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聽的第九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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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聽的第九十四天
“奶奶, 這就是我哥給寫的文章，您給指正指正。”
顧銀星啃著油條，將手裏報紙遞給嚴奶奶。
嚴奶奶笑道：“就是先前說的鑒賞古玩的文章啊, 那可得好好瞧瞧，現在這古玩可熱了。”
“是啊, 您要是感興趣回頭可以去我哥那金石軒走一走，”顧銀星喝了口豆漿, “我哥別的不說，這方面還真是有些能耐，別的店裏的古玩不一定是真的，我哥店裏的那絕對沒有假貨。”
嚴爺爺跟嚴奶奶還真有些感興趣。
嚴奶奶笑道：“我這邊還真有一些東西, 想請人掌掌眼, 就是不知道你哥方不方便？”
嚴奶奶語氣很是客氣, 雖然是親戚可並沒有充長輩架子。
顧銀星道：“這得看人, 要是旁人，那不好說, 可是您, 我哥可佩服您了，說您這給我補課一年多楞是把我補成了年級第一，一直說您厲害呢, 您要是願意給我哥這個機會, 我哥肯定願意！”
“喲，這說什麽話呢，這麽熱鬧。”
幾人正說著家常話，外面傳來劉玉蘭的聲音。
劉玉蘭穿著一條綠綢旗袍, 打扮的很是粉光脂艷，她可不是自己來的, 還帶著兒媳婦李蕓跟兒子嚴承志。
“你們怎麽來了？”
嚴爺爺跟嚴奶奶有些驚訝，放下報紙。
劉玉蘭微笑道：“爸、媽，您這可有些偏心眼了，我們這過來看您，您二老難道還不歡迎？難道只有嚴韌跟他媳婦是你們晚輩嗎？”
“是啊，奶奶，我媽特地一大早去稻香村給您買了不少點心呢，剛出爐的驢打滾還熱著呢。”
李蕓說著笑，把手裏點心盒遞給保姆劉阿姨。
劉阿姨沒接過手，看了老爺子老太太一眼，在嚴奶奶點頭後才接過手。
嚴爺爺淡淡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有什麽就直說，別搞那麽些彎彎繞繞，我們可沒那閑工夫，這會子還要出門呢。”
顧銀星反應快，笑著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招呼道：“這可真是不巧，我們這剛要出門，你們就來了，怎麽也不事先說一聲，我們也好有個準備，劉阿姨，您也是，這出入門怎麽都開著，今兒個是進的自家人，明兒個要是進了外人，那還了得。”
劉阿姨知道自己是指桑罵槐的桑，也不惱，賠笑道：“是我疏忽了，我這不是剛才打豆漿回來，手沒空出來，一時也給忘記了，下回我肯定記得。”
嚴承志一家臉色不大好看。
尤其是李蕓，看著顧銀星的眼神那更是跟刀子似的。
李蕓故意道：“嫂子，您這都嫁給我哥好幾年了，怎麽還沒個孩子啊，我們家奉賢都上幼兒園了。”
嚴韌護著媳婦，喝著豆漿，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不是沒辦法嘛，你嫂子工作忙，她那醫院一天到晚多少事，可不像你沒工作，能享清福。”
李蕓怔了怔，紅了臉，惱羞成怒地扯了扯丈夫的袖子。
嚴承志沒搭理她，反而是看向嚴奶奶，“奶奶，之前我說的那兩個盤子，您既然要出門，要不先給了我吧，我那朋友著急著要瞧呢。”
劉玉蘭也矜持地笑道：“是啊，媽，承志這可是費了一番苦心，特地給您找了個買主，人家不嫌棄咱們東西磕了碰了，還願意出幾百塊錢買走，我看您啊可別不知足。”
嚴奶奶臉色不太好看。
顧銀星跟嚴韌對視一眼，這才發現嚴奶奶剛才那句話居然背地裏還有些緣故。
怪不得先前嚴奶奶從不提鑒賞東西的事，今兒個冷不丁提起，本以為她是瞧見報紙上顧金水的豆腐塊，沒想到還真是有些緣故。
嚴韌問道：“奶奶，是什麽東西？”
嚴奶奶待要回答，那劉玉蘭就搶著說道：“嚴韌，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你奶奶之前用一袋米跟人淘換來的幾個盤子，人騙她說是傳家寶，她還真信了，這不，承志前陣子有個朋友想買些老東西點綴點綴家裏，人出手也不小氣，承志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就想讓你奶奶把東西出給人家。”
“那人不可能騙我！”
嚴奶奶唇角下撇，表情很是不高興，“那是咱們家的故交，當年也是正兒八經有些跟腳出身的！”
“媽，您也說了當年，當年什麽日子，破四舊那會子這些東西人家砸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敢拿出來跟您換小米呢，要我說，就是那人怕您不肯換，特地忽悠您的。”
劉玉蘭臉上表情很是不屑。
嚴奶奶氣得不輕，咬著唇，“不必，這些東西我就是不想出，就算是假的，我留著當個紀念也好。”
“奶，您這不是刷小孩脾氣嗎？”
嚴承志有些著急了，非纏著嚴奶奶：“這等好事，錯了這村可沒這店，我可是托了人情出去，您可不能把我撂在高地裏。”
“這……”
嚴奶奶性子軟和，聽得這話，臉上雖然惱怒，但卻有些猶豫不決。
顧銀星知道嚴奶奶人好，對晚輩更是從來沒有個不字，這點兒在對懂事孩子的時候還沒什麽，可要是碰上那些混賬玩意，就容易被人蹬鼻子上臉。
顧銀星立刻笑道：“奶，這還不好辦，咱們現在要不打個電話請我哥過來，您的盤子讓我哥幫忙瞧瞧，看看到底是不是真貨，要是真的，咱們家留著，給子孫後代也好，要是假的，那就讓承志幫忙賣了，或者是留著擺設也行。”
顧銀星一番話說話，嚴承志唇角就拉了下來，他盯著顧銀星，皮笑肉不笑，“你哥，你哥說的話能保準嗎？”
“我大舅子才在報紙上發表了一篇如何鑒賞彩陶的文章。”
嚴韌將報紙推到嚴承志跟前，手指在那篇文章那裏敲了敲，“連北大那邊的教授都對他誇讚有加，這等有本事的人，在外面請都請不來，他看不準，難道你們看得就準？”
他頓了下，又道：“還是說，你們有自己的什麽算盤？”
這話說的太直接。
嚴承志等人都啞口無言。
嚴爺爺拍板，“就請孫媳婦哥哥過來，咱們回頭給人包個紅包！”
嚴韌立刻打了電話，顧金水今兒個趕上店裏生意忙，過去搭了把手，這會子剛空閑下來，一聽說是二位長輩要他幫忙看古玩，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打了車過來。
等顧金水過來，聽明白了情況，微微點頭道：“不知是什麽東西？”
“是兩個盤子，那人勻給我們的時候說是清朝的。”嚴奶奶從房間裏捧出一個紅木盒子來，盒子很大，打開一瞧，裏面墊著綢布，上面是兩個盤子，左邊一個是青花漁樂紋大盤，右邊的是八仙慶壽的大盤。
這兩個盤子都是乍一看特別精美，可仔細一看，這個盤子有個缺口，那個盤子打掉了一塊，就如同美人斷臂，叫人見了惋惜。
顧金水端起盤子看的時候，目光金光四射。
不用他說，誰都看得出這兩樣東西肯定是大開門了。
“怎麽樣？大舅子”
嚴韌打趣地問道。
顧金水放下盤子，讚嘆不已，“嚴奶奶，您那故交倒是沒坑您，這兩樣都大開門。這左邊的青花盤子是乾隆年的，胎質細膩，青色絲毫不輕浮，尤其是您瞧這光澤，那叫一個渾然天成，這東西可惜就可惜在傷了個地方，這八仙慶壽大盤，也是好東西，順治年間官窯的，但又可惜有大沖，這裏缺了一塊。”
眾人聽著他的講話，那心都跟著一上一下。
聽得誇好的時候，心裏暗暗高興，聽得說不好，心裏就又揪了起來。
嚴承志本來還擔心這顧金水來砸場子，可沒想到顧金水居然這麽配合。
他一時便不禁得意地對嚴奶奶道：“奶奶，您聽聽怎麽樣，我可沒騙你吧，這兩個盤子人家肯花三百收，已經是看在您孫子我的面上了。”
“等等，你說多少收來著？”
顧金水詫異地看向嚴承志，問道。
嚴承志想也不想，道：“三百塊啊，怎麽了？”
顧金水看著他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對嚴奶奶道：“嚴奶奶，我跟您說實在話，這兩個盤子您要是願意出，那人除非出三千塊，否則您別給！”
“三千塊？！”
嚴奶奶吃了一驚，被這數目驚嚇到了。
老太太雖然不缺錢花，每個月也有退休金，可一個月也才七八十塊，這冷不丁三千塊，可是她好幾年才能攢下來的錢了！
劉玉蘭黑著臉，嘴角掀動，“銀星她哥，你可別胡說八道，這涼東西壞成這樣，有人肯要就很好了，三千塊這是訛人呢！”
嚴承志也附和道：“是啊，你可別來搗蛋，有本事你掏三千塊把東西給買了。”
他撇了撇嘴，嫌棄道：“有些人啊，這幫忙辦事倒是不行，倒是挺能胡咧咧，三千塊你當是冥幣啊！”
顧金水笑道：“嚴奶奶要是願意出，我這還真是願意出三千塊給買了！”
顧金水從口袋裏掏出五百塊，當著眾人的面點了一遍，“我這臨時出門，身上帶的錢不多，這五百當定金，您看成嗎？”
五張百元大票一出來，屋子裏瞬間鴉雀無聲。
嚴家算是比較清貧的，別看老爺子老太太現在住的是獨棟小院子，這將來都是得退還政府的，老兩口一輩子積攢的錢大半花在嚴韌婚禮上。
嚴父那邊呢雖說男女關系上覆雜了點兒，但是絕對是兩袖清風的主兒。
因此他們這些人還真少見有人拿五百塊買東西，跟買菜似的。
“小顧，這怎麽能行，你這是想哄我開心，我心領了。”
嚴奶奶是實誠人，哪裏好意思收，不但紅了臉，還趕緊把錢推回去。
顧金水道：“您還真是高估我了，我這人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您這兩樣東西那可真是好東西，你們可能不了解，以為聽到東西有小傷、大沖就不值錢了，其實壓根不是這麽回事，這值不值錢還得看東西到底是不是好東西。”
顧金水瞧眾人困惑的樣子，便想了想，舉例道：“譬如一個美人吧，她受了點兒傷，手上腳上留點疤，可這美人還是美人啊，照樣有的是人求娶，這古玩這行就跟這道理差不多，只要是好東西，開門貨，便是有些瑕疵也無妨。”
嚴奶奶這下明白了，她拍手高興道：“那這麽說這兩樣東西挺值錢？”
“非常值錢，我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顧金水道：“您要是不缺錢，這東西您留著，眼下古玩市場一天一個價，東西今兒個三千，明兒個說不定就六千了，等再過幾年，也就未必是幾千，保不齊是幾十萬的價了。”
顧金水這也就是看在自己人份上，才說了實話。
嚴奶奶聽得這麽值錢，一下高興不已，“那可太好了，那我就留著，我就說東西是真東西，人不可能騙咱們！”
嚴承志一家子臉上表情有些訕訕的。
劉玉蘭見情況不好，連忙給兒子描補道：“媽，承志也不是騙你，真是人跟他說東西不值錢。”
“是啊，我也沒想到那人會騙我，我回頭找他算賬去！”
嚴承志臉上露出怒容，那表情跟真委屈似的。
嚴奶奶也不多說什麽，只是淡淡道：“我也沒怪承志，只是有時候，我們老兩口的東西還真不需要你們晚輩幫忙操心，要是有需要，我們自然會找人問的。”
嚴承志的臉面都被拉下來，丟在地上了。
顧銀星瞧他這模樣，心裏別提多解氣了。
這王八羔子是真不知道東西真假，還是想忽悠奶奶的好東西，這都說不定。
反正過了今兒個這麽一回，他要再敢對二老的東西說三道四，二老可有理由回絕他了！！
嚴奶奶慎重地把東西收了起來，還去包了個紅包，非要塞給顧金水。
顧金水幾番推拒不得，這才只好收下。
嚴爺爺也難得對人有個好臉色，道：“你這文章做得好，這行裏現在不懂的人太多，你這幫人指點明津，也算是幫了人家大忙了。”
顧金水笑道：“我啊也沒想那麽多，我就是貪圖人家給的一百多稿費。”
眾人都被逗笑了，知道顧金水這話是說著逗趣的。
人那麽大一老板，隨手一拿就好幾百塊，能在乎那一百多稿費嗎？
從院子裏出來，顧銀星拍了拍顧金水肩膀，豎起大拇指，“哥，您今兒個可真是這個，給我們長臉了。”
“你別光說，你有什麽表示沒有？”
顧金水壓根不吃這套，“還有，我來的車費你給報銷不？”
“報銷，我來報銷，銀星請吃飯。”嚴韌帶著些笑意，“咱們一家子都下館子去。”
“哎，你這是不是分不清裏外？”
顧銀星橫了嚴韌一眼。
嚴韌道：“媳婦，平日裏你是裏，今兒個咱哥幫我這麽大一忙，現在他是裏。”
顧金水被逗笑了。
這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娶了他妹妹，嚴韌這嘴皮功夫明顯見漲啊。
他手插在兜裏，“行，就沖你這句話，今兒個這頓我便宜你們了，你們嫂子今兒個不在家，咱們簡單吃頓飯就算了。”
“嫂子去盯生意了？”
顧銀星問道：“不是說最近生意減少了嗎？還那麽忙？”
光是那兩條裙子的市場，實際上還是有些小的，畢竟那兩條裙子比較隆重，適合些大場合，尋常日子穿不太合適。
因此，這幾日的訂單可不像是以前那麽多。
顧金水道：“不是，這不是最近西單那邊有個什麽展會嗎？聽說人人都可以去裏面做生意，你嫂子就跟山虎媳婦一塊過去湊熱鬧了。”
“哦，那展會啊。”
顧銀星這等追趕潮流的人物，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事，她道：“我同事昨兒個才去那邊買了一套組合櫃沙發，可比商店裏便宜一百呢！”
展銷會顧名思義就是展覽銷售會所。
以前這種展會都是只賣一種品種，比如賣農產品，賣輕工業，賣服裝，這回的這個展會卻是百花齊放，各大廠子都有。
梁穎跟林璐進了展會後左瞧瞧右看看，兩人四只眼睛，是怎麽看都看不完。
“變速自行車，變速自行車，適合孩子的自行車……”
“女西裝外套，女西裝外套，什麽碼數都有……”
聽到西裝外套，梁穎跟林璐立刻過去湊熱鬧。
只見那展會跟前擠滿了人，裏面那工作人員還在那喊，“不要擠，不要擠，要下訂單的在這裏來，都有貨！”
梁穎跟林璐好不容易擠進去一看。
只見跟前一排架子上掛著墊肩寬大，顏色各異的西裝，那些西裝外套，梁穎只是打眼一瞧，就知道版型做的不好。
倒也不是人家廠子做工不好，是這跟風學的國外風格本就不對，這種墊肩寬大的西裝壓根不適合中國女性的身材，反而還會顯得人有種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的感覺。
“你們要不要訂，少於一百件我們可不批！”
那工作人員見梁穎在那兒盯著瞧，不耐煩地催促道。
梁穎卻是嚇了一跳，“一百件？”
“是啊，我們這兒都是不做零件的，你們要散買，去別的地方吧。”
那工作人員翻了個白眼，轉身去招呼旁邊的客人了，就在梁穎詫異的時候，那客人二話不說下了三百件的訂單，還直接拿了五百塊定金出來。
梁穎那眼珠子落在那訂單上，整個人叫一個震撼。
她瞧著對面架子上的衣服，拉了拉林璐出去，兩人出來後還找了個安靜點兒地方，這才好說話。
梁穎對林璐問道：“林璐，你瞧見那些西裝沒，這些西裝那樣式，那顏色居然也有人那麽多人買？”
林璐做的是服裝生意，從廣州那邊拿貨，在北京賣，她聽見這話，就笑了，“嫂子，您這是沒怎麽出來外面買衣服，所以不知道，現在這種西裝可火了，而且，這展銷會的生意一般都不差，下個幾百件訂單，這可太常見了。”
梁穎詫異問道：“這、這些人買了後真能賣得出去？”
“您可別操心人家，人家還真賣得出去，”林璐道：“我有時候從廣州那兒進衣服，也覺得有些衣服怪難看的，可奇了怪了，偏偏還真有人買，我算是看明白了，現在咱們中國人富起來了，大家都揮著鈔票想要買東西。”
這話也有些道理。
梁穎仔細想想，這幾年變化是真不少，以前做個體戶，那都沒臉見人，出門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幹嘛的，現在呢，做個體戶的掙大錢了，一個個挺直了腰板。
梁穎原先來的時候是發愁廠子裏接下來的訂單要怎麽找，畢竟那些裙子的訂單眼看要夠數了，這要去推銷，那些裙子也不是適合每個人穿。
但她突然發現，自己的思想太過狹隘了。
許是習慣在工廠裏上班，她壓根沒想到，還能夠自己來打廣告！
梁穎想明白這點兒後，簡直是豁然開朗，她拉住林璐道：“林璐，你最近不是剛從廣州進了一批衣服嗎？能不能帶我過去瞧瞧？”
“好啊，嫂子回頭喜歡什麽我都送你。”
林璐很是大方地說道。
梁穎笑了下，沒說自己不是為了自己的衣服去的，她跟林璐直奔她那門店，林璐的門店就在西單附近，自己買的鋪面，也不怕房東攆人。
她讓妹妹跟表妹搭把手，負責照顧生意。
梁穎跟林璐一過去，兩個姑娘正招呼客人呢。
林璐妹妹手裏拿著一條黑色連腳褲子，正對著一個姑娘說話：“妹子，這褲子你拿回去試試，真的你瞧瞧我身上穿的一條，一模一樣的，特別顯腿長，我一米六都襯得跟一米八似的。”
那姑娘被逗笑了，“姐，您這話誇張了些吧，這褲子能有這麽厲害？”
林璐妹妹臉色不變，“可不就是這麽厲害，我可不是跟你吹，從昨兒個起我們這褲子可賣了百來條了，眼下就剩下幾條，你要不要，趕明兒你再來，可就沒貨了。”
那姑娘一聽這話，心動了，再一打聽價格，也才二十八，二話不說就把錢給掏了。
這年紀的姑娘都追趕時髦，就怕一個落伍。
梁穎卻被那條褲子吸引了註意力，上手摸了摸旁邊掛著的一條，道：“這褲子瞧著像是國外那健美褲。”
“嫂子眼睛真好，人廣州那邊就是說學國外的，嫂子要喜歡，要不試試？”林璐說道。
梁穎還真動心了，進試衣間換了一條上身。
她腿型好，大腿結實，小腿纖細，穿著牛仔褲的時候還看不出來，這穿上健美褲，頓時就很吸引人眼球了。
在鏡子跟前轉了一圈的功夫，門口路過幾個小姑娘就忍不住走進來打聽這是什麽褲子，什麽價了。
林璐妹妹心裏高興，連忙笑著上前招呼。
梁穎瞧著她妹妹說話之間又做成了兩筆買賣，再瞧瞧身上的健美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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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這就是我哥給寫的文章，您給指正指正。”
顧銀星啃著油條，將手裏報紙遞給嚴奶奶。
嚴奶奶笑道：“就是先前說的鑒賞古玩的文章啊, 那可得好好瞧瞧，現在這古玩可熱了。”
“是啊, 您要是感興趣回頭可以去我哥那金石軒走一走，”顧銀星喝了口豆漿, “我哥別的不說，這方面還真是有些能耐，別的店裏的古玩不一定是真的，我哥店裏的那絕對沒有假貨。”
嚴爺爺跟嚴奶奶還真有些感興趣。
嚴奶奶笑道：“我這邊還真有一些東西, 想請人掌掌眼, 就是不知道你哥方不方便？”
嚴奶奶語氣很是客氣, 雖然是親戚可並沒有充長輩架子。
顧銀星道：“這得看人, 要是旁人，那不好說, 可是您, 我哥可佩服您了，說您這給我補課一年多楞是把我補成了年級第一，一直說您厲害呢, 您要是願意給我哥這個機會, 我哥肯定願意！”
“喲，這說什麽話呢，這麽熱鬧。”
幾人正說著家常話，外面傳來劉玉蘭的聲音。
劉玉蘭穿著一條綠綢旗袍, 打扮的很是粉光脂艷，她可不是自己來的, 還帶著兒媳婦李蕓跟兒子嚴承志。
“你們怎麽來了？”
嚴爺爺跟嚴奶奶有些驚訝，放下報紙。
劉玉蘭微笑道：“爸、媽，您這可有些偏心眼了，我們這過來看您，您二老難道還不歡迎？難道只有嚴韌跟他媳婦是你們晚輩嗎？”
“是啊，奶奶，我媽特地一大早去稻香村給您買了不少點心呢，剛出爐的驢打滾還熱著呢。”
李蕓說著笑，把手裏點心盒遞給保姆劉阿姨。
劉阿姨沒接過手，看了老爺子老太太一眼，在嚴奶奶點頭後才接過手。
嚴爺爺淡淡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有什麽就直說，別搞那麽些彎彎繞繞，我們可沒那閑工夫，這會子還要出門呢。”
顧銀星反應快，笑著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招呼道：“這可真是不巧，我們這剛要出門，你們就來了，怎麽也不事先說一聲，我們也好有個準備，劉阿姨，您也是，這出入門怎麽都開著，今兒個是進的自家人，明兒個要是進了外人，那還了得。”
劉阿姨知道自己是指桑罵槐的桑，也不惱，賠笑道：“是我疏忽了，我這不是剛才打豆漿回來，手沒空出來，一時也給忘記了，下回我肯定記得。”
嚴承志一家臉色不大好看。
尤其是李蕓，看著顧銀星的眼神那更是跟刀子似的。
李蕓故意道：“嫂子，您這都嫁給我哥好幾年了，怎麽還沒個孩子啊，我們家奉賢都上幼兒園了。”
嚴韌護著媳婦，喝著豆漿，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不是沒辦法嘛，你嫂子工作忙，她那醫院一天到晚多少事，可不像你沒工作，能享清福。”
李蕓怔了怔，紅了臉，惱羞成怒地扯了扯丈夫的袖子。
嚴承志沒搭理她，反而是看向嚴奶奶，“奶奶，之前我說的那兩個盤子，您既然要出門，要不先給了我吧，我那朋友著急著要瞧呢。”
劉玉蘭也矜持地笑道：“是啊，媽，承志這可是費了一番苦心，特地給您找了個買主，人家不嫌棄咱們東西磕了碰了，還願意出幾百塊錢買走，我看您啊可別不知足。”
嚴奶奶臉色不太好看。
顧銀星跟嚴韌對視一眼，這才發現嚴奶奶剛才那句話居然背地裏還有些緣故。
怪不得先前嚴奶奶從不提鑒賞東西的事，今兒個冷不丁提起，本以為她是瞧見報紙上顧金水的豆腐塊，沒想到還真是有些緣故。
嚴韌問道：“奶奶，是什麽東西？”
嚴奶奶待要回答，那劉玉蘭就搶著說道：“嚴韌，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你奶奶之前用一袋米跟人淘換來的幾個盤子，人騙她說是傳家寶，她還真信了，這不，承志前陣子有個朋友想買些老東西點綴點綴家裏，人出手也不小氣，承志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就想讓你奶奶把東西出給人家。”
“那人不可能騙我！”
嚴奶奶唇角下撇，表情很是不高興，“那是咱們家的故交，當年也是正兒八經有些跟腳出身的！”
“媽，您也說了當年，當年什麽日子，破四舊那會子這些東西人家砸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敢拿出來跟您換小米呢，要我說，就是那人怕您不肯換，特地忽悠您的。”
劉玉蘭臉上表情很是不屑。
嚴奶奶氣得不輕，咬著唇，“不必，這些東西我就是不想出，就算是假的，我留著當個紀念也好。”
“奶，您這不是刷小孩脾氣嗎？”
嚴承志有些著急了，非纏著嚴奶奶：“這等好事，錯了這村可沒這店，我可是托了人情出去，您可不能把我撂在高地裏。”
“這……”
嚴奶奶性子軟和，聽得這話，臉上雖然惱怒，但卻有些猶豫不決。
顧銀星知道嚴奶奶人好，對晚輩更是從來沒有個不字，這點兒在對懂事孩子的時候還沒什麽，可要是碰上那些混賬玩意，就容易被人蹬鼻子上臉。
顧銀星立刻笑道：“奶，這還不好辦，咱們現在要不打個電話請我哥過來，您的盤子讓我哥幫忙瞧瞧，看看到底是不是真貨，要是真的，咱們家留著，給子孫後代也好，要是假的，那就讓承志幫忙賣了，或者是留著擺設也行。”
顧銀星一番話說話，嚴承志唇角就拉了下來，他盯著顧銀星，皮笑肉不笑，“你哥，你哥說的話能保準嗎？”
“我大舅子才在報紙上發表了一篇如何鑒賞彩陶的文章。”
嚴韌將報紙推到嚴承志跟前，手指在那篇文章那裏敲了敲，“連北大那邊的教授都對他誇讚有加，這等有本事的人，在外面請都請不來，他看不準，難道你們看得就準？”
他頓了下，又道：“還是說，你們有自己的什麽算盤？”
這話說的太直接。
嚴承志等人都啞口無言。
嚴爺爺拍板，“就請孫媳婦哥哥過來，咱們回頭給人包個紅包！”
嚴韌立刻打了電話，顧金水今兒個趕上店裏生意忙，過去搭了把手，這會子剛空閑下來，一聽說是二位長輩要他幫忙看古玩，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打了車過來。
等顧金水過來，聽明白了情況，微微點頭道：“不知是什麽東西？”
“是兩個盤子，那人勻給我們的時候說是清朝的。”嚴奶奶從房間裏捧出一個紅木盒子來，盒子很大，打開一瞧，裏面墊著綢布，上面是兩個盤子，左邊一個是青花漁樂紋大盤，右邊的是八仙慶壽的大盤。
這兩個盤子都是乍一看特別精美，可仔細一看，這個盤子有個缺口，那個盤子打掉了一塊，就如同美人斷臂，叫人見了惋惜。
顧金水端起盤子看的時候，目光金光四射。
不用他說，誰都看得出這兩樣東西肯定是大開門了。
“怎麽樣？大舅子”
嚴韌打趣地問道。
顧金水放下盤子，讚嘆不已，“嚴奶奶，您那故交倒是沒坑您，這兩樣都大開門。這左邊的青花盤子是乾隆年的，胎質細膩，青色絲毫不輕浮，尤其是您瞧這光澤，那叫一個渾然天成，這東西可惜就可惜在傷了個地方，這八仙慶壽大盤，也是好東西，順治年間官窯的，但又可惜有大沖，這裏缺了一塊。”
眾人聽著他的講話，那心都跟著一上一下。
聽得誇好的時候，心裏暗暗高興，聽得說不好，心裏就又揪了起來。
嚴承志本來還擔心這顧金水來砸場子，可沒想到顧金水居然這麽配合。
他一時便不禁得意地對嚴奶奶道：“奶奶，您聽聽怎麽樣，我可沒騙你吧，這兩個盤子人家肯花三百收，已經是看在您孫子我的面上了。”
“等等，你說多少收來著？”
顧金水詫異地看向嚴承志，問道。
嚴承志想也不想，道：“三百塊啊，怎麽了？”
顧金水看著他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對嚴奶奶道：“嚴奶奶，我跟您說實在話，這兩個盤子您要是願意出，那人除非出三千塊，否則您別給！”
“三千塊？！”
嚴奶奶吃了一驚，被這數目驚嚇到了。
老太太雖然不缺錢花，每個月也有退休金，可一個月也才七八十塊，這冷不丁三千塊，可是她好幾年才能攢下來的錢了！
劉玉蘭黑著臉，嘴角掀動，“銀星她哥，你可別胡說八道，這涼東西壞成這樣，有人肯要就很好了，三千塊這是訛人呢！”
嚴承志也附和道：“是啊，你可別來搗蛋，有本事你掏三千塊把東西給買了。”
他撇了撇嘴，嫌棄道：“有些人啊，這幫忙辦事倒是不行，倒是挺能胡咧咧，三千塊你當是冥幣啊！”
顧金水笑道：“嚴奶奶要是願意出，我這還真是願意出三千塊給買了！”
顧金水從口袋裏掏出五百塊，當著眾人的面點了一遍，“我這臨時出門，身上帶的錢不多，這五百當定金，您看成嗎？”
五張百元大票一出來，屋子裏瞬間鴉雀無聲。
嚴家算是比較清貧的，別看老爺子老太太現在住的是獨棟小院子，這將來都是得退還政府的，老兩口一輩子積攢的錢大半花在嚴韌婚禮上。
嚴父那邊呢雖說男女關系上覆雜了點兒，但是絕對是兩袖清風的主兒。
因此他們這些人還真少見有人拿五百塊買東西，跟買菜似的。
“小顧，這怎麽能行，你這是想哄我開心，我心領了。”
嚴奶奶是實誠人，哪裏好意思收，不但紅了臉，還趕緊把錢推回去。
顧金水道：“您還真是高估我了，我這人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您這兩樣東西那可真是好東西，你們可能不了解，以為聽到東西有小傷、大沖就不值錢了，其實壓根不是這麽回事，這值不值錢還得看東西到底是不是好東西。”
顧金水瞧眾人困惑的樣子，便想了想，舉例道：“譬如一個美人吧，她受了點兒傷，手上腳上留點疤，可這美人還是美人啊，照樣有的是人求娶，這古玩這行就跟這道理差不多，只要是好東西，開門貨，便是有些瑕疵也無妨。”
嚴奶奶這下明白了，她拍手高興道：“那這麽說這兩樣東西挺值錢？”
“非常值錢，我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顧金水道：“您要是不缺錢，這東西您留著，眼下古玩市場一天一個價，東西今兒個三千，明兒個說不定就六千了，等再過幾年，也就未必是幾千，保不齊是幾十萬的價了。”
顧金水這也就是看在自己人份上，才說了實話。
嚴奶奶聽得這麽值錢，一下高興不已，“那可太好了，那我就留著，我就說東西是真東西，人不可能騙咱們！”
嚴承志一家子臉上表情有些訕訕的。
劉玉蘭見情況不好，連忙給兒子描補道：“媽，承志也不是騙你，真是人跟他說東西不值錢。”
“是啊，我也沒想到那人會騙我，我回頭找他算賬去！”
嚴承志臉上露出怒容，那表情跟真委屈似的。
嚴奶奶也不多說什麽，只是淡淡道：“我也沒怪承志，只是有時候，我們老兩口的東西還真不需要你們晚輩幫忙操心，要是有需要，我們自然會找人問的。”
嚴承志的臉面都被拉下來，丟在地上了。
顧銀星瞧他這模樣，心裏別提多解氣了。
這王八羔子是真不知道東西真假，還是想忽悠奶奶的好東西，這都說不定。
反正過了今兒個這麽一回，他要再敢對二老的東西說三道四，二老可有理由回絕他了！！
嚴奶奶慎重地把東西收了起來，還去包了個紅包，非要塞給顧金水。
顧金水幾番推拒不得，這才只好收下。
嚴爺爺也難得對人有個好臉色，道：“你這文章做得好，這行裏現在不懂的人太多，你這幫人指點明津，也算是幫了人家大忙了。”
顧金水笑道：“我啊也沒想那麽多，我就是貪圖人家給的一百多稿費。”
眾人都被逗笑了，知道顧金水這話是說著逗趣的。
人那麽大一老板，隨手一拿就好幾百塊，能在乎那一百多稿費嗎？
從院子裏出來，顧銀星拍了拍顧金水肩膀，豎起大拇指，“哥，您今兒個可真是這個，給我們長臉了。”
“你別光說，你有什麽表示沒有？”
顧金水壓根不吃這套，“還有，我來的車費你給報銷不？”
“報銷，我來報銷，銀星請吃飯。”嚴韌帶著些笑意，“咱們一家子都下館子去。”
“哎，你這是不是分不清裏外？”
顧銀星橫了嚴韌一眼。
嚴韌道：“媳婦，平日裏你是裏，今兒個咱哥幫我這麽大一忙，現在他是裏。”
顧金水被逗笑了。
這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娶了他妹妹，嚴韌這嘴皮功夫明顯見漲啊。
他手插在兜裏，“行，就沖你這句話，今兒個這頓我便宜你們了，你們嫂子今兒個不在家，咱們簡單吃頓飯就算了。”
“嫂子去盯生意了？”
顧銀星問道：“不是說最近生意減少了嗎？還那麽忙？”
光是那兩條裙子的市場，實際上還是有些小的，畢竟那兩條裙子比較隆重，適合些大場合，尋常日子穿不太合適。
因此，這幾日的訂單可不像是以前那麽多。
顧金水道：“不是，這不是最近西單那邊有個什麽展會嗎？聽說人人都可以去裏面做生意，你嫂子就跟山虎媳婦一塊過去湊熱鬧了。”
“哦，那展會啊。”
顧銀星這等追趕潮流的人物，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事，她道：“我同事昨兒個才去那邊買了一套組合櫃沙發，可比商店裏便宜一百呢！”
展銷會顧名思義就是展覽銷售會所。
以前這種展會都是只賣一種品種，比如賣農產品，賣輕工業，賣服裝，這回的這個展會卻是百花齊放，各大廠子都有。
梁穎跟林璐進了展會後左瞧瞧右看看，兩人四只眼睛，是怎麽看都看不完。
“變速自行車，變速自行車，適合孩子的自行車……”
“女西裝外套，女西裝外套，什麽碼數都有……”
聽到西裝外套，梁穎跟林璐立刻過去湊熱鬧。
只見那展會跟前擠滿了人，裏面那工作人員還在那喊，“不要擠，不要擠，要下訂單的在這裏來，都有貨！”
梁穎跟林璐好不容易擠進去一看。
只見跟前一排架子上掛著墊肩寬大，顏色各異的西裝，那些西裝外套，梁穎只是打眼一瞧，就知道版型做的不好。
倒也不是人家廠子做工不好，是這跟風學的國外風格本就不對，這種墊肩寬大的西裝壓根不適合中國女性的身材，反而還會顯得人有種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的感覺。
“你們要不要訂，少於一百件我們可不批！”
那工作人員見梁穎在那兒盯著瞧，不耐煩地催促道。
梁穎卻是嚇了一跳，“一百件？”
“是啊，我們這兒都是不做零件的，你們要散買，去別的地方吧。”
那工作人員翻了個白眼，轉身去招呼旁邊的客人了，就在梁穎詫異的時候，那客人二話不說下了三百件的訂單，還直接拿了五百塊定金出來。
梁穎那眼珠子落在那訂單上，整個人叫一個震撼。
她瞧著對面架子上的衣服，拉了拉林璐出去，兩人出來後還找了個安靜點兒地方，這才好說話。
梁穎對林璐問道：“林璐，你瞧見那些西裝沒，這些西裝那樣式，那顏色居然也有人那麽多人買？”
林璐做的是服裝生意，從廣州那邊拿貨，在北京賣，她聽見這話，就笑了，“嫂子，您這是沒怎麽出來外面買衣服，所以不知道，現在這種西裝可火了，而且，這展銷會的生意一般都不差，下個幾百件訂單，這可太常見了。”
梁穎詫異問道：“這、這些人買了後真能賣得出去？”
“您可別操心人家，人家還真賣得出去，”林璐道：“我有時候從廣州那兒進衣服，也覺得有些衣服怪難看的，可奇了怪了，偏偏還真有人買，我算是看明白了，現在咱們中國人富起來了，大家都揮著鈔票想要買東西。”
這話也有些道理。
梁穎仔細想想，這幾年變化是真不少，以前做個體戶，那都沒臉見人，出門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幹嘛的，現在呢，做個體戶的掙大錢了，一個個挺直了腰板。
梁穎原先來的時候是發愁廠子裏接下來的訂單要怎麽找，畢竟那些裙子的訂單眼看要夠數了，這要去推銷，那些裙子也不是適合每個人穿。
但她突然發現，自己的思想太過狹隘了。
許是習慣在工廠裏上班，她壓根沒想到，還能夠自己來打廣告！
梁穎想明白這點兒後，簡直是豁然開朗，她拉住林璐道：“林璐，你最近不是剛從廣州進了一批衣服嗎？能不能帶我過去瞧瞧？”
“好啊，嫂子回頭喜歡什麽我都送你。”
林璐很是大方地說道。
梁穎笑了下，沒說自己不是為了自己的衣服去的，她跟林璐直奔她那門店，林璐的門店就在西單附近，自己買的鋪面，也不怕房東攆人。
她讓妹妹跟表妹搭把手，負責照顧生意。
梁穎跟林璐一過去，兩個姑娘正招呼客人呢。
林璐妹妹手裏拿著一條黑色連腳褲子，正對著一個姑娘說話：“妹子，這褲子你拿回去試試，真的你瞧瞧我身上穿的一條，一模一樣的，特別顯腿長，我一米六都襯得跟一米八似的。”
那姑娘被逗笑了，“姐，您這話誇張了些吧，這褲子能有這麽厲害？”
林璐妹妹臉色不變，“可不就是這麽厲害，我可不是跟你吹，從昨兒個起我們這褲子可賣了百來條了，眼下就剩下幾條，你要不要，趕明兒你再來，可就沒貨了。”
那姑娘一聽這話，心動了，再一打聽價格，也才二十八，二話不說就把錢給掏了。
這年紀的姑娘都追趕時髦，就怕一個落伍。
梁穎卻被那條褲子吸引了註意力，上手摸了摸旁邊掛著的一條，道：“這褲子瞧著像是國外那健美褲。”
“嫂子眼睛真好，人廣州那邊就是說學國外的，嫂子要喜歡，要不試試？”林璐說道。
梁穎還真動心了，進試衣間換了一條上身。
她腿型好，大腿結實，小腿纖細，穿著牛仔褲的時候還看不出來，這穿上健美褲，頓時就很吸引人眼球了。
在鏡子跟前轉了一圈的功夫，門口路過幾個小姑娘就忍不住走進來打聽這是什麽褲子，什麽價了。
林璐妹妹心裏高興，連忙笑著上前招呼。
梁穎瞧著她妹妹說話之間又做成了兩筆買賣，再瞧瞧身上的健美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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