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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陶思被許宴驚了一跳，她本能地縮起了身子。

“睡覺時襯衣都不脫麽”

“來得太急，什麽都沒帶。”許宴依舊自若地閉著雙眼，就好像剛才強闖被窩的人不是他一樣。

“明早幾點的飛機”

“八點半。”他淺淺應著，將鼻翼靠近她的頸窩。他暗暗呼吸，她身上清新的玫瑰香便充斥了他整個胸腔。盡管心底有無數躁動，理智還是讓他停下了更多的念頭。因為就像他剛才說的，他什麽都沒帶。

陶思略算了算時間，從這裏到機場還要一個多小時，那他明早可能要很早起床了。

為了確認自己沒事，他竟心甘情願如此折騰。思及此處，陶思靜默下來，她不再動彈，試圖讓他盡快入睡。

黑暗裏，陶思只看得清他白襯衫的衣領微微反光，卻看不清他的眉眼，只有聽著他漸漸均勻的呼吸，也墜入夢鄉。

次日一早，陶思醒來後就不見了許宴的身影。

她看見床頭有一張字條，擡頭上是這家酒店的標志，下面空白處被許宴寫了一行字。

——早安，下周見。

寥寥幾個字，就能讓陶思心上溫暖。她撕下字條，仔細對折好，保存在了自己錢包的夾層裏。

這日的比賽上，只有剩下的十五組隊伍進行了對決。許宿他們的機器人最終獲得了三等獎。回X城的路上，許宿他們四個男孩對成績很滿意，一路活躍，沒人再願意提起被警察帶走了的魏時岸。

***

幾天後。

高中教學樓的走廊裏，一個漂亮的短發女生低頭走路，腳步飛快。

她身後，許宿緊隨不舍。

終於，短發女生突然停住腳步，她轉過身，高聲說: “許宿，你別再跟著我了，我們分手了!”

許宿也只能頓住腳步，他聳著肩，一臉無辜， “可我們才交往了半天呀!”

“今早我不該答應你的，是我沒想清楚，對不起!你也不要太草率了!”短發女生語速很快。

“我都追你一個學期了，還經常陪你去上國畫課，這還叫草率”

“我說過不需要你跟著我上課——哎，對不起。”短發女生彎下腰，向許宿道歉後，就飛快跑開了。

看著女生飛奔離去的背影，許宿捂住心口，他心痛的是:這是他的初戀啊!這讓他怎麽和自己哥們兒們講他們宿哥的初戀就半天光景，連手都沒牽上

忽然，歡快的上課鈴聲響起了。

許宿提不起心情，他晃晃悠悠地朝著自己班級走了回去。然而，一進教室，許宿就差點兒和另一個人撞上。他退後一步，定睛一看，對方竟然是班主任魏時岸。許宿不由得一驚，自打上周六魏時岸被Y城民警架走後，魏時岸就沒再來過學校了。

許宿回到自己座位上，連忙掏出手機，給許宴發了一條信息: “哥，魏人渣居然來上課了!學校居然沒把他革職。”

課堂上，魏時岸在講臺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許宿看著他道貌岸然的臉孔，完全聽不進他講授的任何內容。現在，他正好又處於失戀期，更是無心學業。許宿好不容易熬完了五十分鐘，一下了課，他就第一個沖出了教室。

“哥”許宿怎麽都沒想到，許宴竟然等在教室門外。

許宴平淡地看了一眼許宿，又看向許宿身後，剛剛走出教室的魏時岸。

許宿看著許宴眼中燃燒的兩團怒火，突然明白了他哥的來意。許宿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許宴已經一步跨到魏時岸面前。

一團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魏時岸單手捂住了鼻子，卻還是沒能止住汩汩流下的鮮紅血液。

許宴松了松剛用過力的拳頭，他睥睨著魏時岸，冷冷道: “離陶思遠一點。”

魏時岸的指縫間浸滿了血，他忍著疼，單手指著許宴: “你敢打我!”

整個班的同學都圍了在了走廊裏，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地看熱鬧，卻沒人去扶魏時岸。

許宴看了一圈身邊的高中生，強忍著怒火沒有再對著魏時岸的臉加幾拳。他壓低聲音，盡量照顧魏時岸的顏面， “你若再接近陶思，就不是一拳這麽簡單。”

“哥——”許宿好不容易才鉆過林立的人群，擠到許宴面前。他拽住許宴，拉著他就往人群外走。雖然，許宿也覺得這拳打得解氣，但他怕許宴動手打人的事情被有心人記下。

兩人走到校門口。許宴對許宿說: “好了，你回去上課吧。”

“班主任剛被我的親哥哥打了，我怎麽敢回去……”許宿吐了吐舌頭，他望向許宴， “也不知道學校那邊知不知道魏人渣的劣跡。你說，要不要我去跟爸說一聲，讓他動動手指幫幫忙”

“什麽忙”

“當然是踢魏人渣去別的地方呀。”

“你還小，爸不會喜歡你因為這種事找他的。”許宴淡淡回應，他伸出手，拍了拍許宿的肩膀， “我會想辦法的。”

“那我——”許宿指了指教學樓的方向。

許宴看著許宿一臉寫滿了厭學情緒，便想著就縱容他這一回， “走吧，我帶你翹課。”

許宿聽了，一蹦老高，樂呵呵跟在了許宴身後。

***

周六，許宴和許宿兄弟倆在陶思家蹭飯。趙如如這周末去趙果的公寓住了，飯桌上便只剩下三個人。

許宿貪婪地吸溜著他最喜歡的玉米排骨湯，一碗接著一碗地朝陶思討要。

許宴看著弟弟狼吞虎咽的樣子，提醒了一句: “註意點形象啊。”

許宿不以為意， “哥，你太板著了。你喝得這麽慢，是不是嫌陶思姐手藝不好啊。”這是親弟弟，一時半刻也不忘給自己哥哥挖坑。

許宴端起碗，一口喝得見底。

陶思見狀，不由得笑了。

許宿見許宴這麽在意陶思，索性又挖起了坑， “哥，我們班女生都在向我要你手機號呢。”

許宴望了一眼許宿， “別胡說。”

“為什麽”陶思饒有興致地看向他倆。

許宿搶先解答道: “周四時候，我哥來我們學校了。我們班那幫女生，簡直跟沒見過男人一樣，要被我哥迷瘋了。”

陶思不禁想，要是自己尚在高中，看到許宴這樣好看的成熟男人，應該也會激動。

“更別提我哥一拳打——”許宿口無遮攔。

“餵。”許宴輕聲喝住，他夾了一塊牛肉丟在了許宿碗裏，試圖打斷他， “別亂說了。”陶思還不知道他去過許宿的學校，更不知道他對魏時岸大打出手。這件事，許宴不想讓陶思知道。

“打什麽”陶思敏感地捕捉到了許宿的話音。

許宿說開心了，差點忘了許宴對他的叮囑。他連忙改口道: “打在籃筐上。”

陶思怎麽可能看不出許宿在替許宴隱瞞。她大約也猜出了七八分，真相應該是許宴去找了魏時岸。不過，既然是許宴有意隱瞞，她也沒有說破，依舊裝作渾然不察的樣子， “你哥過去陪你打籃球了”

許宿暗松了口氣， “嗯。”

吃完晚飯後，許宴在廚房洗碗。許宿架起了他帶來的Xbox，拽上陶思，讓她陪自己玩《分手廚房》。屏幕上的兩個小廚師忙來忙去，陶思一邊操縱著游戲手柄，一邊問許宿， “你班主任這周來學校了麽”

許宿一門心思撲在了游戲上，他直接答道: “喔，來過，但是昨天教育局來了幾個人，直接將他從課堂上帶走了。”

陶思聽了，不免好奇， “是因為之前的事兒”

“應該是吧。聽說他教師證被吊銷了。”許宿依舊盯著電視屏幕， “誒誒，你煮的面條要糊了!快找滅火器，在那兒!”許宿指著游戲界面。

陶思方才走神了一瞬，她在想魏時岸被革職的事兒。許宿一喊，她又將註意力轉移回了游戲上。

***

冬日裏，日照時短，寒風凜冽。臨到年關，加班愈甚。趕在過年前，冬宴工作室的幾個部門終於合力完成了新游戲demo的設計。

唐正和蕭可將新游戲demo送去了紅正集團，也獲得了紅正那邊的一致好評，順利獲得了資金支持。為了慶祝年前按預期結束工作，整個工作室一起去了酒吧慶祝。

光怪陸離的酒吧裏，有的人在舞池扭動，有的人在吧臺前點酒，大家都沈浸在喧鬧的氣氛裏，不亦樂乎。

陶思和許宴坐在角落處的沙發裏，變幻的光影反覆打在兩人的臉上，時明時暗。兩人各捧著一杯雞尾酒，一邊喝著一邊聊天。忽然，許宴的手機響了。

許宴看著手機顯示屏上的名字，笑容漸收。他站起身來，和陶思打過招呼後，獨自去了酒吧外接電話。

陶思正一個人抿著酒，忽然一個陰影投落在眼前，擋住了舞池那邊傳來的光線。陶思擡頭望去，只見嚴巧書就立在她面前。

嚴巧書用自己手上的玻璃杯，主動碰了碰陶思手上的: “之前陪我去醫院的事情，謝謝你了。也謝謝你沒把我的事兒告訴其他人。”

陶思看著她手上的飲品， “這沒什麽。你這麽快就喝酒了”

“Non-alcohol，再說已經過去一個半月了，我休息好了。”嚴巧書又道， “我請了兩周的事假，唐正有沒有多問什麽”

“他比較粗線條。應該是沒猜到。”

嚴巧書舒了一口氣，她看見不遠處許宴正朝著她們所在的方向走過來，順便問道: “方才我看見許宴接電話的表情好嚴肅，是有什麽事兒麽”

陶思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她就沒回答嚴巧書。

許宴回來後，嚴巧書便識趣地離開了。

陶思問他: “發生什麽了”

許宴坐了下來，淡淡笑道: “好事情。紅正那邊有幾個出國交流原畫設計的名額，因為新游戲demo的設計很出色，他們決定騰出一個位置給你。”許宴並沒有把事情講全，他沒有告訴陶思，這個機會是他的父親許紅正幫陶思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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