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簡單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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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簡單粗暴
季寧為什麽沒反應？因為季寧病了。
李元姬其實很清楚季寧的事他若是不想讓她知道, 她便很難知道，之所以能知道，那定然是季寧想讓她知道。季寧為什麽想讓她知道呢？
李元姬一邊唾棄他盡會使手段, 一邊又忍不住前去看望他。他是真的病了, 雙眼緊閉, 面色蒼白，呼吸間胸口起伏幾不可見。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此前也有一次遇見過這樣的情況, 只是那時她並不會過多地去關心他到底怎麽了，如今卻無法自控地擔憂與心疼, “你這是怎麽回事？”
“我此前受過重傷, 神智想要控制身體非常困難, 若是強行控制, 會對精神造成很大的負荷，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出現渾身劇痛的癥狀, 為了好受些, 我會選擇暫時讓身體處於冥想假死的狀態, 不過我的意識仍然是清楚的。”
“你這樣的情況多久出現一次？”聞言, 李元姬愈發擔心了。
“你無須擔心, 我心中有數的。”
話音剛落, 李元姬就煩躁地打斷了他，“不要總是自以為是，我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他以為他說了無須擔心，她就能夠不擔心嗎？很多時候已知的壞消息並不可怕，最折磨人的往往是未知的憂患。
“……此前十年差不多每年一次, 近兩年多些……”
李元姬瞬間有些醒悟過來，是了, 這事情既然跟強行控制身體有關，那他這兩年來確實因為他們一家的事多次處於自如行動的狀態，尤其是最近，與她相處雖然也不怎麽走動，上身行動卻是自如的，並看不出太多僵硬的異狀。
其實很早以前，她只是因為願力的原因對他有股天然的好感與信任。但是這些年一路走來，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麽多事，她很理智清醒地知道，自己對他的好感是出於真實意思的表達。
對此，她無疑是心疼的，“沒有治好的辦法嗎？難道以後都要像現在這樣？”誰也不想當個活死人，但是要想行動自如，就要承受這樣的痛苦。以季寧的忍耐力與毅力，普通的痛他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能讓他以這種近乎逃避的方法來面對的疼痛定然是極致的痛苦。“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癥？”
“我已經在盡量控制了，這麽多年既然也沒有加重的傾向，我想應當是沒有什麽後遺癥的，若只是疼痛，我想並算不得什麽大礙。”若不是實在難以自控，他只願自己在她面前是一個正常人。
李元姬上前坐到床頭，伸出手拉住他的手，卻見他痛哼一聲，眉頭緊皺。見狀她的心瞬間就揪了起來，“怎麽了？”
“……被人碰到會讓痛感愈發強烈。”季寧極為艱難地回答。
李元姬回想起之前那次，她根本沒來得及碰到他就被他點開了，甚至連多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給她就讓侍衛把她逼出去了。思索間，她才恍然自己此刻正拉著他的手呢！趕緊放開來，“對不起……你，你怎麽不推開我啊！”
“你還生我的氣嗎？”
到了此刻，李元姬心裏哪裏還氣得起來，“就你這樣的身體還想與我同去劍南道，你覺得我會答應嗎？”見他沈默閉眼，明顯情緒低落，心裏終究一軟，不自覺地放緩了語氣，“你就好好呆在盛京，替我守住後方，我需要你幫我穩住朝局！”
“……”沈默許久後，季寧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你這情況多久能好？”
“有時一兩日，有時更久……”說著，季寧緊接著補了一句，“只有剛發作時會如此嚴重，慢慢減弱了也就不影響日常行動。”
“……”所以，這人面上看著好好的，其實還真是個貨真價實的病患，李元姬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你剛才說這種癥狀是慢慢減弱的？那癥狀徹底消失要多久？”
“……”這次，季寧卻沈默了許久，最終也沒有正面回答，“我已經習慣了。”
“！”李元姬這才明白過來，他日常經受的不僅僅是無法自控身體的痛苦，興許還要常年與疼痛為伴。
感受到李元姬充滿同情的目光，季寧心中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如果不是李元姬性格過於軟硬不吃，他其實並不是很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從前，他並不在乎旁人怎麽看他，但是如今，他向來平和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受傷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夠好起來，能夠像一個正常人那樣與她相處，希望自己對她來說是一個值得信任值得依靠的人，而不是一個需要被同情被憐憫的人。但是偏偏，這是他唯一無能為力的事情。
突然間，原本因為她的到來而充滿期待的心情瞬間變得格外意興闌珊，他閉上了眼睛，“我累了。”
李元姬絲毫沒有察覺到他情緒裏微妙的轉變，聞言留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的話便毫不留戀地大步離去了。
當她第二日忙完政務再來看他的時候，季寧已經不是昨日那種狀態，而是如以往一般可以自如地坐起身了，只是明顯身體仍有些虛弱，故而行動間仍舊肉眼可見的滯澀。“你若不適何必如此勉強，躺著休息不好嗎？”
“無礙，我處理些事情，盡快將你出征所需安排妥當。”
對此，李元姬自然是看重的，故而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與季寧之間的相處其實歷來就非常自然，無須偽裝與刻意，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因著出征在即，事務繁忙，空閑時間自然不會太多，愉快的時光又總是過得特別快。臨到要走了，李元姬心裏竟生出些留戀，但她終究不是猶豫不決的性子，既定了要走，自然不會有所遲疑。
只是今日也是巧了，她走出去沒多遠竟碰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也是她在季寧府中唯一見到的女人。她叫什麽名字來著？是了，好像是叫做月娘。除了當初季寧從西域歸來時她見過她一次，此後她來這漢中王府那麽多次，竟一次都沒有遇到過。“你在何處當差？”
“回殿下的話，奴婢是大王座下信堂首席。”月娘的神態語氣都算得上恭敬。
對於季寧手下的內務李元姬並沒有刻意去過多了解過，她上下打量著月娘的容貌身形，衣著首飾在極為簡樸的漢中王府裏是難得的鮮亮，再加上她姣好的形容，確實有點意思。思及此，李元姬不自覺地瞇了瞇眼睛，危險道，“你常在府中？怎麽本王平日裏沒有見到過你？”
大約是感受到了李元姬的一些情緒，月娘低下頭，小心謹慎道，“奴婢確實居於府中，平日裏也是有在大王跟前伺候的。因著殿下身份貴重，你來時管家會通知我們，不要隨意走動，以免沖撞了殿下，故而殿下往日不大看得到我等。今日我是從外面回來，並沒有接到管家的通告，加上大王身體不適多日，信堂積攢了不少重要事務需要他決策，我才正好進來遇見了殿下。月娘鄙陋，若有不當之處，萬望殿下贖罪。”
旁的啰哩八嗦的話李元姬也沒聽進去，她就註意到了那句平日裏在大王跟前伺候的話，頓時心中就十分不快起來。好你個季寧，平日裏一副清心寡欲仙風道骨的樣子，房裏還不是有人伺候著。那她有意與他親近的時候，他一副不近人情的禁欲樣子那是做給誰看？！
這下李元姬怒了，“我與漢中王還有事，你先退下！”說著轉身就往回走。
進門時，季寧正靠在榻上翻一本賬冊，見她去而覆返，還有些驚訝，“怎麽回來了？”
李元姬沈著臉，“怎麽，我回來打擾了你的好事嗎？”
季寧皺眉，“你在說什麽？”
“那個月娘怎麽回事？”李元姬大步上前，質問道，“是你房裏伺候的？”
季寧思索著她說這話的意思，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話。
這反應看在李元姬眼裏不就等同於默認了她的話嗎？本來只是說說氣話罷了，自己都沒當真的，見狀心裏不禁生出幾分懷疑來，難不準真是他房裏人？要不然他這麽大年紀了，不可能身邊真的一個人都沒有的吧？
思及此，李元姬暴躁了，以前從沒往這方面想過，今日遇上了這一茬才讓她清晰地意識到她對季寧的喜歡是如此得充滿占有欲，不僅僅只是簡單地肖想他的身體而已。她大步上前，單腿跪到榻上，雙手扣住他的肩膀，身體前傾，居高臨下，“你既然可以，為什麽我不行？”
季寧剛開始還有些糊塗，被她這一問，瞬間有些反應過來，有些氣惱，又有些好笑，“你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她是信堂首席，主管消息與暗線線人，與你想的……房裏人，根本不是一回事！”說著，擡手想要把李元姬推開一些。
這次，李元姬可就不再保持禮貌一推就讓了，季寧自然不會太使力，於她完全可以巋然不動。她另一條腿也跨了上來，利落地騎到他身上，環抱住他脖頸，與他四目相對，簡單粗暴道，“嘴上說什麽誰知道是真是假，若要我相信，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你若與我好，我便信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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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寧為什麽沒反應？因為季寧病了。
李元姬其實很清楚季寧的事他若是不想讓她知道, 她便很難知道，之所以能知道，那定然是季寧想讓她知道。季寧為什麽想讓她知道呢？
李元姬一邊唾棄他盡會使手段, 一邊又忍不住前去看望他。他是真的病了, 雙眼緊閉, 面色蒼白，呼吸間胸口起伏幾不可見。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此前也有一次遇見過這樣的情況, 只是那時她並不會過多地去關心他到底怎麽了，如今卻無法自控地擔憂與心疼, “你這是怎麽回事？”
“我此前受過重傷, 神智想要控制身體非常困難, 若是強行控制, 會對精神造成很大的負荷，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出現渾身劇痛的癥狀, 為了好受些, 我會選擇暫時讓身體處於冥想假死的狀態, 不過我的意識仍然是清楚的。”
“你這樣的情況多久出現一次？”聞言, 李元姬愈發擔心了。
“你無須擔心, 我心中有數的。”
話音剛落, 李元姬就煩躁地打斷了他，“不要總是自以為是，我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他以為他說了無須擔心，她就能夠不擔心嗎？很多時候已知的壞消息並不可怕，最折磨人的往往是未知的憂患。
“……此前十年差不多每年一次, 近兩年多些……”
李元姬瞬間有些醒悟過來，是了, 這事情既然跟強行控制身體有關，那他這兩年來確實因為他們一家的事多次處於自如行動的狀態，尤其是最近，與她相處雖然也不怎麽走動，上身行動卻是自如的，並看不出太多僵硬的異狀。
其實很早以前，她只是因為願力的原因對他有股天然的好感與信任。但是這些年一路走來，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麽多事，她很理智清醒地知道，自己對他的好感是出於真實意思的表達。
對此，她無疑是心疼的，“沒有治好的辦法嗎？難道以後都要像現在這樣？”誰也不想當個活死人，但是要想行動自如，就要承受這樣的痛苦。以季寧的忍耐力與毅力，普通的痛他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能讓他以這種近乎逃避的方法來面對的疼痛定然是極致的痛苦。“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癥？”
“我已經在盡量控制了，這麽多年既然也沒有加重的傾向，我想應當是沒有什麽後遺癥的，若只是疼痛，我想並算不得什麽大礙。”若不是實在難以自控，他只願自己在她面前是一個正常人。
李元姬上前坐到床頭，伸出手拉住他的手，卻見他痛哼一聲，眉頭緊皺。見狀她的心瞬間就揪了起來，“怎麽了？”
“……被人碰到會讓痛感愈發強烈。”季寧極為艱難地回答。
李元姬回想起之前那次，她根本沒來得及碰到他就被他點開了，甚至連多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給她就讓侍衛把她逼出去了。思索間，她才恍然自己此刻正拉著他的手呢！趕緊放開來，“對不起……你，你怎麽不推開我啊！”
“你還生我的氣嗎？”
到了此刻，李元姬心裏哪裏還氣得起來，“就你這樣的身體還想與我同去劍南道，你覺得我會答應嗎？”見他沈默閉眼，明顯情緒低落，心裏終究一軟，不自覺地放緩了語氣，“你就好好呆在盛京，替我守住後方，我需要你幫我穩住朝局！”
“……”沈默許久後，季寧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你這情況多久能好？”
“有時一兩日，有時更久……”說著，季寧緊接著補了一句，“只有剛發作時會如此嚴重，慢慢減弱了也就不影響日常行動。”
“……”所以，這人面上看著好好的，其實還真是個貨真價實的病患，李元姬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你剛才說這種癥狀是慢慢減弱的？那癥狀徹底消失要多久？”
“……”這次，季寧卻沈默了許久，最終也沒有正面回答，“我已經習慣了。”
“！”李元姬這才明白過來，他日常經受的不僅僅是無法自控身體的痛苦，興許還要常年與疼痛為伴。
感受到李元姬充滿同情的目光，季寧心中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如果不是李元姬性格過於軟硬不吃，他其實並不是很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從前，他並不在乎旁人怎麽看他，但是如今，他向來平和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受傷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夠好起來，能夠像一個正常人那樣與她相處，希望自己對她來說是一個值得信任值得依靠的人，而不是一個需要被同情被憐憫的人。但是偏偏，這是他唯一無能為力的事情。
突然間，原本因為她的到來而充滿期待的心情瞬間變得格外意興闌珊，他閉上了眼睛，“我累了。”
李元姬絲毫沒有察覺到他情緒裏微妙的轉變，聞言留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的話便毫不留戀地大步離去了。
當她第二日忙完政務再來看他的時候，季寧已經不是昨日那種狀態，而是如以往一般可以自如地坐起身了，只是明顯身體仍有些虛弱，故而行動間仍舊肉眼可見的滯澀。“你若不適何必如此勉強，躺著休息不好嗎？”
“無礙，我處理些事情，盡快將你出征所需安排妥當。”
對此，李元姬自然是看重的，故而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與季寧之間的相處其實歷來就非常自然，無須偽裝與刻意，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因著出征在即，事務繁忙，空閑時間自然不會太多，愉快的時光又總是過得特別快。臨到要走了，李元姬心裏竟生出些留戀，但她終究不是猶豫不決的性子，既定了要走，自然不會有所遲疑。
只是今日也是巧了，她走出去沒多遠竟碰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也是她在季寧府中唯一見到的女人。她叫什麽名字來著？是了，好像是叫做月娘。除了當初季寧從西域歸來時她見過她一次，此後她來這漢中王府那麽多次，竟一次都沒有遇到過。“你在何處當差？”
“回殿下的話，奴婢是大王座下信堂首席。”月娘的神態語氣都算得上恭敬。
對於季寧手下的內務李元姬並沒有刻意去過多了解過，她上下打量著月娘的容貌身形，衣著首飾在極為簡樸的漢中王府裏是難得的鮮亮，再加上她姣好的形容，確實有點意思。思及此，李元姬不自覺地瞇了瞇眼睛，危險道，“你常在府中？怎麽本王平日裏沒有見到過你？”
大約是感受到了李元姬的一些情緒，月娘低下頭，小心謹慎道，“奴婢確實居於府中，平日裏也是有在大王跟前伺候的。因著殿下身份貴重，你來時管家會通知我們，不要隨意走動，以免沖撞了殿下，故而殿下往日不大看得到我等。今日我是從外面回來，並沒有接到管家的通告，加上大王身體不適多日，信堂積攢了不少重要事務需要他決策，我才正好進來遇見了殿下。月娘鄙陋，若有不當之處，萬望殿下贖罪。”
旁的啰哩八嗦的話李元姬也沒聽進去，她就註意到了那句平日裏在大王跟前伺候的話，頓時心中就十分不快起來。好你個季寧，平日裏一副清心寡欲仙風道骨的樣子，房裏還不是有人伺候著。那她有意與他親近的時候，他一副不近人情的禁欲樣子那是做給誰看？！
這下李元姬怒了，“我與漢中王還有事，你先退下！”說著轉身就往回走。
進門時，季寧正靠在榻上翻一本賬冊，見她去而覆返，還有些驚訝，“怎麽回來了？”
李元姬沈著臉，“怎麽，我回來打擾了你的好事嗎？”
季寧皺眉，“你在說什麽？”
“那個月娘怎麽回事？”李元姬大步上前，質問道，“是你房裏伺候的？”
季寧思索著她說這話的意思，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話。
這反應看在李元姬眼裏不就等同於默認了她的話嗎？本來只是說說氣話罷了，自己都沒當真的，見狀心裏不禁生出幾分懷疑來，難不準真是他房裏人？要不然他這麽大年紀了，不可能身邊真的一個人都沒有的吧？
思及此，李元姬暴躁了，以前從沒往這方面想過，今日遇上了這一茬才讓她清晰地意識到她對季寧的喜歡是如此得充滿占有欲，不僅僅只是簡單地肖想他的身體而已。她大步上前，單腿跪到榻上，雙手扣住他的肩膀，身體前傾，居高臨下，“你既然可以，為什麽我不行？”
季寧剛開始還有些糊塗，被她這一問，瞬間有些反應過來，有些氣惱，又有些好笑，“你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她是信堂首席，主管消息與暗線線人，與你想的……房裏人，根本不是一回事！”說著，擡手想要把李元姬推開一些。
這次，李元姬可就不再保持禮貌一推就讓了，季寧自然不會太使力，於她完全可以巋然不動。她另一條腿也跨了上來，利落地騎到他身上，環抱住他脖頸，與他四目相對，簡單粗暴道，“嘴上說什麽誰知道是真是假，若要我相信，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你若與我好，我便信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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