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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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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乘轎了, 沈令月搭著謝初的手上了鑾駕鳳儀,吹吹打打的嗩吶曲調一從百鳥朝鳳變成花好月圓,車架就開始緩緩動起來, 謝初騎著披紅掛彩的雲中駒在前頭慢慢帶著轎子,讚者、陪嫁宮人及花童等人跟隨在後,挑著提燈陪嫁一起慢悠悠地走了起來, 二十名花童邊走還邊撒著花瓣,如此一路撒到了麟德殿前。

謝初下馬接沈令月下轎,在禮官的帶領下進殿叩拜帝後二人, 先是叩謝皇恩,又以高堂之禮拜了兩人,反反覆覆地折騰了好幾回, 本來還要再行幾個大禮的,但皇帝見沈令月頭戴珠冠、身披繁重嫁衣,不想讓愛女這麽折騰, 就擺手免了接下來的禮, 親自扶了沈令月起來。餘下的韓王等人見此,也都沒有讓他們過多行禮,如此一番見禮於皇室,等到文武百官吟詠祝福時, 午時已至, 麟德殿喜宴大開,謝初沈令月留下象征性地用了一筷子,以示同牢共食之後, 就在讚者的引導下離開了宮殿,緊接著去往宮門之外。

一出丹鳳門,章武營的士兵就在前頭給謝初開起了路,隔開了那些想要看公主出嫁的百姓。公主花轎以帷幕珠簾為屏障,沈令月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外面的大致情形,又因為嗩吶喜樂吹得震天響,也聽不清那些人在說些什麽,外面的人自然也看不清花轎裏頭坐著的她,不過不要緊,還有前頭騎著雲中駒的謝初呢,他本就生得俊朗,穿上喜服更是意氣風發,英姿不減,長安的百姓多是見過一年前謝家父子凱旋歸京的場面的,如今再見他娶公主,一個比一個興奮,場面空前熱鬧。

沈令月出嫁,除謝初之外,最為激動的人非皇帝莫屬了,他不僅張貼皇榜把這事昭告了天下,還想過派二三十名善財童子一路撒銀子,讓所有長安百姓都沾沾喜氣,被胡威武怒而上折罵了一通“毫無天家之威”“獨商者行此”後才勉強作罷,但也為此又多塞了十幾旦的嫁妝,把隨親護送的人數從一百二十八名提到了一百八十八名,最後連沈令月都有些看不過去了,出面制止,這才罷了手,不再加塞各種東西。

不過就這些也足夠讓整個長安城都沸騰了,長安繁華,百姓都安居樂業,平日也沒什麽大事,前兩次公主出嫁也都是不溫不火的,難得可以見一回這麽大的場面,自然能來的都來了,不少人甚至都跟著迎親隊伍繞了長安城一圈,一直跟到了將軍府,擠在兵卒後頭看熱鬧。

公主出嫁,可另立公主府,也可隨駙馬住兩人新居,皇帝給謝初建造了將軍府,但也征求了沈令月的意見,詢問是否要另立公主府,沈令月想也不想地就搖頭拒絕了,反正將軍府與公主府都只是個稱呼罷了,因此兩人的新居就是這一座雕欄玉砌的將軍府,皇後為此還撥了一個老人過來,給沈令月鋪路立威。

按照規矩,新娘子在過門時是要腳不沾地的,或鋪設紅毯,或由兄長相背,禮部本來定的前者,被皇帝改成了後者,但不等沈躍策馬上前,謝初就騎著雲中駒從前頭折返而回,直接把沈令月從花轎上抱了下來,引起一片驚呼。

他也沒管在場看得目瞪口呆的眾人,抱著沈令月就朝將軍府走去,直到他都快要踏過門檻了,前頭的讚者和將軍府的管事才反應過來,唱喏的唱喏,示意下人放鞭炮的放鞭炮,熱熱鬧鬧地跟在謝初身後進了府。

沈令月也沒料到謝初會來這麽一出,一開始還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子,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卻也登時紅了臉頰,把整個臉都埋入了他的胸膛,不敢去想周圍人的反應,在劈裏啪啦的炮竹聲響下進了將軍府的大門。

此時已近黃昏,謝何臻與張氏見到謝初抱著沈令月進中堂時都很驚訝,張氏很快就恢覆了原來的笑容,謝何臻則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但也沒說什麽,在與沈躍見禮後就坐了上座,接受兩個新人的行禮。

沈令月是公主,不需要像尋常新娘子一樣對公婆行叩拜之禮,連帶著謝初也不用這樣做,二人只是對著兩位高堂躬了躬身,就算是完成了見禮。接下來,留香知意捧著新媳禮上前呈給謝何臻張氏,問顏畫心分發其餘的見禮給在場的親戚,眾人收下拜謝之後,薛成就上前宣讀皇帝賜宴的聖旨,拉開了整個將軍府喜宴的序幕。

因為已經在麟德殿上行過同食之禮,這一回沈令月就沒有再上座用膳,而是和謝初一道在讚者的引導下去了新房,在百子帳中行了夫妻交拜四禮。

等撒帳之後,整個婚禮的流程才算完成了大半,謝初去前頭應付賓客,沈令月則是留下來凈手洗面,讓留香上前給自己拆卸珠冠簪環。

她今天累了一整天,又是磕頭又是跪拜見禮的,只在早上用過幾口,中午吃了一筷子,其它時間就再也沒進食過了,此刻已經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一等讚者離開,就連忙招呼知意上前,把包好的糕點遞給她,好好地用了一塊,勉強果了腹。

謝初回來時,沈令月已經卸了大部分的釵環,正坐在桌前支頤盯著唯一的一只酒壺看。

聽見門被打開的動靜,她擡起頭,正對上謝初含著笑意的目光,楞了一下才道:“表哥,你回來了?”

謝初點點頭,在她對面坐下:“餓不餓?我叫人端點菜過來?”

沈令月搖搖頭:“沒事,我剛剛吃了點東西,現在還好。”

留香知意上前小聲告退,她允了,看著二女帶好門離開新房,心情忽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開始沒話找話:“今天可真是累死我了,前前後後磕了二十幾個頭,就是受冊公主,我也沒行過這麽多禮,原來成親都是這麽麻煩的?那還能有誰受得了啊。”

“因為是陛下賜婚,所以會麻煩一些。”謝初道,“這還算好的了,陛下帶頭免了不少禮,後面也就一切從簡了,要是真按著規矩來,我們至少要磕上七十幾個頭,在宮裏逗留更多時間。”

沈令月驚訝不已:“這麽多?”

“就是這麽多。”

“表哥,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她有些懷疑,“你看著可不像是會在意這些東西的。”

謝初失笑:“就算之前再不在意,現在也得在意了,我可是要娶你,當然要做好一切功夫。”他邊說邊笑著取過桌上的酒壺,分別倒了兩杯酒,起身走到沈令月身旁,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他沒有再說什麽下文,沈令月卻知道他的意思,原本有些放松的情緒又變得緊張起來,不過好歹撐著沒有在面上露怯,鎮定地起身與他共飲了交杯酒,只是在放下酒杯時手有點抖,出賣了她的心情。

謝初註意到了,笑著安撫她:“別緊張,你是頭一回,我也是頭一回。”

沈令月擡起頭,目光裏帶上了一絲質問和不滿:“你還想有第二回 ?”

謝初笑道:“不敢。”

因為喝交杯酒的緣故,他二人靠得極近,他這一聲笑語出口,沈令月就感受到了他的呼吸,臉就開始慢慢燒了起來。

“你身上有酒味,”她小聲道,“外面很多人灌你酒了?”

“還行,賀岳晟他們幫我擋了不少的酒,”謝初道,“是喝了一些,但還沒到醉的地步。”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摸上沈令月發後的金釵。

那是留香特意留下的,只等著他回來親手取下,屬於結發禮中的第一步,他也明白,不過見沈令月情緒緊張,便沒有立刻動作,而是指腹摩挲著金釵被打磨的有些銳利的邊緣,道:“金釵?你不是最喜歡琉璃制的釵子嗎,怎麽不戴它?”

沈令月紅著臉,囁嚅道:“這是規矩,就是……要用金釵的。”

謝初微微一笑,緩緩取下那枚金釵:“原來如此。”

金釵一離開,沈令月半綰的長發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就散了開來,烏黑如墨的發絲在謝初的指尖柔順地滑過,如風過池面,驚起漣漪,卻不留痕跡。

沈令月心尖一顫:“表哥——”話還沒有說完,謝初就打橫抱起了她,朝著百子帳後的婚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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