電視劇。
這個年紀的女生，很容易瞧不起別人。她搞不好連國內的電影都不看呢。顧賢想。
問李心艾喜歡哪個導演。她說“黑澤清。”
顧賢想她是不是把黑澤明說錯名字了。
李心艾停頓一下，像是想到這個太冷門，改口，“庫布裏克。”
“這個倒是知道......”
“嗯嗯，我很欣賞他對《奇愛博士》做的改編哦。原著很莊嚴，可能有點太莊嚴了，憂國憂民，冷冰冰的，電影就很幽默。”
“其實我們做電影分析，是不看原著的。”顧賢說。
‘只是你沒看而已吧。’李心艾看過來。
她有雙會說話的眼睛，從這點上看她可能比他更適合做演員，所思所想都很容易傳達出來——非常讓人火大。
徹底聊不下去了。
她這麽清高來找我幹嘛的。
顧賢一瞬間自暴自棄地想。
“對了，學長知道這個導演嗎？”李心艾說了個名字。
倪姬。老師說要來學校演講的女導演。
如果是校友，顧賢應該知道。
顧賢動作停頓。
他本來都刷手機，逃避和她的話題了，現在擡起眼睛看她。
“倒是知道。”他說。
標準的學院派女導演，出道拍長片前就把短片獎拿了個遍。
第一部長片回本了而且拿了外國的獎，第二部掀起了小範圍的熱潮。
現在是第三部，很多人盯著。
有老師，有很多前輩，家境優越，會三國語言。
關於這個，百度百科和維基百科上記載的不一樣。
還有說【會五國語言】的。
倪姬初中就出版小說拿日本新人獎了——對，用日語寫作，她一直都在國外生活。
感覺是飄在天上的人。
和顧賢沒什麽交集，她相當關註自己女導演的身份，會用‘女性語言’進行拍攝。
第二部電影在推特上被罵死了，很多男網友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但女觀眾就覺得還好。
顧賢如果進她劇組，估計只能演女主角的欲/望對象，就這他演技還夠不上呢。
顧賢出道作是大導演的電影，實際他知道是怎麽回事，那部片子前大導演剛砸了兩部片，第三部成本能省則省，主要省在演員上面。
所以配角才會海選到他頭上。
而且是商業片，劇情很好，嚴絲合縫，顧賢作為觀眾也會驚嘆。
但掌控局勢的是導演本人，他很挑剔。
男主角可能還能跟上一點他的步調，配角嘛，尤其當時還是高中生的顧賢。
就那樣。
從頭到尾他都不清楚自己在演啥。只是導演說過了，那就算過。
他作為演員還有很多要精進的呢。
粉絲吹他說出道即巔峰，一巔三十年，不過從第一部電影後，確實也沒什麽藝術類的的工作找他了。連電影都摸不太到。
起碼倪姬，對他就是摸不到的。
在外國拿獎耶！
有這個，他公司能運作，把他吹成新一代演員top，+華人之光。
還有搭上女導演的線，之後資源會有很多。
顧賢審慎地掃視李心艾。
不是吧，李心艾要發達了？？
話說她確實適合當女演員。和漂亮不漂亮沒關系，真漂亮該去選秀節目和電視劇。
電影演員要求的是存在感。
區別於別人，讓觀眾願意進電影院看你兩個小時的魅力。
“這可不是坐在沙發上發呆就好的電視劇！電影票要錢的啊！”
這話是大導演說的。
顧賢之後的幾年一直在學習，努力把它內化。
雖然現在回想起來，想說‘電視劇招你惹你了......’
他覺得李心艾就有這種魅力。
看她班上的同學啊！都不用加上劇情線、剪輯，他們每天能無限癡迷地看她的日常生活好幾個小時。
在一起待久了，連他助理都不會對他犯花癡（她原本是他粉絲，才來做這個的）。
可李心艾高中同學和她朝夕相處快一年了吧？
導演見到她估計會如獲至寶。
顧賢冷酷地想。
他心中湧動的感情叫嫉妒！
以前的話她是個小鬼。完全是個小鬼。
但今天，哎，她是失戀了還是怎麽樣？【憂郁的氣質】。
莫名其妙感覺讓人移不開眼，垂下睫毛時有種易碎的魅力，好像突然就長大了好幾歲，突然就超脫現實了。
讓人特別特別想了解她。
被綁在礁石上的安德洛美達，即將獻給神、在婚禮當天被殺死的伊菲革涅亞。
呃，他怎麽也文藝起來了。
總之，別說導演了，顧賢看到她，覺得自己都能編出一個劇本。
“你要去演人家的女主角了？”顧賢說。
李心艾笑。怎麽會一上來就說女主角！
“沒有，沒有。”她說話語氣卻很輕松，好像只要她想，隨時就會有。
“只是她要來學校演講。我有點好奇。老師說如果她喜歡，說不定會給我們一個角色哦。”
結果沒有嘛。
顧賢垮下肩膀。
“老師騙你們的。”顧賢說。
他當時是巧合中的巧合。
女導演不缺錢，她拍藝術片的。怎麽可能湊合用學生。不過……
他若有所思，往下盯著李心艾。
“你剛剛的聲音……你再說話給我看看。”
李心艾抱住了自己。
“你在想什麽！”顧賢氣笑了。“我不是變態。”
這小鬼今天的第二個異常。
也可能她到女孩子的變聲期了。聲音，很微妙。
肯定不是比以前更“清甜”。但多了種質感。
像在音樂會大禮堂裏面響徹的。
顧賢都幻視到金色大廳、貝殼形狀的墻壁，和海浪了。
反正很不一樣，很高級。
凡人聽到這個聲音可以說是受寵若驚。一般人見到李心艾也會有同樣的效果，會想這是我能看的嗎？……或者顧賢覺得他是不是把她想的太怪物了。
總之，今天因為這個，她一大堆沒禮貌的話他都忍了。
感覺聽到聲音時，不管內容再怎麽不合理都想繼續聽下去。
她有沒有考慮去當外交官啊？
【清越的美聲】立大功。
不過，在外交官之前。
出於自己的職業，反正根據從老媽那裏聽來的情報，李心艾都不一定考得上大學。
顧賢先問。
“你要出道當歌手嗎？”
“什麽鬼。”李心艾說。
“哦，就是說有個選秀節目來著。”
李心艾上去的話，應該能夠c位出道吧，還是不要抱這麽高的期望。
不過看臉就覺得能進出道組。再配合公司，狠狠吸一波粉絲的錢。
“你專門過來找我，是想要在這方面發展嗎？”顧賢問。
“在這方面發展嘛……”李心艾繞著頭發。看向旁邊。
她覺得才十六歲，還不著急。
顧賢嘆氣，她就是這樣才讓人火大。
而且也不可能真的給她介紹一個荒廢學業的兼職。
最後給她介紹了雜志模特的活。
上一次，顧賢的媽媽帶他們一家，包括李心艾出游，拍了照片發到朋友圈裏。
那之後，顧賢就一直在被問李心艾的聯系方式。
她可是非常搶手呢。
顧賢的經紀人，本來是出於職業道德，一直給老媽的朋友圈點讚，還會查看他的家庭情況，隨時準備幫忙。
結果看到李心艾的照片，眼睛都直了。
就是因為顧賢身邊總是有這種人。從小到大都處於這種環境裏，李心艾又確實超凡脫俗——不是說臉，是說她砸玻璃的那一下。
顧賢才沒法在她面前擺大明星的架子。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因為我，很可愛。”◎
功成名就的新銳女導演, 要來學校開講座。
“可能還會讓你們客串戲中的一個角色哦。”老師開玩笑地說。
班裏的人回頭看李心艾，如果說整個班有誰最像大明星，那毫無疑問就是她了。
不, 她已經是了。學校裏的麥當娜。
他們都默認她並非池中物, 只缺一個機會。
十年後同學聚會，搞不好他們都會喝醉酒吹噓, ‘我可是認識過李心艾。’
而李心艾, 她當然不會來。
李心艾就沒什麽表情。什麽導演，比謝安更了不起嗎？
而且她還是有些恐懼演戲的事。
模擬裏太嚇人了, 等時機合適再說吧。
嗯，至少先把模擬打到s評價，能繼承兩項能力再說啊。
#
放學，先去雜貨店買東西。
要一個能帶在身邊的玩偶。作為未來的【依賴對象】。
去喜歡的很可愛的店。
走進去。卻透過櫥窗, 看見了鄰居家的哥哥。
他也看到李心艾了。
所以不可以低頭, 裝作沒看見。
哥哥在思考要不要進來, 李心艾覺得他竟然不做什麽防護，看來還是糊。
游戲裏她名氣上二百, 出門前不把帽子口罩袖套全戴上，就有概率觸發【被粉絲認出】事件。
三百以上是一定會被認出。四百以上就會被圍堵。
哎, 真懷念那段經歷。
最後還是沒進去，顧賢敲了敲窗戶。
李心艾無聲地，像只貓一樣從門縫滑出來。
娛樂圈的明星都和普通人有壁，顏值上。
顧賢很高、很白。鼻梁非常□□，五官英俊, 不過還在普通人的範疇裏, 不是說長得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
而是他去演校園電視劇和‘普通人’配角, 也不會太出戲。
屬於一般人幻想中, ‘最多帥到這種程度！’的帥哥。
難怪有這麽多基本盤。
李心艾的臉是毫無瑕疵的，女仙的臉，暫時不說。
導演也像是幽靈，被虛化了一層。
3d打印出來一樣，左右完全對稱、沒有粗糙、沒有毛孔、甚至感覺不到人的氣息的臉。
她見到的人都很【仙】，完美符合游戲角色身份。
但顧賢不是的。
他絕對有在健身，衣服下的身體能感覺到比李心艾厚實多了，他也比她高多了。
她見過他拍武打片，靠近時嗅到的氣息比別人更濃。
當然不是汗味，不過李心艾毛發要豎起來了）
非常有存在感、五官很深刻，他臉上的小痣，或者很接近小痣的雀斑。讓李心艾很討厭。
她簡直是古代皇帝選妃——身上有痣或者瑕疵還配做妃子？
粗而濃的眉毛，厚而且翹起的嘴唇，都給人肉/欲的感覺。
上輩子、在游戲裏，是李心艾一直在‘找樂子’。
但真要看上去，明顯顧賢才會被認為是耽於享樂的那個，他就長了張這樣的臉。
再過五年，李心艾可能會欣賞這種類型的，不過現在她潔癖大爆發，想離他遠點。
顧賢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雖然他已經畢業一年，而且高中的後兩年都沒怎麽在學校裏。
但學校公告欄的校友榜裏面還有他名字呢。
大概是高中就被大導演看中，做了個配角。
後續也順利進入娛樂圈。
路線是演員，其中，演一個青澀男高中生（本色。出演啊。）的作品大受好評。
以李心艾眼光看還是沒什麽實績，莫名其妙粉絲就很多。
現在在北影就讀，網上對他是不是憑實力考進去的吵得很兇。
這個人也是李心艾媽媽的好朋友的小孩，關系真繞。
以前大人讓她叫他哥哥，這種稱呼太惡心了。
剛好兩人上同一個高中，李心艾叫他“學長。”
“嗯。”
顧賢表情也繃著，在街上遇到李心艾他也挺夠嗆，可以的話真想低頭走掉。（這點上兩人是一個心情）
不過。
他說：“我媽說有東西要給你。”
“唔。”
沈默。
李心艾說：“那我今晚去你家吧。然後，也有些事情要問學長。”
好歹【女演員模擬器】啟動了呢。
顧賢又看她一遍。這回打量的意味很濃，從上到下。但很迅速。
他收回視線，問李心艾“你要買什麽嗎？”
這人很有哥哥的感覺。以前還沒當演員時，在學校身邊總是圍著一群朋友，女生的朋友也有很多。
李心艾是他的鄰家妹妹，如果他和她一起進去，不會讓她付錢。
不過李心艾不想讓他知道玩偶的事，她只揮動手指地對他“byebye”，說再見。
#
在雜貨店裏打工的少年很漂亮。
細軟的暗金色發絲，其實是黑色，不過相當透明，被光照到會像暗金色。
他比導演更適配【美少年】這個詞。
導演感覺像蒼白清瘦的藝術家，很暴君、聲音輕輕的，李心艾經常覺得他比她還神經質。
但少年像是工匠專門做出來的人偶。
李心艾單方面欣賞他白襯衫配吊帶短褲，襪子，皮鞋的品味。
可以說以前一開始，她就是在櫥窗看到了坐在櫃臺看書的他，才會進這家店的。
他說話聲音倒是沒有她想像的輕。
很清晰。
今天是星期五的下午。所以不知道他是沒有上學還是溜出來兼職打工的。
短褲下的一邊膝蓋包著金屬，是受傷了嗎？櫃臺旁還放著一根拐杖，比起實用效果，更像裝飾品。光澤圓潤，上面有花紋。
李心艾抱著一個兔子玩偶問他。
那對她來說太大了，接近她的上半身大小，粉紅色的垂耳兔，天藍色的眼睛。
“有沒有小一點的？”李心艾說，“同樣款式，但是小一點。”
沈寧從櫃臺後面出來，他拿拐杖的樣子讓李心艾看得目眩神迷。
細白的手輕輕覆蓋在頂端，然後抓緊。
李心艾的目光直勾勾的，讓沈寧都不好意思了，他把拐杖往後面藏了一下。
李心艾咳嗽一聲，收回視線。
他走到面前，重新聽取她的要求。
但是很遺憾。“沒有。”他聲音很溫和，李心艾覺得光是為了聽他說‘很遺憾。’
也值得白跑一趟。
她抱著垂耳兔就要走，走了兩步想起來，又紅著臉把玩偶放回去。
身後沈寧發出輕微的笑聲，李心艾臉紅得更厲害了。
她拿下來很方便，但因為是在櫥櫃的最上層，放回去又要擺正就不方便了。
李心艾踮著腳，實際上她知道踮腳也是沒用的。
但要做出努力的樣子。
果然，側方一根木杖橫伸了過來。李心艾睜大眼睛回頭望（她是真的有點沒想到，為什麽會用拐杖啊），少年也嚇了一跳。他說，“嗯，我來吧。”
少年比李心艾高，高得也有限，他踮腳處理好了那個大玩偶。然後看著李心艾微笑。那笑容類似是一種“接下來拿你怎麽辦呢”的感覺。
最後他從另一個櫥窗角落找到了一個小貓玩偶，真的很細弱，像剛出生的小貓。李心艾第一眼看上去還嚇一大跳，這就是她需要的大小，再團巴一下能直接握在掌心。
沈寧把它系在她的腰間。小貓脖子上有白色的圍巾。
然後微笑著站起身說“大功告成。”
別說對小貓了，李心艾覺得現在都要對他有依賴意識了。
時間還有很多。
雜貨店看起來蠻高級。
就是裏面有個人偶美少年也不奇怪的，歐洲風格古物店。
旁邊有小桌子，無印良品裏面也會賣吃的呢，少年給她拿來了菜單。
花體字她看不懂，但下面有中文，李心艾點了個小蛋糕，棕色的圓紙杯瑪芬。
她一開始是靠在櫥櫃上面吃，從窗上側影，就能看出這樣很優雅。
但後來發現這樣子很難不掉渣，就用手接著，紅著臉又坐回到桌椅上。
沈寧全程笑著看她。還給她倒了紅茶，加奶加糖，原本散發著清澈香氣的茶水變成了李心艾喜歡的口味。
她小聲說謝謝，一邊繼續吃。
這下子不用吃晚飯了。
兩個人沒有聊什麽，大概只是在最後交換了名字。
他說“心艾”，心愛時。
李心艾整個人都微微僵住了，快速眨了眨眼睛。
天吶！極品美少年。
臨走前，李心艾用手兜著小貓，對沈寧說：“你很漂亮……我完全看呆了。”
沈寧抿著嘴唇，臉上有一層薄薄的紅，他往咖啡裏面加酒喝的，但臉紅應該不全是酒精的作用吧？
他說：“謝謝。”
“嗯。你才是，我完全，完全，看呆了。”
#
回家，要不要去找那個哥哥呢。完全沒考慮。
結果在社區內被堵住了。
“我媽讓我拿東西給你。”
“唔。”李心艾明明沒喝酒，卻一副輕飄飄的樣子，靠著路燈桿，笑著看他。
顧賢姑且在她眼前揮動了一下手。
“嗯？嗯。什麽。我沒有喝醉啊。”李心艾說。
顧賢持懷疑態度。
他對這個妹妹有點放不下心來。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吧，不過李心艾經過時，身邊的朋友總會推他，“你妹來了。”
而且以前，李心艾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他總是有點不放心她。
李心艾初中的時候，李心艾媽媽的工作經常調動，身邊的人又總是喜歡上她（並且做出糟糕的事），兩項疊加起來就導致她那時候經常轉學，而且校園經歷總是不太好。
那次她就在一個傳說中的貴族私立上學。
從幼兒園到小學到初中，高中，包辦。
如果要上大學的話可以直接去加拿大，很多人不參加高考直接留學。
到了高中的時候，大家都會矜持一點。
但初中，那就是一群混蛋死小鬼，少年犯。
那次那些少爺們把李心艾關在一個空教室，她們上音樂課要去專門的一棟樓。
裏面有鋼琴，隔音效果很好。
為了防盜，除非特地有申請和上課，否則都是鎖起來的。
如果李心艾被關在裏面，那等她被發現，可能要等到下個星期了。
或者至少要關一個晚上，直到她父母發現她沒有回家。
李心艾被推搡進去的，一個初中生少女很難反抗六個初中生少年。
隨後，那群人甩著鑰匙，笑著走在林蔭道上，說“想知道李心艾在那裏面會是什麽表情？”
顧賢和他們擦肩而過，因為聽到熟悉的名字，回頭看他們一眼。
那之前他就見過李心艾，他們的母親是好朋友，這也是因為妹妹可能要來這個學校上學，媽媽帶著他和妹妹一起過來考察。
順便去看望一下李心艾，給她送點東西。
他當時心裏一邊覺得學校這麽大，重名也很正常，一邊又覺得肯定是李心艾。
她很容易卷入這種麻煩，她太漂亮了。
他拉住一個人，問“你們幹什麽了？”，那人被嚇了一跳。以後的顧賢並沒有那麽容易沖動。
此時遠遠傳來聲音。
一個初中生擡頭，然後張開嘴。
顧賢從來沒見過這麽驚訝的表情。
他也轉過頭看，然後他也張大了嘴。
李心艾從裏面用鋼琴凳用力敲玻璃。
全世界的學校都差不多，說什麽治安良好，但只要沒錢買防爆玻璃，那就都一樣。
李心艾用凳子腿砸，一下，兩下，大聲叫著，“有人嗎？救命！”
她說話的方式，絕對不會讓人想救她，反而會想拔腿逃跑。
玻璃碎片嘩啦啦地落下來，顧賢從來沒聽過那麽清脆尖利的聲音。
之前看他們手上轉著鑰匙串，顧賢就知道他們在玩什麽惡作劇了。
但沒想到李心艾的應對方式是這個。
“她瘋了？”一個男生不敢置信，“我們把她關進去還沒到七分鐘呢。”
在十分鐘之內就能腦子轉得這麽快，想到脫困的方式並實施。
該說她是非常勇敢，非常聰明……非常超現實的女生。
李心艾把窗子敲破後就不再呼救了，明明現在她的聲音可以傳出來了。
她就那麽盯著他們看，眼神陰郁。
因為是二樓，不用擔心學生跳樓，所以沒有裝鐵絲網。
六個男生在那裏傻傻擡頭看她，加顧賢，是七個。
顧賢升起了一種逃跑的沖動。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還在那傻站著！
李心艾用校服外套把手臂包起來，然後從裏面開始弄玻璃，把破口弄大。
大塊的窗玻璃落到地上。
有兩個男生開始不安起來了，環顧左右想要走，剩下四個還是傻呆呆看著上面。
顧賢小心的挪動著腳步，到他認為安全的另一邊林蔭道上，
他覺得他們看李心艾包住手臂時就應該警惕的。
電影裏罪犯破門都是這麽搞！
那點碎片還不夠讓一個籃球完整通過的，但足夠李心艾把手臂伸出去。
她摸索著打開了窗戶的開關，把窗完全推開。
現在她和他們面對面了，李心艾兩手搭著窗沿，簡直是女王。
透過窗戶，她的身影暫時消失。
她彎腰，把腳邊的凳子撈起來，朝他們扔過去。
顧賢閉上眼。
他聽見風聲，並且在這個時候才發現——沿著那個軌跡，凳子可能會砸到他。他跑得還是不夠遠。
李心艾一秒鐘也沒有猶豫過該不該把凳子丟下來。
起碼看她丟的動作是這樣的。
凳子精準命中了帶頭那個男生的臉。
血花飛濺，看到那一幕的顧賢懷疑他被砸死了。
真死了也不奇怪，不過沒有。
只是進了醫院，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掛著發網，頭發禿了一塊。
顧賢在一年後看到過他的照片，是被掛在學校論壇上，嘲笑，【笑死，長這樣怎麽好意思上學？】
而對李心艾來說，這是個游戲，她是穿越進游戲裏了，還帶著金手指。
但被一群小屁孩關在了房間裏，可能要在裏面待二十四個小時。
你不死誰死？
她被帶到校長辦公室時，還是憤憤不平。
如果人死了可能要去少管所，但人沒死那就要討論賠償。
李心艾全程高仰著頭，“怎麽樣？我還未滿十四歲。他死了也是活該！”
她說話的方式完全不像未滿十四歲。
對面的學生家長被嚇了一跳，不是憤怒，而是被嚇了一跳。
顧賢莫名其妙的也在那裏，他是目擊者，而且現在李心艾媽媽不在，他媽也來了，代替李心艾的媽媽。
後面阿姨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過來了。
風塵仆仆，穿西裝，披散著長發，沒有化妝，美得驚人。
大家知道她也要來，所以在那裏邊喝茶邊聽校長說教的等了兩三個小時。
最後那邊的學生爸爸都坐立不安了。
顧賢想，他是不是覺得比起兒子的傷口，現在不要浪費時間，讓他繼續去處理商務會議，會有效率一點。
李心艾的媽媽來的時候沒有坐，她聽李心艾說完了所有的話，李心艾全程抓著她的手，這說明李文在孩子心目中是很好的媽媽，她來，李心艾就依靠了。
然後李文往後靠在辦公桌上，環視他們所有人，語氣疲憊，她說：“她說得沒有錯啊。”
顧賢不安地在凳子上扭動了一下，想阿姨是不是完全沒搞清楚重點？
阿姨說：“心艾確實沒滿十四歲，殺了人也不用坐牢的。”
這兩人的腦回路倒是一脈相承。
“所以我們談賠錢的事情就好。”
對面的貴婦人很激動，說“對，那就賠，賠償，我要讓你們傾家蕩產。”
李文說：“不，才不會呢。”
她真是現實得可以，“法院也不會判這麽多的。”
學生還在醫院裏，就是自己女兒打的，在學生的母親面前說這個。
顧賢已經對阿姨升起尊敬之心了。
“而且不是賠償，是賠錢。”
阿姨竟出乎意料地有耐心。
“股票投資失敗，那叫賠錢。莫名其妙發生什麽事情，也會虧損。”
“但【賠償】是做錯了事的人才做的。你有嗎？”阿姨偏頭問李心艾。
她笑著搖頭，說“才沒有！”
之前李心艾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裏，手握著手臂，孤軍奮戰，強撐著，其實也很不舒服，媽媽一來她眼睛就亮起來了。
阿姨說的越多，她就越開心。
李心艾現在別說找回自信了，顧賢覺得她連道德感都找回來了。
堅信自己是正確的，只是被他們誤會、冤枉、侮辱了而已。
李心艾說：“我才沒有做錯。”這話簡直擲地有聲，在校長辦公室裏回響，校長很不安地抽紙，擦額頭上的汗。對面學生的爸爸擡起頭，貴婦人感覺要暈過去了。
阿姨說：“我給你三百塊。現在就給。”
從皮夾中抽出嶄新的鈔票，感覺像是在機場才臨時換的。
顧賢木然，這點錢都不夠付從學校到醫院的車錢。
“代表歉意的就這麽多。至於多的【賠償】，你就告我吧。”
法院怎麽判我怎麽付。雖然沒說出口，但就是這個意思。
阿姨從頭到尾情緒沒激動，她平靜、無奈、有點疲憊。
好像在轉述別人的話。
但她的意思完全表達過來了，某種意義上比李心艾還要目中無人。
李心艾眼睛發亮，崇拜地看著媽媽。
對面的貴婦人幾乎要撲上來打她，被按住了。
媽媽揉揉李心艾的頭發，把它揉亂了，說“我們去吃東西吧。”
官司打了一兩年。請最好的律師。
阿姨好像寧願把錢投在這上面，都不要賠償給對方。
顧賢是覺得她是這個態度，才能培養出李心艾這樣的小孩。
雖然小時候，和媽媽不太常見面。
不過李心艾堅信自己是被愛著的，而且能感覺到支持。
那次之後李心艾當然轉學了，讓顧賢妹妹入學的事，他媽也再沒提過。
顧賢倒是因此對李心艾特別印象深刻。
兩人莫名其妙熟悉起來了，雖然也沒什麽交集。
後面有次，顧賢給她看學校論壇上的帖子，【笑死，長這樣怎麽好意思上學？】的那個。
李心艾看圖片，笑得不行，她說：“什麽啊，怎麽這麽醜。”
顧賢看她，他說：“是你打的。”
李心艾說：“對啊，我知道。”
顧賢肩膀卸下力來，他完全認輸了。
李心艾笑著操縱手機，回貼了個【禿頭傻吊】。
還問顧賢，“你原本以為我會做什麽反應，突然愧疚嗎？”
顧賢從沒有哪一刻，像那時一樣覺得自己很蠢，他說：“別說了。”
其實他當時接了一個角色，總覺得要搭戲的一個女配——非常敏感，出場次數不多，但給人深刻印象（壞方面）——和李心艾很像。
他揣摩不清女配的性格，也不知道要怎麽對她，所以問了一下。
要說他對李心艾那時的所作所為也是不讚同的。
把一個初中女生關在琴房裏，當然不對，他當時都提起那男生領子了，但後續你差點把人砸死。
現在是因為李心艾是女生，是妹妹，兩個人才能共處一室。
如果換個性別，顧賢絕對不會想靠近李心艾，怕被打死。
她很恐怖啊。
#
實際上兩人也不是那麽熟悉。
不過給她看帖子那次，是李心艾過來他家做客，妹妹不在，顧賢媽媽就說：“那你去哥哥的房間玩吧。”
她就坐在他房間的地板上玩手機了。
顧賢一邊看劇本一邊問她問題。
因為他坐在凳子上，才能居高臨下，瞥見她剛剛打字的內容。
李心艾不知道是不是察覺了他的想法，看了他一眼。
顧賢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屏幕被發現了，明明也沒有偷看的意思，不過還是心臟跳得飛快，把頭轉回去。
李心艾手撐著地板朝他爬過去，她說：“因為我，很可愛。”
“嗯。”顧賢說。
何止是可愛。
李心艾現在年紀小到根本不用在意男女大防，他媽都讓她進他房間了。但已經非常漂亮了。
“我想要一直可愛下去。女生一直到最後都要美美的。”
“然後，為了守護自己的可愛。”
她說，停下來。
顧賢低頭看她。
李心艾說：“要鬥爭。”
“……”
“你以後一定要進監獄。”顧賢感慨。
#
那些都是之前的事。今天，算是他們第三次深談？
顧賢比她大三歲。出社會的話，這三歲沒什麽大不了。
但李心艾初一時他高一，低頭看她，感覺簡直是嬰兒。
李心艾新學校的校服是襯衫加裙子，她第一個扣子沒扣，無所謂地敞著，露出鎖骨。
她一只手插在口袋裏，包包上掛著一個小熊的吊墜。
裙子口袋裏還有一只貓貓玩偶，很愛惜地摸著。
一定有很多男生都會嫉妒這只貓，希望成為它。
奇怪的是，一想到李心艾的年齡，什麽感覺都沒了。
哦，對，這只是十六歲的小鬼。
他開始真正評估地看她。
李心艾首先是自己不知道自己很漂亮。
或者她只是作為一個事實，接受了它。
一個人得到一個寶物，就會小心地捧著它。
別人和她搭話時，也會擔心，那人是不是想對寶物做什麽，對吧？
而李心艾被饋贈了這麽大的寶物，卻完全沒有憂心過要如何保護它，她好像堅信自己的美麗會持續到世界毀滅。
然後她也不會有【別人和她說話，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之類的想法。
她對待人每每很普通，被她說話的人幾乎要受寵若驚，或者因為她太靠近，而暈過去——這人完全沒有自覺嗎？
她好像一個孩子，持有寶物，卻只是想和別人一起玩。
“不過確實沒有這種的。”顧賢想，“確實缺你這種的。”
他是因為李心艾拜托的事情，才開始認真看她的。
李心艾問他娛樂圈相關的事，她以後可能也想進去吧，看她的臉就不會奇怪了。
高中生夢想進娛樂圈，一般也只是夢想。
不，這種幻想一般不是小學就會戒掉了嗎？
但李心艾肯定在街上走，就會被星探塞過名片。
其實李心艾就算不是這種人設，而是最爛大街的甜妹人設，就憑她這張臉，進去也是【從來沒有過這一種的】。
和其他所有人區別開。
“聽說學長要演電視劇了？”李心艾說。“超——長篇電視劇。”
顧賢勉強點頭。
這個最近網上傳的很多，其實之前搶資源，就在吵了。
顧賢上大學了、成年了，很多限制就能解開。
能演接吻戲了！
所謂超長篇電視劇，就是仙俠古偶。ip改編（雖然原著李心艾沒看過，是十年前流行的。）
從李心艾的語氣，就可以知道她根本不看國內電視劇。
這個年紀的女生，很容易瞧不起別人。她搞不好連國內的電影都不看呢。顧賢想。
問李心艾喜歡哪個導演。她說“黑澤清。”
顧賢想她是不是把黑澤明說錯名字了。
李心艾停頓一下，像是想到這個太冷門，改口，“庫布裏克。”
“這個倒是知道......”
“嗯嗯，我很欣賞他對《奇愛博士》做的改編哦。原著很莊嚴，可能有點太莊嚴了，憂國憂民，冷冰冰的，電影就很幽默。”
“其實我們做電影分析，是不看原著的。”顧賢說。
‘只是你沒看而已吧。’李心艾看過來。
她有雙會說話的眼睛，從這點上看她可能比他更適合做演員，所思所想都很容易傳達出來——非常讓人火大。
徹底聊不下去了。
她這麽清高來找我幹嘛的。
顧賢一瞬間自暴自棄地想。
“對了，學長知道這個導演嗎？”李心艾說了個名字。
倪姬。老師說要來學校演講的女導演。
如果是校友，顧賢應該知道。
顧賢動作停頓。
他本來都刷手機，逃避和她的話題了，現在擡起眼睛看她。
“倒是知道。”他說。
標準的學院派女導演，出道拍長片前就把短片獎拿了個遍。
第一部長片回本了而且拿了外國的獎，第二部掀起了小範圍的熱潮。
現在是第三部，很多人盯著。
有老師，有很多前輩，家境優越，會三國語言。
關於這個，百度百科和維基百科上記載的不一樣。
還有說【會五國語言】的。
倪姬初中就出版小說拿日本新人獎了——對，用日語寫作，她一直都在國外生活。
感覺是飄在天上的人。
和顧賢沒什麽交集，她相當關註自己女導演的身份，會用‘女性語言’進行拍攝。
第二部電影在推特上被罵死了，很多男網友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但女觀眾就覺得還好。
顧賢如果進她劇組，估計只能演女主角的欲/望對象，就這他演技還夠不上呢。
顧賢出道作是大導演的電影，實際他知道是怎麽回事，那部片子前大導演剛砸了兩部片，第三部成本能省則省，主要省在演員上面。
所以配角才會海選到他頭上。
而且是商業片，劇情很好，嚴絲合縫，顧賢作為觀眾也會驚嘆。
但掌控局勢的是導演本人，他很挑剔。
男主角可能還能跟上一點他的步調，配角嘛，尤其當時還是高中生的顧賢。
就那樣。
從頭到尾他都不清楚自己在演啥。只是導演說過了，那就算過。
他作為演員還有很多要精進的呢。
粉絲吹他說出道即巔峰，一巔三十年，不過從第一部電影後，確實也沒什麽藝術類的的工作找他了。連電影都摸不太到。
起碼倪姬，對他就是摸不到的。
在外國拿獎耶！
有這個，他公司能運作，把他吹成新一代演員top，+華人之光。
還有搭上女導演的線，之後資源會有很多。
顧賢審慎地掃視李心艾。
不是吧，李心艾要發達了？？
話說她確實適合當女演員。和漂亮不漂亮沒關系，真漂亮該去選秀節目和電視劇。
電影演員要求的是存在感。
區別於別人，讓觀眾願意進電影院看你兩個小時的魅力。
“這可不是坐在沙發上發呆就好的電視劇！電影票要錢的啊！”
這話是大導演說的。
顧賢之後的幾年一直在學習，努力把它內化。
雖然現在回想起來，想說‘電視劇招你惹你了......’
他覺得李心艾就有這種魅力。
看她班上的同學啊！都不用加上劇情線、剪輯，他們每天能無限癡迷地看她的日常生活好幾個小時。
在一起待久了，連他助理都不會對他犯花癡（她原本是他粉絲，才來做這個的）。
可李心艾高中同學和她朝夕相處快一年了吧？
導演見到她估計會如獲至寶。
顧賢冷酷地想。
他心中湧動的感情叫嫉妒！
以前的話她是個小鬼。完全是個小鬼。
但今天，哎，她是失戀了還是怎麽樣？【憂郁的氣質】。
莫名其妙感覺讓人移不開眼，垂下睫毛時有種易碎的魅力，好像突然就長大了好幾歲，突然就超脫現實了。
讓人特別特別想了解她。
被綁在礁石上的安德洛美達，即將獻給神、在婚禮當天被殺死的伊菲革涅亞。
呃，他怎麽也文藝起來了。
總之，別說導演了，顧賢看到她，覺得自己都能編出一個劇本。
“你要去演人家的女主角了？”顧賢說。
李心艾笑。怎麽會一上來就說女主角！
“沒有，沒有。”她說話語氣卻很輕松，好像只要她想，隨時就會有。
“只是她要來學校演講。我有點好奇。老師說如果她喜歡，說不定會給我們一個角色哦。”
結果沒有嘛。
顧賢垮下肩膀。
“老師騙你們的。”顧賢說。
他當時是巧合中的巧合。
女導演不缺錢，她拍藝術片的。怎麽可能湊合用學生。不過……
他若有所思，往下盯著李心艾。
“你剛剛的聲音……你再說話給我看看。”
李心艾抱住了自己。
“你在想什麽！”顧賢氣笑了。“我不是變態。”
這小鬼今天的第二個異常。
也可能她到女孩子的變聲期了。聲音，很微妙。
肯定不是比以前更“清甜”。但多了種質感。
像在音樂會大禮堂裏面響徹的。
顧賢都幻視到金色大廳、貝殼形狀的墻壁，和海浪了。
反正很不一樣，很高級。
凡人聽到這個聲音可以說是受寵若驚。一般人見到李心艾也會有同樣的效果，會想這是我能看的嗎？……或者顧賢覺得他是不是把她想的太怪物了。
總之，今天因為這個，她一大堆沒禮貌的話他都忍了。
感覺聽到聲音時，不管內容再怎麽不合理都想繼續聽下去。
她有沒有考慮去當外交官啊？
【清越的美聲】立大功。
不過，在外交官之前。
出於自己的職業，反正根據從老媽那裏聽來的情報，李心艾都不一定考得上大學。
顧賢先問。
“你要出道當歌手嗎？”
“什麽鬼。”李心艾說。
“哦，就是說有個選秀節目來著。”
李心艾上去的話，應該能夠c位出道吧，還是不要抱這麽高的期望。
不過看臉就覺得能進出道組。再配合公司，狠狠吸一波粉絲的錢。
“你專門過來找我，是想要在這方面發展嗎？”顧賢問。
“在這方面發展嘛……”李心艾繞著頭發。看向旁邊。
她覺得才十六歲，還不著急。
顧賢嘆氣，她就是這樣才讓人火大。
而且也不可能真的給她介紹一個荒廢學業的兼職。
最後給她介紹了雜志模特的活。
上一次，顧賢的媽媽帶他們一家，包括李心艾出游，拍了照片發到朋友圈裏。
那之後，顧賢就一直在被問李心艾的聯系方式。
她可是非常搶手呢。
顧賢的經紀人，本來是出於職業道德，一直給老媽的朋友圈點讚，還會查看他的家庭情況，隨時準備幫忙。
結果看到李心艾的照片，眼睛都直了。
就是因為顧賢身邊總是有這種人。從小到大都處於這種環境裏，李心艾又確實超凡脫俗——不是說臉，是說她砸玻璃的那一下。
顧賢才沒法在她面前擺大明星的架子。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