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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大年初一晚上，許家四口一起吃了晚宴。

許紅正家風甚嚴，吃飯時候禁止說話。吳采樺，許宴和許宿都沈默著。許宿尤其難受，他幾次想說話，還是因為懼怕許紅正，都按捺住了。

終於熬到晚飯結束，許宿開始講起了他機器人大賽獲獎的事情。雖然在此之前，許紅正並不知情，他還是沒有多麽驚喜，他只是笑了笑，平靜對許宿道: “繼續努力吧。你哥當年高中的時候就獲了全美機器人聯賽金牌。”

許宿聽了，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心裏很不服氣， “我哥是很厲害啊，畢竟是您親手培養的。”

一旁的吳采樺也聽到了許紅正的話。她見許宴已經離開了飯廳，便低聲道: “能不能不要總是在小宿面前誇讚他哥，小宿已經壓力很大了。”吳采樺盡量然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柔平和，盡管她心中不滿。

許紅正回應， “壓力才是動力。有許宴做榜樣，許宿不會差。”

吳采樺不再多說，她端著水果什錦盤，也走到了客廳。她將果盤放在茶幾上，狀若無意地在許宴面前提起: “這次過年，怎麽沒把你的女朋友帶來家裏正好你爸也在，都能見見。”

“她不在國內，等他回來我會帶她來家裏。”

“喔，那很好。”吳采樺也坐在了皮制沙發上，她叉了一塊蘋果，送到了嘴裏。她剛想再說點什麽，許紅正就走了過來，許紅正看了一眼許宴: “你跟我來一下。”

許宴跟著許紅正去了書房，許宴大約猜得到父親要和他講的事情，應該和陶思有關。

果不其然，許紅正一坐下，就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安排陶思去了美國交流學習，你不會怪我幹預你們吧。”

“陶思很珍惜這次學習機會，我不會覺得這是幹預。除非爸對我和她交往有什麽意見。”許宴一邊顧著幫陶思說話，一邊表白自己的所思所想。他還不清楚許紅正對於這段戀情的態度，所以他有些已經開始了防守。

許紅正撫掌笑開，在許宴面前，許紅正並沒有像許宿那樣嚴肅， “你太緊張了。看來你是對這個女孩子動了真心了。”

見許紅正和藹微笑，許宴暗暗松了一口氣。

下一刻，許紅正話鋒一轉，又認真起來: “不過，她畢竟是你認真交往的對象，我總是要把把關。這次送她去美國，我安排了我的一個助手觀察她，想必你不會介意吧。”

“原來爸送她去美國，是為了觀察她。”即便聽說這個，許宴也毫不擔心。他知道陶思的表現不會讓許紅正失望。

“也不全是這個原因。你們工作室的新手游demo我看了，場景設計非常出彩，我一聽說是陶思設計的，就有了送她出去培訓的想法。畢竟如果將來她成了我們家的成員，總是要更出色。”

“我代陶思謝謝爸的讚賞。”

“好。等她回國，就來家裏吃個飯。”許紅正不再多言，他翻開一本書，架上了眼鏡。

許宴有些猶豫: “我還沒打算讓她知道家裏的情況。”

許紅正有些吃驚， “你沒有告訴她”

“她，不太一樣。我想謹慎一些。”許宴沒有展開講，他知道許紅正能明白。

離開書房後，許宴回到客廳。

吳采樺還坐在沙發上，一旁是依偎著她，正在打手游的許宿。吳采樺問: “你爸是和你提起你戀愛的事兒了”

“嗯。”

“他怎麽說”吳采樺撫了撫一旁許宿的卷毛。

“算是支持吧。”許宴謹慎地回答。

“你多讓人省心，什麽年齡做什麽事情，他肯定沒話講。”說著，吳采樺看了一眼還在玩手游的許宿， “你也該去你爸公司幫忙了，他一個人撐著公司，也辛苦。”

許宴不置可否。他想起自己碩士畢業回國後，就創立了冬宴工作室。那時候許紅正答應扶持冬宴工作室的條件就是，等工作室有了起色，許宴就要來到紅正集團幫忙。只不過，三四年下來，許宴早就對冬宴工作室有了感情，他現在還不想離開。

吳采樺見許宴沒表態，便也沒繼續深究。她扶正了許宿的身子，將剛接好的熱水遞給了許宴。

***

周六，總算不用開會了，陶思好好在酒店裏睡了一個懶覺。和她同來的那些人一早就租車去了洛杉磯東北部的森林區，去泡溫泉了。

沒人邀請自己，陶思也就沒和他們一起去。她獨自一人去了西南海岸附近的Getty Center，看了一下午的館藏畫。

大約是回時候被夜風吹著了，半夜時分，陶思就覺得渾身發熱。她向酒店要了體溫計，隨便一測就是38度4.

居然發燒了。陶思只好按照古早的辦法，燒了一壺開水，又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試圖發汗退燒。

渾渾噩噩地睡醒時，已經是周日早上十點半了。

時差一算，國內已經是淩晨兩點半。許宴可能早睡了。陶思想到出國前，許宴說他會一直開機，陶思便忍住了給他發消息的沖動。她又測一遍體溫， 37度8，還是有些偏高。

這時候，房間的門鈴響了。

透過貓眼，陶思怎麽都沒想到，外面佇立的人竟是陳之宣。他是怎麽找上這裏的陶思猶疑著，還是打開了房門。

和陳之宣對視上後，陶思也沒有說話。

陳之宣清了清嗓子，低聲詢問， “我可以進來麽有些話，我還是想當面和你說。”

她和陳之宣不是仇人，既然對方都找上門來，陶思也沒辦法拒絕。她點了點頭，側過身子，示意陳之宣走進來。陶思有些不知所措。在陳之宣坐下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給他倒杯水，可他也並不是她請來的客人。

“你是怎麽知道我住這裏”陶思問。

“原畫圈子這麽小，紅正集團又派了這麽多人過來交流，很容易就能打聽到。”陳之宣望著陶思，停頓片刻後，才道: “我知道你已經向前看了，我不該糾纏你，但是我怎麽都不能甘心。其實那天在餐館遇見你，我就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卻——”他聲音漸低，嘴角似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陶思屏住呼吸，她感到緊張，盡管她已經預料到這就是陳之宣的來意。

“直到最近，我才知道當時你說分手，是因為我母親的關系。我欠你一個抱歉。”陳之宣沈下聲音，他依舊望著陶思，雙眸中盡是歉疚的深情， “那時，我已經買了求婚鉆戒。”陳之宣一邊說著，一邊從大衣兜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盒子。

陶思看著這個明顯就是鉆戒盒的小東西，不由得心跳加快。她萬萬沒想到，陳之宣還留著這個戒指。

砰——

陳之宣打開了盒子，裏面晶瑩的鉆石熠熠生輝。

“如果沒有我母親，你是不是就答應我了”

“陳之宣，別說了。”陶思轉過身去，她冷冷道: “現在說這些沒有一點意義。”

“沒有麽”陳之宣站起身， “你我四年半的感情，不如一個才出現的許宴嗎”

“不是這麽比較的。”陶思嘆了口氣，因為就在陳之宣起身的剎那，她聞到了他身上隱約的酒氣。他應該是昨晚喝過了酒。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如果有一天，許宴傷了你，或是你後悔了——”

“陳之宣。”還不等他說完一整句話，陶思就打斷了他， “我，從來不是會回頭的人。你應該比誰都了解我這點才對。”

從來不是會回頭的人——

是啊，她是怎樣一個決絕的人，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好。”陳之宣收起戒指，重新放回了大衣兜中， “看來今天我不該來。不過也好，想說的我都說了，我對得起自己的心了。”

陶思聽著他話音中的落寞之意，於心不忍，卻不得不如此。她看著陳之宣轉身離去的背影，並沒有跟上前。直到陳之宣合上了房門，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不巧是的，陳之宣剛走到房間外，就迎面遇上了泡完溫泉回來的紅正集團的原畫師們。

他們本來就在八卦陶思的來歷，陳之宣從陶思房間裏走出來這幕又被他們捕捉到了，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等陳之宣走遠後，竊竊私語聲才響起。

“欸，沒看錯吧，他是從陶思房間走出來的”

“708房，我都看清了，那就是陶思的房間。”

“陶思不是有男朋友麽，在機場送她的那個，高高帥帥的。怎麽，到這邊也有男人”

“人家可是美女，多睡幾個怎麽了”一陣齷齪的笑聲隨之響起。

***

啪。

一張照片被許紅正摔在了桌面上，他擡頭看向許宴。

許宴不解，他拿起照片，看見了照片上模糊的正臉，竟是陳之宣。陳之宣的背後，仿佛是某個酒店走廊。

“這是什麽”許宴問。

“你應該問問你的女朋友，這個男人怎麽從她的酒店房間走了出來”許紅正音色嚴厲。

許宴聽了，不覺眉頭緊蹙，他感覺到心跳漸響。

片刻後，許宴平靜道: “這個人我認識，是我和陶思共同的朋友。是我讓他去給陶思送禮物了。”

許紅正聽聞，他半信半疑，便一言不發。

“爸，陶思是去美國交流學習的，不是被人關註考察的。”

“我是怕你被她的美貌迷了心智。你知道，我對你寄予厚望。”許紅正簡單一言，卻有著不容置喙的威力。

但是許宴並不懼怕他父親， “她是什麽樣的人，我了解。謝謝爸的關心，但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了。”許宴客氣著說完，他拿起桌上的照片，離開了許紅正的房間。

許宴低眉註視著照片上的陳之宣，想到之前陶思告訴他，她和陳之宣意外重逢了。所以這張照片不會有假，的確確的是陳之宣去了陶思的酒店，兩人再度見面了。他們為什麽還要再見面

許宴的手攥緊了拳，他屏著呼吸，心底的醋意不受控制地漫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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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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