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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跟他道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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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道個別

蘇寧恪但笑不語,捏緊手中杯子擲了過去。

“靳行,謝小姐都接回去了,你這是代替簡大哥來物色新對象?”他唇角勾起,斜睨了一眼杜媺。話是朝靳行方向說的,卻是講給杜媺聽的。

杜媺心頭微酸,尷尬不已。半哭半睡引起的眼睛紅腫因為蘇寧恪的突然造訪沒時間消下去,發絲因為她淩亂的睡姿而有些藝術化,再配合這句話,顯得她狼狽不已。

好冷的笑話。靳行嘴角抽搐了一下,從房間幽暗處走了出來,遙遙沖杜媺點了點頭,便走到門邊,拉開了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身體要緊,小蘇將軍明早還得領軍出征。”

蘇寧恪與靳行再拌了幾句嘴,就被他連推帶拽的丟出了房間。你說杜媺麽,哦,她陷入了思緒,沒空控制現場了。

她盯著靳行出來的方向看了好一會,確定了陰影裏再無站了其他人,嘆了一口氣,沒精神的趴到桌上。

自己這是在期待著簡睿之會來跟她解釋早上她看到的不是真的,只是他有苦衷才不得已而為之嗎?

只有靳行出現而已,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呢。杜媺自嘲的笑笑,招呼靳行過來。

“靳大人,您不會只是為了來關愛小蘇將軍的身體吧?”擡頭掃了他一眼,翻了個茶杯倒茶推與他。

靳行官雖不小,但因為久侍簡睿之,沒能習慣這身份的突然逆轉,被當做客人對待,依舊立在一旁,並沒有接下茶杯。

等了許久沒聽見他回答,她仰頭看他,道,“靳大人,您是來找民女的?”她不敢說是不是簡睿之讓他來的,怕失望。

“相…”靳行話欲出口,卻頓了頓,退到旁邊,“夫人早些休息,靳行就在屋外。”他沒再說什麽,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

杜媺才他聽出她的潛意思了,大概是連他也不好意思撒謊,才會結束對話的吧。隔壁細細碎碎的傳來有關她的話題,隱約聽到了雲墨坊這三個字,她提了提精神,躡手躡腳的靠了近去聽。

“那雲墨坊的老板竟然是杜十娘!”聽聲音嘴裏似乎還嚼著東西。

“切,我知道的才是大料子呢,”坐下有人發出了不屑的聲音,賣了個關子小小的停頓了下,引了一陣的催促才繼續道。

“你們還記得前兩天有人上雲墨坊說他們毒死了人的事麽?”

“哦,”還以為是啥新鮮事,眾人不以為然,“不就是那杜十娘毒死了人不敢承認,讓簡相找皇上求私了了唄。”

方才說要爆料的人哈哈笑了數聲,“我告訴你們,其實就是那娘們誣告。她聯合了我弟弟,想讓我放個水,判雲墨坊下毒,沒想到皇上摻和了進來。本來以為幫不上我弟了,沒想到那娘們不知使了什麽招數,竟然讓皇上脅迫簡相去逼那杜十娘認罪。”

“我本以為,簡相最近高調的宣揚那杜十娘是相府未過門的女主人,必然會為了她跟皇上理論,甚至搬出他十年輔政大臣的資格要求皇上,只為了替她洗刷冤屈。”

“沒想到相爺沈默了一陣兒,直接答應了皇上,也就是簡相他也不相信他親口允諾的媳婦,認為她投毒了,人前說的那麽好聽,人後也不過爾爾,真是打臉。”房間裏的人跟著笑成了一團。

“還以為簡相多年不近女色,必是癡情之輩,現在看來,也就那麽一回事嘛,是男人都逃不了這多情風流的坎兒,你們說是不是哈。”

聽到自己確實是被誣陷的時候,杜媺真心是氣壞了,那麽明顯的漏洞,誰會看不出來,就那精蟲上腦的皇帝看不懂而已了,昏君!

但是,她冷靜下來的時候,也想過相爺的那句話,“她贏了官司,你頂多是被當做下毒的;她輸了官司,你不僅是個下毒的,還是個仗勢欺人的。”

跟相爺傳出流言後,她也找徐大人做了一些了解。

簡睿之此人,一代良相,對外強硬,對下寬厚,卻在對上這方面保持了中庸,換句話說,就是盡量不得罪皇帝。

外人所說的,唐翊均與簡睿之、蘇寧恪自小一塊長大,會懷疑誰也不會盯上這兩兄弟的。但其實真相只是唐翊均忌憚蘇寧恪背後蘇衍的勢力、以及自開國以來一直忠心耿耿掌握朝廷兵權的簡家。

杜媺也笑,但徐大人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笑不出來了。

他說,簡睿之不想得罪皇帝只是不想皇帝找到能夠貶損他的理由,不想就此遠離朝野,遠離他們簡家守護了幾輩子的大明朝。

一開始就是想守護這片樂土才選擇拿起大刀去守衛邊疆、去悍勇殺敵,即使前人戰死、也要前赴後繼。只因他們深深的愛著這份安寧,才寧願拋妻棄子遠離家鄉去保家衛國、浴血沙場。

簡睿之是個意外,先皇從他很小就把他帶在身邊,讓他從政、而非從軍。也虧得先皇眼光毒辣,簡睿之在這方面確實是個人才,他跟蘇衍不一樣,蘇衍這麽多年來一直死死抓住內閣首輔這個位子,而他比較隨意,什麽官都做過,近幾年才穩定的坐在丞相的位子上。

杜媺說,其實相爺可能想錯了。他為這個國家做得越多,就越容易遭到皇帝的猜忌。

但是像他這般聰明的人,不該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的。

他留到現在,是一直在試探皇帝的底限嗎?是一直在等皇帝什麽時候過河拆橋,反捅他一刀麽?

她說到這兒,被徐大人示意噤聲,她小聲問是不是有人監視。

徐大人說,並不知道皇帝有沒有派人監視,但是在這裏、皇帝就是他們的信仰,他們不說、也不想別人在他們面前說皇帝的壞話。

隔壁的嘈雜聲小了下來,偶爾夾雜了些議論皇帝私生活的不檢點和對皇帝的不滿意以及拿他說笑話。杜媺嗤笑了聲,信仰、在年輕一輩間、也不見得有多深嘛,都是老一輩的自以為是罷了。

相爺並不是個薄情郎!杜媺心裏頭有個聲音叫囂著,他只是一片赤誠都給了他所熱愛的國家而已。

雖然自己被負,她心裏還是忍不住為他鳴了個不平。

昨晚他那句‘對不起’,現在細想、似乎含著不少的無奈。

或許他真的有不可說的苦衷吧。

將自己聽來關於簡睿之零零碎碎的消息整合到一起後,杜媺有點理解他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國家吧。

既然他做了選擇,那她會尊重他的。

但是、至少,跟他道個別,順便問問、能不能幫她報覆李甲,她想帶著那群夥計離開京城這個是非地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愛情也是兩個人的。假設他們倆之間真有愛情,但是他主動放手了,她也不能死皮賴臉的跟著吧。

明天去相府,與他道個別吧。

相爺你好,相爺再見,我祝福你的夢想能夠實現。

她一夜未眠,來尋歡的客人靜了下來時,她悄悄下去煮了兩個雞蛋來滾掉浮腫的眼睛,靳行一直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躺在床上,她想了很多。想著明天分離的時候,自己能夠主動抱一下相爺,畢竟一直都是他主動,臨別她也有點回饋。

再給他做一餐吧,他好像還沒享用過她的料理呢。

留下個雲墨坊的糕點師傅吧,他好像曾經說過喜歡雲墨坊的點心呢。

等她以後再想出一種糕點配方,就給留在府裏的師傅送過來繼續做給他。

又或許,她可以請謝月朗好好對簡睿之。

怎麽又冒出奇怪的想法了,杜媺打了下自己的頭,自嘲的笑笑,不用自己說、她也會對相爺好的啊。

她決定不想這些,甩甩頭甩掉這些念頭,她強迫自己去想未來的路。也許可以去西子湖畔開間糕點鋪子,湖光山色、水光瀲灩、山色空蒙。

公雞啼了數聲,她終於是翻不下去了。起身坐到梳妝臺前,發現自己滿臉憔悴。

肯定是因為失眠啦,她這麽告訴自己。

她決定給自己上個妝,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淒涼,面對謝月朗的時候、也不顯得太磕磣。

或許她還可以去謝謝老夫人前幾日那麽的配合她,不過也許不會接見她吧,老夫人的話。

她一切整理完備,開門時、靳行已然是抖擻著精神筆直的站在那裏。像是猜到她要去哪裏,靳行引她上了侯在意柳居正門那頂青灰色的轎子,根本不問她,就直接跟那轎夫說了去相府。

也對,自己本來就是去相府的,何必矯情。

轎子停下來時,她喊住了靳行。“靳大人,民女自己去吧。”

靳行也不強求,跟在杜媺身後,緩步走上臺階,走到大門口。

朱紅色的大門並沒有關,門口的小廝見了杜媺忙上來迎,“夫人,您回來了。”

杜媺神色有些不自然,刻意的拉開距離的回了句,“這位小哥,煩請通報一聲,說雲墨坊杜媺求見。”

小廝被她說的一楞一楞的,夫人這是怎麽了,回自己家需要這麽客氣?他看向靳行,卻見後者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去做便是。小廝也不便多問,旋即大步跑了進去。

“夫人,你回來了!”身後響起小桃咋咋呼呼的聲音,杜媺僵硬的笑了笑,側身退到一邊。

小桃一點都不見外,上來就拽著杜媺的胳膊往裏推,嘰嘰喳喳的說著她這兩天是如何的想念杜媺。

我沒對你怎麽樣吧。杜媺腹誹,她對她做過什麽刻骨銘心的事麽,例如救了她父母、或者是做了什麽她佩服的事情了?

沒有吧,拜托不要這麽自來熟的與她這般熱絡行麽,她受不起。

她想掙開,但小桃似乎勁兒特別大、怎麽也掙脫不開,只得任由她拽著往裏走,只希望不要碰上什麽尷尬的事情吧。

天不遂人意,小桃一靠近大廳就咋咋呼呼的喊了起來,“老夫人、相爺,夫人回府了!”

她還特意重覆了三遍,生怕別人沒聽到一般!

可當她進到大廳時,看著那三個直勾勾看著她的坐著的、和那一圈兒站著的,她就有點無地自容了。

特別是、寧婉正夾了一個蝦仁放到謝月朗碗裏頭,筷子都還沒撤回來。她臉上的笑意如初,像是對謝月朗笑著笑著,碰到杜媺這個不速之客來不及收回,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

人家本來其樂融融、奶慈媳孝共享天倫之樂的美好畫面,卻被她的突然出現定格了。

她下意識轉身就走,招呼也不打一個,完全顧不上禮儀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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