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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餅人松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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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餅人松餅

眼前的這一幕太像夢境了, 舒知意沒有立刻做出回應,怔怔地立在原地,思緒亂七八糟一時沒辦法理清。

直到小貓聞到主人的氣息,喵喵叫了兩聲後, 她才有些遲鈍地回神。

看著江栩淮稍稍彎下腰和她對視, 舒知意也沒急著上前迎接, 因為在這個瞬間腦子裏忽然蹦出一件事來。

她丟下一句“你等等”就往臥室走。

到房間後, 舒知意先拉開床頭櫃,卻沒有找到東西,她懵了一下, 又去翻找衣櫃, 還是沒有找到。

“我記得放這的啊......”

舒知意茫然地掃視了一圈,幾秒後忽地想起,為了防止視訊電話的時候被江栩淮發現, 她昨晚特地把東西收拾起來放進了書房。

舒知意又趿拉著拖鞋, 一路小跑進了書房。

江栩淮瞥見女孩忙忙碌碌的身影, 他對著腳邊正在撒嬌的小小搖頭失笑, 低喃道:“媽媽真的是很可愛。”

半分鐘後, 舒知意背著手走了出來

她唇角壓著笑, 慢吞吞來到他身側,然後微微擡起頭。

“蛋糕還沒做成呢。”

舒知意把一只手從身後抽出來, 掌心握著一個小小的禮花筒,她輕輕地捏住。

“啪”的一聲。

無數彩帶從天而降,各種顏色,絢爛地盤旋往下垂降, 有幾片正好落在了舒知意彎垂撲閃的睫毛上。

她瞳孔上的細碎光亮和飄帶上的橙光交織在一起。

光影交纏,一齊掠進江栩淮的眸底。

他心臟倏然間失重。

舒知意露出細白的牙齒, 笑著說:“歡迎回家,江先生。”

她勾了勾碎發,又抽出另一只手,再次綻放了一場小型的煙火,漫天的飄帶之下,青澀的悄悄話也隨之飄墜在江栩淮的耳側。

反覆地,將他狙擊——

“也歡迎你,回到了我的身邊。”

舒知意有些害羞地垂下頭,給自己解釋:“這是在小攤上隨手買的,我知道有些幼稚,但是——”

話音未落,被募地打斷。

江栩淮扯住舒知意的手腕,把她摟進懷裏,他緊了緊手臂的力道,嗓音有些暗啞。

“不幼稚,我很喜歡。”

“我蛋糕就差一點點了。”舒知意弱弱地抱怨,“沒料到你提前回來了。”

江栩淮揉了揉她的發頂:“怪我,等會我陪你一起做。”

舒知意頓了一下,語氣不信地反問:“說實話,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做的蛋糕能吃。”

這話孩子氣很重。

江栩淮嘴角弧度緩緩往上揚,從胸膛裏漫出幾聲低笑,整個人罩上一圈散漫。

兩人皮膚相觸碰時帶上些許濕氣,加上他的笑讓舒知意額頭有些發麻,她下意識地想往後退。

“那個.....你把我身上也弄潮了。”

退了一毫米就又被拉了回來,江栩淮擁得更緊了些,這些天的思念在嗅到她身上的味道時,全部又翻湧而上。

“再抱會。”

他的呼吸滾燙地落在舒知意頸間,烘熱了體溫,“沒關系的,等會一起洗澡。”

“嗯。”

舒知意下意識地應道,下一刻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說了什麽。

她楞了楞,臉頰仿若燒了起來,小聲地補充:“可我......”

“今天,生理期......”

言語中有羞怯,有慌亂,還有幾分若有若無的黯然和失望。

即使再輕微,還是被江栩淮敏銳地捕捉到。

“知知,我說的是,兩個浴室同時洗。”

江栩淮似笑非笑,側頭和她對視,懶懶道,“你想什麽呢?”

“... ...”

舒知意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再擴散蔓延到耳珠。

她唇瓣動了又動,最終也只憋住幾個沒底氣的音節。

“我,我也——”

“這個意思。”

不然還能什麽意思。

舒知意理不直氣不壯地,在心裏默默反問。



江栩淮洗完澡陪著舒知意做蛋糕。

人在準備驚喜時,為了那種不明的期待感會興致盎然。但當驚喜已經擺在明面上攤開時,就不再有那麽多的儀式感了。

甚至會覺得有些麻煩。

所以後來這個半成品蛋糕,還是由江栩淮一個人單獨完成了。

舒知意坐在她先前的老位置,邊看著江栩淮抹奶油邊撐著下巴不住地嘟囔道:“你看我這個蛋糕胚做得多完美。”

“你有天賦。”江栩淮笑著說。

“真的嗎?”舒知意全然忘記這是她失敗了多少次才出來的成品,點點頭自誇,“我也覺得。”

她又問:“你喜歡吃蛋糕嗎?”

江栩淮順著她的話回道:“喜歡。”

聞言,舒知意放下大話:“那我以後常做給你吃,不浪費我的天賦。”

“好。”

舒知意還想再說些什麽。

一旁的小貓忽地拱了拱身子,輕松地往上一躍,然後蹲坐在她的腿上。

乖乖地就這麽坐著。

“你一回來,小小都不調皮了。”舒知意邊擼貓邊感嘆道,“明顯心情變得很好。”

江栩淮手上的動作沒停,抽空擡眼看了一下面前的小貓,然後視線往上移和她對視。

舒知意抿了一口面前沖泡好的檸檬水,猶豫了幾秒繼續說:“你以後還是少出差吧。”

她指了指面前的小腦袋,“它沒你不行,還有——”

這下,江栩淮手上的動作徹底停滯。

想聽清她下一句話是什麽。

舒知意斂回視線,偏頭看向窗外。暴雨不知何時已經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飄散在空中,在室內暖光的映襯下反倒有些愜意。

什麽時候開始記得很清楚,什麽時候結束卻一點也沒察覺。

奇怪的是。

過往如何度過這種惡劣天氣,在此刻好像也全然沒了印象。

唔,甚至覺得。

以後大概也不會再害怕了。

舒知意又抿了一口,舔了舔唇角的水珠,視線轉回來,對上他沈沈的黑眸。

語氣平靜地開口。

說著她以前從不會說的話,那是一種示弱,一種依賴,一種信任。

“我,也很需要你。”

“比它還需要。”



翌日晚上。

江栩淮的時差暫時還沒倒回來,他抱著舒知意躺在床上,沒一會就呼吸均勻地睡熟了。

懷裏的人卻遲遲沒闔眼。

或者說是,撐著不讓自己睡著。

舒知意小幅度地挪動身子,翻看手機,再一次確認現在是幾點了。

十一點四十,還要再等二十分鐘。

江栩淮手臂環在她的腰間,箍得很緊,舒知意除了悄悄用指尖點手機屏幕,其他動作都做不了。

舒知意現在很緊張。

過了零點就是聖誕節,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沒有過這個節日的習慣,但這次不同。

答應給他準備禮物後,舒知意琢磨了很久這封手寫信該怎麽寫,又琢磨著該以什麽樣的形式送出這封信件。

總之。

她不想以完成任務一般,對待這個禮物。

即使這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東西。

實際上,從小舒知意就是個很註重儀式感的人。

相較於索取,她更傾向於付出。

借著節日的名義,去猜測對方想要什麽,去等待對方收到禮物後是什麽樣的心情。

好像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可她似乎不夠幸運,每一次都沒有得到相應的回饋,於是她不再期待,也就不會再存在落差感。

卻又隱隱希望著,有人能夠給她一些驚喜。

矛盾不堪的她,在遇到江栩淮後。

得到了一次又一次驚喜。

他像是在出自本能般,對她好。

所以,在知道他想要什麽以後。

舒知意一定是會很用心很用心,學著他的樣子去準備這個禮物。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左上角的時鐘,在心裏無聲地計時。

十秒。

九秒。

八秒。

... ...

一秒——

舒知意深吸一口氣,推了推面前的人。

“江栩淮,醒醒。”

沒用什麽力氣,男人就半睜開了眼睫,聲線沙啞帶著鼻音,但仍很有耐心:“怎麽了。”

“你坐起來。”

江栩淮怔了一下,沒問什麽,順了她的要求。

舒知意也起身,和他面對面坐著。

“我沒做過這種事,也不知道別人到底有沒有做過這種事。”

“怎麽想都好幼稚啊,你一定也會這麽覺得,但是你不許表現出來,也不許笑,也不許告訴別人。”

“這是秘密,只能我和你知道。”

舒知意碎碎念了一堆話,江栩淮擡手捏了捏她的後頸讓她擡頭看自己。

“不會笑話你,你什麽樣我都會很喜歡。”

得到確認的回覆,舒知意點點頭,但脖頸還是紅了一片,忍不住地感到不好意思。

她伸手從枕頭下拿出藏了很久的信紙。

“這是我給你寫的信。”

江栩淮剛想拿過去,就又被她抽了回去。

舒知意微微垂頭,說:“我想讀給你聽。”

她小聲問,“你想聽嗎?”

江栩淮沒猶豫,笑著應聲:“想。”

舒知意舔了一下發幹的唇角,側身按下床頭的音響,下一刻,房間內就響起婉轉的音樂前奏聲。

是她最近常聽的《和你》

一首適合夏日午後,瞇著眼和喜歡的人一起聽的情歌。

男歌手清潤低啞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蕩至兩人的耳際,來回撥動,融在彼此炙熱的呼吸間。

“許多回憶,藏在心底。”

“總來不及,都告訴你。”

“和你一起,爬過山頂,入過海裏。”

“... ... ”

舒知意很輕地咳了一聲,她展開信紙,捏住一角溫吞地啟唇,一字一句跟著念。

江栩淮安靜地聽。

【嗨,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是舒知意,給你寫信的這個人。】

只是一個開頭。

江栩淮卻募地紅了眼眶,他鼻息發重,甚至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呼吸。

完全一樣。

和她給自己的那封,完全一樣。

當年她也是這樣開了頭,用著同樣的字眼,或許她早已記不清,只是憑著習慣,無端地寫下這兩句話。

沒有理由,也沒有記起他是誰。

但卻重疊了現在和過去的舒知意,也提醒著,沒有和她擦肩而過,而是長久地停留在他的身邊。

【寫這封信的時候,我不禁回想,到底和你認識多久了呢?

好像沒有太久,卻又好像好久好久了,久到我快要忘記之前的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我不算是一個很幸運的人,總是發生很多讓我無奈的事,又總是膽怯總是情緒反撲,總是總是陷入一個又一個黑暗的漩渦裏。

我時常想,太陽會出現嗎,為什麽總是下雨,為什麽只有我的世界下雨,反覆地淋濕,直到發黴的那天。

事實上,我也確實快發黴啦。】

說到這裏,舒知意有些哽咽,她在撕開自己的傷口給他看。

大方地展露,卻也實在痛苦。

看,這也是傷口,這也是。

你要不要來舔舐一下,會愈合的,會好的,你說對嗎。

江栩淮掌面覆上她的,十指緊扣後,他緊繃著薄眼皮又靠近了她一些。

告訴她,他在。

舒知意也跟著挨近了些,繼續念道——

【我很少能贏,便不敢去賭,結局常讓我失望。

可我終究還是在回潮的雨季,遇到了一個人,那是我第一次想賭賭看,也想試試看把自己拼好。

我好幸運,沒有如以往再次落入一個陷阱,而是擁有了許多細碎溫暖的時光。

冬日的寒冷被按下了暫停鍵,變得沒那麽難捱,讓我想去擁抱下一個初春。

太陽也照在了我的身上,陰霾散去,你仿若一塊橡皮擦,擦掉了許多我身上的不甘和無能為力。

有些自私,還有些庸俗。

但還是想說,以後能不能一直一直一起,能不能常常照亮我,能不能只和我說早安午安和晚安,能不能永遠托住我。

啊,好丟臉。

明明是給你的禮物,我卻一直在向你索取。

但我還是想說,想再確認一遍。】

背景音裏,音樂漸漸地進入尾聲。

“我要和你,賞最美的風景。

“看最長的電影,聽動人的旋律。”

“是因為你和我......”

舒知意緩緩擡眼,彎著眼,浮著水汽,在燈光下大膽地看他。

她悄悄地屏息,悄悄地祈禱。

【所以,江栩淮。

能不能繼續做太陽,做我的太陽。

只做舒知意一個人的太陽。】

兩人的影子早就被拉得冗長,糾纏在一起。

江栩淮喉間發澀,啞然不堪,心底的餘溫緩緩升騰,快要把他融化。

他鄭重地在女孩的唇瓣,落下一吻。

淺淡的,沒有任何多餘的欲.望,用純粹的方式回應她,然後聲線有些微抖地開口。

“舒知意,你知道的。”

“我當然願意。”

這本就是他的宿命,他甘之若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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