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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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無可奈何
李元姬的異常無疑嚇到了眾人, 看著眼前眾人關切的面容，焦急的問話，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遲疑著開口, “剛才, 發生了何事？”
今日跟在身邊的是內侍煮酒，“殿下方才突然就站住了，然後就雙目放空, 臉色發白，奴婢們著實嚇壞了。”
皇後跟前的姚黃亦出來迎接她, 此時也驚魂未定般地接口道：“是啊, 剛才我們一直呼喚殿下, 甚至冒犯觸碰你, 你都毫無反應，著實把我們嚇壞了。”
李元姬皺眉, “我這樣站住了很久？”
煮酒搖頭, “那倒沒有, 前後也不過數十息。”但是別人發呆很正常, 這事情發生在他們殿下身上, 還那麽長時間, 就顯得很不正常。
“沒有驚動皇後吧？”
“尚未來得及稟告皇後殿下。”
聞言，李元姬點了點頭，大步朝裏面走去。
皇後招手讓愛女到跟前來，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 “怎的臉色如此不好看？”
“兒昨晚做噩夢，整晚上沒睡好。”
聞言, 皇後也覺得很是神奇，旁的女孩兒小時候還怕些蛇蟲鼠蟻，偏偏她從來都不怕的，不但不怕，小時候在峻城時還要抓些來玩的。其餘像什麽打雷啊，鬼怪志異之類也是嚇不到她的。連她這個當娘的都十分好奇，“是什麽噩夢，竟能讓你整晚上睡不好？”
李元姬自方才開始心思其實就有點陷入了回憶裏，對於剛才的魔怔，她全程作為一個旁觀者，其實看得非常仔細，也記得非常清楚。
那個她跟她此刻差別並不大，至少年齡上沒有什麽太大出入，這個年齡其實長得很快，如果過了兩三年完全是能看出改變的，但是顯然那個她沒有，這也可以推斷出那時的時間並沒有距離現在很久。所以，不可能是老死！
再者，那個“她”的阿娘是在清涼宮……也就自然可以排除因罪而死的可能性。
刺殺就更不可能了，想要在五步一崗，十步一亭，戒備森嚴的大明宮禁內刺殺身邊裏外時刻圍著五六層人不止的皇後，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此外，若說是意外倒也有可能，但是在有那麽多人看護著的情況下，無論何種意外，都不應該致死才對！
那麽，剩下的可能就只有謀殺與病故了……謀殺，她的阿娘不是普通女子，她幾乎是這世上最尊貴，權力最高的女性，本身也並非軟弱可欺之輩，謀殺別人還有可能，要說被別人謀殺李元姬是不信的。
思及此，李元姬心裏突然突了一下，因為她想到，也不是全無可能，若是她的阿耶和季寧聯合起來呢？這個想法令她遍體生寒，在心底裏很快將之推翻！季寧也就算了，畢竟他總是陰晴不定心思難測，她懷疑他也實屬正常。但是她自己的阿耶啊，與她阿娘近二十載的夫妻，向來感情和睦又利益與共，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呢？做這樣的事對他有什麽好處啊？不可能的！
“發什麽呆呀？”皇後點了點李元姬的額頭，跟她說著話呢，竟然就出神了，等了半天都沒個回聲。
李元姬回過神，“阿娘方才問什麽？”
皇後無奈地重覆了一遍，“我剛才問做了什麽噩夢，還有，阿蠻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看著狀態不怎麽對啊！是此前去秦地遇到了什麽事嗎？”也不應該啊，不是說一切都挺順利的嗎？
李元姬猶豫，最後還是沒說出真相，“應該是做了什麽特別可怕的夢，但是我又記不起來了，”說著她靠到母親柔軟溫暖的懷抱裏，“阿娘會一直陪著我的吧？有阿娘在我就什麽都不怕了。”
皇後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我的小阿蠻啊，阿娘自然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有阿娘在啊，什麽都無須害怕的。”
聞言，李元姬收緊手臂，愈發抱緊了些，生怕她就這麽消失了似的。卻聽到皇後突地悶哼一聲，侍立在一旁的姚黃魏紫等人驚得趕緊上前，都顧不得上下尊卑了，拉的拉，扶的扶。“娘娘，你沒事吧？”
“大殿下快松手呀，娘娘肚子裏且懷著孩子呢！”這孩子要是有個閃失，他們這些人就一個都別想活了！
李元姬被動地被拉開，然後看著她們一陣兵荒馬亂，這時才突然意識到，是啊！她的阿娘還懷著身孕呢，是生孩子啊……生孩子不就半只腳踏入鬼門關了嗎？這個認知簡直如驚雷般，令她渾身僵直。
皇後揮退眾人的大驚小怪，直道無甚大礙，看到李元姬的樣子，以為她被嚇壞了，一時心疼道，“阿蠻快過來，嚇到你了？別怕啊，阿娘沒事的。”
李元姬怔怔的，一句話脫口而出，“阿娘，你不要生孩子好嗎？”
聞言，皇後臉色一變，趕緊揮手令殿內眾人皆退下，待到人都走幹凈了，才拉起女兒的手，平心靜氣地問道，“可以告訴阿娘，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嗎？”還是有誰在她女兒耳邊說了什麽誅心的話？
如果是理智冷靜的狀態，李元姬不會貿然說出剛才那句話的，但既然話已出口，那不如就一次性說開好了。她回握住皇後的手，急切道，“阿娘，生孩子是很危險的事情，你不能冒這個險啊，我真的很怕，很怕……”
皇後卻打斷了她，“阿蠻，是不是哪個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麽？”見她搖頭，她覆繼續道，“我的兒啊，你要知道，阿娘已經懷上了，這個孩子既投胎到了我的肚子裏，便是一場緣分，如何能說不生就不生呢？再者，你應當知道，這個孩子對你阿耶，乃至對整個大唐是多麽的重要，哪怕有一絲閃失都會引來巨大的震動。還有，你我眼前的局勢都需要這個孩子，想要以後的路好走，必須要有這麽一個孩子。所以，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無端說起這樣的傻話。”
李元姬本想說這個孩子也有可能不是個男孩兒，但是下一息她自己也反應過來，這種問題是完全沒必要問的，她阿娘既然知道這個孩子的重要性，又怎麽會讓它不是個男孩兒呢？她想說生孩子太危險了，但是很顯然這個說法根本沒有說服力，哪個女人生孩子不危險？但是哪個女人會因為生孩子危險就不生呢？
所有人都在盼望著這個孩子，她的阿耶，滿朝文武，乃至整個國家都在等待著這個孩子的降生，她阿娘說的沒錯，若是沒有也就罷了，若是有，那便是無論如何都要生下來的。
但她能說出真相嗎？說她魔怔了，預見了她可能會因為生產而亡？且不說會不會有人信，便是她自己亦不能百分百確認這所謂的預言就一定是真的。第一次，她感到如此矛盾，如此掙紮，如此的無力……
皇後看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自然無比心疼，以為她是因為擔心有了這個孩子後會威脅到她的地位和利益，遂再次安慰並保證道，“阿蠻，你放心。阿娘說過，你是阿娘的第一個孩子，亦是阿娘最愛的孩兒，無論這個孩兒是男是女，阿娘答應過你的事都永遠不會改變的。你完全無須為這些莫須有的事憂慮不安。”
面對這樣的阿娘，李元姬還能說什麽呢？只能點頭應下，隨後就借故離開了。
從皇後宮中離開後，她心情不佳地慢慢走在宮道上。臨近年關，已經下了幾場雪，本應到處一片白茫茫的景致，但大明宮的宮道卻依舊是一塵不染的，連道旁的樹景盆栽都要是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本應是冬日裏難得的景致，但是她卻根本無心觀看，她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做。於是，她就在這麽靜靜地站在宮道上出神了。
身旁的人自然不敢隨意打擾她，好在沒過多久就與人前來尋她了，是帝王身邊之人。
李元姬應召到了紫宸殿，皇帝屏退下人，語氣十分嚴肅，“阿蠻，我聽說你今日讓你阿娘不要生孩子？”皇後此胎對他乃至整個大唐的局勢都至關重要，是絕對不容有失的，故而，他對她身邊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極為關註。他自然深知他們的長女對她的影響力，若是有這樣危險的想法，還會要盡早打消。
皇帝既然問出了這樣的話，李元姬自然也沒有了掩飾的必要，“是。”
“你這孩子，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李逸有些怒了，“你難道不知道嫡出皇子對局勢的重要性嗎？你已成年，不再是個孩子了，做事情更要通過腦子，不要一味任性行事。”他們這個女兒這些年真的是被慣壞了，無論行事還是性格都格外霸道，什麽事都能想得出來。但是作為父親，他也同樣了解她，知道這時候也不能一味的打壓，若她真是因為爭寵的心理，打壓太過，只會更加令她心中嫉恨這個孩子，那還如何指望她將來幫扶她的兄弟？
思及此，他又收斂了脾氣，耐心地解釋了一番，真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末了還允諾道，“只要孩子出生，我就立他為太子，到時由你暫代東宮職責進兵部、削除藩鎮，收攏兵權等事項都會變得愈加順利，為父自然也會大力支持你！”
李元姬本想不管不顧地將那些魔怔預言之事說出來的，說不得他阿耶就猶豫了，就改變主意了呢？但是聽了這些話，理智告訴她，不可以！此時說這些話，很大可能聽的人會認為她不過是嫉妒猜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罷了。於是，她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阿耶，若這個孩子不是個男孩兒呢？生產猶如半只腳踏入鬼門關，讓他娘冒此風險真的值得嗎？”
“不會的！一定會是個男孩兒！”皇帝的語氣是如此得斬釘截鐵。
李元姬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了允州刺史楊宜，他因為在乎他的妻子，想要與她白頭偕老，寧可子嗣斷絕也不願她冒險生產，她的阿耶說是深愛她阿娘，為什麽就做不到呢？是因為不夠愛嗎？還是因為這江山大局？她不是他本人，並不能知道他真實的想法。但作為一個女兒，她真的很痛心亦很無奈。
她勉強打起精神，將他應付過去，然後心情愈發沈重地回了寢殿。翻來覆去一晚上，又是難以入眠，好不容易忍到第二天，她又去找了季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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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姬的異常無疑嚇到了眾人, 看著眼前眾人關切的面容，焦急的問話，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遲疑著開口, “剛才, 發生了何事？”
今日跟在身邊的是內侍煮酒，“殿下方才突然就站住了，然後就雙目放空, 臉色發白，奴婢們著實嚇壞了。”
皇後跟前的姚黃亦出來迎接她, 此時也驚魂未定般地接口道：“是啊, 剛才我們一直呼喚殿下, 甚至冒犯觸碰你, 你都毫無反應，著實把我們嚇壞了。”
李元姬皺眉, “我這樣站住了很久？”
煮酒搖頭, “那倒沒有, 前後也不過數十息。”但是別人發呆很正常, 這事情發生在他們殿下身上, 還那麽長時間, 就顯得很不正常。
“沒有驚動皇後吧？”
“尚未來得及稟告皇後殿下。”
聞言，李元姬點了點頭，大步朝裏面走去。
皇後招手讓愛女到跟前來，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 “怎的臉色如此不好看？”
“兒昨晚做噩夢，整晚上沒睡好。”
聞言, 皇後也覺得很是神奇，旁的女孩兒小時候還怕些蛇蟲鼠蟻，偏偏她從來都不怕的，不但不怕，小時候在峻城時還要抓些來玩的。其餘像什麽打雷啊，鬼怪志異之類也是嚇不到她的。連她這個當娘的都十分好奇，“是什麽噩夢，竟能讓你整晚上睡不好？”
李元姬自方才開始心思其實就有點陷入了回憶裏，對於剛才的魔怔，她全程作為一個旁觀者，其實看得非常仔細，也記得非常清楚。
那個她跟她此刻差別並不大，至少年齡上沒有什麽太大出入，這個年齡其實長得很快，如果過了兩三年完全是能看出改變的，但是顯然那個她沒有，這也可以推斷出那時的時間並沒有距離現在很久。所以，不可能是老死！
再者，那個“她”的阿娘是在清涼宮……也就自然可以排除因罪而死的可能性。
刺殺就更不可能了，想要在五步一崗，十步一亭，戒備森嚴的大明宮禁內刺殺身邊裏外時刻圍著五六層人不止的皇後，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此外，若說是意外倒也有可能，但是在有那麽多人看護著的情況下，無論何種意外，都不應該致死才對！
那麽，剩下的可能就只有謀殺與病故了……謀殺，她的阿娘不是普通女子，她幾乎是這世上最尊貴，權力最高的女性，本身也並非軟弱可欺之輩，謀殺別人還有可能，要說被別人謀殺李元姬是不信的。
思及此，李元姬心裏突然突了一下，因為她想到，也不是全無可能，若是她的阿耶和季寧聯合起來呢？這個想法令她遍體生寒，在心底裏很快將之推翻！季寧也就算了，畢竟他總是陰晴不定心思難測，她懷疑他也實屬正常。但是她自己的阿耶啊，與她阿娘近二十載的夫妻，向來感情和睦又利益與共，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呢？做這樣的事對他有什麽好處啊？不可能的！
“發什麽呆呀？”皇後點了點李元姬的額頭，跟她說著話呢，竟然就出神了，等了半天都沒個回聲。
李元姬回過神，“阿娘方才問什麽？”
皇後無奈地重覆了一遍，“我剛才問做了什麽噩夢，還有，阿蠻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看著狀態不怎麽對啊！是此前去秦地遇到了什麽事嗎？”也不應該啊，不是說一切都挺順利的嗎？
李元姬猶豫，最後還是沒說出真相，“應該是做了什麽特別可怕的夢，但是我又記不起來了，”說著她靠到母親柔軟溫暖的懷抱裏，“阿娘會一直陪著我的吧？有阿娘在我就什麽都不怕了。”
皇後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我的小阿蠻啊，阿娘自然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有阿娘在啊，什麽都無須害怕的。”
聞言，李元姬收緊手臂，愈發抱緊了些，生怕她就這麽消失了似的。卻聽到皇後突地悶哼一聲，侍立在一旁的姚黃魏紫等人驚得趕緊上前，都顧不得上下尊卑了，拉的拉，扶的扶。“娘娘，你沒事吧？”
“大殿下快松手呀，娘娘肚子裏且懷著孩子呢！”這孩子要是有個閃失，他們這些人就一個都別想活了！
李元姬被動地被拉開，然後看著她們一陣兵荒馬亂，這時才突然意識到，是啊！她的阿娘還懷著身孕呢，是生孩子啊……生孩子不就半只腳踏入鬼門關了嗎？這個認知簡直如驚雷般，令她渾身僵直。
皇後揮退眾人的大驚小怪，直道無甚大礙，看到李元姬的樣子，以為她被嚇壞了，一時心疼道，“阿蠻快過來，嚇到你了？別怕啊，阿娘沒事的。”
李元姬怔怔的，一句話脫口而出，“阿娘，你不要生孩子好嗎？”
聞言，皇後臉色一變，趕緊揮手令殿內眾人皆退下，待到人都走幹凈了，才拉起女兒的手，平心靜氣地問道，“可以告訴阿娘，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嗎？”還是有誰在她女兒耳邊說了什麽誅心的話？
如果是理智冷靜的狀態，李元姬不會貿然說出剛才那句話的，但既然話已出口，那不如就一次性說開好了。她回握住皇後的手，急切道，“阿娘，生孩子是很危險的事情，你不能冒這個險啊，我真的很怕，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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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姬本想說這個孩子也有可能不是個男孩兒，但是下一息她自己也反應過來，這種問題是完全沒必要問的，她阿娘既然知道這個孩子的重要性，又怎麽會讓它不是個男孩兒呢？她想說生孩子太危險了，但是很顯然這個說法根本沒有說服力，哪個女人生孩子不危險？但是哪個女人會因為生孩子危險就不生呢？
所有人都在盼望著這個孩子，她的阿耶，滿朝文武，乃至整個國家都在等待著這個孩子的降生，她阿娘說的沒錯，若是沒有也就罷了，若是有，那便是無論如何都要生下來的。
但她能說出真相嗎？說她魔怔了，預見了她可能會因為生產而亡？且不說會不會有人信，便是她自己亦不能百分百確認這所謂的預言就一定是真的。第一次，她感到如此矛盾，如此掙紮，如此的無力……
皇後看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自然無比心疼，以為她是因為擔心有了這個孩子後會威脅到她的地位和利益，遂再次安慰並保證道，“阿蠻，你放心。阿娘說過，你是阿娘的第一個孩子，亦是阿娘最愛的孩兒，無論這個孩兒是男是女，阿娘答應過你的事都永遠不會改變的。你完全無須為這些莫須有的事憂慮不安。”
面對這樣的阿娘，李元姬還能說什麽呢？只能點頭應下，隨後就借故離開了。
從皇後宮中離開後，她心情不佳地慢慢走在宮道上。臨近年關，已經下了幾場雪，本應到處一片白茫茫的景致，但大明宮的宮道卻依舊是一塵不染的，連道旁的樹景盆栽都要是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本應是冬日裏難得的景致，但是她卻根本無心觀看，她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做。於是，她就在這麽靜靜地站在宮道上出神了。
身旁的人自然不敢隨意打擾她，好在沒過多久就與人前來尋她了，是帝王身邊之人。
李元姬應召到了紫宸殿，皇帝屏退下人，語氣十分嚴肅，“阿蠻，我聽說你今日讓你阿娘不要生孩子？”皇後此胎對他乃至整個大唐的局勢都至關重要，是絕對不容有失的，故而，他對她身邊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極為關註。他自然深知他們的長女對她的影響力，若是有這樣危險的想法，還會要盡早打消。
皇帝既然問出了這樣的話，李元姬自然也沒有了掩飾的必要，“是。”
“你這孩子，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李逸有些怒了，“你難道不知道嫡出皇子對局勢的重要性嗎？你已成年，不再是個孩子了，做事情更要通過腦子，不要一味任性行事。”他們這個女兒這些年真的是被慣壞了，無論行事還是性格都格外霸道，什麽事都能想得出來。但是作為父親，他也同樣了解她，知道這時候也不能一味的打壓，若她真是因為爭寵的心理，打壓太過，只會更加令她心中嫉恨這個孩子，那還如何指望她將來幫扶她的兄弟？
思及此，他又收斂了脾氣，耐心地解釋了一番，真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末了還允諾道，“只要孩子出生，我就立他為太子，到時由你暫代東宮職責進兵部、削除藩鎮，收攏兵權等事項都會變得愈加順利，為父自然也會大力支持你！”
李元姬本想不管不顧地將那些魔怔預言之事說出來的，說不得他阿耶就猶豫了，就改變主意了呢？但是聽了這些話，理智告訴她，不可以！此時說這些話，很大可能聽的人會認為她不過是嫉妒猜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罷了。於是，她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阿耶，若這個孩子不是個男孩兒呢？生產猶如半只腳踏入鬼門關，讓他娘冒此風險真的值得嗎？”
“不會的！一定會是個男孩兒！”皇帝的語氣是如此得斬釘截鐵。
李元姬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了允州刺史楊宜，他因為在乎他的妻子，想要與她白頭偕老，寧可子嗣斷絕也不願她冒險生產，她的阿耶說是深愛她阿娘，為什麽就做不到呢？是因為不夠愛嗎？還是因為這江山大局？她不是他本人，並不能知道他真實的想法。但作為一個女兒，她真的很痛心亦很無奈。
她勉強打起精神，將他應付過去，然後心情愈發沈重地回了寢殿。翻來覆去一晚上，又是難以入眠，好不容易忍到第二天，她又去找了季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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