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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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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瑞

老太太聲淚俱下,好不可憐。

見路人們圍攏過來,老太太更是泣淚如血:“我可憐的兒子,我跟你說他家當了大官,根本不把族親當一回事,可你偏不聽,如今枉送了性命,老太婆今天就算豁出性命,也要為你討一個公道。”

說著,竟是要一頭撞死在馬車上。

路人連忙去攔:“老太太別哭,有什麽冤屈咱們慢慢說。”

“你這小子還不快下來,你們對人家孤兒寡母做了什麽。”還有幾人義憤填膺的圍住馬車。

車夫有些慌神,連忙去看主家,卻見他神色平靜。

霍元霖眉頭動沒動一下,朗聲道:“放開她,讓她一頭撞死。”

“我若是教出一個不仁不義,欺男霸女,被判斬立決的倒黴兒子,定會覺得無顏去見列祖列宗,早早的吊死在祠堂裏,省得出來丟人現眼。”

一聽這話,原本攙扶老太太的人都撒開手,避之不及。

老太臉色猙獰,惡狠狠的盯著他:“我兒子是被冤枉的,是你們讓他當替罪羊。”

霍元霖可不會見她年老就心軟,冷笑道:“有苦主口供,認證物證聚在,三堂會審定案,可不是你哭幾聲就能顛倒是非的。”

老太太捂住心口,哀叫道:“我兒向來知書達理,肯定是你們官官相護,你們冤枉他。”

霍元霖冷笑一聲:“我看就是他有你這麽個指鹿為馬的親娘,才會犯下大錯,如今不思悔改,反倒到處攀咬,好好好,我倒要問問霍氏族長和當地父母官,是不是仗著年紀大便能違法亂紀。”

“還不去報官,問問知縣汙蔑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慎行跳下馬車:“是,小的這就去。”

誰知沒等他走出幾步就被攔住,族人們姍姍來遲,為首的族長五十出頭,滿頭大汗:“別別別,想必這就是元霖吧,我是你大伯。”

“誤會,都是誤會。”族長揮手讓人將老太太拉下去,口中解釋,“自打那件事後,她腦子便糊塗了,一直被關在屋裏頭,不知道今天怎麽就跑了出來,怪我一時疏忽。”

霍元霖卻並不給他面子:“大伯一時疏忽,便要惹出一樁官司來,今日行好事遇到了我,若是遇到了別人信以為真,告到了官府,到時候壞的可是大哥的名聲。”

“是是是,往後我一定讓人嚴加看管,絕不會讓她再跑出來。”族長被個晚輩指著鼻子罵,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誰讓如今霍家霍元嘉最有出息,得罪不起。

老太太還要再鬧,卻被幾個眼疾手快的嬸子堵住嘴,拉了回去。

霍元霖瞇起眼睛,忽然笑了起來,跳下車握住族長的手:“大伯,多年不見,您瞧著依舊精神的很。”

族長被他這前後反差弄得一楞,也就著臺階下:“霖兒倒是長大不少,乍一看我都不認得了。”

“大伯都不認得我了,有些人卻認得,也是稀奇。”霍元霖似笑非笑。

族長顯然意識到其中不對勁,臉色乍青乍白。

霍元霖只當不知,挽住他的手往前走:“霍家底子薄,族人參差不齊,想必大伯看管起來也勞累的很,難免有幾個像罪人霍春華那樣的給霍家抹黑。”

族長一個激靈,連忙道:“那件事是我失察,誰知道他竟然這麽大膽,那次之後,我帶著人從上到下梳理了一遍,絕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一會兒功夫到了門口,霍元霖笑了笑:“大伯,顯然你梳理的還不夠。”

不等族長說話,他拱了拱手:“晚輩風塵仆仆,先回家休息,等修整一番再上門拜訪。”

族長只能客氣道:“也是,你好好休息,其他不急。”

等大門關上,族長卻惱怒起來:“她怎麽會跑出來,好巧不巧還堵住了霍元霖?”

“門鎖壞了,不知怎麽就跑出來了。”下人臉色驚慌。

族長冷聲喝道:“廢物,霍春華犯下死罪,給霍家抹黑,我看在她年老體衰又是守寡多年的寡婦面上沒有追究,她反倒添亂,來人,把她給我送回娘家,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是我霍家的媳婦。”

下人連忙答應下來。

族長氣沖沖的回到家中,夫人見了奇怪的問:“你不是去接那孩子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別提了。”族長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氣得拍了桌子:“要讓我知道誰在背後搗亂,我饒不了他。”

心底懷疑是有些族人見不得自己坐穩族長,故意設計讓他得罪霍元嘉。

族長夫人皺了皺眉,低聲道:“不是說那孩子才十歲,哄一哄也就好了。”

“你是沒瞧見,雖才十歲,手段脾氣都不缺,定是霍元嘉親自調教出來的。”族長嘆氣。

“好歹你是長輩,他總要禮讓一些。”

族長無奈道:“我算什麽長輩,霍家除了霍元嘉之外還有什麽,如今在蒼溪人人讓著霍家一些,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哎,還是得抓好族學,若有幾個出類拔萃的,不拘當什麽官,總比現在強。”

霍元霖並不知道族長的打算,若是知道也不放在心上,霍家族學要能出幾個人才,他心底還更高興。

飽飽的睡了一覺醒來,霍元霖揣著兜就出門溜達了。

大約是昨日一戰成名,都知道這位京城來的小少爺很不好惹,但凡霍元霖上門拜訪,族人們臉上都寫滿客氣。

霍元霖一路溜達到族長家:“大伯,昨日多有得罪,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個晚輩一般計較。”

族長只能尬笑:“是我有錯在先,怪不得你。”

“大伯不計較就好。”霍元霖滿意的點了點頭。

族長嘴角一抽,喝了口茶見他不走,只能提起正事兒來:“元嘉信中提起,你這次回來是要參加縣試?”

“正是,侄兒初來乍到,不熟悉蒼溪書院,還要請大伯多多操心。”霍元霖作揖道。

族長點頭:“結報認保倒是不用著急,族學有幾個孩子明年春天也會下場,到時候人數剛好。”

霍元霖並不擔心,回來之前他就知道大哥已經安排好了。

“大伯,其實我這次回來,是要給哥哥重新修墳。”

族長一頓:“這話什麽意思?”

“是我元瑞哥哥。”霍元霖眼神一黯。

族長這才想起來那個早逝的孩子,一時有些尷尬。

那孩子走得太早,已經過了十年,以至於他都忘了:“是應該修一修了,這事兒我幫你聯系,到時候你親自去看一眼,也好安心。”

族長一時拿不準霍元霖還記得多少,但霍元瑞過世的時候,這孩子還沒出生。

方才他還想著提一提的事兒,這會兒倒是不好開口了。

霍元霖見他神色有異,試探道:“大伯有話交代?”

族長猶豫開口:“那孩子的墳在東山,當年為了葬他,你母親將東山都買了下來,不過這幾年來,陸續有人上門想買下東山,價格一次比一次高……”

霍元霖眉頭一皺:“大伯,母親絕不會賣的。”

族長點頭:“我自然知道,所以都回絕了。”

只是他心想借著這次修墳,也許可以直接遷墳,現在看霍元霖一口回絕,又按住心思。

霍元霖這才點頭,又道:“今日我想上山祭拜哥哥,還請大伯派人帶路。”

“這個自然。”族長答應下來。

果然派了兩個小廝帶路。

霍元霖準備了香火蠟燭,馬車緩緩駛出蒼溪縣,慢慢進入東山。

他擡頭眺望,東山山頭不算大,是個位於兩座大山之間的小山頭,乍一看並不起眼,也沒有特別的作物。

當年霍元瑞早夭橫死,按規矩不能入祖墳,勉強要入也只能在邊邊角角的地方,劉氏也不肯讓兒子進霍家祖墳受這委屈,便買下了東山,特意為他建造了陵墓。

“少爺,怎麽了?”慎行見他眉目緊擰,奇怪的問,“有哪裏不對嗎?”

霍元霖淡淡道:“我只是覺得奇怪,怎麽會有人幾次三番的要買下東山,東山有什麽特別之處?”

慎行略作思索:“若說特別的話,應該是特別矮小吧。”

霍元霖一笑,也覺得自己想太多。

也許只是因為蒼溪縣發展不錯,以至於周圍的土地也水漲船高,東山便入了那些人的眼。

“想買的人家要是知道少爺回來了,指不定會上門糾纏。”慎行又說。

霍元霖搖頭道:“我不答應,他們難道還敢強買強賣。”

上山的路並不好走,即使劉氏和霍元嘉經常派人回來打理,但上山的小道依舊快被雜草淹沒。

兩個小廝倒是熟門熟路,將路清開:“霖少爺,再往上走一段就到了。”

等到了跟前,霍元霖才驚訝的發現,當年劉氏建造的並不是一座墳墓,而是兩座。

左邊那座立著墓碑,右邊的墓碑卻空懸著,他忽然意識到,也許母親百年之後也不肯再入霍家祖墳,只想與早逝的二子葬在一起。

霍元霖拂開上面的灰塵,愛子元瑞之墓。

族長派來的小廝殷勤的忙碌起來,將香火蠟燭和祭品擺開,又把周圍的雜草清理一遍,連墳頭都擦得幹幹凈凈。

霍元霖認認真真的給早逝的哥哥上了香,一時心思覆雜。

他出生前這位哥哥就已經去世,去世時還未續齒,所以毫無印象,上了香,霍元霖便在周圍轉了轉,想看看東山到底哪裏特別。

可轉了一圈,東山也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山頭。

慎行收拾好東西:“少爺,時辰不早了,咱們是不是先下山?”

“走吧。”霍元霖沒再多留。

可下山前一刻,他忽然問:“山頂上是什麽?”

墳頭在半山腰上,距離山頂還有一小段路。

慎行為難:“小的也沒上去過。”

倒是其中一個小廝說:“都是石頭,其他什麽都沒有,不過春天倒是有很多艷山紅。”

霍元霖腳步一轉:“上去看看。”

“少爺?”慎行不讚同。

霍元霖卻說:“來都來了,看看就回。”

慎行無奈,只能陪著去到了山頂。

與郁郁蔥蔥的山峰不同,山頂光禿禿的,全是石頭,間或能看到一些艷山紅,風景屬實一般。

霍元霖倒退幾步,一個飛躍,攀越到了最高的一塊石頭上,他朝著遠處眺望起來。

“少爺,您小心啊,快下來。”慎行擔心起來。

霍元霖哈哈一笑:“慎行,下面的風景一般,上面卻不錯,你也上來看看。”

“少爺別玩了,快下來。”慎行催促道。

霍元霖見他急得冒泡,聳了聳肩,正要往下跳,卻又頓住:“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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