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沙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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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出口就親昵, 可是語氣卻又是宋佳穗平日裏聽慣了的，時岳寧那懶懶散散的樣子。
時岳寧確實是可以不用來的。宋佳穗想起剛剛洗手間裏頭聽到的墻根。
池澄磕了手裏的煙，說：“我這保姆算是功德圓滿了。”
沈鴦看見宋佳穗回來, 走到時岳寧身邊，一拍他肩膀, 笑道：“時岳寧, 你的這個小妹妹呀, 可是趁著我們聊天的時候, 認認真真贏了我們好些牌，你是要全都吐出來的。”
時岳寧伸出手去, 在煙灰缸邊上磕了磕指尖的煙。
逆光來看著的煙霧折射出不一樣的光暈來, 像是時岳寧的手指尖發出的光亮, 又像是連這光線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是這樣嗎？我們佳穗這麽厲害呀？”
時岳寧開口, 卻沒有半點發問的語氣，眼神都沒有往宋佳穗這邊看過來。他看向池澄，叫宋佳穗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只能聽到他的語氣中帶著炫耀張揚的調子。
時岳寧收手回去, 低頭將煙深深吸一口, 又伸出手去, 捏著煙在煙灰缸中掐滅。
“那我可不肯吐出來, 好不容易贏回來的。”
時岳寧站起身來，轉身面向宋佳穗，朝她招招手：“佳穗, 來。”
宋佳穗聽話走過去。
時岳寧自然而然地伸手過去, 將她的手拉過來, 轉身像領她跳起舞來轉了個圈一樣，將她引到椅子前, 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說:“繼續打，把他們底褲都要贏過來。”
這話說得粗俗，但從時岳寧口中說出來，有意思得叫宋佳穗發笑。
池澄擼起袖管來，說：“好啊，口氣這麽大。”
宋佳穗仰起頭，從時岳寧的下巴斜斜看向他，發問得真誠：“真的要把底褲都要贏過來嗎？”
沈鴦笑著坐下，支起一只手臂來，撐著腦袋看宋佳穗面上自然到位的懵懂。
時岳寧也問：“可以的嗎？”
宋佳穗說：“好吧，那也是可以的。”
沈鴦忽然覺得這場景很熟悉。宋佳穗下巴微微揚起來，把“那也是可以的”說得這麽輕巧，像是許諾贈送一枚糖果一樣，把輸贏也自信輕易地許諾了出去。沈鴦從這輕飄飄許諾中想起那大院裏頭他們還是肆意張揚的少年時。
池澄冷哼一聲，走到西風位坐下，伸手開口“洗牌，開始。”
四方落座，服務生搬過來一張椅子來，時岳寧坐在宋佳穗的右手邊，隨手捏過一只桔子來，用紙巾墊著指尖剝下果皮來。
牌局開場，那兩位媚眼如絲和婉約清麗終於回來了。媚眼如絲走到沈鴦身邊，給她添一杯新茶。
沈鴦將嘴邊的煙隨手磕在煙灰缸上，問道：“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媚眼如絲頓了頓，笑說：“挑茶葉去了，新配好的茶，嘗嘗。”
宋佳穗擡手打出一只五筒去，眼隨手擡起，看向媚眼如絲端茶給沈鴦的一雙手。時岳寧擡手敲敲宋佳穗的膝蓋尖。宋佳穗將眼神收回來。
池澄笑道：“這把我手氣是很好的，小宋妹妹你小心放了炮。”
陸海平笑笑，打出一只牌後托起蓋碗來喝一口茶，說：“你說說你要胡什麽牌，我來給她下套。”
時岳寧笑笑，說：“合起夥來針對小孩子了。”
沈鴦笑起來：“你看這帽子就扣上來了。”她跟著打出一只五筒來，偏頭看向時岳寧，又問，“是去處理沈禮秦的事情？”
這兩句話牛頭不對馬嘴。只叫人看見沈鴦早就沒了耐心，圖窮匕見一樣。
池澄輕輕咳了一聲，瞧沈鴦一眼，卻沒有說什麽
時岳寧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卻沒有真開口回答什麽。
三兩張牌出去，沈鴦又問，“這秋天後就是冬天，小妹妹過年回香港嗎？”
宋佳穗嗯嗯兩聲，先是把手中牌打出去，然後才回過神來，說：“噢，還不確定呢。”
下首池澄打出一只發財來，宋佳穗伸手就抓，將這一個明杠搶回來。
池澄笑笑，說：“沈鴦你多些和她聊天，她忙不過來就得數了。小孩子一心難分二用的。小宋妹妹，這大過年的，還是要回家團聚一趟的吧。”
宋佳穗擰起眉頭，伸手又是摸一張牌，笑嘻嘻將手中牌墻往前蓋三張，笑道：“杠，暗杠。”
池澄吹胡子瞪眼睛。
時岳寧放下手裏分作三塊的桔子，往後微微仰過去，用紙巾來擦指尖，冷不丁說：“沈禮秦要回北京過年，想去看沈家奶奶。”
宋佳穗打牌的動作一頓，打出去了另外一張。
牌一張一張往外打。牌聲碰撞中，沈鴦問：“時二叔他怎麽說？”
沈家事，卻問的是時家人。
時岳寧回答，“沈三叔倒是慣會獨善其身的，明面兒上只研究研究古籍古跡，奉養老母親，和從前沈家的事情是劃分得一幹二凈。”
問的是時家人，答的確實沈家事。
又到宋佳穗打牌，一張牌拿回來，她剛要打出去，時岳寧輕飄飄擡手一攔。
“胡了。”
沈鴦眼神在時岳寧臉上如蜻蜓點水，落卻是久久停在宋佳穗臉上。
池澄看那把被時岳寧推出來的牌，笑道：“要是時岳寧不幫，這把可就贏不了了，小宋同學還是分心了。哎，上一次出牌就該胡了吧？”
時岳寧垂下眼去：“好好打牌。”
時岳寧說罷伸手替宋佳穗將遠處的籌碼拿過來，替她安放到牌桌內的小抽屜中，又遞上剛剛剝好的幾瓣桔子。
又一輪洗牌開始，牌碰牌，嘩啦響。
宋佳穗一只一只牌地砌牌墻。
沈鴦說：“如今時家如日中天。即便是沈禮秦回來，又能怎麽樣呢？”
時岳寧端杯盞的手頓住，他慢條斯理喝口茶，將茶杯放下，說：“你在家裏能打理生意到今天也不容易。你家裏人對沈禮秦那邊避之不及，他們要是知道你替沈禮秦求情幫忙，對你不好。”
這規勸中肯，話不帶刺，叫沈鴦沈默半晌。
牌局開場。
沈鴦苦笑兩聲：“奶奶如今身體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過完這個年。妮妮如今一點消息也沒有，只有一個沈禮秦了。”
時岳寧不再言語。
沈鴦捏著牌桌，鼓起勇氣來一樣，說：“從前你和沈禮秦像親兄弟一樣，比跟我們要好得多。奶奶對你，跟對親孫子孫女也是一樣的。”
宋佳穗推開了剛剛碼好的牌墻，說：“天胡。”
池澄看一眼，確實是天胡，可也不過是平平常常一把平胡而已。這普通的一副胡牌把沈鴦的話懸崖勒馬。
時岳寧站起身來，宋佳穗也跟著站起身來。
“先回去了，下次再說吧。”
時岳寧轉身就走出去，宋佳穗伸手在果盤裏頭抓了個桔子，小跑跟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連廊趟門。
時岳寧轉身回來，說：“記得你贏了多少籌碼嗎？”
宋佳穗笑笑：“算了吧。”
時岳寧說：“贏了就是算你的，我等會兒問池澄，我給你算。”
宋佳穗搖搖頭，伸手往前把時岳寧剛拿起的手機按下去，不讓他發消息給池澄。
她笑了笑，攤開另一只手，把桔子展現出來，笑著將桔子塞進時岳寧的手掌中。
一只桔子，剛剛占據了宋佳穗整個手心，現在看起來也就是時岳寧手心裏頭小小一只。
“累了吧，先吃個小桔子？”
時岳寧看著宋佳穗笑得彎彎的眼睛，低頭將桔子收起來，放進上衣口袋裏。
“走吧。”時岳寧說。
宋佳穗跟著時岳寧，他在前她在後地走。兩個人閉口不談方才牌桌的事情，只一前一後地往外走。
宋佳穗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時岳寧沒有回頭，說：“找個地兒吃飯去，忙了一天了。”
宋佳穗在後頭點點頭，想了一會兒，開口問：“吃什麽？”
時岳寧帶宋佳穗走下臺階去，聽到這話，回頭來看宋佳穗一眼，說：“不問我忙的是什麽？”
宋佳穗笑笑說：“也能猜到一些，你都累了一天了，就不問你來讓你煩心了。”
下了臺階，兩人終於肩並肩地走著。
時岳寧笑笑，說：“剛才你也是辛苦了，你要不攔著，沈鴦求情就求得過火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她這樣，在家裏是不好做人的。”
宋佳穗只是低了低頭，腳步跟上時岳寧，輕輕回應一句：“她也是關心則亂。鴦鴦姐姐一直都很照顧我們。”
門口安保見是時岳寧帶宋佳穗出來，也沒有驚訝神色，只是點頭跟兩人告別。門侍已經將車從停車場開過來，是池澄一開始帶著宋佳穗過來時開的那輛全黑轎車，樸素得跟這地方的格調絲毫不搭，擋風玻璃後頭還夾著燕大的通行證。
兩人坐進車中，時岳寧一邊將車發動，一邊說：“沈鴦那個沈家，再加上時家，也都是靠著你家原來的舊關系。如果沈禮秦回來了，這些關系難免會動搖幾分，沈鴦這個口確實不應該開。”
他這話是在跟宋佳穗解釋沈鴦的處境，又何嘗不是在解釋他自己的處境，叫宋佳穗體諒呢。
宋佳穗聽出時岳寧弦外之音，先是點點頭表示明白，又還是冗餘開口：“我明白的。”
車內沈默下來。
時岳寧將車開出去，開進環形公路中，一路往外。
“麻將怎麽能打得這麽好？”時岳寧先開口。
宋佳穗半晌沒說話，開口也只剛說一個“我……”將話語開頭卻又停頓下來。
時岳寧眉頭微皺，他又問：“餓了嗎？一起去吃個飯。”
問句被轉換。
宋佳穗說：“有一點餓。”
“想吃什麽？”
“都可以，你定吧。”
“不要太辣就好。”
“在香港久了，吃不得辣了？”
“是呢。”
剛才那個叫宋佳穗無法開口的問句被草草掩埋起來。
宋佳穗輕輕吸一口氣，說：“我是跟著我媽媽學的打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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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穗聽話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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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鴦笑著坐下，支起一只手臂來，撐著腦袋看宋佳穗面上自然到位的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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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鴦忽然覺得這場景很熟悉。宋佳穗下巴微微揚起來，把“那也是可以的”說得這麽輕巧，像是許諾贈送一枚糖果一樣，把輸贏也自信輕易地許諾了出去。沈鴦從這輕飄飄許諾中想起那大院裏頭他們還是肆意張揚的少年時。
池澄冷哼一聲，走到西風位坐下，伸手開口“洗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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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鴦將嘴邊的煙隨手磕在煙灰缸上，問道：“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媚眼如絲頓了頓，笑說：“挑茶葉去了，新配好的茶，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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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岳寧笑笑，說：“合起夥來針對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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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澄輕輕咳了一聲，瞧沈鴦一眼，卻沒有說什麽
時岳寧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卻沒有真開口回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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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穗嗯嗯兩聲，先是把手中牌打出去，然後才回過神來，說：“噢，還不確定呢。”
下首池澄打出一只發財來，宋佳穗伸手就抓，將這一個明杠搶回來。
池澄笑笑，說：“沈鴦你多些和她聊天，她忙不過來就得數了。小孩子一心難分二用的。小宋妹妹，這大過年的，還是要回家團聚一趟的吧。”
宋佳穗擰起眉頭，伸手又是摸一張牌，笑嘻嘻將手中牌墻往前蓋三張，笑道：“杠，暗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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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岳寧放下手裏分作三塊的桔子，往後微微仰過去，用紙巾來擦指尖，冷不丁說：“沈禮秦要回北京過年，想去看沈家奶奶。”
宋佳穗打牌的動作一頓，打出去了另外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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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事，卻問的是時家人。
時岳寧回答，“沈三叔倒是慣會獨善其身的，明面兒上只研究研究古籍古跡，奉養老母親，和從前沈家的事情是劃分得一幹二凈。”
問的是時家人，答的確實沈家事。
又到宋佳穗打牌，一張牌拿回來，她剛要打出去，時岳寧輕飄飄擡手一攔。
“胡了。”
沈鴦眼神在時岳寧臉上如蜻蜓點水，落卻是久久停在宋佳穗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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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穗一只一只牌地砌牌墻。
沈鴦說：“如今時家如日中天。即便是沈禮秦回來，又能怎麽樣呢？”
時岳寧端杯盞的手頓住，他慢條斯理喝口茶，將茶杯放下，說：“你在家裏能打理生意到今天也不容易。你家裏人對沈禮秦那邊避之不及，他們要是知道你替沈禮秦求情幫忙，對你不好。”
這規勸中肯，話不帶刺，叫沈鴦沈默半晌。
牌局開場。
沈鴦苦笑兩聲：“奶奶如今身體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過完這個年。妮妮如今一點消息也沒有，只有一個沈禮秦了。”
時岳寧不再言語。
沈鴦捏著牌桌，鼓起勇氣來一樣，說：“從前你和沈禮秦像親兄弟一樣，比跟我們要好得多。奶奶對你，跟對親孫子孫女也是一樣的。”
宋佳穗推開了剛剛碼好的牌墻，說：“天胡。”
池澄看一眼，確實是天胡，可也不過是平平常常一把平胡而已。這普通的一副胡牌把沈鴦的話懸崖勒馬。
時岳寧站起身來，宋佳穗也跟著站起身來。
“先回去了，下次再說吧。”
時岳寧轉身就走出去，宋佳穗伸手在果盤裏頭抓了個桔子，小跑跟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連廊趟門。
時岳寧轉身回來，說：“記得你贏了多少籌碼嗎？”
宋佳穗笑笑：“算了吧。”
時岳寧說：“贏了就是算你的，我等會兒問池澄，我給你算。”
宋佳穗搖搖頭，伸手往前把時岳寧剛拿起的手機按下去，不讓他發消息給池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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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桔子，剛剛占據了宋佳穗整個手心，現在看起來也就是時岳寧手心裏頭小小一只。
“累了吧，先吃個小桔子？”
時岳寧看著宋佳穗笑得彎彎的眼睛，低頭將桔子收起來，放進上衣口袋裏。
“走吧。”時岳寧說。
宋佳穗跟著時岳寧，他在前她在後地走。兩個人閉口不談方才牌桌的事情，只一前一後地往外走。
宋佳穗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時岳寧沒有回頭，說：“找個地兒吃飯去，忙了一天了。”
宋佳穗在後頭點點頭，想了一會兒，開口問：“吃什麽？”
時岳寧帶宋佳穗走下臺階去，聽到這話，回頭來看宋佳穗一眼，說：“不問我忙的是什麽？”
宋佳穗笑笑說：“也能猜到一些，你都累了一天了，就不問你來讓你煩心了。”
下了臺階，兩人終於肩並肩地走著。
時岳寧笑笑，說：“剛才你也是辛苦了，你要不攔著，沈鴦求情就求得過火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她這樣，在家裏是不好做人的。”
宋佳穗只是低了低頭，腳步跟上時岳寧，輕輕回應一句：“她也是關心則亂。鴦鴦姐姐一直都很照顧我們。”
門口安保見是時岳寧帶宋佳穗出來，也沒有驚訝神色，只是點頭跟兩人告別。門侍已經將車從停車場開過來，是池澄一開始帶著宋佳穗過來時開的那輛全黑轎車，樸素得跟這地方的格調絲毫不搭，擋風玻璃後頭還夾著燕大的通行證。
兩人坐進車中，時岳寧一邊將車發動，一邊說：“沈鴦那個沈家，再加上時家，也都是靠著你家原來的舊關系。如果沈禮秦回來了，這些關系難免會動搖幾分，沈鴦這個口確實不應該開。”
他這話是在跟宋佳穗解釋沈鴦的處境，又何嘗不是在解釋他自己的處境，叫宋佳穗體諒呢。
宋佳穗聽出時岳寧弦外之音，先是點點頭表示明白，又還是冗餘開口：“我明白的。”
車內沈默下來。
時岳寧將車開出去，開進環形公路中，一路往外。
“麻將怎麽能打得這麽好？”時岳寧先開口。
宋佳穗半晌沒說話，開口也只剛說一個“我……”將話語開頭卻又停頓下來。
時岳寧眉頭微皺，他又問：“餓了嗎？一起去吃個飯。”
問句被轉換。
宋佳穗說：“有一點餓。”
“想吃什麽？”
“都可以，你定吧。”
“不要太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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