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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確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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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確答覆

“秦昭序, 外面好像要停雨了。”

卑爾根海鮮市場一街之隔的魚餅魚湯店,溫寧安坐在落地窗邊,手肘支下巴, 望著淅淅瀝瀝中不打傘的行人發呆。

這座城市,溫和濕潤, 一年三百六五天, 三百天在下雨, 每隔兩條街就有專門的戶外用品店。

距離郵輪啟航還有九個小時, 溫寧安和秦昭序用過餐,等到放晴, 搭乘纜車前往弗羅伊恩山,俯瞰城市全貌。

山上觀景平臺風大, 溫寧安立了十分鐘,就被秦昭序拉進山頂唯一的咖啡館。咖啡館內溫度高, 秦昭序脫下黑色沖鋒衣外套, 去櫃臺點杯熱可可和美式。

“秦總,”溫寧安放下加了奶油的甜膩熱可可,“我們走步道下山吧。”

秦昭序撩起眼皮,“你感冒初愈。”

溫寧安振振有詞,就是因為感冒初愈, 更需要呼吸新鮮空氣,親近大自然。秦昭序查看接下來三小時內的天氣預報, 默認她的提議。

弗羅伊恩山海拔低, 步道修建完善,走路下山毫無難度。途徑一片原始樹林, 後半程便是當地居民區,拐過彎道, 路邊白色欄柵花園跳出一只散養的西伯利亞森林貓。

外貌品相,與倫敦Camden公寓那只貓特別相似。

溫寧安繪聲繪色告訴秦昭序,伊布初到倫敦,狗生地不熟,和樓下鄰居的森林貓不對付,見面就吵架。後來公寓搬來一戶德國夫妻,養了條超級兇的德牧,平等藐視這條街道的所有寵物。

伊布有天撞見德牧欺負樓下森林貓,急得原地轉圈,薩摩耶平日性格慫,關鍵時刻沖上前見義勇為。它朝德牧撲過去的幹架勁頭,溫寧安差點沒拽住牽引繩。

“後來伊布和貓成了好朋友,每周六一起去公園。”溫寧安翻出手機相冊,“你看,我離開英國那t天,特地給它們拍了一組合照。”

秦昭序淡淡地扯下嘴角。原來除了周均延,還有一只西伯利亞森林貓參與她和伊布的生活。

溫寧安劃翻照片,其中一張,意外拍到周均延抱伊布和貓坐秋千。溫寧安手指略微僵住,佯裝若無其事地快速劃過,擡頭打量秦昭序,希望他沒看見。

然而事以願違,秦昭序眼神始終落在屏幕,不知想什麽。

溫寧安欲蓋彌彰咳了下,生硬地關掉手機放口袋,“繼續趕路,我怕下雨。”

秦昭序卻沒打算跳過話題,他有一個迫切想知道、卻始終回避的問題:“寧安,周均延......他對你好嗎?”沒等她回覆,便自問自答,“我的問題真多餘,肯定是好的,他非常喜歡你,我看得出來。”

溫寧安突然意識到,她還沒澄清與周均延的關系,猶豫該從何開口。

糾結的模樣落在秦昭序眼裏,以為她在想念誰。

“算了,不用回答,過去的事我不會再提,但你也要保證徹底忘記。”秦昭序斂起笑意,“我這人不大方,容忍不了我最愛的女孩,心裏殘留別人的影子。”

“秦昭序,你又開始不講理。”溫寧安悠悠道,“我們還不是名正言順的關系呢......”

“這件事上我確實不講理,我承認。”秦昭序不想把氣氛搞僵,壓抑心頭不快,幫溫寧安調整帽子位置,同時轉移話題,“晚餐想吃什麽?”

“吃小籠湯包。”

秦昭序失笑,“上哪兒給你找湯包?要麽去中餐館看看菜單。”

溫寧安“哦”的一聲長音,“我在你身上聞到一股陳醋味,所以想吃湯包,既然難找,那就算了。”

陰陽怪氣,有點可愛,但這份可愛別人也擁有過,秦昭序就是嫉妒。

“不難找,如果你很想吃......”

“秦總,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

溫寧安眼睫彎起,“從過去到現在,其實我只交往過一任男朋友,姓秦,叫秦昭序。”

-

晚上八點半,停泊卑爾根港口的海達路德郵輪,準點出發。

排隊辦理船艙入住,放眼隊伍,就沒見幾個年輕人。溫寧安無語凝咽,她與秦昭序可能誤入了德法夕陽紅北極旅行團。

溫寧安扶額,“是我選錯追光方式,就該老老實實飛去特羅姆瑟。”

秦昭序攬她肩膀到懷裏,忍笑:“沒關系,郵輪很好,提前體驗退休生活。”

溫寧安:......

房間位於第六層,秦昭序自然只訂一間,考慮到目前沒名分,房型挑的兩張床。溫寧安放好箱子,就被秦昭序壓在床上。

秦昭序的動作急不可耐,仿佛忍耐許久,溫寧安任由他發洩式地親吻吮吸。偏過頭,舷窗外的海平面大雪紛飛,她拍了拍秦昭序,示意停止。

秦昭序粗重喘息,“寧安,先前是騙我?”

溫寧安琢磨,原來他還在想周均延的事,便聲明:“你自己腦補誤會,我並沒有主觀騙人的意願。”

“我誤會,你為什麽不解釋?”

“當然是為了折騰你,讓你難受。”

“行。”秦昭序起身,把溫寧安也扶起來,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是我咎由自取。”

艙內喇叭響起廣播,船長依次用德語、法語、挪威語和英語通知乘客,七樓甲板探險者吧臺,邀請大家品嘗特調。

小容量的印有海達路德Logo的搪瓷杯,裝了熱飲,嘗起來甘辛苦澀,像增添多味中藥的姜茶。溫寧安喝不下去,捧杯子捂手,望向飄雪的海面。

別說極光,星星都不見一顆。

看來運氣不太好。

溫寧安閑來無事,與秦昭序逛四樓的紀念品店,店鋪入口右側的白色網格架,陳列手繪風格明信片,下方擺了個紅色郵箱,有個女孩正在投遞。

這艘極地郵輪的娛樂活動乏善可陳,逛了一圈,無聊折回房間。

“別盯著舷窗了,大雪一時半刻不會停。”秦昭序從後抱住溫寧安的腰,下巴磕在她肩膀,“反正我們要在船上連住三晚,總有機會看到北極光。”

話雖如此,可連續住住了兩晚,夜間天氣始終未放晴,溫寧安不再淡定。

第三天,郵輪駛入北極圈,將近晚上九點,途徑羅弗敦群島首府的斯沃爾維爾港口。按照正常航行時間,隔天下午兩點一刻抵達特羅姆瑟,今晚最後在郵輪上看極光的機會。

擡頭,天空大片陰雲遮蔽,月亮時隱時現,溫寧安不死心,每隔半小時,爬上頂層甲板。

秦昭序制止她跑進跑出的行為,說艙內也能觀測,然而等他睡著,溫寧安再一次披外套上樓。

深更半夜,悄無人聲,郵輪劈開浪花,在漆黑的峽灣間穿行。它是如此接近冰川和雪山,仿佛觸手就能摸到月光照在山上的銀輝。

溫寧安趴在欄桿,遠處漆黑一片,不見盡頭,她陡然生出難以言喻的恐懼,剛想折返船艙,突然聽到“砰”的一聲。

強烈顛簸感和刺耳警報接踵而來,原本平靜的郵輪,嘈雜尖叫聲四起,溫寧安心跟著揪起來,不合時宜地想起《泰坦尼克號》。

好在船沒斷裂,也未沈沒。

等船稍許平穩,溫寧安試圖松開握欄桿的手,還沒轉身,就被沖上樓的秦昭序拉到懷裏,緊緊抱住。

廣播電流滋滋,船長緊急通知,說船撞到海面未化開的冰層,並無大礙,但必須返回上一站斯沃爾沃爾港口檢查,確保浮冰撞擊未對船體造成潛在威脅。

溫寧安松口氣,想安慰秦昭序,卻聽到他沙啞後怕的聲音:“剛才醒來,發現你不在房裏,嚇到我了。船晃得那麽厲害,我好怕......”

溫寧安也嚇得不清,反抱住秦昭序,這才註意到秦昭序只穿了睡覺的短袖T恤和長褲。她瞪大眼睛,推秦昭序進船艙,“別著涼。”

郵輪返航。船艙內,溫寧安跪騎在秦昭序身上,與他親吻。

世間萬物不真實,但秦昭序真實。

溫寧安保持在上面的姿勢,主動接納,她說不清突然想與秦昭序做的原因,只是憑本能與直覺,脫掉衣物,對他說願意。

床頭閱讀燈,一點昏黃,像一顆星星漂浮海面。

溫寧安沒堅持太久,姿勢被秦昭序換成仰躺,她無限依賴地圈住秦昭序脖頸,閉眼感受一切。

“寧安,”秦昭序沈著氣息,“給我一個明確的回答。”

“你裝模作樣。”溫寧安微微撩起眼皮,“早就看出我原諒你了,非得要我說一句嗎?”

秦昭序低低地喘,帶著悶笑,忽而肌肉繃緊,喉結忍不住上下吞咽。

身體沒像從前那樣離開,而是深深地、粗蠻霸道地低頭吻住溫寧安。

溫寧安有一剎那面露茫然,秦昭序看到了,但沒打算停止。無論她同意還是抗拒,他都要這麽做。

郵輪沒有駛離斯沃爾維爾太遠,後半夜,行駛到有城鎮燈光的地方。

“Sehr geehrte Damen und Herren, wir sind auf den Lofoten angekommen......”

船長依舊用德、法、挪、英四門語言,告知乘客,船已經抵達斯沃爾維爾港口。話音剛落,他嗓門突然高昂起來,讓所有乘客看窗外,此刻極光大爆發。

昏昏欲睡的溫寧安瞬間清醒,與秦昭序穿戴整齊上甲板。

甲板已經站了許多船客,秦昭序和溫寧安牽手,尋到一處空地。他們頭頂,盈盈舞動的光帶正在聚集,光帶沒有固定形狀,時刻變化,隨時間流逝,顏色愈加鮮綠。

溫寧安入迷地觀望天空,“秦昭序,北極光好美啊。”

整個甲板的人都在仰頭,而秦昭序始終凝視溫寧安,她身後是億萬年冰川蝕刻陸地形成的島嶼,荒涼蕭寂。秦昭序眸光閃爍,忽然喊她名字。

溫寧安的註意力,戀戀不舍從天空挪向秦昭序,“秦總,又怎麽啦?”

“沒怎麽,就是......”秦昭序停頓幾秒,繼而揚起嘴角,“寧安,我愛你。”

-正文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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