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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不同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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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不同以往

對於季寧的話李元姬從來不會輕忽。

她是個女郎,這是不能更改的事實,她的體能與精力的上限永遠無法達到男人極限的高度,若沒有足夠的利益,這世上願意對一個女人俯首稱臣者終歸是極少數。更重要的是她也無法像男人那樣擁有很多子嗣,甚至為了生育後代她還要冒很大的風險……

但她也不是毫無優勢的。首先,她不用避嫌,成年皇子經營勢力總會被朝臣議論或者為帝王忌憚,這個問題在她身上卻不存在。她再怎麽明目張膽頂多被蓋一個權欲熏心的帽子而已,所以她可以更加光明正大地積蓄實力。

其次,與她結交不存在站隊問題。無論朝中地方,都不會排斥與她結交,畢竟在儲君未立的情況下,無論誰想要這個位置,都少不了她這個嫡出大公主的支持。

最後,只要這個江山還姓李,只要她的阿耶阿娘還在,無論她做了什麽旁人又能拿她如何?所以何須顧惜名聲?不擇手段盡快鏟除異己扶持自己的勢力才是正經。他日立了儲君,她才能以公主監國,把持大權。

思及此,她心中頓時大定。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雖然心中想法已定,但她還是很想聽聽季寧的意見。

“做一個野心勃勃的公主,而不是一個堪比皇子的公主。”

李元姬仔細琢磨著這句話,這裏頭的區別很微妙,“你的意思是無論我做什麽都要別人知道我終歸只是一個公主,而不是有其他更大的野心?”

對她的悟性季寧顯然是滿意的,便多了幾分談興。“外在的形象是其中一個因素,說話行事乃至神態動作都是構成印象的重要因素。”

“那簡單,平日裏穿回女裝便好。”

“你穿上女裝便像個女人了?一個人的性格習慣不是一天形成的,亦不會在短時間內被改變。”

“……那你說怎麽辦?”

“嗯……你試著用女郎的口吻與我說句話。”

“說什麽?”

“什麽都可以。”

李元姬是真的不知道到底什麽才算女郎的口吻,只能仔細回想身邊的女性是如何說話的。

第一個浮現在腦海裏的當然是她阿娘的身影,阿娘抱住阿耶的胳膊喚他玉郎!李元姬瞬間一激靈,即便她從小看到大還是覺得不適應,這個她學不來!她的阿娘平日是皇後,是母親,說的話卻並沒有太多女郎的性別特征,她的嫵媚明艷是由內而外刻在骨子裏的,不是光靠學說話就能模仿的。

其他宮人她最大的印象就是低眉順眼,謹小慎微,輕聲細語,也學不了什麽。

剩下的……是了,還有侍書問琴兩個!要說問琴尚且有些童真的話,侍書是真正的柔順婉約。多年相處下來,她寵愛她亦是因為她的溫柔體貼。

她的神態動作是怎樣的?眉眼微垂似顧非顧,嘴角輕抿,欲語還休,眼裏總是波光瀲灩的透著七分溫柔三分嬌羞,她對自己說,“殿下,可要就寢了?”

咚的一聲,是季寧手中盤玩的玉珠掉落榻上,李元姬這才回過神,發現自己剛才竟然不自覺地就把腦海裏的話說出來了,頓時有些尷尬。

不過這種情緒很快就被她從腦海裏驅逐出去,她輕咳一聲,毫不避諱地直視著季寧。“若是找個人仔細揣摩學習,也不是什麽難事。”

季寧放下手中僅剩的一個珠子,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李元姬依言走近,又聽他道,“看著我的眼睛”。

李元姬聞言便低頭直直地望進他的眼裏,認真審視著他的表情神態,猜想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停!”季寧打斷她的思緒,“當你與人對視時你的第一反應就是以高位者的姿態在審視對方”。

他遞了一個杯子給她,示意她坐下。李元姬見是酒,便欣然接下了。

飲罷又聽他說道,“你便是你不用刻意去模仿別人了,”簡直是個災難,“不是說你模仿不好,只是沒必要。你首先保證自己是美的,其次少說話,最後看著對方的眼睛並且在與人對視時少一些審視,多一些對這人的欣賞以及對美好往事的回想便夠了!”剩下的一切就交給這雙攝人心魂的眼睛吧。人天性膚淺,美麗的皮囊自己會說話。

見她有些似懂非懂,他也不多說,只道讓她回頭試試就知道了。

“何必那麽麻煩,你就在這裏讓我試一試不就行了?”能盡快解決的問題她從不喜歡拖延。

“別!你要試請立刻回去找別人,我這裏不適合。”季寧拒絕得格外幹脆堅定。

嘖,李元姬不滿地打量他,把手伸向桌上的酒壺,“這酒不錯,就送給我了。”她對酒還是有些研究的,這壺喝著有些像北地進貢的烈焰燒,但口感明顯更濃香醇厚,回味悠長,想來後勁亦不小。這樣的佳釀必不是凡品,他既不肯陪她,那就讓他的酒陪她吧!

“不好意思,今夜它是我的。”笑話,這酒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有的,他自己也還沒喝夠呢。說著季寧亦伸手抓住酒壺。

兩個酒鬼你拉我扯互不相讓,李元姬靈機一動,傾身望進對方眼裏,幽幽道,“夜深了,大王你還不就寢嗎?”

季寧一驚,下一刻酒壺頓時離他而去。李元姬得意地灌了一大口,心道這招指不定真的好用,回去要好好試驗一番。遂暢快地大笑而去。

季寧撫額,看到她渾身上下那股子不加掩飾的得意勁兒又不覺失笑,搖了搖頭,嘆道,終歸還是年紀小吧……還是個小酒鬼!

李元姬邊走邊喝,沒一會兒就把一壺酒幹完了。待她回到清涼宮頓時酒氣上湧,胸中一股急不可待之感。

於是又改變主意回了自己寢宮,在一眾侍女的簇擁下進了寢殿。

換好寢衣後她坐在床沿醒了醒酒,而後招手令侍書走近些。

侍書放下手中整理的衣服,疑惑地靠近她,突然就被她一把拉到懷裏,下巴被人擡起,視線直直地落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

李元姬看到對方神色怔楞,臉頰上甚至漫上了紅雲,一時訥訥無言,頓覺有趣。平日裏她與問琴玩鬧更多,要論親密其實更甚侍書。而她為人更為老成持重,極少如此失態。看來這招是真的有些意思的,“侍書,你臉紅了,在想什麽呢?”

聞言,侍書臉上更熱了,羞窘道:“殿下,你不能喝醉了就欺負人啊!”

那廂問琴見了馬上不依了,撲上來抱住她的胳膊搖晃,“殿下,你看你,只跟侍書姐姐玩都不跟我玩,是不是不喜歡我啦?”

李元姬大笑,一把摟住她倒在床上。“喜歡你的啊臭丫頭,今晚讓你陪我睡吧!”

李元姬一夜好眠,隔日起了個大早,竟破天荒地令人為她妝發,特地讓侍書從庫裏挑了新進的裙裳為她換上。

李元姬自小就愛穿男裝,她嫌女裝麻煩,不利於活動,故而多年來那些華服美裳多是壓箱底的。這麽多年以來,如此盛裝,實屬罕見。

別說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驚訝了,到了學堂後整個學堂的同學們都被震驚了,個個呆若木雞久久回不了神。

整個上午的課好些人都在走神,學正們從一開始的訓誡到後來的麻木,漸漸的都見怪不怪了。

下課後他們幾人例行地一道用午膳。不知是不是李元姬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身邊特別空。“怎麽,我身上有毒?你們一個個跑那麽遠幹什麽?”

杜晨尤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仿佛都沒聽到她的話。耶律晴明和祁雲亦不敢與她對視,她只得抓住曹瑾瑜逼問。

曹瑾瑜磕磕巴巴地答道:“你今天好奇怪啊……我們,我們有點適應不過來啊!”

李元姬奇道,“奇怪?難道我這身不好看?”不應該啊!不好看的東西針線局、內務局敢往她跟前送?再說,這還是侍書千挑萬選出來的,她可是宋婉的得意門生,而宋婉的品味在盛京女子社交圈中那是有口皆碑的。

沒等曹瑾瑜回答,杜晨就先開口了。“好看……今日你……格外與眾不同,大別與從前。”

其餘三人立即附和,“對對對,大兄說的是!”

看到他們的樣子,李元姬突然就笑了。

這笑與她平日裏也沒有太大區別,一樣得豪放不羈,絲毫沒有女子的嬌羞內斂。但不知怎的就是格外吸引人眼球,好像那山花爛漫,是鮮活又熱烈的。

李元姬走近杜晨,圍著他上下打量,末了站到他前面直盯著他,“阿晨,你今日怎麽都不看我?”

杜晨的眼睛不敢看她的臉,更不敢往脖子下面看,只能看著她的腳下。“阿蠻,你今日怎麽突然打扮起來了?”

“我將及笈,這樣不才是正常的嗎?”她知道杜晨應當是喜歡她的,這個反應卻有些出乎預料。男人看到喜歡的女郎不是應該更積極主動的嗎?他這樣算什麽意思?

“是挺好的。”

見杜晨還是不看她,李元姬終於不耐煩了,“你擡頭看著我!”

杜晨猶豫了片刻,終是聽從了他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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