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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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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再次清醒時已經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空氣透著陰潮,甚至隱隱約約散發著一股黴味,天花板處已經蔓延著像蛛網一樣的龜裂, 明明是如此差勁的環境他卻沒能看見蜘蛛網, 仿佛這裏被人打掃過一樣。

青木言下意識想要起身看向這間屋子的全貌, 然而在想要用手支撐身體時卻傳來一陣被束縛的感覺, 他擡頭看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鎖拷在了床頭兩側, 金屬相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玩的挺大。

費奧多爾比想象中的更為警慎, 同時也更為防範他的異能。

如果他猜的沒錯, 最後果戈裏去做的事情大概是去畫室把那幅“舊約天使”畫像取出來了。

費奧多爾有了前車之鑒大概率不會看, 再加上他的異能有一定的距離,如果畫在密閉空間裏,他是沒辦法強行把人拉進畫裏的。

接下來……只能靜靜等待行動開始嗎?

門似乎被人推開了,伴隨著輕快的腳步聲還有故作驚喜的嗓音。

“呀, 你醒了啊~”

視野裏忽然映入一個亂翹著銀色碎發的頭, 緊接著那張頗具異國風情精致的臉也進入到了視野裏, 對方像是站在床邊彎腰看一樣,銀色的發尾掃過青木言的臉頰, 微微發癢。

青木言冷靜地看著對方,雖然那只金色眼眸裏滿是笑意和興奮,但他總覺得自己要完蛋。

謊言者被拆穿謊言總是會付出代價,更別提他明知故犯對果戈裏做的那些事。

果戈裏似乎是想聽他會怎麽解釋似的, 坐在了床沿,“小青木,現在局面看起來是陀思君的勝利了哦。”

“嗯……很正常, 畢竟我只是一個普通學生。”青木言眼睛都不眨,說出了所有人都不相信的話。

但這也是實話, 在除去異能和畫技之外,他確實是一個普通學生,只不過因為非傳統治愈系異能治愈了傷害,所以記憶的變化導致性格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果戈裏像是沒能忍住一樣大笑出聲,在笑了一會兒後逐漸平息,“你不打算說些什麽嗎?畢竟我自認為跟你相處還算愉快。”

“說些什麽呢?”青木言眼眸無焦距地望著天花板上的裂紋,“你不是在我發出那樣的邀請之後,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嗎?即使知道那樣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最後你依舊來找我了不是嗎?為什麽會這樣選擇?是因為你覺得有趣所以暫時打發時間也不是不可以,對吧?”

答案並不是這個,他們都心知肚明,只不過把真實的答案說出來似乎過於傷人,雖然現在說的也不遑多讓。

果戈裏沈默著沒有說話,像是在思索什麽一樣,青木言也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因此只能依照著線索一點點去推測。

半晌,果戈裏開口了,語氣聽不出情緒,仍舊帶著他一貫說話時會使用的誇張語調和刻意的情緒,“那麽——你是承認自己在‘自由’上欺騙了我嗎?我親愛的小青木?你嘴裏真的沒有一句真話呢。”

故作悲傷的嗓音裏裹挾著危險與殺意。

青木言很清楚對方的言下之意。

“那你來取吧。”

青木言超乎想象的幹脆,這份幹脆甚至險些讓果戈裏以為現在又在對方的畫中,但他很清楚這裏是現實。

反正按照計劃中的演算,無論如何都會出現這種事,所以青木言覺得抗拒也沒有用。

果戈裏微微楞了一瞬間,唇邊的笑容變得意味不明。

“那太好啦,我還以為你依舊會用謊言來推脫呢,原本都想好到時候把你舌頭也取走。”

青木言感覺身上一沈,果戈裏坐在了自己身上,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把手術刀,樣子熟悉的無比,跟之前第一次對方選得道具一模一樣。

雖然嘴上說的那麽幹脆,但在看見那寒光鋒利的刀片時,青木言還是忍不住想要退縮。

“那個……”

果戈裏詢問的視線看了過來,裏面的危險神色近乎化為實質。

“嗯……”青木言大腦亂七八糟,最後無力地說道:“它消毒了嗎?到時候會不會感染?”

“唔,你提醒我了。”果戈裏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他從鬥篷裏又拿出了一瓶酒精,瓶口太小手術刀放不進去,幹脆直接倒了出來。

青木言倒吸一口涼氣,對方並不是對著地板倒的,而是直接在他身上就這麽往手術刀上倒了。

他懷疑這個舉動可能有幾分報覆心在裏面,也許是他接二連三的謊言真的讓對方失望了。

冰冷的酒精落在身上打濕了頸脖往下的地方,雪白的襯衣貼合在蒼白的皮膚上,伴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青木言看不見果戈裏的表情,但他能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像是鋒利的手術刀剖過自己身上的地方,從眼睛到唇,從下顎到頸脖,再到自己被打濕了的鎖骨和胸前。

滿懷惡意與破壞欲。

果戈裏用青木言的領子擦了擦手術刀上多餘的酒精,雖然青木言看不見,但通過想象力與感覺也能察覺到手術刀的位置,這種看不見具體的情況是最恐怖的,他呼吸不動聲色地停滯了一瞬間。

他還是挺怕對方突然不可控,一刀把他在這裏殺了。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正在暗中監視的費奧多爾也不會坐視不理,但是後者畢竟身體素質擺在那裏,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費奧多爾似乎也攔不住果戈裏。

果戈裏感覺到身下的人似乎悄悄繃緊了身體,他手術刀在一次翻轉時擦著對方鎖骨而過,用的是刀背,而那個少年被拷在床頭的手卻悄然握緊了,像是在忍耐什麽一樣 。

“好啦——現在已經滿足觀眾的要求消毒了哦,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呃……”青木言絞盡腦汁,最後發現能夠繼續合理拖延的借口一個也沒有,他無力地說道:“沒有了。”

果戈裏似十分興奮激動般,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那就開始吧。”

略有些粗糙的手套從下顎往上摸去,青木言沒能忍住再次看了一眼那把手術刀。

果戈裏像是終於確認了什麽一樣,貼近青木言耳邊輕聲說道,“你果然有尖銳物品恐懼癥吧?”

“如果有的話,可以不挖嗎?”青木言扭過頭想要躲開對方的觸碰,然而這個動作很快被固定住了。

對方含笑拒絕,“不行——友情提醒!你最好不要亂動,否則到時候可是會傷到其他地方的,說不準會在臉上留疤哦。”

果戈裏的力氣很大,強硬地把青木言眼睛分開,脆弱的眼球遭遇冷空氣分泌出晶瑩的液體,被包裹著的霧霾藍更加漂亮了,就像是深夜的星星,不為人知之處的絕美寶石。

“有麻藥嗎?我還是挺怕痛的。”青木言蒼白地笑了笑提出了一個沒有用的要求。

“有沒有呢?答案是很遺憾,沒有呢——”

青木言張口還想在說什麽,但是果戈裏絲毫不給對方機會,手術刀一瞬間紮進了眼眶,原本想要說的話在尖銳熟悉的痛楚之下化為了一聲沒能抑制住的泣音。

“嗚嗯——”

青木言老師是法蘭西貴族,青木言同樣也擁有著貴族骨子裏的驕傲和自負。

身下的少年開始本能地掙紮,果戈裏把對方壓的很死,半點沒影響到他的動作,對方被拷在床頭的雙手緊緊握拳,金屬相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青木言被刺入的眼眶裏溢出淚水和血液混合,這更痛了,像是灼熱的火焰在灼燒,另一只眼睛緊緊閉合,淚水與汗水一同順著臉龐下滑打濕了枕頭。

他能感覺到那把手術刀是如何在他眼睛裏旋轉切割組織的,痛的他整個人都近乎要陷入昏厥,而且手術刀紮進去的程度也很深。

這多少有些報覆心在裏面在故意折磨他。

“嗚……嗯……輕……輕一點……”青木言努力在混亂的呼吸中擠出破碎的音節。

果戈裏也被對方的反應激起了幾分惡意,他摁住對方臉頰的手力氣越發大,青木言感覺自己簡直能被摁進地板裏。

原本打濕衣物的冰冷酒精也在此刻升溫,青木言感覺自己呼吸之間除去血腥味就是酒精的氣息,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不知道是因為吸入了過多酒精還是因為痛楚已經到達極限。

明明這個過程並不長,果戈裏也一直說自己技術很好,按理來說對方如果熟練,那麽這個過程根本用不著一分鐘,但事實卻是青木言感覺自己嗓子都要哭啞了。

“果戈裏……”他意識模糊地低吟出聲。

這個名字像是喚起了對方理智似的,眼眶處驟然一涼,失去了什麽的東西很明顯傳導上腦海,而身上的人什麽都沒說,自顧自的匆匆離開了。

青木言精疲力盡地躺在床上,眼眶處仍舊在散播著餘痛,而手腕處也有點火辣辣的痛楚,像是在剛剛的掙紮中弄破了皮。

門再次被打開,走進來的是卻不是之前那個人。

“您看起來很糟糕。”對方的嗓音低沈優雅,卻聽不出這番話的任何情感。

“啊……”青木言嗓音沙啞,有氣無力,“感覺……已經看見三途川了。”

床上的少年被弄的一片狼藉,半邊臉頰被血跡覆蓋,漆黑的眼眶看起來格外詭異,另一只眼睛倒是完好無損,只不過眼眶發紅,神色渙散,就連對方身上的白色襯衣也被酒精打濕,下面的皮膚一覽無餘,被拷在床頭的手無力地垂落,整個人裹挾著破碎殘敗的美感。

費奧多爾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幫對方處理傷口,沾著酒精的棉簽一點點擦拭過對方臉上的血跡,果戈裏的技術確實很好,手術刀沒有傷到周邊任何地方。

在他給青木言纏繞繃帶時對方忽然開口了,聲音很輕,帶著某種不真實的虛幻感,“我曾經畫過一幅人像畫,畫了一個少女,眼睛裏插著一朵玫瑰。”

“嗯,聽起來很有美感。”費奧多爾一邊給對方包紮傷口一邊分析對方會說這番話的用意。

“後來我用異能進去看她了,她五官扭曲形如怪物。”青木言語氣透著幾分回憶的惆悵感,“之前我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我知道了。”

“什麽?”

費奧多爾已經給對方包紮好了眼睛,思索片刻後還是給對方解開了一只手處理對方在掙紮中被手銬磨出的傷勢,瘦削的手腕處皮肉翻卷,看起來慘不忍睹。

“她大概是痛的吧。”青木言語氣平靜,甚至隱隱約約還有幾分恍然大悟的信服。

這番話讓費奧多爾沈默了片刻,回想起對方畫人物時,各長各的五官,覺得應該不是痛的,是對方畫技問題。

只不過現在看青木言的精神已經很恍惚了,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處理好手腕上的傷勢之後又重新拷回床頭,畢竟抓到對方本體並不容易,如果對方又畫出了什麽逃跑了,那一切都功虧一簣。

青木言也沒有對這番待遇抱怨什麽,“止痛劑……?”

“抱歉,這裏沒有,可能需要您忍耐一些天了。”費奧多爾語氣聽不出情緒。

“太糟糕了。”青木言忍不住抱怨,指責對方,“什麽都沒有,你居然還站在外面看戲,如果我兩只眼睛都沒了,到時候可就用不了異能了。”

“不會的,這是我跟他的交易內容。”費奧多爾唇邊勾起一抹弧度,“而且您不是因為知道果戈裏只會拿走您一只眼睛,所以才故意那麽說的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判斷我的底牌?”

青木言沈默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所以果然,你說服澀澤龍彥幫助你了。”

“沒錯,正如您對港口Mafia所說我是個很危險的人一樣,您又何嘗不是一個危險的人呢?”費奧多爾伸出手指把對方被濡濕貼在臉龐上的頭發撥開,意有所指地說道:“您看,最起碼我還幫您包紮了傷口。”

“哈哈,謝謝你哦。”青木言面無表情地冷笑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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