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願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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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願淪陷
唇瓣輕輕貼上去, 溫熱的舌尖稍稍探出，小心翼翼地劃過他的唇線。
像是試探，更像是摸索。
呼吸慢慢亂了節奏, 彼此的氣息漸漸交融、變深、變重, 重得像是心底騰起了一把小火苗，越燃越旺，越燃越熱, 仿佛要將什麽東西給融化了。
葉書揚張開嘴，同樣柔軟的舌尖終於相觸。
起先他只是很輕地碰了碰，又勾了下；後來他像是不滿足於此, 一手桎梏住她的後腦勺，將舌尖探入更深的領域, 與她糾纏在一起, 漸漸地拿回了這個吻的主動權。
後腰處的布料實在是太過稀少, 熱得發燙的手掌不知何時貼上了那片區域，指腹時而摩挲著柔嫩的肌膚, 時而勾起垂掛下的繩結, 恍若不經意般輕點著後脊, 而後慢悠悠地繞著圈。
一下又一下的動作, 十分磨人且令人心癢。
心扉間似乎因此騰起了密密麻麻的顫栗。
帶著濕意的喘息聲, 像是洶湧的潮水，能輕易將人湮沒。
可是, 唇上、腰部、乃至全身上下都仿若有一把火在燒, 炙熱的溫度燙得她心跳加速, 體溫緩慢攀升。
兩種極端的感受令人深陷, 卻也折磨得她幾乎要坐不穩了。
喉間溢出幾聲細小的嗚咽聲後，她下意識地將雙臂掛上他的脖子, 挪動著臀部，重新坐穩。
昏暗的光線裏，變重的呼吸聲和隱隱的水漬聲都被一點點地放大。
葉書揚也是在這時察覺到了另一個被放大的感知。
剛才光線昏暗，他根本沒看得太清楚，也沒來得及細看。
現在切身體會了之後，他才發現，衣料是真的少，不僅後腰，其餘的地方同樣如此。
所以，在那些多餘的屏障消失後，原先細微的觸感也變得尤為靈敏。
他不自覺地屏住呼吸，但那感知卻更清晰地印在腦海。
飽滿的唇瓣微微翕動著，像晨間的花苞，渴求著蝴蝶的青睞，同時偶爾還會釋放出些許露水。
動作間，花苞漸漸張開，春水漫漫，汩汩泉水滴落、滲透，最後洇進他膝上的衣料之中，餘留下一抹痕跡。
確認這觸感是真實的那一瞬間，葉書揚的身體僵了僵。
他難耐又無措地喘息了一下，隨後，主動停下了這個吻。
額頭抵著額頭，視線垂落在她帶著水意的唇上以及她潮紅的臉頰上。
目光好似帶著遮掩不了的溫度。
喉結隱忍又幹澀地滾了好幾下。
曲珞眨了眨眼，將腦袋埋進他的頸窩，細細地喘著氣，顯然沒從這個欲與色交織的吻中回過神來。
不僅如此，這一切在她看來結束得太過突然了，所以她懵懵地問了句：“怎麽了？”
葉書揚垂眸睨了眼，忽而無聲地笑了笑，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地說了句加密話語。
曲珞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地眨了下眼睛，幾秒過後，她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又羞又躁地嗔怪道：“你怎麽這樣！”
混蛋！
他剛才是不是笑了。
他居然笑她……
她越想越羞憤，最後她臊到松開手，想從他的膝上下去。
可剛有動作時，他的手臂就穿過她的腿彎，顧自將她橫抱了起來。
他像是猜中了她的心事，耐心地哄道：“我沒笑你，我只是覺得，你這麽喜歡我，我真的好開心。”
如果情動也是愛人的一種表現方式。
他倒希望她能多表達一些。
聞言，曲珞心裏有點軟，可胸腔內那股燥悶的氣還沒完全消下去，所以她只輕哼了一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察覺到哄得差不多了的時候，葉書揚就開始轉移話題：“你這毛茸茸的小球是什麽？”
他一邊問著，一邊摸了摸她尾椎骨處的一個裝飾品。
動作沒輕沒重的，神情卻是真的好奇。
“哎呀。”曲珞心裏嘀咕了一句，怎麽這麽笨，可下一秒，她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這是尾巴呀，怎麽你連這個都不懂……”
“什麽尾巴？”他是真不懂，以前也真沒見過，所以才會在看到的第一眼便失了控。
她大概不想再繼續解釋下去了，所以只小聲又隨意地嘟囔道：“我買的是兔子的，這是兔子的尾巴，懂了嗎？”
哦，他懂了。
“那還有其他款式的？”他很快就懂，也很快就得寸進尺，“以後可以一次換一種嗎？”
完蛋了，光是想想，小書揚就開始激動了。
他將她扔進柔軟的被芯中，自己的身體也隨之陷入。
雙臂撐在她的耳側，他俯下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紅著臉撇開眼：“嗯，還有很多其他款式的。”
她當初選購的時候，完全挑花了眼。
沈默了幾秒後，她才察覺到他方才的第二個問題，她蹙了蹙眉，瞪了他一眼：“……你怎麽還寸進尺啊。”
一次換一種是什麽概念啊……
這家夥色.欲熏心麽。
“但你剛剛不還問我喜不喜歡。”葉書揚低頭，一點點地吻她的頸側和耳垂，像個撒嬌求歡的小狗，“我好喜歡的。”
曲珞早就被他親到軟得一塌糊塗了。
哼唧了幾聲後，她開始和他有商有量的：“可是，每次都這樣的話，也太……”
玩得也太花了吧。
“那就偶爾嘛，另外再買幾套不一樣的，我們偶爾可以玩玩。”他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停下動作，眼神直白地凝視著她。
好一會兒後，他又低垂下腦袋，開始親她。
眼睛，鼻尖，嘴唇，哪兒都沒放過。
他一邊親一邊問她，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肌膚上，癢意也漫過心尖：“好不好，答不答應，要不然下次我幫你挑……”
感覺到柔軟的唇和靈活的舌尖，找不到蹤跡似的到處游走，曲珞的神情漸漸開始恍惚，神經末梢猶如脫離身體，而後墜入一場狂歡的盛宴。
在這場彼此都生疏的盛宴中，陌生的感覺與情愫在悄然滋生。
在這飽含潮濕水汽的空間裏，他品嘗著她為他備好的甘甜的飲品，而後與她十指緊扣，帶她逃離了宴會。
呼吸到室外新鮮空氣的她像是滿意極了，忽輕忽重地喘息了幾下後，她不自覺地微微弓起腰身，另一只手胡亂地抓住他的頭發，往裏輕摁了下。
晚風拂過，帶來沁人的花香，她饜足地咬了咬唇，細啞嗓音同樣破碎地嗯了兩聲，當做他方才問題的回答。
臺燈絨黃的光線傾灑在地面上，在搖晃的視野中暈出一圈圈的光暈。
曲珞盯著那些模糊的光暈，神思稍微清醒了些。
她忽然想問他，真有這麽喜歡嘛，甚至喜歡到一遍遍地吻著她，拉著她一同沈淪。
這個疑惑在腦海中轉了半圈就得到了答案。
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從他神色中透露出的喜歡。
耳邊的發絲沾了汗液，濡濕地貼在臉側，曲珞卻顧不上伸手拂去，因為她的兩只手都在推他。
嗓音仿若染上了深夜的濕意，變得濕漉漉的，嗚咽聲明顯：“葉書揚！你……混蛋。”
“哦。”語氣蔫了吧唧的。
他俯下身，在她嘴角咬了一口，音調有些委屈：“不過，你剛剛可不是這樣的。”
“剛才你還拉著我，現在卻推開我。”委屈意味更甚了，下一秒，室外的風像是一種附和，撲簌簌地卷落枝葉，帶起一陣輕顫和細碎的枝葉碰撞聲，“你是打算卸磨殺驢麽。”
眼角滑落淚水，面頰卻因羞赧而漲紅了起來。
她無聲地瞪住他，一開口，聲音便帶著哭腔：“混蛋，你欺負我。”
“怎麽會呢，我喜歡你都來不及。”嘴角微微翹起，他吻去她眼角的淚珠，輕聲哄著。
聲調被控制得輕柔了許多。
可其餘的一切卻被他放任至失控。
他只想拉著她一起沈溺於雨夜。
-
昨晚的窗簾沒拉嚴實，早晨的陽光穿透縫隙，落在眼皮上。
曲珞下意識地蹙了蹙眉，悠然轉醒，隨後對上早就凝視她許久的葉書揚的目光。
柔和的光芒在眼眸中閃動著，這讓她倏然想起昨晚，無論她怎麽說，他都不肯放慢動作，只一邊嘴上哄著她，一邊更兇地繼續著。
想到這，她賭氣地哼了聲，推了推他的胸膛，隨口使喚道：“我渴了，想喝果汁。”
葉書揚看著她，悶悶地低笑了聲，聲音吊兒郎當的：“行，昨晚流失了這麽多水，早上起來確實需要多補充點水分。”
曲珞氣極了，吼了他一聲：“葉書揚！”
怎麽會有他這麽混球的人。
蜷縮在被子裏的腿猛地伸直，正欲蹬他時，他笑著起身，快速穿好上衣和褲子：“哎，待會兒再踢，我現在去給你拿水。”
須臾後，屋外響起冰箱的開門聲時，曲珞還聽見了他的嗓音：“你要喝什麽口味的？芒果，草莓，還是葡萄？”
“隨便。”她原本也沒多想喝，只是想使喚他罷了。
回答之後，她聽見他應了聲，接著傳來冰箱門被關上的聲音。
兩秒過後，屋外猝不及防地響起“咚——”的一聲。
像是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
她詫異地往門口看了看，卻什麽也沒看見：“怎麽了呀？什麽東西掉了嗎？”
空氣寂靜了幾秒，她沒等到回答。
曲珞蹙了蹙眉，迅速套上睡裙，走了出去。
在看見客廳那邊的情景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葉書揚方才穿衣服穿得急，上衣完全穿反了，露在外面的是車線特別明顯的那一面，褲子也穿得歪歪扭扭的，蓬松的頭發有點亂，頭頂的呆毛還翹立著。
他這樣，完全是一副剛從床上下來的慵懶模樣。
而他對面的廖景芝拉著行李箱站在門口，面色怔然，察覺到曲珞出現的那一秒，她的眸中隨即閃過一絲了然。
曲珞的心卻因此猛然往下一沈。
她們不是說好要出去玩一周嗎，怎麽提前回來了。
提前回來也就算了，但為什麽偏偏被她撞見這一幕啊。
這也太尷尬了……
她此刻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的心都有了。
“媽，您怎麽提前回來了？”曲珞咬著唇，挪著步子走上前，想辦法轉移她的註意力，“葉姨呢，她沒和您一塊回來嗎？”
“她回家放行李了，不過這個待會兒再說。”廖景芝微微勾著唇角，慢悠悠地打量了他倆一眼，“你倒不如先跟我說說，你倆這是怎麽回事？”
前幾天葉汀一臉神秘地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她的時候，她還不信。
畢竟在她看來，這倆孩子從小一起長大，關系親密很正常。
因此她從未懷疑過，他倆會是一對情侶。
但此情此景讓她也不得不信服葉汀的猜測了。
“我們……我們沒事啊，我們能有什麽事。”曲珞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跟著變輕了許多。
“廖姨。”葉書揚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溫熱的掌心傳來讓人心安的力量，他一字一句說得很認真，“我們在交往。”
“之所以沒告訴你們，是因為我怕如果以後，我和她之間的感情產生什麽變故的話，這可能會影響到我們兩家的關系。”
“所以……”他頓了下，握著她的手的指節也緊了緊，“我們想等感情更穩定一些的時候，再告訴你們的。”
曲珞內心微顫地仰頭去看他。
她從未告訴過他，自己真正不想公開的原因，她只跟他說過，再等等吧，等我們感情穩定一些，並且度過熱戀期再說。
不過沒想到，他其實早就知道，也早就了解了她的想法。
並且，他還將原因的主體由“她”替換成了“他”。
想到這，眼睫輕微顫了顫。
心臟好似被註入一股細細的暖流。
她更緊地回握住了他。
因為她經歷過太多情感變質的事了，所以即便是他倆，她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覺得他們肯定不會分手。
可是這一刻，也或許是之前很多個瞬間疊加起來的畫面幀，讓她想試試，去賭那個萬一。
去賭他們就是不會分手的萬一。
曲珞嘴角牽起一抹笑意，聲調是上揚的：“嗯，他之前提到的女朋友就是我，我們交往有一段時間了。”
聞言，廖景芝意味深長地哦了聲，看上去心情挺不錯的樣子：“挺好的，我和你媽都不反對。”
頓了頓，她語氣輕松地開玩笑道：“而且你們也不用擔心你倆的感情會影響到我們的關系，就算最後你們決定老死不相往來，我和葉汀也會同時祝福你們兩對的。”
曲珞：“……”
她真的謝謝她這位高瞻遠矚，且開明的老媽了。
“但是……”廖景芝的視線在他倆身上來回掃了眼，眉頭微微蹙起。
曲珞的心隨著這兩個字眼往下沈了沈。
不是說好不反對嗎，怎麽還有個但是呢。
她想但是什麽。
這樣想著，她便聽見了廖景芝接下去的話：“你們做了安全措施沒？”
簡短的一句話卻是平地一聲雷，驚得曲珞瞳孔遽張。
也是在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和葉書揚目前這副樣子，其實不管是誰都能猜得出他們幹了些什麽的。
想到這點時，嫩白的臉頰迅速染上了一片緋紅。
葉書揚瞥了眼曲珞漲紅的臉，剛想解釋所有的事都是他主動提議，他會好好承擔責任，並且打算把所有“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的時候，耳畔便傳來了廖景芝的聲音。
“我也不是什麽老古董，不會禁止你們的婚前性行為。”她語重心長地說，“但是，要做好安全措施知道嗎？你們這個年紀懷孕生子還是太早了。”
她頓了下，似是覺得自己的語氣稍微有些沈重了，於是她想了想，用另一種輕松的語氣和言語，將這次的告誡說了出來：“你媽我還不想怎麽早抱外孫。”
空氣寂靜了一秒。
曲珞緩緩呼出一口氣，剛想應聲時，她就聽見葉書揚一板一眼地回：“知道了，媽。”
廖景芝：“……”
曲珞：“……”
什麽媽，他怎麽就叫上媽了，還叫得這麽順口。
他，想幹嘛呀？
曲珞扯了扯他的手，正想朝他使眼色時，就見葉書揚瞬間回神似的笑了笑：“不是……廖姨，我們知道了，我會做好安全措施的。”
廖景芝忍住笑意地嗯了聲，隨口調侃了一句：“你要這麽著急的話，你們提前訂婚也不是不可以，就像葉汀同事的兒子那樣。”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曲珞沒當真，廖景芝也說完就忘了。
只有葉書揚無意識間記住了這句話。
-
大一暑假，葉汀老板招呼他們幾個管理層的員工，去他的私人島嶼上度假，同時一並邀請了他們的家屬。
於是，曲珞和葉書揚沾了葉汀的光，在島上玩了一周，也看到了不一樣的海。
回去的前一晚，沙灘上在舉辦燒烤派對。
曲珞剛吃了兩口燒烤，就被葉書揚拉著往沙灘的僻靜處走。
“我們要去哪兒？”她不明所以，但依舊跟著他的步伐，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沙灘上。
因為海灘剛漲過潮，所以他們踩著的這片沙灘又濕又軟，像是泥沼，隨便一踩便能深陷其中。
葉書揚低頭看了眼時間。
還早……
他收回視線，轉而瞥了她一眼：“看海啊，我們還沒看過夜晚的海。”
曲珞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可是，我們幹嘛非得跑到這種沒人的地方看？派對那邊也能看呀，還能吃著燒烤看。”
頓了頓，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懊悔：“哎呀，我想回去拿幾串燒烤，我們邊走邊吃行不行？”
話落，她轉身欲走，卻被葉書揚扣住了手臂：“別回去了吧，我們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好不好。”
語氣像是撒嬌，聽上去還有點無理取鬧。
可她偏偏最吃他這一套：“好吧。”
微涼的海水時而漫過腳踝，帶著輕微的癢意。
曲珞被他牽著手，慢悠悠地在海邊散著步。
不知過了多久，她看見他低頭睨了眼手機，而後意味深長地朝她看過來。
視線輕然一撞，兩人不知不覺地停下了腳步。
黑如曜石般的眼眸中閃爍著遠處的燈光，同時還被灌入了靜謐的月光，眼底似有笑意在蕩漾。
那一剎，曲珞的心跳空了一拍。
隨後，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心底悄然長出了嫩芽。
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有種直覺，又或者說，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覺得他接下來要做的、要說的，應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如果她先前沒猜錯，也沒誤會的話。
或許，他為今晚的事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了。
想到這，心跳愈加迅速，透露著殷切的期待，怦怦怦的，那顆迫切又熱烈的心臟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不經意間，視線忽而下撇。
她瞧見了他褲兜裏略微鼓起的形狀，呼吸不自覺地屏住了一瞬。
也許，她沒有猜錯。
說起來，她的這份篤定還要得力於上半年寒假最後一天，她偶然在他房間裏看到的那一幕。
當時他臥室的桌面上亂七八糟地堆疊著幾張圖紙。
曲珞隨意地瞥了眼，指著其中一張輪廓較為模糊的稿子，好奇道：“你這張畫的是什麽？”
相較於另外幾張畫得特別規整的建築圖紙，她指著的這張似乎更像是一張……首飾的設計圖。
但因為那張圖稿還未完成，所以她也說不好，上面畫著的是哪種飾品。
可是，他學的明明是建築專業，好端端地畫珠寶設計圖幹什麽。
思緒飄到無解之時，葉書揚的聲音恰好在這時傳來：“隨便畫的，應該是練手的圖吧，我也忘了我之前想畫的是什麽了。”
緊接著，他語調輕松地轉移了話題，面上看上去沒什麽異樣。
曲珞當時沒多想，心思被他牽著走，這個小插曲也就這樣被她拋在了腦後。
可如今想來，那張稿子肯定不是他隨便畫的東西。
不僅不是隨便，甚至很有可能是蓄謀已久。
心緒漸漸回籠，盯著他兜裏的戒指盒，曲珞驀然扯唇笑了下。
葉書揚是打算跟她求婚麽。
葉書揚順著她的視線，低眸瞥了眼自己的口袋，而後，嘴角牽起一抹笑意，語氣卻是一副認輸了的樣子：“你是不是早就猜出來了？”
“沒有，我也是現在才知道。”曲珞擡眸對上他的目光時，她才察覺到自己的眼眶微微發酸，同時眼眸中氤氳出了一層模糊的霧氣。
看著她湧上淚意的眼眶，葉書揚怔了下。
雖然他想過所有的可能，包括她因為感動而熱淚盈眶的樣子。
可真到了這一刻，他發現這和自己想象中的畫面似乎有點不同。
想象中的他本該掐著時間點，在他們對視的時候說求婚詞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問她是不是早就猜出來了。
這顯然不在他的計劃中。
因為，被他規劃好的、一分一秒都不能出差錯的流程中，他會在煙花綻放的那一瞬間問她是否願意。
但是，所有的一切，在最初的那一秒便產生了意外，偏離了既定的航道。
不知怎的，在撞上她目光的那一剎，他只想問那個問題，也只會說那句話了。
想到這，他不再顧及那些流程，而是低頭看著她，捋了捋她被風吹亂的發絲，繼而撫上她的面頰，指腹輕微摩挲著：“怎麽哭了？”
“沒哭。”曲珞搖了搖頭，嘴硬地想把淚水憋回去，可眼淚猝不及防地滑落，跌入了他的虎口。
葉書揚忽地低笑了聲，指腹輕柔地撫了撫她的眼角，隨意打趣道：“嗯，只是掉眼淚，不算哭。”
她破涕為笑，吸了吸氣，突然有好多問題想問他，猶豫須臾，她最終選了個最重要、也是她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可是，你現在就跟我求婚的話，會不會太早了？”
他還沒到他領證的法定年齡呢。
“不早。”他的眼睛緊鎖著她，語氣很真摯，“這只是訂婚的求婚，到時候結婚前我再求一次。”
也許真被廖景芝無意間說中了，他確實有點著急，所以他特別想和她提前訂婚。
曲珞錯愕地擡眸：“怎麽還……求兩次？”
原因麽，他也說不清楚。
他只覺得，這個他十七歲就想娶的、並且他這麽喜歡的人，總不能這麽輕松且輕易地就被他娶回去了吧。
所以，他為自己設立了關卡。
他不想委屈了她。
楞神的這一秒，身後傳來響動，海邊的煙花驟然升空、綻放，點亮了暗色的夜幕，也照亮了他無奈的神情。
曲珞眨了眨眼，看了眼夜幕中絢爛的煙花，以及他偏頭看過去的臉，一瞬間反應過來似的問他：“我是不是耽誤你的求婚流程了？”
“沒有。”葉書揚顧自將她摟入懷中，“煙花好看嗎？”
她側著臉埋在他懷中，點點頭：“好看。”
停頓了兩秒，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好喜歡，特別特別喜歡。”
“那等煙花結束了，我再跟你求婚。”
“嗯，但你下次的求婚打算怎麽求呀？”
“下次麽，秘密。”
“好吧。”她收回視線，擡眸，眼眸中蘊含著淺淡的光，“葉書揚，我好愛你哦，非常非常愛你。”
他低著眼眸看她，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我也愛你，曲珞，非常非常愛你。”
不甚明亮的光線之下，他的五官隱在半明半暗的光影裏。
夜色柔軟似水，像是被動蠱惑，也像是自願淪陷。
曲珞心神微動，踮腳吻上了他的唇。
她忽然覺得很幸運。
慶幸這麽多個四季裏，他們從來沒有錯過與分開過。
慶幸他先來愛她，也慶幸自己可以回饋他相同的愛。
慶幸所有的偶然與必然，慶幸我們依然是我們。
那麽，往後的日子裏，我們繼續好好相愛，一起逃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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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書揚張開嘴，同樣柔軟的舌尖終於相觸。
起先他只是很輕地碰了碰，又勾了下；後來他像是不滿足於此, 一手桎梏住她的後腦勺，將舌尖探入更深的領域, 與她糾纏在一起, 漸漸地拿回了這個吻的主動權。
後腰處的布料實在是太過稀少, 熱得發燙的手掌不知何時貼上了那片區域，指腹時而摩挲著柔嫩的肌膚, 時而勾起垂掛下的繩結, 恍若不經意般輕點著後脊, 而後慢悠悠地繞著圈。
一下又一下的動作, 十分磨人且令人心癢。
心扉間似乎因此騰起了密密麻麻的顫栗。
帶著濕意的喘息聲, 像是洶湧的潮水，能輕易將人湮沒。
可是, 唇上、腰部、乃至全身上下都仿若有一把火在燒, 炙熱的溫度燙得她心跳加速, 體溫緩慢攀升。
兩種極端的感受令人深陷, 卻也折磨得她幾乎要坐不穩了。
喉間溢出幾聲細小的嗚咽聲後，她下意識地將雙臂掛上他的脖子, 挪動著臀部，重新坐穩。
昏暗的光線裏，變重的呼吸聲和隱隱的水漬聲都被一點點地放大。
葉書揚也是在這時察覺到了另一個被放大的感知。
剛才光線昏暗，他根本沒看得太清楚，也沒來得及細看。
現在切身體會了之後，他才發現，衣料是真的少，不僅後腰，其餘的地方同樣如此。
所以，在那些多餘的屏障消失後，原先細微的觸感也變得尤為靈敏。
他不自覺地屏住呼吸，但那感知卻更清晰地印在腦海。
飽滿的唇瓣微微翕動著，像晨間的花苞，渴求著蝴蝶的青睞，同時偶爾還會釋放出些許露水。
動作間，花苞漸漸張開，春水漫漫，汩汩泉水滴落、滲透，最後洇進他膝上的衣料之中，餘留下一抹痕跡。
確認這觸感是真實的那一瞬間，葉書揚的身體僵了僵。
他難耐又無措地喘息了一下，隨後，主動停下了這個吻。
額頭抵著額頭，視線垂落在她帶著水意的唇上以及她潮紅的臉頰上。
目光好似帶著遮掩不了的溫度。
喉結隱忍又幹澀地滾了好幾下。
曲珞眨了眨眼，將腦袋埋進他的頸窩，細細地喘著氣，顯然沒從這個欲與色交織的吻中回過神來。
不僅如此，這一切在她看來結束得太過突然了，所以她懵懵地問了句：“怎麽了？”
葉書揚垂眸睨了眼，忽而無聲地笑了笑，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地說了句加密話語。
曲珞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地眨了下眼睛，幾秒過後，她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又羞又躁地嗔怪道：“你怎麽這樣！”
混蛋！
他剛才是不是笑了。
他居然笑她……
她越想越羞憤，最後她臊到松開手，想從他的膝上下去。
可剛有動作時，他的手臂就穿過她的腿彎，顧自將她橫抱了起來。
他像是猜中了她的心事，耐心地哄道：“我沒笑你，我只是覺得，你這麽喜歡我，我真的好開心。”
如果情動也是愛人的一種表現方式。
他倒希望她能多表達一些。
聞言，曲珞心裏有點軟，可胸腔內那股燥悶的氣還沒完全消下去，所以她只輕哼了一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察覺到哄得差不多了的時候，葉書揚就開始轉移話題：“你這毛茸茸的小球是什麽？”
他一邊問著，一邊摸了摸她尾椎骨處的一個裝飾品。
動作沒輕沒重的，神情卻是真的好奇。
“哎呀。”曲珞心裏嘀咕了一句，怎麽這麽笨，可下一秒，她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這是尾巴呀，怎麽你連這個都不懂……”
“什麽尾巴？”他是真不懂，以前也真沒見過，所以才會在看到的第一眼便失了控。
她大概不想再繼續解釋下去了，所以只小聲又隨意地嘟囔道：“我買的是兔子的，這是兔子的尾巴，懂了嗎？”
哦，他懂了。
“那還有其他款式的？”他很快就懂，也很快就得寸進尺，“以後可以一次換一種嗎？”
完蛋了，光是想想，小書揚就開始激動了。
他將她扔進柔軟的被芯中，自己的身體也隨之陷入。
雙臂撐在她的耳側，他俯下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紅著臉撇開眼：“嗯，還有很多其他款式的。”
她當初選購的時候，完全挑花了眼。
沈默了幾秒後，她才察覺到他方才的第二個問題，她蹙了蹙眉，瞪了他一眼：“……你怎麽還寸進尺啊。”
一次換一種是什麽概念啊……
這家夥色.欲熏心麽。
“但你剛剛不還問我喜不喜歡。”葉書揚低頭，一點點地吻她的頸側和耳垂，像個撒嬌求歡的小狗，“我好喜歡的。”
曲珞早就被他親到軟得一塌糊塗了。
哼唧了幾聲後，她開始和他有商有量的：“可是，每次都這樣的話，也太……”
玩得也太花了吧。
“那就偶爾嘛，另外再買幾套不一樣的，我們偶爾可以玩玩。”他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停下動作，眼神直白地凝視著她。
好一會兒後，他又低垂下腦袋，開始親她。
眼睛，鼻尖，嘴唇，哪兒都沒放過。
他一邊親一邊問她，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肌膚上，癢意也漫過心尖：“好不好，答不答應，要不然下次我幫你挑……”
感覺到柔軟的唇和靈活的舌尖，找不到蹤跡似的到處游走，曲珞的神情漸漸開始恍惚，神經末梢猶如脫離身體，而後墜入一場狂歡的盛宴。
在這場彼此都生疏的盛宴中，陌生的感覺與情愫在悄然滋生。
在這飽含潮濕水汽的空間裏，他品嘗著她為他備好的甘甜的飲品，而後與她十指緊扣，帶她逃離了宴會。
呼吸到室外新鮮空氣的她像是滿意極了，忽輕忽重地喘息了幾下後，她不自覺地微微弓起腰身，另一只手胡亂地抓住他的頭發，往裏輕摁了下。
晚風拂過，帶來沁人的花香，她饜足地咬了咬唇，細啞嗓音同樣破碎地嗯了兩聲，當做他方才問題的回答。
臺燈絨黃的光線傾灑在地面上，在搖晃的視野中暈出一圈圈的光暈。
曲珞盯著那些模糊的光暈，神思稍微清醒了些。
她忽然想問他，真有這麽喜歡嘛，甚至喜歡到一遍遍地吻著她，拉著她一同沈淪。
這個疑惑在腦海中轉了半圈就得到了答案。
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從他神色中透露出的喜歡。
耳邊的發絲沾了汗液，濡濕地貼在臉側，曲珞卻顧不上伸手拂去，因為她的兩只手都在推他。
嗓音仿若染上了深夜的濕意，變得濕漉漉的，嗚咽聲明顯：“葉書揚！你……混蛋。”
“哦。”語氣蔫了吧唧的。
他俯下身，在她嘴角咬了一口，音調有些委屈：“不過，你剛剛可不是這樣的。”
“剛才你還拉著我，現在卻推開我。”委屈意味更甚了，下一秒，室外的風像是一種附和，撲簌簌地卷落枝葉，帶起一陣輕顫和細碎的枝葉碰撞聲，“你是打算卸磨殺驢麽。”
眼角滑落淚水，面頰卻因羞赧而漲紅了起來。
她無聲地瞪住他，一開口，聲音便帶著哭腔：“混蛋，你欺負我。”
“怎麽會呢，我喜歡你都來不及。”嘴角微微翹起，他吻去她眼角的淚珠，輕聲哄著。
聲調被控制得輕柔了許多。
可其餘的一切卻被他放任至失控。
他只想拉著她一起沈溺於雨夜。
-
昨晚的窗簾沒拉嚴實，早晨的陽光穿透縫隙，落在眼皮上。
曲珞下意識地蹙了蹙眉，悠然轉醒，隨後對上早就凝視她許久的葉書揚的目光。
柔和的光芒在眼眸中閃動著，這讓她倏然想起昨晚，無論她怎麽說，他都不肯放慢動作，只一邊嘴上哄著她，一邊更兇地繼續著。
想到這，她賭氣地哼了聲，推了推他的胸膛，隨口使喚道：“我渴了，想喝果汁。”
葉書揚看著她，悶悶地低笑了聲，聲音吊兒郎當的：“行，昨晚流失了這麽多水，早上起來確實需要多補充點水分。”
曲珞氣極了，吼了他一聲：“葉書揚！”
怎麽會有他這麽混球的人。
蜷縮在被子裏的腿猛地伸直，正欲蹬他時，他笑著起身，快速穿好上衣和褲子：“哎，待會兒再踢，我現在去給你拿水。”
須臾後，屋外響起冰箱的開門聲時，曲珞還聽見了他的嗓音：“你要喝什麽口味的？芒果，草莓，還是葡萄？”
“隨便。”她原本也沒多想喝，只是想使喚他罷了。
回答之後，她聽見他應了聲，接著傳來冰箱門被關上的聲音。
兩秒過後，屋外猝不及防地響起“咚——”的一聲。
像是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
她詫異地往門口看了看，卻什麽也沒看見：“怎麽了呀？什麽東西掉了嗎？”
空氣寂靜了幾秒，她沒等到回答。
曲珞蹙了蹙眉，迅速套上睡裙，走了出去。
在看見客廳那邊的情景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葉書揚方才穿衣服穿得急，上衣完全穿反了，露在外面的是車線特別明顯的那一面，褲子也穿得歪歪扭扭的，蓬松的頭發有點亂，頭頂的呆毛還翹立著。
他這樣，完全是一副剛從床上下來的慵懶模樣。
而他對面的廖景芝拉著行李箱站在門口，面色怔然，察覺到曲珞出現的那一秒，她的眸中隨即閃過一絲了然。
曲珞的心卻因此猛然往下一沈。
她們不是說好要出去玩一周嗎，怎麽提前回來了。
提前回來也就算了，但為什麽偏偏被她撞見這一幕啊。
這也太尷尬了……
她此刻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的心都有了。
“媽，您怎麽提前回來了？”曲珞咬著唇，挪著步子走上前，想辦法轉移她的註意力，“葉姨呢，她沒和您一塊回來嗎？”
“她回家放行李了，不過這個待會兒再說。”廖景芝微微勾著唇角，慢悠悠地打量了他倆一眼，“你倒不如先跟我說說，你倆這是怎麽回事？”
前幾天葉汀一臉神秘地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她的時候，她還不信。
畢竟在她看來，這倆孩子從小一起長大，關系親密很正常。
因此她從未懷疑過，他倆會是一對情侶。
但此情此景讓她也不得不信服葉汀的猜測了。
“我們……我們沒事啊，我們能有什麽事。”曲珞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跟著變輕了許多。
“廖姨。”葉書揚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溫熱的掌心傳來讓人心安的力量，他一字一句說得很認真，“我們在交往。”
“之所以沒告訴你們，是因為我怕如果以後，我和她之間的感情產生什麽變故的話，這可能會影響到我們兩家的關系。”
“所以……”他頓了下，握著她的手的指節也緊了緊，“我們想等感情更穩定一些的時候，再告訴你們的。”
曲珞內心微顫地仰頭去看他。
她從未告訴過他，自己真正不想公開的原因，她只跟他說過，再等等吧，等我們感情穩定一些，並且度過熱戀期再說。
不過沒想到，他其實早就知道，也早就了解了她的想法。
並且，他還將原因的主體由“她”替換成了“他”。
想到這，眼睫輕微顫了顫。
心臟好似被註入一股細細的暖流。
她更緊地回握住了他。
因為她經歷過太多情感變質的事了，所以即便是他倆，她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覺得他們肯定不會分手。
可是這一刻，也或許是之前很多個瞬間疊加起來的畫面幀，讓她想試試，去賭那個萬一。
去賭他們就是不會分手的萬一。
曲珞嘴角牽起一抹笑意，聲調是上揚的：“嗯，他之前提到的女朋友就是我，我們交往有一段時間了。”
聞言，廖景芝意味深長地哦了聲，看上去心情挺不錯的樣子：“挺好的，我和你媽都不反對。”
頓了頓，她語氣輕松地開玩笑道：“而且你們也不用擔心你倆的感情會影響到我們的關系，就算最後你們決定老死不相往來，我和葉汀也會同時祝福你們兩對的。”
曲珞：“……”
她真的謝謝她這位高瞻遠矚，且開明的老媽了。
“但是……”廖景芝的視線在他倆身上來回掃了眼，眉頭微微蹙起。
曲珞的心隨著這兩個字眼往下沈了沈。
不是說好不反對嗎，怎麽還有個但是呢。
她想但是什麽。
這樣想著，她便聽見了廖景芝接下去的話：“你們做了安全措施沒？”
簡短的一句話卻是平地一聲雷，驚得曲珞瞳孔遽張。
也是在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和葉書揚目前這副樣子，其實不管是誰都能猜得出他們幹了些什麽的。
想到這點時，嫩白的臉頰迅速染上了一片緋紅。
葉書揚瞥了眼曲珞漲紅的臉，剛想解釋所有的事都是他主動提議，他會好好承擔責任，並且打算把所有“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的時候，耳畔便傳來了廖景芝的聲音。
“我也不是什麽老古董，不會禁止你們的婚前性行為。”她語重心長地說，“但是，要做好安全措施知道嗎？你們這個年紀懷孕生子還是太早了。”
她頓了下，似是覺得自己的語氣稍微有些沈重了，於是她想了想，用另一種輕松的語氣和言語，將這次的告誡說了出來：“你媽我還不想怎麽早抱外孫。”
空氣寂靜了一秒。
曲珞緩緩呼出一口氣，剛想應聲時，她就聽見葉書揚一板一眼地回：“知道了，媽。”
廖景芝：“……”
曲珞：“……”
什麽媽，他怎麽就叫上媽了，還叫得這麽順口。
他，想幹嘛呀？
曲珞扯了扯他的手，正想朝他使眼色時，就見葉書揚瞬間回神似的笑了笑：“不是……廖姨，我們知道了，我會做好安全措施的。”
廖景芝忍住笑意地嗯了聲，隨口調侃了一句：“你要這麽著急的話，你們提前訂婚也不是不可以，就像葉汀同事的兒子那樣。”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曲珞沒當真，廖景芝也說完就忘了。
只有葉書揚無意識間記住了這句話。
-
大一暑假，葉汀老板招呼他們幾個管理層的員工，去他的私人島嶼上度假，同時一並邀請了他們的家屬。
於是，曲珞和葉書揚沾了葉汀的光，在島上玩了一周，也看到了不一樣的海。
回去的前一晚，沙灘上在舉辦燒烤派對。
曲珞剛吃了兩口燒烤，就被葉書揚拉著往沙灘的僻靜處走。
“我們要去哪兒？”她不明所以，但依舊跟著他的步伐，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沙灘上。
因為海灘剛漲過潮，所以他們踩著的這片沙灘又濕又軟，像是泥沼，隨便一踩便能深陷其中。
葉書揚低頭看了眼時間。
還早……
他收回視線，轉而瞥了她一眼：“看海啊，我們還沒看過夜晚的海。”
曲珞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可是，我們幹嘛非得跑到這種沒人的地方看？派對那邊也能看呀，還能吃著燒烤看。”
頓了頓，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懊悔：“哎呀，我想回去拿幾串燒烤，我們邊走邊吃行不行？”
話落，她轉身欲走，卻被葉書揚扣住了手臂：“別回去了吧，我們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好不好。”
語氣像是撒嬌，聽上去還有點無理取鬧。
可她偏偏最吃他這一套：“好吧。”
微涼的海水時而漫過腳踝，帶著輕微的癢意。
曲珞被他牽著手，慢悠悠地在海邊散著步。
不知過了多久，她看見他低頭睨了眼手機，而後意味深長地朝她看過來。
視線輕然一撞，兩人不知不覺地停下了腳步。
黑如曜石般的眼眸中閃爍著遠處的燈光，同時還被灌入了靜謐的月光，眼底似有笑意在蕩漾。
那一剎，曲珞的心跳空了一拍。
隨後，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心底悄然長出了嫩芽。
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有種直覺，又或者說，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覺得他接下來要做的、要說的，應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如果她先前沒猜錯，也沒誤會的話。
或許，他為今晚的事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了。
想到這，心跳愈加迅速，透露著殷切的期待，怦怦怦的，那顆迫切又熱烈的心臟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不經意間，視線忽而下撇。
她瞧見了他褲兜裏略微鼓起的形狀，呼吸不自覺地屏住了一瞬。
也許，她沒有猜錯。
說起來，她的這份篤定還要得力於上半年寒假最後一天，她偶然在他房間裏看到的那一幕。
當時他臥室的桌面上亂七八糟地堆疊著幾張圖紙。
曲珞隨意地瞥了眼，指著其中一張輪廓較為模糊的稿子，好奇道：“你這張畫的是什麽？”
相較於另外幾張畫得特別規整的建築圖紙，她指著的這張似乎更像是一張……首飾的設計圖。
但因為那張圖稿還未完成，所以她也說不好，上面畫著的是哪種飾品。
可是，他學的明明是建築專業，好端端地畫珠寶設計圖幹什麽。
思緒飄到無解之時，葉書揚的聲音恰好在這時傳來：“隨便畫的，應該是練手的圖吧，我也忘了我之前想畫的是什麽了。”
緊接著，他語調輕松地轉移了話題，面上看上去沒什麽異樣。
曲珞當時沒多想，心思被他牽著走，這個小插曲也就這樣被她拋在了腦後。
可如今想來，那張稿子肯定不是他隨便畫的東西。
不僅不是隨便，甚至很有可能是蓄謀已久。
心緒漸漸回籠，盯著他兜裏的戒指盒，曲珞驀然扯唇笑了下。
葉書揚是打算跟她求婚麽。
葉書揚順著她的視線，低眸瞥了眼自己的口袋，而後，嘴角牽起一抹笑意，語氣卻是一副認輸了的樣子：“你是不是早就猜出來了？”
“沒有，我也是現在才知道。”曲珞擡眸對上他的目光時，她才察覺到自己的眼眶微微發酸，同時眼眸中氤氳出了一層模糊的霧氣。
看著她湧上淚意的眼眶，葉書揚怔了下。
雖然他想過所有的可能，包括她因為感動而熱淚盈眶的樣子。
可真到了這一刻，他發現這和自己想象中的畫面似乎有點不同。
想象中的他本該掐著時間點，在他們對視的時候說求婚詞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問她是不是早就猜出來了。
這顯然不在他的計劃中。
因為，被他規劃好的、一分一秒都不能出差錯的流程中，他會在煙花綻放的那一瞬間問她是否願意。
但是，所有的一切，在最初的那一秒便產生了意外，偏離了既定的航道。
不知怎的，在撞上她目光的那一剎，他只想問那個問題，也只會說那句話了。
想到這，他不再顧及那些流程，而是低頭看著她，捋了捋她被風吹亂的發絲，繼而撫上她的面頰，指腹輕微摩挲著：“怎麽哭了？”
“沒哭。”曲珞搖了搖頭，嘴硬地想把淚水憋回去，可眼淚猝不及防地滑落，跌入了他的虎口。
葉書揚忽地低笑了聲，指腹輕柔地撫了撫她的眼角，隨意打趣道：“嗯，只是掉眼淚，不算哭。”
她破涕為笑，吸了吸氣，突然有好多問題想問他，猶豫須臾，她最終選了個最重要、也是她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可是，你現在就跟我求婚的話，會不會太早了？”
他還沒到他領證的法定年齡呢。
“不早。”他的眼睛緊鎖著她，語氣很真摯，“這只是訂婚的求婚，到時候結婚前我再求一次。”
也許真被廖景芝無意間說中了，他確實有點著急，所以他特別想和她提前訂婚。
曲珞錯愕地擡眸：“怎麽還……求兩次？”
原因麽，他也說不清楚。
他只覺得，這個他十七歲就想娶的、並且他這麽喜歡的人，總不能這麽輕松且輕易地就被他娶回去了吧。
所以，他為自己設立了關卡。
他不想委屈了她。
楞神的這一秒，身後傳來響動，海邊的煙花驟然升空、綻放，點亮了暗色的夜幕，也照亮了他無奈的神情。
曲珞眨了眨眼，看了眼夜幕中絢爛的煙花，以及他偏頭看過去的臉，一瞬間反應過來似的問他：“我是不是耽誤你的求婚流程了？”
“沒有。”葉書揚顧自將她摟入懷中，“煙花好看嗎？”
她側著臉埋在他懷中，點點頭：“好看。”
停頓了兩秒，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好喜歡，特別特別喜歡。”
“那等煙花結束了，我再跟你求婚。”
“嗯，但你下次的求婚打算怎麽求呀？”
“下次麽，秘密。”
“好吧。”她收回視線，擡眸，眼眸中蘊含著淺淡的光，“葉書揚，我好愛你哦，非常非常愛你。”
他低著眼眸看她，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我也愛你，曲珞，非常非常愛你。”
不甚明亮的光線之下，他的五官隱在半明半暗的光影裏。
夜色柔軟似水，像是被動蠱惑，也像是自願淪陷。
曲珞心神微動，踮腳吻上了他的唇。
她忽然覺得很幸運。
慶幸這麽多個四季裏，他們從來沒有錯過與分開過。
慶幸他先來愛她，也慶幸自己可以回饋他相同的愛。
慶幸所有的偶然與必然，慶幸我們依然是我們。
那麽，往後的日子裏，我們繼續好好相愛，一起逃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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