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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
霍元霖一路上都在戰戰兢兢, 甚至琢磨著祿親王要處罰他的話，得尋個什麽理由拖延時間。
祿親王身邊的侍衛面無表情，像是一尊尊雕像, 甭管霍元霖問什麽，他們都是一句：“屬下不知。”
霍元霖只能放棄打探消息, 心底盼著吳峰早些告訴梁慎, 他能撐到梁慎過來救人。
哪知道進了慎刑司, 祿親王對他的態度簡直稱得上和善。
“元霖來了, 來, 陪本王看一場戲。”祿親王招手道。
霍元霖拿不準他這是什麽意思, 慢慢上前行禮：“王爺。”
“先看戲吧, 看完了再說。”
祿親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很快侍衛拖上來一個人, 二話不說直接按住了行刑。
犯人沒有被堵住嘴，慘叫的聲音穿透整個慎刑司, 讓人心底發冷。
霍元霖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想去看那血肉橫飛的畫面。
祿親王伸出手指，慢慢扶起他的下巴：“別躲，好好看著。”
霍元霖只能繼續看, 看著一樣樣刑法落到那倒黴的犯人身上, 心底嘀咕著祿親王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只是為了嚇唬他。
看著看著，霍元霖同情之餘, 心思都飄到了祿親王身上。
仔細看, 祿親王與當今身上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只是祿親王年輕許多，模樣也更加俊朗, 這般手握重權，深受皇帝信賴的王爺，真的會做危害大梁，顛覆江山社稷的事情嗎？
“啊——”
一聲慘叫過後，犯人沒了聲響。
“王爺，人沒氣了。”
祿親王眼皮子都沒擡一下：“那就換下一個。”
“是。”
前一個犯人血淋淋的被拖下去，後一個就立刻被拖進來，又是殘忍的行刑畫面。
霍元霖從一開始的不適，到最後都已經麻木了。
行刑與戰場上的血戰不同，這是單方面的施虐，甚至連審問的過程都沒有。
屋子裏彌漫著血腥的味道，讓人分外不適，霍元霖的臉色有些發白。
輪到第四人的時候，祿親王才擺了擺手暫停這場無窮無盡的刑法。
“霍小公子不為他們求情嗎？”
霍元霖低眉順眼：“王爺如此處罰，定然有王爺的道理，草民不敢多說。”
祿親王挑眉，忽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頭，軟語溫言的問：“方才可嚇著你了？”
“是本王不對，竟讓你看了這麽久，只怕回去都要做噩夢了。”
霍元霖更是疑惑，心底警鈴直響：“草民膽小無能，還請王爺恕罪。”
“你這孩子未免太過謹慎了些，今日找你過來，是想問問慎兒的身體。”祿親王開口道。
霍元霖是不信這話的，哪有老子關心兒子的身體，直接把伴讀拉過來看行刑的，一看就是大半天，這是要把人嚇死。
“王爺盡管問，草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祿親王便真的問了幾句，霍元霖也一一回答了。
“原來如此，其實太醫也提過按摩對他入睡有用，只是慎兒脾氣倔，向來不喜歡人近身，一拖再拖，反倒是自己吃盡苦頭。”
祿親王笑了一聲：“他樂意聽你的話，往後你也多勸著一些，就算跟本王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霍元霖忙答應下來。
祿親王看了眼門外：“方才沒註意時間，這天都黑了，來人，送霍小公子回去吧。”
“小公子請。”
霍元霖一頭霧水的來，又迷迷糊糊的被送走。
祿親王大費周章的把他請過來，似乎真的只是不輕不重的問幾句話。
等上了馬車被送回霍家，霍元霖才意識到其中不尋常，他是在王府門口被帶走的，可左等右等，梁慎壓根沒出現。
難道是吳峰沒有進去稟告此事？這不可能。
那是為什麽？
“二少爺，大人吩咐您一回來就去他書房。”
霍元霖剛進書房，就被大哥拉著上下檢查，發現他並無異樣才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
霍元霖更加奇怪：“哥，你知道王爺找我了？”
霍元嘉吐出一口氣：“晌午世子派人送了口信，說王爺找你說說話，不會有事。”
“世子知道？”
霍元霖更加苦惱：“今天好古怪，世子也古怪，王爺也古怪，就那麽幾句話而已，他讓我在慎刑司看了一天行刑。”
“難道是想嚇唬我？那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上過戰場的人。”
霍元嘉眼神一沈：“罷了，左右你往後別再去王府，抓緊時間覆習，最好能夠一舉中第，到時候大哥幫你尋個地方外放，也能避開這父子倆。”
霍元霖不是很讚同，但他沒法說服大哥。
自打這一天開始，霍元嘉對他看顧的更緊，尋常不許他出門，偏偏劉氏很讚同大兒子的做法，覺得他就該待在家中好好覆習。
霍元霖見他神色總是不好，忙於朝堂上的事情，也就乖乖聽話，不給他添亂。
梁慎也像是完全消失了一下，一天三天兩頭派人傳信，如今連個聲音都沒有，讓霍元霖很是奇怪。
一晃眼，皇帝給的假期就到了。
霍元嘉又得早出晚歸的上朝，皇帝大手一揮，將他從都察院調到了戶部，直接在王尚書手底下辦差使。
這位王尚書是個老狐貍，戶部更是他的一言堂，如今皇帝直接安插了進來，王尚書臉上歡迎，心底怎麽想很難說。
霍元霖問過幾次，霍元嘉只說能夠應付。
另一頭，鐘葳已經領命離開京城，奔赴北疆成為鎮北軍統帥。
女將軍的名頭讓天下嘩然，不過有赫赫戰功和忠勇侯之女的名頭撐著，霍元霖相信鐘葳一定能做到。
陶明耀果然接過了禁衛軍，取代了祿親王曾經的位置。
祿親王似乎一下子變得低調起來，以前但凡朝中有大事兒，難事兒，皇帝總會想起他來。
如今朝堂之上，祿親王反倒是成了隱形人，取而代之的是梁慎。
皇帝對這位侄兒讚譽有加，梁慎的風頭甚至一度超過了太子和二皇子。
朝堂的紛紛擾擾，此時距離霍元霖還很遠。
離開伴讀的位置，他又變成了霍家無憂無慮的小少爺，每天接受著親娘的投餵，只需要一心一意的備考。
時間一轉便到了鄉試時節。
托皇帝的福，霍元霖這一次不需要重返原籍，而是能在京城直接應考。
此時正值八月份，京城的天氣還炎熱的很，到處都帶著一股透不過風來的悶熱。
一大清早，霍元霖只穿著單衫還是覺得熱，整個人都有些心浮氣躁。
“大哥，將來你讓我去北邊當官吧，那邊涼快。”
霍元嘉被他這理所當然的話氣笑了：“吏部是你大哥我開的嗎，我想讓你去哪兒就能讓你去哪兒？”
“舉人還沒考中，想的倒是挺長遠。”
霍元霖卻說：“不是你說要讓我外放的嗎？”
霍元嘉無奈，又幫他收拾了一遍考籃：“雖然天熱，但入場之前還是再穿一件外衫，舉人要連考三天，秋日一場雨就會降溫，多穿一件防寒。”
霍元霖也覺得這天氣熱的不尋常，雖然不耐煩，但還是乖乖聽話。
“聽你哥哥的話，他有經驗，總不會害你的。”劉氏也忙得不行。
甚至連老祖母都強打起精神來送他出門，只有依舊在“清修”的霍老爺沒出現。
霍元霖也沒問這爹到底在清修什麽，利落的跳上了馬車。
貢院門口這會兒已經站滿了考生，霍元霖到底還是聽了大哥的話，入場之前又披上了一件單衫。
搜身入場後，進了號房，霍元霖還沒轉身，衙役就直接過來鎖了門。
霍元霖看了看那門把鎖，知道自己這三天的吃喝拉撒都得在小小的號房裏解決，頓時更加煩躁了。
他索性將衣服都脫了個幹勁，只留下裏頭的短袖，這才算涼快一些。
號房小的可憐，幸好霍元霖雖然長個了，但身量不足，倒是還能活動筋骨。
裏頭擱著兩塊模板，那就是霍元霖這兩天用來答題、凳子、睡覺的用具，白天拆開來用，晚上拼起來用。
條件艱苦的讓人落淚。
號房裏倒是還放著一盆炭，那是可以用來取暖和烹飪的，只是這麽熱的天氣，霍元霖寧願就著清水啃餅子，也不想再烤火。
白天熱的沒辦法精心，汗水更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霍元霖只能用來構思和打草稿。
等到晚上天氣涼爽一些，至少不會跟白天似的流汗，霍元霖才拿出正經的試卷答題。
這麽日夜顛倒的來，終於熬過了前兩場，只等第三場考完就能解脫。
霍元霖聞著身上的酸臭味，覺得古代讀書人也不容易，這考試的過程實在是考驗心理承受能力。
他看了看屋頂，狹小的空間讓人憋屈。
驀的腦中跳出一個念頭，這算不算古代的服從性測試，從踏入科舉的第一場考試開始就步步施壓。
考生們一步步走來，自然就更加珍惜自己能出頭的機會，對皇權會更加服從。
他連忙甩了甩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免得自己被現代知識影響，到時候寫出個大逆不道的卷子來。
收斂了心神，霍元霖端端正正的落下一個字，一個圓潤毫無棱角的字。
這是霍元嘉逼著他練出來的一手“好字”，與他原本天馬行空的寫法截然不同，卻是科舉要求主考官喜歡的。
霍元霖向來不會為難自己，怎麽容易怎麽來。
等最後一個字寫完，吹幹了墨跡，霍元霖小心翼翼的將卷子收好，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檢查過一遍後，他就沒打算再看，只等著第三場結束能夠離開這個憋屈的小屋子。
等回到家一定要好好吃一碗冰糕，不，要一口氣吃三碗。
入睡之前，霍元霖心底還這麽嘀咕著。
哪知道第三場鄉試還未結束，睡夢中的霍元霖被地動山搖驚醒，睜開眼來，天地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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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霖只能放棄打探消息, 心底盼著吳峰早些告訴梁慎, 他能撐到梁慎過來救人。
哪知道進了慎刑司, 祿親王對他的態度簡直稱得上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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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霖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想去看那血肉橫飛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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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霍元霖同情之餘, 心思都飄到了祿親王身上。
仔細看, 祿親王與當今身上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只是祿親王年輕許多，模樣也更加俊朗, 這般手握重權，深受皇帝信賴的王爺，真的會做危害大梁，顛覆江山社稷的事情嗎？
“啊——”
一聲慘叫過後，犯人沒了聲響。
“王爺，人沒氣了。”
祿親王眼皮子都沒擡一下：“那就換下一個。”
“是。”
前一個犯人血淋淋的被拖下去，後一個就立刻被拖進來，又是殘忍的行刑畫面。
霍元霖從一開始的不適，到最後都已經麻木了。
行刑與戰場上的血戰不同，這是單方面的施虐，甚至連審問的過程都沒有。
屋子裏彌漫著血腥的味道，讓人分外不適，霍元霖的臉色有些發白。
輪到第四人的時候，祿親王才擺了擺手暫停這場無窮無盡的刑法。
“霍小公子不為他們求情嗎？”
霍元霖低眉順眼：“王爺如此處罰，定然有王爺的道理，草民不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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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霖是不信這話的，哪有老子關心兒子的身體，直接把伴讀拉過來看行刑的，一看就是大半天，這是要把人嚇死。
“王爺盡管問，草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祿親王便真的問了幾句，霍元霖也一一回答了。
“原來如此，其實太醫也提過按摩對他入睡有用，只是慎兒脾氣倔，向來不喜歡人近身，一拖再拖，反倒是自己吃盡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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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霖忙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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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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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霖問過幾次，霍元嘉只說能夠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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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將軍的名頭讓天下嘩然，不過有赫赫戰功和忠勇侯之女的名頭撐著，霍元霖相信鐘葳一定能做到。
陶明耀果然接過了禁衛軍，取代了祿親王曾經的位置。
祿親王似乎一下子變得低調起來，以前但凡朝中有大事兒，難事兒，皇帝總會想起他來。
如今朝堂之上，祿親王反倒是成了隱形人，取而代之的是梁慎。
皇帝對這位侄兒讚譽有加，梁慎的風頭甚至一度超過了太子和二皇子。
朝堂的紛紛擾擾，此時距離霍元霖還很遠。
離開伴讀的位置，他又變成了霍家無憂無慮的小少爺，每天接受著親娘的投餵，只需要一心一意的備考。
時間一轉便到了鄉試時節。
托皇帝的福，霍元霖這一次不需要重返原籍，而是能在京城直接應考。
此時正值八月份，京城的天氣還炎熱的很，到處都帶著一股透不過風來的悶熱。
一大清早，霍元霖只穿著單衫還是覺得熱，整個人都有些心浮氣躁。
“大哥，將來你讓我去北邊當官吧，那邊涼快。”
霍元嘉被他這理所當然的話氣笑了：“吏部是你大哥我開的嗎，我想讓你去哪兒就能讓你去哪兒？”
“舉人還沒考中，想的倒是挺長遠。”
霍元霖卻說：“不是你說要讓我外放的嗎？”
霍元嘉無奈，又幫他收拾了一遍考籃：“雖然天熱，但入場之前還是再穿一件外衫，舉人要連考三天，秋日一場雨就會降溫，多穿一件防寒。”
霍元霖也覺得這天氣熱的不尋常，雖然不耐煩，但還是乖乖聽話。
“聽你哥哥的話，他有經驗，總不會害你的。”劉氏也忙得不行。
甚至連老祖母都強打起精神來送他出門，只有依舊在“清修”的霍老爺沒出現。
霍元霖也沒問這爹到底在清修什麽，利落的跳上了馬車。
貢院門口這會兒已經站滿了考生，霍元霖到底還是聽了大哥的話，入場之前又披上了一件單衫。
搜身入場後，進了號房，霍元霖還沒轉身，衙役就直接過來鎖了門。
霍元霖看了看那門把鎖，知道自己這三天的吃喝拉撒都得在小小的號房裏解決，頓時更加煩躁了。
他索性將衣服都脫了個幹勁，只留下裏頭的短袖，這才算涼快一些。
號房小的可憐，幸好霍元霖雖然長個了，但身量不足，倒是還能活動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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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房裏倒是還放著一盆炭，那是可以用來取暖和烹飪的，只是這麽熱的天氣，霍元霖寧願就著清水啃餅子，也不想再烤火。
白天熱的沒辦法精心，汗水更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霍元霖只能用來構思和打草稿。
等到晚上天氣涼爽一些，至少不會跟白天似的流汗，霍元霖才拿出正經的試卷答題。
這麽日夜顛倒的來，終於熬過了前兩場，只等第三場考完就能解脫。
霍元霖聞著身上的酸臭味，覺得古代讀書人也不容易，這考試的過程實在是考驗心理承受能力。
他看了看屋頂，狹小的空間讓人憋屈。
驀的腦中跳出一個念頭，這算不算古代的服從性測試，從踏入科舉的第一場考試開始就步步施壓。
考生們一步步走來，自然就更加珍惜自己能出頭的機會，對皇權會更加服從。
他連忙甩了甩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免得自己被現代知識影響，到時候寫出個大逆不道的卷子來。
收斂了心神，霍元霖端端正正的落下一個字，一個圓潤毫無棱角的字。
這是霍元嘉逼著他練出來的一手“好字”，與他原本天馬行空的寫法截然不同，卻是科舉要求主考官喜歡的。
霍元霖向來不會為難自己，怎麽容易怎麽來。
等最後一個字寫完，吹幹了墨跡，霍元霖小心翼翼的將卷子收好，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檢查過一遍後，他就沒打算再看，只等著第三場結束能夠離開這個憋屈的小屋子。
等回到家一定要好好吃一碗冰糕，不，要一口氣吃三碗。
入睡之前，霍元霖心底還這麽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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