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聽的第一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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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聽的第一百天
梁穎雖然滿腹怒火, 但還是強壓著沒發作，她拿了皮包直接出去。
這包裏裝著錢，梁家老宅那邊人多眼雜不方便, 梁穎便索性先回家去，把皮包剛放下, 電話就響起來了。
一接電話，原來是顧銀星。
“嫂子, 是你啊，你在家就好了，你跟媽說一聲明晚上我們也不回去吃飯了。”
顧銀星繞著電話圈，笑著說道。
梁穎道：“好, 怎麽你們夫妻倆又有活動了？”
顧銀星忍不住臉紅, “嫂子, 您這人怎麽這樣, 你跟我哥出去，我可沒說什麽。”
梁穎臉上露出了點兒笑容, “你是沒說什麽, 可你也沒少點菜，你們那邊動靜不小，可真夠熱鬧的。”
顧銀星看了眼客廳那邊, 可不是熱鬧, 劉玉蘭婆媳倆在那邊上手幫忙做菜，哎呦餵，平日裏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婆媳，今兒個還搶著表現了。
人家劉阿姨都有些無奈了, 這些個進來只能是幫倒忙的，一個個拍蒜都不知道怎麽拍的主兒。
“是啊, ”顧銀星扭過頭，“我回頭再跟你說什麽熱鬧，倒是嫂子你，聽你聲音心情不好啊？”
梁穎聽見這句話，心裏那叫一個欣慰啊。
銀星這小姑子也是她眼皮底下長大的，這小姑子從小不會看人眼色，沒少說話得罪人。
現在可算長進了，還聽得出她心情不好。
她道：“是有點兒，今兒個本來是要去買些氨綸面料的，可那紡織廠的人不給買，我估計又是林蓮花給我使絆子。”
“不給買？”顧銀星皺眉，有些替梁穎著急，“這可怎麽辦，要不你趕緊找找我哥幫忙打聽打聽哪個廠子有氨綸面料，你這單子這麽多，可不能拖著。”
何曉雯原是路過，聽見這句話，站住腳，問道：“銀星，你們要買布啊？”
“是啊。”顧銀星握著話筒，扭過頭對何曉雯道：“堂嫂，我嫂子自己開個小服裝公司，現在訂單要的緊，偏偏布料趕不上了。”
何曉雯笑道：“這事好辦，你們要多少布，要什麽布，我給你們打聽打聽什麽時候能拿貨？”
顧銀星怔楞了下，電話那頭梁穎雖然不知何曉雯身份，卻也意識到這是自己的一個好機會，便對顧銀星道：“銀星，你幫我答應下來，我要三百匹氨綸面料，若是能更多，就更好，價格按照市場價。”
顧銀星便幫忙轉述，何曉雯便借用了電話，打了一通，她的身份似乎真不一般，電話那頭的人答應的很是爽快。
何曉雯幹脆利落地把地址、電話號碼寫了下來，遞給顧銀星，“這是天津第一紡織廠的地址跟電話，人家那邊答應了，貨也有的是，你跟你嫂子說帶錢過去就行。”
“哎呦，堂嫂您可太有本事了！”
顧銀星拿著那張紙，就吧唧一口，高興地對何曉雯道：“您可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您以後跟堂哥要是有什麽事直接找我們，北京這地界有什麽好吃好玩的我也都知道，回頭我就給你拉個單子，哪裏的飯館好吃，哪裏的衣服款式好都給你寫上。”
何曉雯臉上止不住笑容：“那可感情好，你這可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她性格是柔和，但並不是糊塗人，真有心跟假情假意還是分的清楚的。
像劉玉蘭那種上趕著送燕窩，何曉雯可不敢要，吃人家一口燕窩，以後不知道要用多少人情來還，但是顧銀星這這小姑娘性情真，人家這幫的雖然也沒費什麽功夫，可卻是送的合適。
他們夫妻倆初來乍到，在北京要找人帶著玩也不難，但哪裏有自己夫妻倆玩自在。
“在說什麽呢？”
劉玉蘭腰間圍著圍裙，走過來，笑著問道，眼神落在顧銀星身上。
顧銀星笑著把那張紙塞進口袋裏，“能有什麽，我們在說北京的美食，這來北京烤鴨是得去吃一次，堂嫂，那全聚德的……”
她順勢帶著何曉雯去沙發那邊坐下，繞開劉玉蘭。
劉玉蘭臉上的笑容就漸漸地下去了。
梁穎拿了地址跟電話，第二天就趕緊聯系了對方，對方倒是很爽快，直接道人一來，貨就能拉走，還願意出車子幫他們把車運到北京這邊來。
縱然天津離北京不遠，這來回一趟可得好幾個小時。
人家那邊面子給夠了，梁穎也不會糊塗的真舔著臉就去了，找了林璐跟山虎幫忙，買三條中華、三瓶茅臺酒過去了。
等過去後，那邊銷售科經理很是客氣，直接道：“我們廠子貨積了不少，你們要多少，現在就能拉多少。”
梁穎本想要三百匹布，但轉眼想到那溫經理的嘴臉，再想到北京最近健美褲銷量節節高升，便改變主意，“我們要一千匹，不過我們現在帶的錢不夠，明天再把剩下的錢給你們送來行不行？”
“這……”
那經理眉頭微皺，臉上流露出稍顯為難的神色。
林璐趕緊撞了下梁穎，使了個眼神。
梁穎反應過來，趕緊拿出背包裏用個禮袋裝的煙酒，“經理，這是我們這邊一點兒意思，您通融通融，我們的公司地址、電話都能給您留下，您看，這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我們不是騙人的。”
那經理瞧了眼禮袋，見裏面有華子有茅臺，剛剛還皺著的眉頭這下就舒展開了。
他道：“這好說，你們也是領導交代下來的，肯定信得過，這樣吧，你們寫一張欠條，回頭明天補上，咱們就把欠條撕了。”
“好！”
梁穎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
她提起寫了欠條，還按了手印，那經理就放心多了，直接開了單子讓他們去提貨。
這種紡織廠都是那種大貨車，一次性可以運載很多匹布，紡織廠這邊安排了兩輛車就差不多搞定。
等兩個師傅把貨送到，梁穎見煙酒只各剩下一份，便忙又給每人包了五十塊的紅包。
一千匹布幾乎把後進院所有屋子都裝滿了。
關大丫等人既高興，又有些擔心，“梁姐，咱們買這麽多布，回頭這些布要是用不完，怎麽辦？”
大家目前還都是在工廠上班時候的思維，習慣就是領導每個月怎麽安排就怎麽生產，這種自由市場，她們只覺得看著心驚肉跳，擔心梁穎賠錢。
她們服裝廠那邊可停工半個月了，全靠在這裏開工掙錢，一家子老小的吃喝拉撒都指望這邊的錢。
她們可以說是比顧家人還更希望梁穎的生意能長久的紅紅火火。
“擔心這個幹什麽。”
梁穎很是自信地說道：“你們瞧瞧咱們的單子這麽多，都生產不過來了，這些布料肯定也用得完，好了，大家別操心了，裁布處的人快過來。”
她在這邊一頓指揮，末了還不忘請山虎夫妻倆吃飯。
原先今兒個她是想讓顧金水去搭把手，可顧金水那邊趕上白教授那邊有事，抽不出身，只能拜托山虎他們。
“嫂子，”林璐吃著羊肉，這冬日裏羊肉嫩，在清湯火鍋裏涮幾下就熟了，沾一點兒芝麻花生醬，那味道叫一個絕，“我覺得您做這決定是對的，您不知道最近好些姑娘都專門從南城那邊跑咱們這邊買健美褲，還一買就是十幾條，估計就是幫人帶的。”
“是嘛？這健美褲真有這麽火？”
梁穎才說完這話，山虎就指著她後面擱在鐵架上的電視機道：“嫂子，看電視！”
梁穎扭頭一看，這羊肉火鍋店是個體戶開的，這個體戶辦事就是比國營的放得開，人家直接買了一臺電視放在靠墻那邊，好讓客人邊吃飯邊看電視。
這會子，電視上是個采訪節目。
節目裏是個目前當紅的女明星，張莉莉，說起來這張莉莉跟他們家老太太感情還挺好呢，但現在，梁穎目光的焦點是在那張莉莉的褲子上。
她穿著的赫然是一條純黑的健美褲，腳上是一雙高跟鞋，張莉莉這姑娘本就是大高個，大長腿，這麽一身打扮，那是格外亮眼。
旁邊桌子的大哥都道：“嘿，這張莉莉可真是大蜜，這要是能娶個這麽樣的媳婦，我這輩子算沒白活。”
“可去你的吧，不知道張莉莉是你兄弟媳婦啊。”他同伴貧嘴道。
林璐跟梁穎兩人都忍不住對視一笑。
林璐道：“梁穎，這可是好事，張莉莉可是女明星，她穿了這健美褲，咱們的褲子要更好賣了！”
“是，我也是這麽想，林璐，我現在要趕緊打電話回去，再訂五百匹布了。”梁穎心潮澎湃，她感覺自己瞧見一張張大票飛進她的口袋裏，“你那邊也幫我個忙，幫我宣傳下我們公司，就說我們專門做健美褲，而且什麽顏色都做。”
“這行。”林璐立刻拍著胸口答應，“你就擎等著，我回去就拜托我那些賣衣服的姊妹幫你宣傳宣傳。”
“好，要是掙大錢，我回頭一定給你們夫妻倆一人一個大紅包！”
梁穎真是高興的不行。
她這會子吃飯的心情也沒有了，羊肉再好吃，也沒有錢來的實在，匆匆吃了幾口肉，就趕緊去辦事了。
林璐那邊也坐不住，她對山虎道：“哥你留下繼續吃，我先回去了，這生意上門可不能放跑了。”
雖然說她們做的是零售，可這零售的反應才是最快的。
山虎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媳婦已經擦擦嘴巴跑掉了，山虎整個人都無奈了。
這年頭，女人掙錢可比男人拼命多了。
山虎早就意識到自己媳婦這掙錢也早就趕上他了。
健美褲徹底爆紅了。
第二天報紙雜志上還刊登了張莉莉穿著健美褲的照片，這種修身新潮的打扮，讓不少思想保守的老一輩大肆批評，甚至認為張莉莉這麽穿會帶壞年輕姑娘。
但是這個年代是反抗的年代，越是批評的東西火的越快。
林璐做事很快。
梁穎一天下來就接了七八十個電話了，都是一口氣訂了好幾百條。
還有些人願意出高價買。
梁穎這邊發現，這市場比她想象的還大，並且難以想象這麽一條健美褲，居然會帶來這麽多的訂單。
她連忙找來林璐，道：“林璐，我們這邊單子做不過來，你要不要也跟著做這種買賣？”
林璐楞了下，說實話，這一兩天瞧見那麽多人都要買健美褲，林璐要說沒點兒想法那是假的。
但她知道，做朋友得有分寸，朋友的買賣不能隨便插手。
“這、這能行嗎？你這邊要是忙不過來，我給你想辦法幫忙。”
梁穎拉著林璐坐下，給她倒了一杯茶，“你啊，可真是跟山虎在一起，也學的太厚道了，咱們都是做生意的，我實話告訴你，咱們健美褲這麽火，別人肯定要跟風，這錢與其讓別人掙錢，倒不如讓自己人掙，你這麽著，去找服裝廠，我可以把衣服樣板給你，你讓他們生產，然後貨你去賣，怎麽樣？”
這麽做其實就相當於把飯都餵到林璐嘴巴旁邊了。
林璐要說不要，那就真的傻了。
她重重地點頭，“我不白要你的版，不如這樣，我就當個代加工，商標也用咱們的，我每件衣服給你五塊錢。”
梁穎心裏發熱，這就是她們夫妻的好朋友。
也只有這樣的朋友，才會這麽厚道。
“什麽五塊錢，你要真要給，三塊，最多三塊，多了我可不要！”
“那好！”
林璐也不是磨磨蹭蹭的性格，跟梁穎這麽一商量，店裏的事就直接交給她妹妹，自己去跑服裝廠，接訂單。
健美褲的突然爆紅，讓梁穎跟林璐兩人都忙得團團轉。
林蓮花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掙了多少錢，可只看顧家每天叫外賣叫的菜色越來越豐富，都知道梁穎她們肯定沒少掙錢。
林蓮花簡直是要氣得吐血。
她納悶不已，自己分明讓溫經理掐斷了給梁穎供貨的路子，怎麽梁穎那邊的單子還是能源源不斷地出來呢？
這個問題，梁穎好心地在偶遇她的時候做了解釋。
“蓮花啊，這回可真是得感謝你。”梁穎臉上笑瞇瞇，還給大寶塞了一根油條。
林蓮花拼命給兒子使眼色，奈何宋大寶眼裏只有油條，忙著低頭吃油條，哪裏有功夫看他媽的眼神。
“梁穎，你說的這什麽話，我怎麽不明白？”
林蓮花裝傻，笑著回答。
梁穎瞧了她一眼，笑道：“不明白也行，總之呢得虧廠子裏不賣貨給我，我這才想到要去囤貨，可就剛好那麽巧，這健美褲就爆火了，我是真想不到，這時來運轉居然這麽快。”
什麽？？
林蓮花臉都快綠了。
自己居然意外幫助梁穎發了財！
“對了，而且托你的福，我們這進貨都比別人便宜，你不知道，這氨綸面料這幾天漲的是真快，得虧我們下單的早，那時候便宜，要不然按著現在的價去買，怕是成本要高出不少了。”
梁穎瞧林蓮花這臉色，心裏就覺得解氣。
她說完這話，拍拍林蓮花的肩膀，“林蓮花啊，下次再有這種好事，一定得幫我。”
林蓮花那牙齒都要咬碎了。
梁穎心裏更加舒坦了。
她雖然不知林蓮花是怎麽讓溫經理答應幫忙的，但想也知道，不是什麽見的人的手段，無非就是威逼利誘。
眼下她拿他們沒辦法，可等有機會，這次的賬一起算！
……
“東西收拾齊整沒，到了山東那兒要是水土不服就拿咱們這土沖水喝幾口。”
俗話說，兒行千裏母擔憂，顧金水這麽大歲數了，何春蓮還是有些擔心，她拉著顧金水叮囑道：“你可得老實點兒，這回你出門還沒山虎跟著去搭把手，可千萬別亂來。”
顧金水朝梁穎投去求助的眼神。
梁穎在旁邊忍著笑，道：“是啊，媽說的可太對了，你自己在外面，跟著去的又都是老師教授，一個個年紀比你大，你可悠著點兒，別捅破天了。”
“好吧，我這回出去肯定老實。”
顧金水只好拍著胸口保證。
上回去西安的事後來不小心說漏嘴，叫老太太跟媳婦知道那夥人手裏有家夥，一家人那叫一個後怕。
子彈可不長眼，真打中了人，就是送去醫院也未必能搶救過來。
何春蓮不放心，等送到車站的時候，還對白教授道：“白老師，我兒子您隨便使喚，可別叫他出去瞎溜達就行！”
白教授瞧了一眼顧金水，見他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就知道了，“好，您放心，我們這次出差是很有規矩的，任何人都不得隨意外出，要跟領導報道才行。”
“這就對了，這出門在外一切都得聽領導安排。”
何春蓮頓時放心不少。
她兒子的話，她可一句話都不信，這野猴子似的，打小在她跟前說話就沒一個字老實過。
“嘟嘟嘟……”
月臺上傳來火車啟動的聲音。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何春蓮等人目送顧金水攙著白教授上車，何春蓮心酸酸的，她擡起袖子不著痕跡地抹了下眼淚。
梁穎心裏明白老太太，她不是那種得孩子成日圍著轉才開心的人，是實在外面危險，金水的性子又不老實，老太太即便心裏千百個不放心，不還得讓人出去。
“媽，其實啊要我說，”梁穎裝作沒瞧見老太太掉眼淚，“咱們家老是湊不齊，真有機會，咱們得一家子都出去旅游，去散散心，別回頭咱們掙了老些錢，人一問去過哪裏了，嘿，就北京這地轉悠呢。”
“這主意倒是好。”
何春蓮有些心動，“銀星她們要是有空，也一塊去，大不了把嚴二老也帶上，咱們橫豎現在不缺錢，是該好好享受享受。”
顧優思聽著她們嘴裏絮絮叨叨，雖然是些家常話，可也忍不住期待起來。
她道：“把藍爺爺、小藍也帶上。”
何春蓮跟梁穎一楞。
梁穎笑道：“這話得告訴小麟，他知道了能樂半天！”
事實證明。
梁穎真是高估藍麟了。
自打知道顧優思打算全家出游還把他跟爺爺帶上後，藍麟對顧優思那叫一個百依百順。
這不，才放學，兩孩子把書包剛放下。
顧優思說要吃烤紅薯，這季節的紅薯倍兒甜，從火桶裏拿出來的時候散發著滋滋熱氣，左右手來回倒，撕開皮，裏面那紅瓤焦甜焦甜。
說來也奇怪，紅薯這一口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可冬日裏吃這烤紅薯，味道似乎格外的好。
兩孩子買了六個。
顧優思是急性子，邊走邊吃，藍麟呢提著烤紅薯，還時不時拿帕子給她擦嘴。
那細致勁兒用何春蓮這位即將出演《深宮怨》清末大戲的老太太的話來說，那就是活像是伺候個主子。
“我給你拿吧，你吃。”
顧優思難得良心發現，願意當一回苦力，伸手要拿袋子。
藍麟道：“不用，我不吃，我那個回頭也給你吃。”
顧優思沈默地看了小藍麟一眼。
藍麟似乎以為她不高興了，忙道：“那我回去也吃。”
“小麟，你這麽縱容我，我真的會得寸進尺的。”
顧優思很一本正經地給他講講道理。
作為一個自認為很成熟的“長輩”，她覺得自己有義務給孩子上上思想政治課：“你不應該老是考慮別人，應該也考慮自己，如果你不想吃，應該一開始就說的。”
“但是我沒考慮別人啊，我只考慮你。”
藍麟撓撓頭，困惑地說道。
顧優思瞬間被這句話說的不知該怎麽回答，“可是你這樣，這樣不累嗎？”
“不累啊，我很高興。”
藍麟的模樣已經看得出有些混血了，他的眼睛很黑，睫毛濃密卷翹，就算是穿著第二小學那種樸素的校服，也是人群中的焦點，“我喜歡跟妞妞在一起。”
妞妞——
顧優思仰天長嘆。
怎麽說呢。
有句話是這麽說的，可以拒絕動物表演，但拒絕不了動物非要表演。
“行啊，你不覺得有問題就行。”
顧優思很是隨和。
藍麟眉眼的擔憂這才如烏雲一般散開，他拉著顧優思的手，“妞妞，是不是別人說了什麽話，你別相信他們的，我跟他們都是假玩，跟你才是真玩。”
顧優思：“……”
你們小孩子的世界也是挺覆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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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穎雖然滿腹怒火, 但還是強壓著沒發作，她拿了皮包直接出去。
這包裏裝著錢，梁家老宅那邊人多眼雜不方便, 梁穎便索性先回家去，把皮包剛放下, 電話就響起來了。
一接電話，原來是顧銀星。
“嫂子, 是你啊，你在家就好了，你跟媽說一聲明晚上我們也不回去吃飯了。”
顧銀星繞著電話圈，笑著說道。
梁穎道：“好, 怎麽你們夫妻倆又有活動了？”
顧銀星忍不住臉紅, “嫂子, 您這人怎麽這樣, 你跟我哥出去，我可沒說什麽。”
梁穎臉上露出了點兒笑容, “你是沒說什麽, 可你也沒少點菜，你們那邊動靜不小，可真夠熱鬧的。”
顧銀星看了眼客廳那邊, 可不是熱鬧, 劉玉蘭婆媳倆在那邊上手幫忙做菜，哎呦餵，平日裏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婆媳，今兒個還搶著表現了。
人家劉阿姨都有些無奈了, 這些個進來只能是幫倒忙的，一個個拍蒜都不知道怎麽拍的主兒。
“是啊, ”顧銀星扭過頭，“我回頭再跟你說什麽熱鬧，倒是嫂子你，聽你聲音心情不好啊？”
梁穎聽見這句話，心裏那叫一個欣慰啊。
銀星這小姑子也是她眼皮底下長大的，這小姑子從小不會看人眼色，沒少說話得罪人。
現在可算長進了，還聽得出她心情不好。
她道：“是有點兒，今兒個本來是要去買些氨綸面料的，可那紡織廠的人不給買，我估計又是林蓮花給我使絆子。”
“不給買？”顧銀星皺眉，有些替梁穎著急，“這可怎麽辦，要不你趕緊找找我哥幫忙打聽打聽哪個廠子有氨綸面料，你這單子這麽多，可不能拖著。”
何曉雯原是路過，聽見這句話，站住腳，問道：“銀星，你們要買布啊？”
“是啊。”顧銀星握著話筒，扭過頭對何曉雯道：“堂嫂，我嫂子自己開個小服裝公司，現在訂單要的緊，偏偏布料趕不上了。”
何曉雯笑道：“這事好辦，你們要多少布，要什麽布，我給你們打聽打聽什麽時候能拿貨？”
顧銀星怔楞了下，電話那頭梁穎雖然不知何曉雯身份，卻也意識到這是自己的一個好機會，便對顧銀星道：“銀星，你幫我答應下來，我要三百匹氨綸面料，若是能更多，就更好，價格按照市場價。”
顧銀星便幫忙轉述，何曉雯便借用了電話，打了一通，她的身份似乎真不一般，電話那頭的人答應的很是爽快。
何曉雯幹脆利落地把地址、電話號碼寫了下來，遞給顧銀星，“這是天津第一紡織廠的地址跟電話，人家那邊答應了，貨也有的是，你跟你嫂子說帶錢過去就行。”
“哎呦，堂嫂您可太有本事了！”
顧銀星拿著那張紙，就吧唧一口，高興地對何曉雯道：“您可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您以後跟堂哥要是有什麽事直接找我們，北京這地界有什麽好吃好玩的我也都知道，回頭我就給你拉個單子，哪裏的飯館好吃，哪裏的衣服款式好都給你寫上。”
何曉雯臉上止不住笑容：“那可感情好，你這可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她性格是柔和，但並不是糊塗人，真有心跟假情假意還是分的清楚的。
像劉玉蘭那種上趕著送燕窩，何曉雯可不敢要，吃人家一口燕窩，以後不知道要用多少人情來還，但是顧銀星這這小姑娘性情真，人家這幫的雖然也沒費什麽功夫，可卻是送的合適。
他們夫妻倆初來乍到，在北京要找人帶著玩也不難，但哪裏有自己夫妻倆玩自在。
“在說什麽呢？”
劉玉蘭腰間圍著圍裙，走過來，笑著問道，眼神落在顧銀星身上。
顧銀星笑著把那張紙塞進口袋裏，“能有什麽，我們在說北京的美食，這來北京烤鴨是得去吃一次，堂嫂，那全聚德的……”
她順勢帶著何曉雯去沙發那邊坐下，繞開劉玉蘭。
劉玉蘭臉上的笑容就漸漸地下去了。
梁穎拿了地址跟電話，第二天就趕緊聯系了對方，對方倒是很爽快，直接道人一來，貨就能拉走，還願意出車子幫他們把車運到北京這邊來。
縱然天津離北京不遠，這來回一趟可得好幾個小時。
人家那邊面子給夠了，梁穎也不會糊塗的真舔著臉就去了，找了林璐跟山虎幫忙，買三條中華、三瓶茅臺酒過去了。
等過去後，那邊銷售科經理很是客氣，直接道：“我們廠子貨積了不少，你們要多少，現在就能拉多少。”
梁穎本想要三百匹布，但轉眼想到那溫經理的嘴臉，再想到北京最近健美褲銷量節節高升，便改變主意，“我們要一千匹，不過我們現在帶的錢不夠，明天再把剩下的錢給你們送來行不行？”
“這……”
那經理眉頭微皺，臉上流露出稍顯為難的神色。
林璐趕緊撞了下梁穎，使了個眼神。
梁穎反應過來，趕緊拿出背包裏用個禮袋裝的煙酒，“經理，這是我們這邊一點兒意思，您通融通融，我們的公司地址、電話都能給您留下，您看，這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我們不是騙人的。”
那經理瞧了眼禮袋，見裏面有華子有茅臺，剛剛還皺著的眉頭這下就舒展開了。
他道：“這好說，你們也是領導交代下來的，肯定信得過，這樣吧，你們寫一張欠條，回頭明天補上，咱們就把欠條撕了。”
“好！”
梁穎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
她提起寫了欠條，還按了手印，那經理就放心多了，直接開了單子讓他們去提貨。
這種紡織廠都是那種大貨車，一次性可以運載很多匹布，紡織廠這邊安排了兩輛車就差不多搞定。
等兩個師傅把貨送到，梁穎見煙酒只各剩下一份，便忙又給每人包了五十塊的紅包。
一千匹布幾乎把後進院所有屋子都裝滿了。
關大丫等人既高興，又有些擔心，“梁姐，咱們買這麽多布，回頭這些布要是用不完，怎麽辦？”
大家目前還都是在工廠上班時候的思維，習慣就是領導每個月怎麽安排就怎麽生產，這種自由市場，她們只覺得看著心驚肉跳，擔心梁穎賠錢。
她們服裝廠那邊可停工半個月了，全靠在這裏開工掙錢，一家子老小的吃喝拉撒都指望這邊的錢。
她們可以說是比顧家人還更希望梁穎的生意能長久的紅紅火火。
“擔心這個幹什麽。”
梁穎很是自信地說道：“你們瞧瞧咱們的單子這麽多，都生產不過來了，這些布料肯定也用得完，好了，大家別操心了，裁布處的人快過來。”
她在這邊一頓指揮，末了還不忘請山虎夫妻倆吃飯。
原先今兒個她是想讓顧金水去搭把手，可顧金水那邊趕上白教授那邊有事，抽不出身，只能拜托山虎他們。
“嫂子，”林璐吃著羊肉，這冬日裏羊肉嫩，在清湯火鍋裏涮幾下就熟了，沾一點兒芝麻花生醬，那味道叫一個絕，“我覺得您做這決定是對的，您不知道最近好些姑娘都專門從南城那邊跑咱們這邊買健美褲，還一買就是十幾條，估計就是幫人帶的。”
“是嘛？這健美褲真有這麽火？”
梁穎才說完這話，山虎就指著她後面擱在鐵架上的電視機道：“嫂子，看電視！”
梁穎扭頭一看，這羊肉火鍋店是個體戶開的，這個體戶辦事就是比國營的放得開，人家直接買了一臺電視放在靠墻那邊，好讓客人邊吃飯邊看電視。
這會子，電視上是個采訪節目。
節目裏是個目前當紅的女明星，張莉莉，說起來這張莉莉跟他們家老太太感情還挺好呢，但現在，梁穎目光的焦點是在那張莉莉的褲子上。
她穿著的赫然是一條純黑的健美褲，腳上是一雙高跟鞋，張莉莉這姑娘本就是大高個，大長腿，這麽一身打扮，那是格外亮眼。
旁邊桌子的大哥都道：“嘿，這張莉莉可真是大蜜，這要是能娶個這麽樣的媳婦，我這輩子算沒白活。”
“可去你的吧，不知道張莉莉是你兄弟媳婦啊。”他同伴貧嘴道。
林璐跟梁穎兩人都忍不住對視一笑。
林璐道：“梁穎，這可是好事，張莉莉可是女明星，她穿了這健美褲，咱們的褲子要更好賣了！”
“是，我也是這麽想，林璐，我現在要趕緊打電話回去，再訂五百匹布了。”梁穎心潮澎湃，她感覺自己瞧見一張張大票飛進她的口袋裏，“你那邊也幫我個忙，幫我宣傳下我們公司，就說我們專門做健美褲，而且什麽顏色都做。”
“這行。”林璐立刻拍著胸口答應，“你就擎等著，我回去就拜托我那些賣衣服的姊妹幫你宣傳宣傳。”
“好，要是掙大錢，我回頭一定給你們夫妻倆一人一個大紅包！”
梁穎真是高興的不行。
她這會子吃飯的心情也沒有了，羊肉再好吃，也沒有錢來的實在，匆匆吃了幾口肉，就趕緊去辦事了。
林璐那邊也坐不住，她對山虎道：“哥你留下繼續吃，我先回去了，這生意上門可不能放跑了。”
雖然說她們做的是零售，可這零售的反應才是最快的。
山虎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媳婦已經擦擦嘴巴跑掉了，山虎整個人都無奈了。
這年頭，女人掙錢可比男人拼命多了。
山虎早就意識到自己媳婦這掙錢也早就趕上他了。
健美褲徹底爆紅了。
第二天報紙雜志上還刊登了張莉莉穿著健美褲的照片，這種修身新潮的打扮，讓不少思想保守的老一輩大肆批評，甚至認為張莉莉這麽穿會帶壞年輕姑娘。
但是這個年代是反抗的年代，越是批評的東西火的越快。
林璐做事很快。
梁穎一天下來就接了七八十個電話了，都是一口氣訂了好幾百條。
還有些人願意出高價買。
梁穎這邊發現，這市場比她想象的還大，並且難以想象這麽一條健美褲，居然會帶來這麽多的訂單。
她連忙找來林璐，道：“林璐，我們這邊單子做不過來，你要不要也跟著做這種買賣？”
林璐楞了下，說實話，這一兩天瞧見那麽多人都要買健美褲，林璐要說沒點兒想法那是假的。
但她知道，做朋友得有分寸，朋友的買賣不能隨便插手。
“這、這能行嗎？你這邊要是忙不過來，我給你想辦法幫忙。”
梁穎拉著林璐坐下，給她倒了一杯茶，“你啊，可真是跟山虎在一起，也學的太厚道了，咱們都是做生意的，我實話告訴你，咱們健美褲這麽火，別人肯定要跟風，這錢與其讓別人掙錢，倒不如讓自己人掙，你這麽著，去找服裝廠，我可以把衣服樣板給你，你讓他們生產，然後貨你去賣，怎麽樣？”
這麽做其實就相當於把飯都餵到林璐嘴巴旁邊了。
林璐要說不要，那就真的傻了。
她重重地點頭，“我不白要你的版，不如這樣，我就當個代加工，商標也用咱們的，我每件衣服給你五塊錢。”
梁穎心裏發熱，這就是她們夫妻的好朋友。
也只有這樣的朋友，才會這麽厚道。
“什麽五塊錢，你要真要給，三塊，最多三塊，多了我可不要！”
“那好！”
林璐也不是磨磨蹭蹭的性格，跟梁穎這麽一商量，店裏的事就直接交給她妹妹，自己去跑服裝廠，接訂單。
健美褲的突然爆紅，讓梁穎跟林璐兩人都忙得團團轉。
林蓮花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掙了多少錢，可只看顧家每天叫外賣叫的菜色越來越豐富，都知道梁穎她們肯定沒少掙錢。
林蓮花簡直是要氣得吐血。
她納悶不已，自己分明讓溫經理掐斷了給梁穎供貨的路子，怎麽梁穎那邊的單子還是能源源不斷地出來呢？
這個問題，梁穎好心地在偶遇她的時候做了解釋。
“蓮花啊，這回可真是得感謝你。”梁穎臉上笑瞇瞇，還給大寶塞了一根油條。
林蓮花拼命給兒子使眼色，奈何宋大寶眼裏只有油條，忙著低頭吃油條，哪裏有功夫看他媽的眼神。
“梁穎，你說的這什麽話，我怎麽不明白？”
林蓮花裝傻，笑著回答。
梁穎瞧了她一眼，笑道：“不明白也行，總之呢得虧廠子裏不賣貨給我，我這才想到要去囤貨，可就剛好那麽巧，這健美褲就爆火了，我是真想不到，這時來運轉居然這麽快。”
什麽？？
林蓮花臉都快綠了。
自己居然意外幫助梁穎發了財！
“對了，而且托你的福，我們這進貨都比別人便宜，你不知道，這氨綸面料這幾天漲的是真快，得虧我們下單的早，那時候便宜，要不然按著現在的價去買，怕是成本要高出不少了。”
梁穎瞧林蓮花這臉色，心裏就覺得解氣。
她說完這話，拍拍林蓮花的肩膀，“林蓮花啊，下次再有這種好事，一定得幫我。”
林蓮花那牙齒都要咬碎了。
梁穎心裏更加舒坦了。
她雖然不知林蓮花是怎麽讓溫經理答應幫忙的，但想也知道，不是什麽見的人的手段，無非就是威逼利誘。
眼下她拿他們沒辦法，可等有機會，這次的賬一起算！
……
“東西收拾齊整沒，到了山東那兒要是水土不服就拿咱們這土沖水喝幾口。”
俗話說，兒行千裏母擔憂，顧金水這麽大歲數了，何春蓮還是有些擔心，她拉著顧金水叮囑道：“你可得老實點兒，這回你出門還沒山虎跟著去搭把手，可千萬別亂來。”
顧金水朝梁穎投去求助的眼神。
梁穎在旁邊忍著笑，道：“是啊，媽說的可太對了，你自己在外面，跟著去的又都是老師教授，一個個年紀比你大，你可悠著點兒，別捅破天了。”
“好吧，我這回出去肯定老實。”
顧金水只好拍著胸口保證。
上回去西安的事後來不小心說漏嘴，叫老太太跟媳婦知道那夥人手裏有家夥，一家人那叫一個後怕。
子彈可不長眼，真打中了人，就是送去醫院也未必能搶救過來。
何春蓮不放心，等送到車站的時候，還對白教授道：“白老師，我兒子您隨便使喚，可別叫他出去瞎溜達就行！”
白教授瞧了一眼顧金水，見他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就知道了，“好，您放心，我們這次出差是很有規矩的，任何人都不得隨意外出，要跟領導報道才行。”
“這就對了，這出門在外一切都得聽領導安排。”
何春蓮頓時放心不少。
她兒子的話，她可一句話都不信，這野猴子似的，打小在她跟前說話就沒一個字老實過。
“嘟嘟嘟……”
月臺上傳來火車啟動的聲音。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何春蓮等人目送顧金水攙著白教授上車，何春蓮心酸酸的，她擡起袖子不著痕跡地抹了下眼淚。
梁穎心裏明白老太太，她不是那種得孩子成日圍著轉才開心的人，是實在外面危險，金水的性子又不老實，老太太即便心裏千百個不放心，不還得讓人出去。
“媽，其實啊要我說，”梁穎裝作沒瞧見老太太掉眼淚，“咱們家老是湊不齊，真有機會，咱們得一家子都出去旅游，去散散心，別回頭咱們掙了老些錢，人一問去過哪裏了，嘿，就北京這地轉悠呢。”
“這主意倒是好。”
何春蓮有些心動，“銀星她們要是有空，也一塊去，大不了把嚴二老也帶上，咱們橫豎現在不缺錢，是該好好享受享受。”
顧優思聽著她們嘴裏絮絮叨叨，雖然是些家常話，可也忍不住期待起來。
她道：“把藍爺爺、小藍也帶上。”
何春蓮跟梁穎一楞。
梁穎笑道：“這話得告訴小麟，他知道了能樂半天！”
事實證明。
梁穎真是高估藍麟了。
自打知道顧優思打算全家出游還把他跟爺爺帶上後，藍麟對顧優思那叫一個百依百順。
這不，才放學，兩孩子把書包剛放下。
顧優思說要吃烤紅薯，這季節的紅薯倍兒甜，從火桶裏拿出來的時候散發著滋滋熱氣，左右手來回倒，撕開皮，裏面那紅瓤焦甜焦甜。
說來也奇怪，紅薯這一口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可冬日裏吃這烤紅薯，味道似乎格外的好。
兩孩子買了六個。
顧優思是急性子，邊走邊吃，藍麟呢提著烤紅薯，還時不時拿帕子給她擦嘴。
那細致勁兒用何春蓮這位即將出演《深宮怨》清末大戲的老太太的話來說，那就是活像是伺候個主子。
“我給你拿吧，你吃。”
顧優思難得良心發現，願意當一回苦力，伸手要拿袋子。
藍麟道：“不用，我不吃，我那個回頭也給你吃。”
顧優思沈默地看了小藍麟一眼。
藍麟似乎以為她不高興了，忙道：“那我回去也吃。”
“小麟，你這麽縱容我，我真的會得寸進尺的。”
顧優思很一本正經地給他講講道理。
作為一個自認為很成熟的“長輩”，她覺得自己有義務給孩子上上思想政治課：“你不應該老是考慮別人，應該也考慮自己，如果你不想吃，應該一開始就說的。”
“但是我沒考慮別人啊，我只考慮你。”
藍麟撓撓頭，困惑地說道。
顧優思瞬間被這句話說的不知該怎麽回答，“可是你這樣，這樣不累嗎？”
“不累啊，我很高興。”
藍麟的模樣已經看得出有些混血了，他的眼睛很黑，睫毛濃密卷翹，就算是穿著第二小學那種樸素的校服，也是人群中的焦點，“我喜歡跟妞妞在一起。”
妞妞——
顧優思仰天長嘆。
怎麽說呢。
有句話是這麽說的，可以拒絕動物表演，但拒絕不了動物非要表演。
“行啊，你不覺得有問題就行。”
顧優思很是隨和。
藍麟眉眼的擔憂這才如烏雲一般散開，他拉著顧優思的手，“妞妞，是不是別人說了什麽話，你別相信他們的，我跟他們都是假玩，跟你才是真玩。”
顧優思：“……”
你們小孩子的世界也是挺覆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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