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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線 假如瑜安在代郡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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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線 假如瑜安在代郡被擒

直到被眼前的郎君餵了三勺藥, 瑜安方回神,端起玉碗,將剩下的藥汁一飲而盡。

因是在清玨軒中養病, 瑜安午後睡醒只更了衣袍,並未束發。

青絲如錦緞般柔順垂著, 她未接蕭詢遞來的飴糖。

苦味在唇舌間蔓延, 叫人更清醒了幾分。

四目相望間, 對上太子殿下溫和的神情, 一個答案在瑜安腦海中隱隱約約閃爍。

一個她從來沒有預想過的答案。

屋中安靜許久,無人開口交談。

到底不願逼瑜安太緊, 蕭詢笑笑:“先歇息罷。”

他起身:“孤與你說的, 仔細考量。”

清檀的香氣漸漸遠離, 窗邊人依舊楞楞坐在原處。

蕭詢並不憂心, 遑論今下抑或來日,徐州早晚是大齊囊中之物。

無論如何, 瑜安離不得東宮。

早些讓她知曉, 無妨。

……

朝會之上, 群臣持笏肅立。

今歲春皇室宗廟祭禮, 由太子殿下代帝前往北山皇陵。

禮部遵陛下詔命, 即日起著手備辦, 祭禮定於三月初一。

聞聽帝王諭令, 眾臣眼觀鼻鼻觀心。

太子殿下二十弱冠之齡,入朝已有數載。

陛下此舉, 倚重之意不言而喻。

太子位固若金湯,無需朝臣擇明主事。

朝會散後, 除禮部尚書另行入禦書房候見,群臣告退。

顧昱淮於配殿中品茗, 他出身武家,對這些皇家繁瑣禮儀並不關切。

遲遲留於宮中,是為等另一則消息。

日過巳時,禮部尚書攜幾位官員退下。

禦書房的門合上,明帝對太子再交代一番主祭事宜。

侍女沏了清茶,閑話幾句,明帝方自然而然換了話道:“送入東宮的畫像,太子可看過了?”

雖則君臣先於父子,但此時此刻,帝王不過是關懷子女姻緣大事的父輩罷了。

“詢兒是否有意中人?”

後一句問話,蕭詢應是。

只是在提及女郎身份時,未有答案。

明帝沈默一息:“非世家女子?”

“回父皇,的確如此。”

太子未隱瞞,明帝端起了茶盞。

日光漸盛,禦書房內沈默了半盞茶的光景。

雖未挑明,但知子莫若父。詢兒鄭重其事告知於他,那麽要許出的必是太子妃之位。

歷來東宮儲妃,無不是出自世家大族。

“罷了,隨你罷。”

若以世家貴女為儲妃,太子位必然更穩當順遂。

詢兒既自己無需此助力,由他便是。

帝王態度不曾支持,好在亦暫未有反對意。

蕭詢笑了笑:“兒臣多謝父皇。”

“何時同那女郎相識的?”

朝堂之外,明帝為人父,當然要知曉得更加詳盡。

能讓太子開口要迎娶的女子,帝王倒是當真好奇。

可惜啊,太子長成,不願多言。

“過些時日,兒臣自會帶她拜見父皇。”

清茶飲畢,蕭詢道:“兒臣告退。”

“去罷。”

午時的陽光耀目,琉璃瓦上折射著金芒。

“如何?”

聽得侍從通傳,明帝命人請了靖平王入內。

還未坐定,顧昱淮便等候引入今日的正題。

明帝只道:“並非世家女郎。”

餘者不知。

顧昱淮沈吟,他便說麽,太子應是有了心上人。

果不其然。

暫從小太子口中問不出更多的話,顧昱淮心中盤算對策。

他隱隱約約,像是冥冥之中上天指引似的,總覺非要早日厘清不可。

就當為了提前預備太子大婚賀儀,不能輕率。

“別總盯著此事,”明帝順其自然,“都這個時辰了,午膳留宮中用罷。”

……

連日來思及小太子婚配事宜,顧昱淮瞧階下坐著的葉家小郎君,不知為何亦是愁容滿面。

太子暫被禮部事務絆住了腳,離去時傳了話會晚些回王府。

午膳推遲時辰,顧昱淮處理過手中事,便到花苑中走走。

“怎麽坐在這裏?”

葉家的小公子午前隨太子一道而來,顧昱淮讓人不必拘束,在王府賞花品茗皆可。

瑜安方獨自出神,聞聽聲音時,靖平王的腳步已至她面前。

“無需多禮。”

顧昱淮擡手止了人起身的動作,王府內亭臺軒榭無數,他倒偏偏選了這麽個偏僻地方。

瑜安擡眸,訝然見靖平王撩了錦袍,坐到她身側。

陽光照了半日,石階上暖融融的。

玥兒小時候,也總愛躲在石階上,不知為此弄臟多少衣裳。

“想家了?”靖平王溫聲道。

雖不全是為此,瑜安還是點一點頭。

畢竟是小太子擒回來的人,如何處置,顧昱淮不便多過問。

如若太子待他苛刻,他倒能出手回護一二。

不過眼下,顯然無需如此。

“這月下旬,太子要往北山皇陵。”他道。

諸禮繁瑣,來去總要十餘日。

“若覺得在太子府中無趣,來靖平王府小住幾日無妨。”顧昱淮道。

瑜安明白靖平王的好意,然而蕭詢前日就命人給她帶過話,要她一同往北山皇陵。

這兩日,清玨軒中已在為她收拾行囊。

雖不知蕭詢用意,瑜安婉轉謝了靖平王。

春光落在發梢,顧昱淮瞧身旁的小公子眸中蘊了憂色,道:“還有何心事麽?”

似乎,並不止為了思鄉之情。

瑜安垂眸,自那日蕭詢主動與她暗示後,她翻來覆去想過許多,有時又覺不可思議。

只是回憶近一年的相處,她才驚覺蕭詢待她優渥得過分。

她從未往此處想,一時間更是不知所措。

這樣的事,她自己尚無思緒,如何能與外人道。

風吹起錦衣一角,瑜安微有懊惱,在靖平王面前,自己竟未掩飾好神色麽。

實在是不該。

顧昱淮瞧人如此模樣,心中亦不大是滋味。

待他反應過來時,已經伸手揉了揉瑜安的頭發。

“若有什麽難處,在這齊都本王可以為你做主。”

堂堂北齊的靖平王,自然有底氣說出這番話。

瑜安望他平和的面容,心下湧起些酸澀之感。

不是為自己,卻是為靖平王。

顧葉兩府原本同氣連枝,兩家兒郎浴血沙場,宿衛邊陲。

如今葉家固然飽受猜忌掣肘,尚得闔家平安。

而為大梁戰死無數的顧家,以血肉之軀撐起青州邊防的顧家,世代踐諾護萬家安寧的顧家,早已湮沒於歲月中,只餘黃土枯骨。

顧家傾覆時,如今赫赫威名震懾邊關的靖平王不過是個弱冠之齡的少年。

誰又能真正知道,他背負著家族覆滅的血海深仇,背負著父兄滔天的冤情,是如何在與羯族拼力廝殺中,一步步走到今日。

“我挺好的。”瑜安聲音有些澀然,一句“謝”字卻說不出口。

顧昱淮低頭看她,葉家的小公子面龐如玉一般精致,眉目生得極好。

可……

離得近,打量得久了,他忽而覺得有些許不同尋常。

還未等他細細分辨,不遠處侍從引路的聲響打斷了此間寂靜。

蕭詢望來,王叔與瑜安坐在階下,方才不知說些什麽。

尤其是王叔,看向瑜安的神色竟是格外的親近。

作不了假。

撞上蕭詢的目光,瑜安遲疑幾息,先行避開。

自那日模糊地說開後,二人雖未刻意回避,但言談之中,瑜安到底無法同往常一般與蕭詢相處。

……

回東宮的車駕上,共處一室時,瑜安一直在望馬車外街景。

行人往來,已換下厚重的棉服,春衫鮮亮。

馬車停了一停,瑜安未在意。

再度啟程時,她回眸,卻不知蕭詢手中何時多了串糖葫蘆。

紅彤彤的山楂果,裹了厚厚的糖衣,遞到她手畔。

“殿下為何……要我一同往北山?”

瑜安接了糖葫蘆,問上一句話。

蕭詢有問必答。

瑜安在東宮數月,他允她出府,並未如何拘著她。

有心作亂之人,大抵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趁他離京,東宮守衛空懸,或許會借機生事。

還是將瑜安帶在身邊最為穩當。

聯想到前時蕭詢所說的朝廷內亂,瑜安明白了幾分。

她不再多言。

蕭詢瞧人咬一口糖葫蘆,還有一事,他未多言。

祭禮歷半月光景,初初動心的太子殿下,不願同心上人分別這般久。

……

北山皇陵山腳,行宮早已收拾妥當。

安頓兩日,到第三日夜裏,山間淅淅瀝瀝下起春雨。

雨滴打在窗檐上,瑜安推開窗子,偶有幾滴落於掌心。

趁著前兩日天晴,她已走遍了行宮。其中一處塵封的院落,聽聞曾為成王所居。

順帝駕崩後,為全孝道,明帝從諸王中詔命成王入北山守陵三載。

朝臣對此心知肚明,順帝膝下諸子,尤為偏愛的便是成王。

直到天祁四年,成王方返回封地就藩。

狀似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唯有留下這方遺落的小院,方知曉著寥寥數語中政局的腥風血雨。

皇室祭禮,瑜安前時未有見聞,只是那日單迎候在皇陵下的禮官就有數十位,儀仗延綿望不到盡頭,便知極為繁瑣。

三月初一乃正式的祭祀大典,蕭詢為一國儲君,入主廟祭拜天地、敬告蕭氏先祖前,需沐浴齋戒整整十日。

恰逢齊高祖百年壽誕,祭禮茲事體大,一舉一動容不得半點差池。

月光朗照,一連下了三日雨,今夜是個難得的晴天。

寢殿中點起燈火,紫檀木桌上,清脆的落子聲格外悅耳。

瑜安與蕭詢執棋對坐,燭火明滅間,黑白二子交鋒。

夜闌人靜,蕭詢以一根墨玉簪束發。

今夜屋中點的是伽葉檀香,比之尋常清檀的淡雅幽微,更為悠遠綿長。

此香極難得,道一句價比萬金不為過。

起初棋局順遂,漸漸地瑜安卻有些心不在焉。

誠如蕭詢所言,山間清靜安寧。趁此閑暇,想些事最相宜不過。

月光映照在棋盤上,暖玉制成的棋子透著溫潤的光。

對側的女郎指間又落錯一子,蕭詢未點破,黑子分毫不亂。

數子的疏失,白玉棋步步被圍,落入險地。

瑜安勉力聚了精神,執子尋破局之道。

伽葉檀香香氣悠久,愈見馥郁,沾染上她的衣袍。

伸手去取一旁的茶盞,棋盤上黑白二子縱橫交錯。瑜安目光漸模糊,費力去辨著,腦中越來越昏沈。

殿外下起雨,蕭詢起身去合上窗格,又添上幾支燭火。

明亮的燭光照耀,回身之際,卻見棋案旁的女郎,如玉的面龐染上不同往常的紅暈。

尤其是在那象牙白錦衣的映襯下。

“瑜安?”

擲了棋子,瑜安道:“明日……再下罷。”

開口時,聲音格外的喑啞暧昧。

瑜安手撐於桌案,終是察覺不妥。欲盡快離開時,腳下竟覺無力。

趔趄中,棋盤被她不慎拂過。

半數棋子落於地,劈啪作響。

“瑜安?”蕭詢神情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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