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

霍斯知道姬音討厭自己，但是不知道她的討厭從何而來。

他看過姬音高一時候寫的日記，日記裏寫，她喜歡溫柔的男生。

【……我希望，我的那個他很溫柔。是那種，對別人紳士的恰到好處，但是對我會很溫柔的那種溫柔。他會像夜禮服假面一樣，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我身邊，替我打跑壞人，然後會很溫柔的把我抱在懷裏，告訴我別怕。】

【他可以不是很帥，但是人品一定要好，要積極向上正能量，能陪著我一起成長……他要像爸爸一樣愛我。】

半頁日記，霍斯卻對著它看了很久，他完全做到了她所想的溫柔，也努力的積極向上正能量，可是他不知道這中間到底哪裏出了差錯，不僅沒能讓姬音對他一見鐘情，反而還被她討厭。

難道是他太帥了，不符合“他可以不是很帥”那個條件？

霍斯陷入了深思，琢磨著自己要不要拿霍達當模板，去整個容什麽的。

兩個人都盯著一處眼神發直，大概是出神太久，回神的時候二人四目相對，看著彼此都有點懵。

霍斯率先恢覆正常，他斂住眼中的疑惑，坐起來，問姬音手腕有沒有什麽不適。姬音搖頭說沒有，不自在的把桌上的飯盒推過去，“這個給你。”

霍斯打開飯盒，規規矩矩的把盒裝的菜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擺好。姬音第一次給別人做飯有些緊張，隨著他的動作盯著飯盒，盯著那些菜，就是不看他的表情。

盯著盯著，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轉向他的手。

他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白色的襯衫袖子規矩的卷到小臂處，腕骨微突，十足的老幹部禁欲系做派。

只是這老幹部手裏拿的不是保溫杯，而是——少女擺拍用的手機。

他眉頭微蹙，似是在思考怎麽拍會好看一些，姬音坐在對面看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霍斯聞聲擡頭，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他手指快速點了兩下屏幕，然後收回手機。

他舉著筷子，神色認真，似乎不知道從哪道菜下手，想了想，又放下筷子，端起了那碗桂圓黑米紅棗粥。

沒拿勺子，他直接捧著碗喝，挺豪放的一種姿勢，放在他身上卻是一種優雅端莊，帶著不慌不忙，與生俱來的貴氣。

霍斯不知道怎麽對那些菜下手，但是姬音知道，她怕菜涼了影響口感，趕緊拿起那雙剛才被他放下的筷子遞給他，“你再不吃，菜一會兒涼了。”

話出口，姬音怔了一下，遞給他筷子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她剛才那莫名親昵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霍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從她手中接過筷子，問她怎麽了。

“沒什麽，我好久沒做菜了，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霍斯夾了一塊豬肝，認真品嘗後，讚嘆道，“很好吃。”

他眼窩深邃，眉眼溫柔，雖氣質清冷，但那雙星眸看向你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都是甜的。

姬音突然覺得臉有點燙，他雖然品質惡劣，但是顏值身材氣質樣樣拔尖，美色在前，她也真是受不住。

“霍斯，我想請你幫個忙。”姬音猶豫著開口，“就是給簡祁深催眠的事情，你知道怎麽做嗎？”

霍斯放下筷子，似乎一直在等她這句話，他用紙巾擦掉嘴上不存在的油漬，柔聲道：“我教你。”

他和姬音講，這種催眠其實是一種支配凝視：人類與吸血鬼對視，即可被。操控心神，聽從吸血鬼的指令，但是如果有人體內有天麻草，這種操控就不會成功。

“現在天麻草禁止種植，一般不會有人服用，但是姬音，操控心神這件事情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不要輕易使用。”

“我知道。”她又不是什麽老巫婆，沒事兒幹嘛操控人家心神。

得到她的保證，霍斯跟她講了一下支配凝視的要點，“……簡單來說，就是你集中精神力註視對方的眼睛，當你們四目相對，他的思維稍有遲滯的時候，你就可以說出你的指令。”

姬音消化了一下他說的話，“有對方沒服用天麻草但是操控不成功的例子嗎？”

“據我所知……沒有。”為了免除姬音心裏的擔憂，霍斯提議，“你可以先對我下個指令。”

“……”

姬音真是煩死了他這洞察人心的能力，可是煩躁之餘，還有那麽一點點的，被人了解的快樂。

本來不想拿你做實驗的，既然你強烈的要求，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謝謝你。”姬音甜甜的笑，然後坐正身子。

霍斯也稍微往前坐了一點，身子前傾，保持和她眼神的平齊。

他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姬音的心跳有那麽幾秒的不正常，她努力斂住心神，平靜的和他對視。

她其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指令，本來想惡作劇一下或者讓他說個真心話，但是他巫師的身份讓她停止了冒險的想法。

他這麽牛逼，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會，那肯定也有辦法恢覆正常，知道她下達的指令是什麽，外一她說了什麽惹他不開心，誰知道他會怎麽報覆她。

就在姬音大腦高速運轉琢磨著說點什麽的時候，天臺的門猛地被人推開。

“霍斯，出事了！”霍達神情凝重，“吸血鬼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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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是在學校後樓的倉庫裏被發現的，被殺的女生叫譚玲，高三五班的，姬音的同班同學。

她昨天上午說頭疼不舒服，班主任給她批了假讓她回家休息。昨天下午給她打電話詢問她身體狀況，她說今天可以回來上學。

但是她今天上午並沒有來上學，電話也打不通，中午班主任準備去她家裏找人的時候，傳來了她出事的消息。

學校後樓是一座廢棄的樓，周圍用高高的鐵絲網圍著，沒有人知道譚玲是怎麽進去的。

說來也巧，平時這裏都沒什麽人出入，今天有一對小情侶吵架，誤打誤撞走到了這裏，女生因為太生氣，直接哭著跳過高網，往後樓裏跑，跑著跑著發出了一聲尖叫。

譚玲躺在樓門前，衣服上沾滿了血跡，右脖子上兩個黑色的血窟窿，看上去像是遭到了什麽動物的襲擊。

別人不知道是什麽動物，可是霍達知道，只有吸血鬼那種低下惡心的禽獸才會弄出這樣的傷口。

三個人急匆匆的趕去後樓，人群被疏散，現場被封鎖，警察和法醫已經在了。

學校的保安讓他們趕緊回去上課，姬音直視他的眼睛，完成了剛才沒有給霍斯做成的催眠。

保安給他們讓路，讓他們進去，有警察過來二次驅趕，那邊有個警官正好朝這個方向看過來，霍斯和他打了一聲招呼。

“小劉，沒事兒，讓他們進來吧。”周明揮手，示意霍斯三人到他那邊去。

旁邊的警官該拍照的拍照，該搜集證據的搜集證據，周明見沒什麽人註意他們，壓低了聲音。

“是不是你們幹的？”

霍達聽完就怒了，“老子他媽才不會幹這麽惡心的事兒！”

“你這孩子！”周明受不了他的脾氣，“我這不是合理猜測嗎？”

“猜你也猜不到我頭上！”霍達指著霍斯身後的姬音，“你怎麽不問問她？”

周明這才註意到姬音，他看著她的臉，覺得十分熟悉，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霍斯給他介紹，“這是姬音，姬玨的外甥女。”

“啊……”周明恍然大悟，“我說這孩子怎麽看著這麽熟悉，我還以為是姬玨他閨女。”

霍達陰陽怪氣的開口，“你怎麽不問問她是什麽。”

周明的視線又轉移到姬音身上，像是在問她：你是什麽。

聽他們剛才的談話，姬音猜測這個警官和姬玨霍斯他們都很熟。她低下頭，小聲開口，“我是……吸血鬼。”

周明聽完楞了一下，“新物種啊。”

有法醫從旁邊過來，但是沒靠近他們，他摘掉口罩，遠遠地問了一句，“周警官，在忙嗎？”

周明知道他有話要說，讓霍斯他們先在這兒等一會兒。

周明一走，霍達再也憋不住了，他扯過姬音的胳膊，讓她直視他的眼睛，“是不是你幹的？”

他力氣很大，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姬音坦蕩蕩的回應他的目光，“不是我。”

霍斯讓霍達先把手放開，“死亡時間和判定結果都還沒出來，不要隨便懷疑。”

“隨便懷疑？”霍達松開手，“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她的死相和傷口一看就是吸血鬼幹的。”

霍達意有所指，“也不知道是哪只吸血鬼，吃相這麽難看，惹了事兒也不知道擦屁股。”

姬音心裏很氣，但是也只能裝作沒聽見，霍達認定了她是兇手，她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麽他都會歪曲她的意思，那還不如不說。

霍斯打量著周圍，不知道在想什麽，霍達自說自樂，沒人理他他也說。

“你舅舅從血庫給你拿人血，我捕獵給你弄動物血，還有我哥這麽大一個移動血庫，這麽多血都滿足不了你，你非要去殺人？”

“還對自己的同班同學下手，你可真有意思。”

霍達湊近她，眼神陰狠，“你自己幹的破事兒，你自己解決，別什麽都麻煩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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