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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堅果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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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堅果拿鐵

隔天早晨。

舒知意坐在餐桌前邊喝牛奶邊看手機。

昨晚聚會剛結束, 桃殊就在群裏發了幾百張照片,基本上都是隨手抓拍,還有一些合照留念。

舒知意慢悠悠地從上往下翻看,偶爾翻到她和江栩淮的照片, 就長按屏幕給保存下來。

直到滑完所有的照片, 舒知意才退出去切換到相冊頁面。

然後募地有些犯愁。

她想選出一張設成屏保, 但又覺得每張都拍得很好, 糾結了一會還是沒個最優項,於是她決定把這個難題拋出去。

“選一張。”舒知意把屏幕翻過去,對著正在料理臺忙碌的江栩淮晃了晃。

聞言, 江栩淮擡頭看她, 問:“怎麽了?”

“我要設屏保,快點,選一張出來。”

“好。”

江栩淮應聲褪去手套走近, 他拿起手機, 認真地幫她一張張選擇。

舒知意撐著下巴等待。

就在這時, 手機嗡的振動一聲, 有人發了消息過來。江栩淮瞥了一眼, 而後嘴角弧度緩緩上揚, 很懶散地笑了笑。

舒知意怔了怔,沒懂他在笑什麽。

下一瞬江栩淮就把手機攤在餐桌上, 他用指腹點了點,語氣怡然道:“就這張吧。”

舒知意眼裏帶著不解,垂眸去看。

屏幕已經變成她和桃殊的聊天框。

桃殊傳了一張照片單獨發給她。

一看就不是手機拍的,而是監控裏截出來的一幀, 黑白色帶著灰蒙的顆粒感,質感模糊不清。

卻還是沒遮住照片裏兩人的動作——

江栩淮一手把舒知意摟在懷裏, 另一只手親昵地撫摸著她的耳廓,微微彎下身子,和她接吻。舒知意仰頭靠在他的胸膛,雙手攥著他的衣領,承著他細細密密的吻。

更荒唐的是。

邊上還躺著個熟睡乖順的小女孩。

兩人似乎旁若無人,在背景淩亂的包廂一角,吻得忘我。

透過朦朧的畫質,仿若缺少氧氣,晦澀之中摻雜快要窒息的黏膩暧昧。

桃殊留了段調侃意味的文字。

【你倆當著孩子面做啥呢,嘖嘖嘖,快點讓你老公轉封口費給我,不然我就散布出去咯~】

舒知意臉一熱,趕忙退出聊天框,兩手遮住臉頰皺著眉說:“好丟人啊。”

幾秒後,她擡起頭又憤憤道,“你以後公共場合......能不能,註意點!”

江栩淮又帶上了手套,他勾唇無聲地淺笑,然後視線移過來,溫聲提醒。

“我怎麽記得,昨天好像是舒小姐主動的。”

“......”

一句話讓舒知意沒了聲。

她沒吭聲,低頭繼續專心喝她的牛奶,表面神情如常,卻在內心暗自賭氣不要再和他說話了。

一個人的賭氣還未及被發現。

幾分鐘後就破了功。

冬天頭發特別容易靜電,用手稍微捋一捋還會劈裏啪啦響個不停,舒知意換完衣服就打算把卷發紮起來,不至於炸毛蓬亂。

卻到處都找不到發圈。

女孩子總會莫名其妙丟很多東西。

以防萬一舒知意特地買了一整罐發繩,這邊放一個那邊放一個,臨要用了這些發繩卻還是像是消失了一樣,哪哪都沒有蹤影。

眼看快要遲到了,舒知意有些急了,也就忘了適才的賭氣,她抓著頭發問:“江栩淮,看沒看到我的發圈?”

話音才落,她就瞥見江栩淮手腕上的黑色發繩,恍然想起是第一次的那個晚上,他悄悄換到自己手上的。

“過來。”江栩淮倚定在餐桌邊,閑散地擡了擡眼皮。

等舒知意來到身邊後,江栩淮扶著她的腰轉了過去,讓她背靠著他,然後擡手親自幫她紮頭發。

動作輕柔,還很有手法。

不像是第一次。

舒知意的頭抵著他的肩,從兜裏掏出隨身帶的護手霜,往手上擠了點,邊抹邊打趣。

“江老板全能呀。”

江栩淮沒應聲,仍專心地幫她綁頭發,只是從喉嚨裏溢出些許笑意。

沒得到回答,舒知意用手肘往後戳了戳,她“嘖”了一聲,然後揚起音調問。

“怎麽不回答,心虛啦?”

“看來是幫別人紮過頭發咯,誰啊,說出來我又不會生氣,這又沒什麽的。”

江栩淮又調整了一下發繩的位置,而後忽地把她轉了過來,兩人視線堪堪相撞。

“幹嘛?”舒知意撅撅嘴,咕噥道。

江栩淮眉目全展,笑著捉住她的手攏在一起,而後放在薄唇旁輕輕地貼了會。

護手霜是柑橘味的,撲面而來的果香帶著點點清冽的草香,還夾著果皮青澀淡苦味,融合在一起,聞起來甜糯純凈。

片刻後,江栩淮悠悠地開口。

拖長了尾音,心情似乎很好。

“寶寶。”他輕挑眉梢,眼角的壞笑藏不住,“這護手霜怎麽是酸的。”



舒知意趴在辦公桌上,深吸一口氣,邊兀自嘴裏念念有詞,邊在一個小本上唰唰寫字。

筆尖力道用得很大,都快透過紙面印到背面了。

寫的又快又急。

看起來像是在記什麽緊急的東西。

但其實——

1.折騰我一晚上,不管我死活!

2.說是我主動的,讓我尷尬!!

3.膽敢用護手霜暗示我吃醋了!!!

還想再琢磨出一個四來。

“幹嘛呢你?”一側的林茜突然轉著椅子探過來。

舒知意被嚇得楞怔了一瞬,下意識地把本子合上,林茜正好看清小本封面的幾個字。

她小聲地念了出來——

“記、仇、本......”

“這......”林茜擡眼狐疑地看了一眼舒知意,默了幾秒,問,“現在還有這種本子賣?”

舒知意耳朵尖慢慢變紅,她幹笑了一聲,不好意思地解釋:“那天刷購物軟件,覺得挺好玩的。”

“確實挺好玩的。”林茜沒當回事附和了一句,她想起來過來的目的,說,

“下午Grace會過來,要開會,探討關於新一期國貨系列包裝的主題,她喜歡點新人,你可以想一個靈感,有備無患。”

Grace是設計部的主管,舒知意聽過她的名字,但是昨天入職後還沒見過她本人。

畢竟是領導的第一次開會,如果被點到一句都答不上來難免會很尷尬,提前告知了主題內容,舒知意還能相應的有所準備。

“謝謝你啊,茜茜。”舒知意誠摯地道謝。

林茜擺擺手:“沒事。”

她回自己工位前,指了指桌面上的手機,提醒道,“你有電話進來了。”

舒知意看了眼屏幕,陌生號碼。

她接通:“餵?”

那頭傳來舒年的聲音:“姐,是我。”

舒知意沈吟了片刻,沈了音:“你哪兒來的我電話?”

自從上次回了一趟舒家,父母向江栩淮蓄意訛錢後,她就對那個所謂的“家”徹底失望了。

舒知意是打定主意,不想再與他們有一丁點交集。

她有了新生活,不想再困在過去。

也不想因為她的家庭,再讓江栩淮受到任何一點困擾,這原先就與他毫無關系。

於是,舒知意把家裏人的微信幾乎全部拉黑,也換了新的手機號碼,按理來說舒年是不可能聯系到她的。

舒年坦言:“是表姐給我的,我想——”

“你等等。”

舒知意打斷他的話。

然後起身走進茶水間,確認空無一人後,她才緩緩開口。

“我不管誰給你的號碼,麻煩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爸媽是簽了一份協議的。”

“根據協議內容,我有權拒絕和你們聯系。”

她的聲調雖然平靜,但隱著肅然。

顯然是沒什麽商量的餘地。

“我知道。”舒年的語速很急,生怕她立馬就掛了電話,“但是家裏出事了,我實在是情急之下才聯系你的。”

“媽....她生病了。”他哽了一下,“胰腺癌。”

舒知意呼吸凝滯:“什麽時候的事?”

“有一個月了,發現時已經擴散到全身,醫生說沒多長時間了。”

舒知意無聲地蜷緊指尖,沒回應。

那頭的舒年還在斷斷續續地繼續說話。

“我知道,知道姐你恨媽,但是她已經到這一步了,每天最記掛的就是你了,經常在醫院念叨你的名字,你就過來看看她吧。”

舒知意仍然一言不發。

空氣像是凝滯住,壓抑的氣氛在聽筒間來回飄蕩。

良久後。

她才輕聲詢問:“哪個醫院?”

舒年趕忙回道:“市第一,腫瘤科。”

“嗯,我不確定會去看她,你讓她別抱希望。”話畢,舒知意率先切斷了通話。

她擡眼看向窗外,雲尚所在的樓層很高,她現在站的位置可以眺望到很遠的地方。

那是一塊荒地,在市中心的邊緣。

一株枯樹立在中央,看不清它的具體模樣,只覺得是灰色的,是暗淡的。

車輛來來往往,卻在經過那裏時沒有人願意停留,那裏,畢竟僅僅只是一塊荒地。

何必停留,何必管枯樹為何被遺留,又到底能不能捱過這個深冬。

毫無意義。

舒知意卻莫名酸了眼眶,明明沒有淚水,卻還是像是要下一秒就決堤一般。

她不禁想。

如果再給一次機會,那棵樹是否不會變成如今的景象,活到下一個春天。

她轉過身,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

等待咖啡機碾磨時,思緒恍然失神。

直到“嘀”的一聲,機器顯示可以接杯時,舒知意的視線才倏爾變清晰。

她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給剛才那個號碼。

【告訴媽,明晚我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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