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盤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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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一盤大棋
張夕蘭死後，管中來就像丟了三魂中的人魂一般，診所也關了好長一段時間，不為別的，照顧他們的女兒管曉蘭，就已經讓管中來手忙腳亂了，他哪還有精力去給人瞧病。
這些日子，周陽經常過來幫襯，他弟弟的手被醫好以後，閑來無事就到管中來這邊找點事做。
紀東元給管中來找了一個阿婆，幫著他帶孩子。畢竟，拉扯孩子不是男人能做的活。紀東元反覆勸說管中來要振作起來，重開診所，將來這孩子還指著他吃飯呢。
對於紀東元的幫助，管中來自是有一番感激。經過多番勸說和幫襯，在張夕蘭燒完百天之後，為了生存，管中來把悲傷埋藏在心底，他重操舊業，中醫診所再次開張了。
一對神仙眷侶被命運阻隔在陰陽兩界，可以村裏人的生活態度，是不會把死看得太重的，因為活著的成本是很高的。
日覆一日，時間一長，眾人都覺著，張夕蘭的事情是不是該翻篇了。有不少好事的大姐前來勸說，讓管中來再討一房媳婦。大好年華，又有醫病救人的本事，不該這樣蹉跎下去了。這類叨擾，管中來都斷然回絕了。他對於張夕蘭的情感，旁人又怎會了解呢？在管中來的心中，縱使嫦娥下凡垂青，也取代不了曾經的摯愛，哪怕連一個指甲蓋兒或是一縷發絲都無法取代。這輩子，他是不會再娶了。
上門拉紅繩的大娘大姐們，均吃了閉門羹，久而久之，此事也就無人再提了。
春去秋來，管曉蘭眼瞅著快三歲了，她活潑可愛，卻並不張揚，有幾分媽媽的影子。
張夕蘭在世的時候，管中來的世界裏，妻子和事業差不多各占一半，而這兩部分本身也是相輔相成的，自從張夕蘭撒手人寰，管中來的世界裏就僅剩下了自己的女兒。
對於管氏針法傳承人的這重身份，以及醫道的追求探索，管中來已經越看越淡了，現在一天天的生活就像和尚撞鐘一般，灰白黑的色調，機械式的節拍。看病，行針，抓藥，掙錢養兒，日出日落，平靜如水。
不過呢，雖然進取心完全喪失，但管中來在坐診看病的時候，還是會秉持全力以赴的態度，力求藥到病除，並沒有打什麽折扣，依然維持著原先的口碑。
腰肌勞損是再常見不過的病癥了，今天，管中來在給鄰居張大爺做推拿的時候卻失手了，把他的腰給按壞了，據說是斷了一根肋骨。
推拿弄斷骨頭，不算罕見，但對於管中來這種級別的醫生來說，應該算是醫療事故了吧，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啊。
素來以針法、推拿擅長的管中來，怎麽會出這樣的低級失誤呢？好在村裏人實誠，張大爺也了解管中來的為人，這次事故就單純地當成了一次意外，沒有追究任何責任，回家養著去了。
紀東元從周陽那裏得到了這個消息，頓覺此事有些蹊蹺，當天就上門探查。
他一進管中來的診所，就發現了些許異常，只見管中來此刻正坐在桌前，呆呆地望著前方，入神了。
紀東元寒暄道：“咳咳，中來兄弟，我今天恰好路過此處，順便過來看看你，你，沒什麽事吧？”
紀東元打完了招呼，管中來仍然沒有言語，也沒有移動位置，情況有些不對勁啊，自己一個大活人，竟被當成空氣了嗎？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一次醫療事故對他的打擊看來很大？
紀東元想不出原因，於是他慢步走到了近前，管中來仍然沒有搭理他。紀東元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張報紙，除此之外，桌上就再無它物了，難道是報紙有問題？
他輕輕拿起了報紙端詳起來，這是一張電視報，上面除了各電視臺的節目預報，就是一些軟文雜學，並沒有和醫療有關的內容，中頁還有一些招聘廣告，最後的篇幅是幾張獲獎攝影作品，再就沒東西了。
看來，管中來此刻的狀態和報紙也沒什麽關系，可這人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呢？
紀東元剛想繼續開口說話，不料對方卻先開口了。
管中來繼續目視前方，平靜地說道：“紀大哥，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對方怎麽突然冒出這樣的話來，紀東元被問得不知所措，難道，難道是自己收買人心的手段被看穿了嗎？不應該啊，自己演得天衣無縫，沒有破綻吶，可這話的意思，還能怎麽理解？
紀東元支吾地試探回道：“中來兄弟，咳咳，莫不是紀某有什麽冒犯之處嗎？”
管中來：“看來，的確如此啊。”
紀東元被搞蒙了，看來對方是真的識破了自己的算計，莫不是他找到了百年何首烏的出處？想來這個可能性是最大的了。其他地方，應該沒有破綻。紀東元好歹也是不小的老板，今日既然被對方看破，那就索性認了吧。大家互相攤牌，沒準還能落下個各取所需。
紀東元：“中來兄弟，我紀某人向來敢作敢當，咱們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今日，是想與我討一個說法嗎？”
聽罷，管中來罕見地眼露厲光：“嗯，就是要討一個說法！為什麽，為什麽有兩個臭錢，就敢在蘭蘭的墳前拍照，還敢登報炫耀！我行醫多年，這點陰德都沒給蘭蘭積下！富人，富人就可以把窮人踩於腳下？”
這是什麽節奏？以紀東元的智商，都已經大腦短路了，拍，拍照，對，他說拍照來著，對咯，報紙，一定是報紙。紀東元，又拿起報紙，翻到最後端詳起來。
根據管中來的提示，他很快鎖定了其中一張獲獎作品，名曰《綠濤浮雲》。
畫面中有一男一女的側影，男子扶著女子的腰，女子伸手指向遠方的綠濤。他們應該是站在一座山峰的制高點上，這裏能俯瞰整個石溝村，畫面中太陽初升，霧氣盤旋，綠葉綿綿無盡，就像雲海一般，的確是一張不錯的照片。
落款處寫著林越生、江曉燕攝。
等等，江曉燕不就是江亦山的女兒嗎？這個名字，自己絕不會記錯的，那這個男子，看樣子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難道，難道，這是老天，開眼了？
紀東元何許人也，他心思急轉，電光火石間就有了定奪。
紀東元微微靠前說道：“中來兄弟！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二人是站在蘭蘭的墳頭上，拍攝的照片？”
說罷，管中來居然動了，他緩緩轉向了對方說道：“蘭蘭自小在山裏長大，她是山中的精靈，我選了石溝村最好的一處地方，在那裏，她能時刻看到全村的一草一木，這難道有錯嗎？”
紀東元的拳頭狠狠砸向了桌面，發出了“咣”的一聲響，他氣憤地說道：“中來兄弟，做人是要有底線的，紀某既然知道了此事，定要為蘭蘭討個說法！”
“說法？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嗎？”
紀東元表情詫異問道：“怎麽？這二人還有什麽特殊背景？中來兄弟，在山嶺的地界，我還沒怕過誰，這話你信嗎？”
管中來沒有接茬，他緩緩說道：“這女的我見過，她是江亦山的女兒。”
“啊？居然是這廝，是那個月都老兒的後代。哼！中來兄弟，別看他江亦山家大業大，若是你我二人合力，送他們上西天不難！”
“紀大哥，當初我為江亦山施針治病，即使知道了他來毀林開山，也未打半分折扣，可直到今天，我卻有些後悔了。我還記得，當天這個江曉燕還出言不遜，說蘭蘭手臟。哼！好嘛，現在還站在蘭蘭的墳頭上拍照登報！”
“咣”的一聲響，管中來也用拳頭砸向了桌面。
“中來兄弟，若是蘭蘭在天有靈，定會希望你報這踏墳拍照之仇！”
“我不知道蘭蘭會希望如何，或許她早就看夠了蕓蕓眾生，可我管中來卻要為她守住這一切！如果我再碰到江家之人，定要讓他們認錯道歉，不是在這裏道歉，是要到蘭蘭的墳前，下跪認錯！”
紀東元一聽這話，暗道一聲不好，只下跪認錯怎麽能行呢？這天賜良機，絕不會有第二回了，可自己已經暗示得很徹底了，對方沒有接茬呀。嗯，冷靜，先不急，這事還得從長計議，想個周全的法子。
“中來兄弟，若是他們不來，那這事難道就這麽算了？”
“哎，這就是我為什麽要問那個問題了。”
“中來兄弟，此事急不得，莽夫之勇，只能解一時之氣，你容我考慮幾天，另外，你得先順順氣，實在不行，就先關門休息吧。”
說罷，紀東元就轉身離開了中醫診所，他如果繼續待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了。出言寬慰，讓管中來怒氣消掉？那可絕對不成！
天賜良機，這回，要下一盤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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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夕蘭死後，管中來就像丟了三魂中的人魂一般，診所也關了好長一段時間，不為別的，照顧他們的女兒管曉蘭，就已經讓管中來手忙腳亂了，他哪還有精力去給人瞧病。
這些日子，周陽經常過來幫襯，他弟弟的手被醫好以後，閑來無事就到管中來這邊找點事做。
紀東元給管中來找了一個阿婆，幫著他帶孩子。畢竟，拉扯孩子不是男人能做的活。紀東元反覆勸說管中來要振作起來，重開診所，將來這孩子還指著他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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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覆一日，時間一長，眾人都覺著，張夕蘭的事情是不是該翻篇了。有不少好事的大姐前來勸說，讓管中來再討一房媳婦。大好年華，又有醫病救人的本事，不該這樣蹉跎下去了。這類叨擾，管中來都斷然回絕了。他對於張夕蘭的情感，旁人又怎會了解呢？在管中來的心中，縱使嫦娥下凡垂青，也取代不了曾經的摯愛，哪怕連一個指甲蓋兒或是一縷發絲都無法取代。這輩子，他是不會再娶了。
上門拉紅繩的大娘大姐們，均吃了閉門羹，久而久之，此事也就無人再提了。
春去秋來，管曉蘭眼瞅著快三歲了，她活潑可愛，卻並不張揚，有幾分媽媽的影子。
張夕蘭在世的時候，管中來的世界裏，妻子和事業差不多各占一半，而這兩部分本身也是相輔相成的，自從張夕蘭撒手人寰，管中來的世界裏就僅剩下了自己的女兒。
對於管氏針法傳承人的這重身份，以及醫道的追求探索，管中來已經越看越淡了，現在一天天的生活就像和尚撞鐘一般，灰白黑的色調，機械式的節拍。看病，行針，抓藥，掙錢養兒，日出日落，平靜如水。
不過呢，雖然進取心完全喪失，但管中來在坐診看病的時候，還是會秉持全力以赴的態度，力求藥到病除，並沒有打什麽折扣，依然維持著原先的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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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弄斷骨頭，不算罕見，但對於管中來這種級別的醫生來說，應該算是醫療事故了吧，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啊。
素來以針法、推拿擅長的管中來，怎麽會出這樣的低級失誤呢？好在村裏人實誠，張大爺也了解管中來的為人，這次事故就單純地當成了一次意外，沒有追究任何責任，回家養著去了。
紀東元從周陽那裏得到了這個消息，頓覺此事有些蹊蹺，當天就上門探查。
他一進管中來的診所，就發現了些許異常，只見管中來此刻正坐在桌前，呆呆地望著前方，入神了。
紀東元寒暄道：“咳咳，中來兄弟，我今天恰好路過此處，順便過來看看你，你，沒什麽事吧？”
紀東元打完了招呼，管中來仍然沒有言語，也沒有移動位置，情況有些不對勁啊，自己一個大活人，竟被當成空氣了嗎？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一次醫療事故對他的打擊看來很大？
紀東元想不出原因，於是他慢步走到了近前，管中來仍然沒有搭理他。紀東元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張報紙，除此之外，桌上就再無它物了，難道是報紙有問題？
他輕輕拿起了報紙端詳起來，這是一張電視報，上面除了各電視臺的節目預報，就是一些軟文雜學，並沒有和醫療有關的內容，中頁還有一些招聘廣告，最後的篇幅是幾張獲獎攝影作品，再就沒東西了。
看來，管中來此刻的狀態和報紙也沒什麽關系，可這人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呢？
紀東元剛想繼續開口說話，不料對方卻先開口了。
管中來繼續目視前方，平靜地說道：“紀大哥，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對方怎麽突然冒出這樣的話來，紀東元被問得不知所措，難道，難道是自己收買人心的手段被看穿了嗎？不應該啊，自己演得天衣無縫，沒有破綻吶，可這話的意思，還能怎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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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東元：“中來兄弟，我紀某人向來敢作敢當，咱們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今日，是想與我討一個說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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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節奏？以紀東元的智商，都已經大腦短路了，拍，拍照，對，他說拍照來著，對咯，報紙，一定是報紙。紀東元，又拿起報紙，翻到最後端詳起來。
根據管中來的提示，他很快鎖定了其中一張獲獎作品，名曰《綠濤浮雲》。
畫面中有一男一女的側影，男子扶著女子的腰，女子伸手指向遠方的綠濤。他們應該是站在一座山峰的制高點上，這裏能俯瞰整個石溝村，畫面中太陽初升，霧氣盤旋，綠葉綿綿無盡，就像雲海一般，的確是一張不錯的照片。
落款處寫著林越生、江曉燕攝。
等等，江曉燕不就是江亦山的女兒嗎？這個名字，自己絕不會記錯的，那這個男子，看樣子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難道，難道，這是老天，開眼了？
紀東元何許人也，他心思急轉，電光火石間就有了定奪。
紀東元微微靠前說道：“中來兄弟！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二人是站在蘭蘭的墳頭上，拍攝的照片？”
說罷，管中來居然動了，他緩緩轉向了對方說道：“蘭蘭自小在山裏長大，她是山中的精靈，我選了石溝村最好的一處地方，在那裏，她能時刻看到全村的一草一木，這難道有錯嗎？”
紀東元的拳頭狠狠砸向了桌面，發出了“咣”的一聲響，他氣憤地說道：“中來兄弟，做人是要有底線的，紀某既然知道了此事，定要為蘭蘭討個說法！”
“說法？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嗎？”
紀東元表情詫異問道：“怎麽？這二人還有什麽特殊背景？中來兄弟，在山嶺的地界，我還沒怕過誰，這話你信嗎？”
管中來沒有接茬，他緩緩說道：“這女的我見過，她是江亦山的女兒。”
“啊？居然是這廝，是那個月都老兒的後代。哼！中來兄弟，別看他江亦山家大業大，若是你我二人合力，送他們上西天不難！”
“紀大哥，當初我為江亦山施針治病，即使知道了他來毀林開山，也未打半分折扣，可直到今天，我卻有些後悔了。我還記得，當天這個江曉燕還出言不遜，說蘭蘭手臟。哼！好嘛，現在還站在蘭蘭的墳頭上拍照登報！”
“咣”的一聲響，管中來也用拳頭砸向了桌面。
“中來兄弟，若是蘭蘭在天有靈，定會希望你報這踏墳拍照之仇！”
“我不知道蘭蘭會希望如何，或許她早就看夠了蕓蕓眾生，可我管中來卻要為她守住這一切！如果我再碰到江家之人，定要讓他們認錯道歉，不是在這裏道歉，是要到蘭蘭的墳前，下跪認錯！”
紀東元一聽這話，暗道一聲不好，只下跪認錯怎麽能行呢？這天賜良機，絕不會有第二回了，可自己已經暗示得很徹底了，對方沒有接茬呀。嗯，冷靜，先不急，這事還得從長計議，想個周全的法子。
“中來兄弟，若是他們不來，那這事難道就這麽算了？”
“哎，這就是我為什麽要問那個問題了。”
“中來兄弟，此事急不得，莽夫之勇，只能解一時之氣，你容我考慮幾天，另外，你得先順順氣，實在不行，就先關門休息吧。”
說罷，紀東元就轉身離開了中醫診所，他如果繼續待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了。出言寬慰，讓管中來怒氣消掉？那可絕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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