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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圈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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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圈拿鐵

領證的時間被定在了三天後。

前一天晚上,舒知意沒由來地毫無困意,徹夜難眠。

淩晨三點半,她輕觸床邊落地燈,昏黃色的光照在她的臉上,借著朦朧的光影她換個方向側躺,像只小貓般蜷縮在被窩裏。

淩晨四點,她拿出手機再次確認鬧鐘是不是設置對了時間,不放心,又多添了一個。

淩晨四點半,她起身來到窗邊,擡頭看見滿目星辰,看來明天是個久違的晴天,終於可以曬曬太陽了。

淩晨五點半,距離和江栩淮約定見面的時間只剩四個小時。

舒知意深吸一口氣,兀地把自己整張臉全部埋進臂彎裏,她覺得腦袋暈暈脹脹,一股灼熱蔓延全身,耳尖都有些發燙。

第一次感覺到。

時間真的太慢太慢。

在人擁有“期待”這種情緒的時候。

天快亮的時候舒知意才堪堪合眼,睡得並不安穩,像是被夢境纏繞,鬧鈴第一聲響起時,她就掀開了眼皮。

剩下的幾個鬧鐘此刻顯得有些多餘。

衣服昨天就挑好了,高領白色毛衣,外面搭一件糯粉色翻領大衣,簡約又不失大氣,挑不出錯的一套。

舒知意算著時間,隨手化了一個淡妝然後拎著小包往樓下走。

出小區門,第一眼就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卡宴停在路邊,上次一同吃飯的時候她坐過一次。

江栩淮站在車門旁,仍然身著黑色大衣,但和在醫院的那件款式不太相同,更正式一些。剪裁得體,襯得人愈發欣長峻拔,兩枚金屬袖扣綴在衣襟,透著儒雅和清貴。

見她來了,稍擡眉眼,隨後紳士地幫她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舒知意小步上前,扣上安全帶後,車徐徐向前行駛。

江栩淮打開了車載音響,窗戶緊閉暖氣無聲地升騰,驀然間世界變得很安靜,耳邊只有鼓點悠揚地律動,牽繞著兩人暧昧的鼻息。

默了好一會。

舒知意眸光停在窗外緩慢後退的行人和風景,正想著怎麽開口打破寂然時,身側的人先出了聲。

“餓嗎?”

江栩淮眼尾帶著淡淡笑意,“給你帶了三明治,在後排。”

舒知意搖搖頭:“我不太餓,昨晚沒睡好,所以沒什麽胃口。”

話音落地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今天領證昨天就沒睡好,這像是在暗戳戳傳達她很激動的心理,雖然這是事實但讓他知道還是不免有些難堪。

舒知意懵住,勾在安全帶上的指尖微顫了一下,心裏盤算著找個托詞含糊過去,卻又覺得怎麽說都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這時江栩淮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也沒睡好,準確來說,其實是一夜沒睡。”

他的意思是......

舒知意抿唇偏頭看他,等著接下來的話。

“和你結婚這件事,讓我很開心。”江栩淮趁著紅綠燈的間隙對上她的眼睛,笑著說。

話裏的直白和坦率讓舒知意的目光猝不及防地閃了一下,她斂回視線,擡手無意識的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碎發。

而後她眨眨眼睫,順著他的話紅著臉回道:“我也很開心。”

不是結婚這件事,而是和你。

一首歌結束,歌單並沒有切換,仍舊再次循環。

舒知意用餘光瞥了一眼中控臺的大屏,看清歌名叫作《Be With You》

兩分多鐘的時間裏,男生磁性的聲線都在反覆重覆著幾句歌詞——

I just wanna be with you

Be with you

Be with you forever,forever

... ...

不知道是暖氣開得太足,還是今天的陽光太過溫軟,舒知意總覺得腦袋泛著微醺感,混沌一片。



民政局的人不多,流程進行得很快。

大概半個小時後,兩張蓋著紅戳印的結婚證就被工作人員從窗口推出。

舒知意拿著她的那份,垂眼看了半晌。

照片上的兩人並肩挨坐,眸子裏皆漾著些許淺淺的笑意,脫去了外面的大衣,都只剩一件高領毛衣,一黑一白像是提前約定好的一般。

室外濕冷,證件照上的塑封膜氤氳的霧氣有些模糊了江栩淮的左側臉頰,舒知意用指尖輕輕拂去,他的眉眼又變得清晰起來。

她靜靜地看著,倏然間想起幾個月前許下的生日願望:

想擁有許多許多個,只屬於她的瞬間。

當時蠟燭吹滅的餘煙停留在了此時此刻,舒知意無法預知這個片刻在她冗長生命中所占的份量,但她莫名地覺得,明天似乎明朗無比。

這種感覺實在難以言喻。

還沒等舒知意從思緒中徹底地抽離出來,江栩淮募地將他的那份結婚證遞至她的面前。

他勾唇溫聲道:“可以幫忙保管嗎?”

舒知意聞言擡頭,目光交匯的剎那,她反應過來。江栩淮是在兌現那天在醫院許下的承諾——

“不管以後發生什麽,我們之間提結束的,一定只會是你。”

她兀自點點頭,抑著指尖的燙意,伸手接過。

江栩淮視線滯留了一會,而後像是隨後提了一句:“戒指,是不合適嗎?”

舒知意沿聲看向自己空著的無名指,連忙解釋道:“沒有不合適。”

弱弱地補充,“是......我還沒來得及試。”

不是沒來得及,是她根本不敢試。

這款戒指的款式獨特,中間鑲嵌的海藍寶純度很明澈,舒知意在網上根本搜不到同款,大抵是私人定制,加之又是法國的名奢品牌,想來價格也是高得離譜。

萬一戴著有磨損,又或是丟了......

這些可能性的存在都讓她覺得心慌,又怎麽敢試呢。

“有帶在身邊嗎?”江栩淮問。

舒知意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從包裏掏出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

因為貴重她不敢丟在家裏,所以隨身攜帶。

江栩淮曲指將戒指從她手心勾起,兩人皮膚短暫地觸了一瞬,酥麻似電流來回竄動,讓舒知意有些想去輕撓。

下一秒,那股癢意募地放大。

江栩淮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將戒指緩緩從無名指往上推移,然後完全地將她套出。

在這個過程中,舒知意才發現,不知何時江栩淮也戴上了一枚戒指,沒什麽太多樣式,但很顯然和她手上的這只是對戒。

兩人同時垂頭,鼻息纏繞難分,心跳聲起伏悸動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了。

梧桐樹下彼此的身影被拉得很長,一片枯黃的落葉抖落在舒知意的衣領,她忙不疊地後退半步,本被握著的手也重新垂至身側。

空氣凝滯了片刻。

“要一起吃晚飯嗎?”

江栩淮再開口聲線依舊清冽,低沈倦懶,尾音卻幾不可察地染上些許暗啞。

舒知意輕咳一聲,想起來忘記和他說今晚自己有約的事。

按理來說,領證的第一天,她該和江栩淮共同吃頓晚餐的。但她和奈奈上個星期就約好了今晚要一起吃飯,也不好鴿人家,怎麽這樣巧,竟撞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我和朋友之前就約了今晚,我可能......”

“沒事。”江栩淮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提議,“我送你。”

舒知意搖頭,指了指對面:“就在這兒的萬達。”

“好。”

江栩淮視線在她的無名指又停留了幾秒,目光平靜地補充,“吃完到家和我說一聲。”

舒知意應聲說了句好。

半晌後才恍然意識到,她和江栩淮現在已然變成了,需要互相報備的關系。



凜冬將盡,下午兩點的陽光帶著暖意鉆過縫隙悄然進屋,隔出一條條長塊形的光影。

周婕正趴在前臺和同事閑聊。

她打開前置攝像頭,看著唇角才冒出的痘痘,喪氣道:“看我愁的,直上火。”

同事睨一眼,打趣:“你小小年紀每天有什麽好愁的?”

“啪”的一聲,周婕把手機不輕不重地拍在臺面上。

“還不是為這個店。”她揉揉額角,“你看看每天哪裏有生意,老板還那麽佛系,我看倒閉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老板根本不缺錢你看不出來?這店可能就是他閑著無聊開著玩的,佛系也很正常。”

周婕聞言撇撇嘴。

她當然能看出來,但再有錢那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經不住天天虧啊。

咖啡店人流量必然是比不過其他的一些店面,但是勝在有固定的客戶群體,而且能夠接收較高的消費。

江栩淮倒好,與別人反其道行之。用的咖啡豆是最好的,定價卻是這片區最低的。

外賣通道不開,什麽促銷活動也不做,能開這幾個月周婕都覺得稀奇。

她可不希望Cotton Coffee倒閉,輕松的兼職並不好找,更何況這兼職的老板還是個事少錢多的主。

正想著,一個人背光走進店內,周婕以為是客人,直起身準備招待。

等那人走近才看清,是剛才討論的佛系主人公。

“周婕。”江栩淮單手叩了叩臺面,語氣輕快地交代,“我準備給店裏搞個活動,你記一下。”

他看監控了?還是進門的時候聽到她的吐槽了?

周婕楞了一下,然後故作淡定地抓起旁邊的便簽和圓珠筆,按一下筆帽,然後垂眼說。

“老板你說吧,什麽活動。”

江栩淮斜靠在旁邊的墻柱,聲線懶散隨性:“今日咖啡買一送一。”

“今、日、咖、啡、買、一、送一、”

周婕邊記邊低念,寫完後覺得這個活動確實不錯,很能吸引人進店購買,然後再留下回頭客,她眼尾輕揚,為佛系老板的不再佛系感到開心,問:

“那活動持續多長時間呢?”

“就。”

江栩淮停頓了一下,似乎也在思索,然後悠悠地開口,“半年吧。”

“好,半——”

周婕猛地回神,半張著嘴訝異地擡頭,“多久???”

江栩淮以為她沒聽清,又懶洋洋地重覆了一遍。

“半年。”

周婕:“......”

她放下便簽,眼巴巴地望著他,有些無語,“老板,如果持續半年,你怕是回不了本。”

話說的很委婉,不是回不了本,而是直接虧死。

“嗯。”江栩淮語氣平穩,但周婕硬生生聽出了一些拽味,“我知道。”

... ...

好,你是老板你做主。

周婕在心裏無聲腹誹。

靜滯的場面大概持續了幾秒。

江栩淮把玩著筆筒裏的一支黑筆,沒有離開的意思,又募地開口:“周婕,你有男朋友嗎?”

周婕懵了一下,不明白平常每天冷著張臉,半句話都不願多說的人怎麽突然關心起自己的情感生活。

她坦言:“沒有啊,母胎solo。”

江栩淮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說:“其實結婚真的很好。”

沈默。

周婕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我呢。”

江栩淮揚揚下巴,微挑眉眼,“建議你結婚。”

周婕:“......”

大哥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啊,我都說我母胎solo了,我跟誰結婚?

正當她準備翻白眼吐槽時,江栩淮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輕輕哦了一聲,聲線倦慵,帶著絲絲刻意的恍然。

“忘記了,你沒人可以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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