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中學的課業重了還是學生成熟了，菲菲覺得同學們在課間十分鐘沒有小學那麽愛瘋。

上小學時，一聽到鈴聲響起，大家就坐不住了，紛紛往外逃，教室外就是很大一個操場，同學們都在外面瘋，如果自己一下找不到玩伴或不太想玩，趴在欄桿上看同學們游戲也是一大樂趣。教室裏、走廊、樓梯口，都是各種游戲。扔沙包、跳繩、跳房子、踢毽子、攻城、跳遠或者結伴四處游蕩，小學生時好像沒有那麽多顧慮，誰都可以玩在一起。

那時的陽光很燦爛，就像歌裏唱的：“太陽太陽，給我們帶來七色光彩，照得我們心靈的花朵美麗可愛”

初中的女同學們在課間聊天更多一些，還有一些忙著預習下節課的內容，菲菲也是，她也不知道怎麽會想到預習，有跟風，不過確實不預習恐怕某些課程跟不上老師節奏。

一預習，課間十分鐘就過去了。有時候半天下來，居然沒有離開過座位，屁股坐得酸麻酸麻的，左右不舒服。

菲菲決定在午間時分去外面走走。

午間的陽光格外艷麗。現在是春末夏初，花兒開始綻放，鳥兒開始築巢孕育，女生們也蠢蠢欲動，極力展示自己的花裙子。樓道口集聚了幾個女生，大家帶著艷羨的目光看著一位女生。那女生穿著一條上花色短袖下白色荷葉邊的連衣裙，裊裊間甚是輕盈飄逸。她身材修長，才發育的胸脯小巧可愛，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從沒變過，只是越來越柔順嫵媚。菲菲認得她這條裙子，那是小學六年級時，參加六一兒童節大合唱所穿。當時她在前面做領唱，菲菲在最後一排合唱隊伍裏。合唱隊伍穿上白下黑的衣服，唯獨她這個領唱穿了這條花裙子。菲菲覺得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合唱隊伍只是一堆不起眼的綠葉，負責把她這朵紅花襯得艷麗妖嬈。

這朵紅花就是蔡小玟。

小玟的目光如星，向菲菲看來，菲菲點頭傻笑。

“你裙子很漂亮。”菲菲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該有差不多一年沒交流了吧。

“哈哈。去年的啦。”

接下來就是沈默。也許年少還不懂得尷尬，年少就是無憂無慮心無芥蒂。菲菲只記得那時的陽光很艷，那時的小玟很美，時光是靜止的，猶如初戀的味道。

上課的鈴鈴聲急促的催來，猶如在靜止的湖面扔了一塊石頭，激起一層層的漣漪。嘻哈的同學如雞鴨似的迅速回了籠，在課桌前乖乖的坐著。校園又回到了該有的寧靜。

“剛接到學校通知，要在端午佳節組織文娛活動，每班出一到兩個節目，內容自定。同學們有什麽好的想法。”班主任一上臺就說。

“”

同學們並沒有想象中的活躍發言，菲菲已經習慣了，電視裏面大家踴躍發言你爭我搶的情景大概只能發生在國外吧，中國的學生大多是壓抑。

“我已經想好了，先來一首大合唱，就唱劉德華的歌《中國人》，由李若虹同學做指揮。郭萍同學學過舞蹈吧，你來個獨舞怎麽樣。”班主任大筆一揮，算是搞定了節目內容。

郭萍同學膚白高挑，臉部輪廓分明，確實是難得的美女。菲菲記得有一次放學下雨，大家在屋檐下等雨，剛好站在她身邊，她姣好的面容吸引菲菲多次側頭看向她。最重要的是她說她一直在家裏練一字腿，去年她的腿還不能完全下去，今年就能輕輕松松劈成一字了，著實讓人驚奇佩服。菲菲也偷偷的在家裏對著鏡子練，著實是疼，但是堅持未必不能，菲菲回去倔強的堅持了一個月，直到放暑假，就慢慢松懶了。

郭萍這樣的美女開始自然是招老師註意的，上課總是被老師點名答題，無奈她成績一直在中下，老師也就慢慢“淡忘”了她。好在她有才藝，會舞蹈，依然藏在老師心中，在需要的時候作為資本領出來比拼一番。

但是李若虹同學，她會指揮嗎？好像不太了解。不過人確實靚麗。做指揮絕對能吸引眼球，只是靚麗的不只她一個，何況她成績不出眾，為何老師看中她？

合唱選在每天放學後進行，菲菲被選進了合唱隊伍。

周老師親自帶領大家唱歌。咦，他也懂音樂嗎？菲菲已經不驚訝了。語文到歷史，到地理政治生物，哪門課他沒代過課？除了英語。他好像很全能。帶領大家合唱也是很專業的感覺，開頭是領唱，然後是男生合唱然後女生合唱最後大合唱。歌曲怎麽個唱法也不需要彈奏，完全是他口口相傳。至於指揮，也是他手把手教，按照調子揮動手臂，很有氣勢的樣子，同學們真的服了他。

李若虹同學當然是合唱隊的焦點。在休息的時候周老師也喜歡坐在她旁邊聊天。通過旁聽，菲菲大概知道了為何選中她做指揮。她家裏是開煙酒零食店的，李若虹同學經常在家裏幫忙，長此以往，她接人待物應付自如，臨危不亂。生的又美，烏黑的大眼睛，笑容綻放，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一頭秀發微微偏黃，襯得皮膚更加白裏透紅。雖然不是標準的美人，可是給人大氣自信的感覺，很有特色。周老師認為她如果上臺指揮，面對臺下那麽多觀眾，不至於亂了陣腳。

菲菲越聽越羨慕她，反觀自己，越來越自卑。她天性靦腆，又從未有這樣的機會磨練她，她好怕自己永遠長不大，永遠給人“幼稚、小孩子”的感覺。

羨慕她的人越多，流言蜚語也就越多。菲菲感覺到她在課間休息時並不太開心，好像大家都在註視她，考察她，遠離她，她只好拿著書本看書。偶爾，她有不懂的過來問過菲菲幾次。菲菲對她其實有點惺惺相惜，因為菲菲的朋友也只有一兩個，加上生性不喜熱鬧，所以課間大部分時候也是坐在課桌前，翻翻書或者觀賞別人談笑風生。看到李若虹過來請教問題，她都是盡全力幫她。

據說郭萍同學在家排了一支獨舞，周老師也沒有太過問，看來是完全相信她。直到兩周後，郭萍同學被要求在全班面前彩排一下她的獨舞。

她脖頸修長，脖子左右輕晃宛如天鵝。這是她的絕技，她時常有在大家面前秀過她的脖子，當然還有她的一字腿。她經常說我最近在練什麽，練脖子，練腿，練肚皮，同學們早就接受了她。覺得她的興趣一直在舞蹈上，而且確實越來越有進步。大家都看在眼裏的。所以，菲菲覺得同學們對郭萍同學仍然是平常心，大多是羨慕和欣賞。

她們兩個都是周老師選上的，為什麽一個被排斥一個不被排斥。

菲菲想了好久。也許郭萍同學會舞蹈，大家是一直知道的，被老師選中沒有出於意料。而李若虹同學的優點大家一直不知道，突然被老師捧出來，大家有點不知所措，覺得這是她的所謂“運氣”？

人們常常對於突然降生在別人身上的運氣心懷芥蒂，覺得為什麽這樣的好運不降到自己身上，以至於心生嫉妒與恨意。其實，所謂的“運氣”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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