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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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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谷風掛在嘴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回去,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聲音是南湖熟悉的冷淡裏摻雜了些克制,“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還是不要再聯系了。”她又重覆了一遍,好像是在說給他聽,其實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谷風有些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卻無法否認剛剛聽到的事實,畢竟她一字不差地說了兩遍。

他憤憤地齜著牙,從牙縫中將話語一字一頓地擠出來:“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想跟你說什麽?”

南湖毫不避諱地去看他的眼睛,“重要嗎?”

四目相交的霎那,她能明顯看清他眼底燃燒著的火焰,停頓片刻,他撇過頭去,不願意再看她。

“現在不重要了。”

“不重要的話不說也罷。”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只是覺得我們之間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

“我們見面不就是為了打發時間?”

谷風先前一位地被迫回應,此刻諷刺人的功力似乎恢覆了兩三成。

“說得也是。”

她低頭自嘲地笑了笑,走近了些,將臉湊到他眼前,雙手掰過他的腦袋,逼得他不得不正視自己。

在他還不明所以之時,南湖已經笑意盈盈地貼上了他的雙唇。她今天抹了新買的唇釉,色號比往日更暗些,秋冬的氣息十分明顯。

谷風睜著眼感受她輾轉於自己的唇畔,那麽柔軟、那麽深情,仿佛剛才說出冷冰冰字眼的壓根不是面前這個人。

在她熾熱的進攻下,他終於繳械投降,閉上雙眼,沈浸在此刻熱烈纏綿的親吻中。

最後,他的唇上沾滿了她的唇釉,在她耳側粗喘著氣。

“南湖……”

谷風喚她的名,一如往昔,而她帶著滿是水汽的眸子不聞不問般替他擦去了嘴上沾到的口紅,一邊還不忘調侃,“嘖嘖嘖,這唇釉太粘了。”

南湖覆又貼近他的耳畔,柔聲細語地喊他:“谷風。”

“嗯。”他的嗓音些許暗啞,夾帶著幾絲不可察覺的情欲。

“再繼續下去真沒什麽意思了。”

這句話仿佛一盆冷水,從他的頭頂潑下,澆滅了心中重新燃起的火苗,給他徹底澆了個透心涼。

沒人開口說話,病房內再度陷入了可怕的沈默。

南湖不依不饒,直勾勾地盯著他,快把他的臉看出個洞來,就是希望從他臉上哪怕找到蛛絲馬跡的答案。

可惜她沒有。

僵持片刻後,她才等來一句沒有溫度的話語。

“你這麽想,那就這麽辦吧。”

他臉已經轉而正對窗外,好像是在和空氣說話。

她早習慣他別扭的脾氣,並未放在心上,“行,那我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仿佛這只是一句平常的告別,仿佛他們沒過多久又會再相見。可他們心裏比誰都清楚,只要南湖從這間房間內踏出去,以後天高海闊都不會再見了。

谷風沒有挽留,甚至吝嗇地沒再分給她一個眼神,任由她獨自離開。

她沒敢再去看他,頭也不回地從病房內出去,輕輕關上門,將外面喧嚷的世界與之徹底隔絕。

鎖扣的聲音哢嚓作響,似乎是在宣告一切的結束。

谷風望著窗外,沈默良久。

早已是深秋,樹上的葉子枯的枯,黃的黃,剩下的就都隨冷風落到了地上,再被環衛工人掃成一堆,供人欣賞。

粗略一算,距離他們初次見面大概也有將近半年的時間了。半年對他而言,早就足以習慣她的存在和陪伴了。

可是習慣又能怎麽樣呢,這種習慣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想到這兒,谷風深深嘆了一口氣。心緒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平覆,呼吸聲反而愈發粗重急促,直到他無法再壓抑內心的憤慨與急躁。

他從身後抽出枕頭,重重地甩出去砸向門框。枕頭雖輕,可他卯足了渾身的勁兒,發出的聲響沈悶作響。

仍然覺得不解氣,他又卷起蓋在身上的被子,一同扔了出去。直到手邊的東西扔無可扔,才肯罷休。

谷風忽然洩了氣似的,盤腿坐在病床上,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腦袋。

如果他搶在南湖前面說,她會不會心軟改變主意,會不會答應他的懇求,會不會再給他們之間一次機會……

可惜世上從來沒如果,他也無從知曉答案的肯定與否。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些話他再沒有可能告訴她了。從今往後,他們只是陌生人。

南湖從病房內出來,捂著胸口毫無方向地大步朝前邁,妄圖快速遠離人群,因為她生怕自己在某一刻情緒就將崩潰了。

包裏的手機震了又震,她慌亂地掀開扣子拿了出來,抓在手裏,顧不得把包蓋合上。

渾渾噩噩地翻轉過手機,隔著朦朧的淚眼,終於看清了屏幕上的字,接起了電話。

南湖沒說話,反而是對方先開口。

“餵,你在哪兒呢?”

“我在醫院。”她克制住自己的聲音,盡量讓自己聽起來冷靜清醒,免得惹人擔心。

“怎麽在醫院呢?出什麽事兒了?”

“沒事兒,你來接我吧。”

“好,我馬上過來,你等著我。”

掛了電話,她不管不顧地朝停車場奔去,活活跑出了末日逃亡的架勢。

對她而言,或許此刻也比末日好不到哪裏去。

她蹲在停車場角落的花壇邊,看五花八門的車輛來來去去,直到那輛熟悉的車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一看到左岸的車,南湖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如同一只靈活的小貓打開車門鉆了進去。

左岸正拿著手機想給她打電話,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陌生人來搭訕。

剛想組織語言拒絕,仔細一看竟然是南湖。

“哎,你今天動作怎麽這麽快?我差點以為是別人走錯了。”

她低著頭沒說話,長發遮住了大半臉頰,車廂裏只剩下音樂的律動。

他覺察到些許不對勁,扔下手機輕柔地撥開擋在她臉側的長發,剛看清,手上的動作便頓住了:淚水早已糊滿她的臉頰,一滴滴淚珠順著眼眶流到下巴,最後滴落到她的身上。

“怎麽了?”

他小心翼翼地發問,聯想到在醫院,唯恐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心裏更慌了。

他不開口倒還好,他一說話,南湖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整個人撲到左岸懷裏,不管不顧地把臉貼在他肩上,只想狠狠地哭一場。委屈只有在有人可以傾訴的時候,才能算得上委屈。

車裏開著暖氣,左岸的外套脫在後座上,身上只穿了件套頭毛衣,顯得格外柔軟溫暖,她的眼淚便如洩了閘的洪水噴湧而出。

左岸皺了皺眉,雙手搭在南湖的背後環抱住她,下巴靠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蹭了蹭,頭一回感覺無比契合。

得到回應,南湖抱著他的手臂收得更緊,眼淚鼻涕一把把的全都沾在了他的毛衣上。

偏偏他這件毛衣特別吸水,沒過多久左岸都覺得自己的半邊肩膀沈了許多。

等南湖覺得已經哭到了地老天荒,終於停止了抽泣,才雙眼腫得跟個杏子似的離開了左岸的懷裏。

“是不是哭累了?”

“嗯……”她仍有些抽噎,答應得斷斷續續的,“嗯……”

他沖她敞開雙臂,“那休息一會兒接著哭?我的懷抱,無限量供應。”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讓我別哭了?”

“我看你哭得很開心嘛,怎麽舍得打斷你?”

“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一點兒都不。”

“你別哄我了,我眼睛腫得都疼了。”

“哭腫了也是美女啊。”

南湖想伸手翻開遮陽板上的鏡子照照自己,被左岸伸手攔住握在手心裏,“沒騙你,真不醜。”

“那你多看幾眼。”

“看就看,看美女總不能吃虧吧。”

他從中間抽了幾張紙巾,邊替她擦拭臉上的淚水,邊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兒啊,哭得這麽傷心?”

“沒什麽……”

“那你怎麽會在醫院?”

“我來看一個朋友。”

“嚇我一跳,還以為是你自己來看病。”

“你別咒我,我身體可是特別好。”

南湖假裝打了他一拳,剛好打在被淚水打濕的肩膀上,連忙抽了紙巾蓋在衣服上吸水。

“看來還得賠你件衣服。”

“衣服就不用賠了,賠點兒別的我倒是可以考慮接受。”

“衣服確實沒什麽可賠的。”

她頓了頓,不知怎麽的,回想起些不美好的事情來,“你想要什麽,我盡量滿足你。”

“我想要的很簡單,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左岸燦爛的笑容灑在她的心頭,傳遞給她一絲絲的暖意。

“你還學會跟我賣關子了?”

“保持神秘感是很重要的嘛。”

“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

“我可不小了。”

“行,你是大哥。”

“那你叫聲哥哥來聽?”

“別總想著占我便宜。”

“話說回來,你朋友沒事兒吧?”

“……”

南湖不知該如何回答,實在不明白怎麽凡事彎彎繞繞,總能讓人聯想起谷風。

而她實在不願再回憶起那人的點滴,只是搖了搖頭。

左岸見她不想多說,就沒再繼續追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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