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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上原畫師》

文\\未夜晴嵐

晉江原創首發,感謝支持正版

第一章

陶思,女,二十六歲,外在腿長貌美,內在勤奮自律。

作為一名游戲場景原畫師,她的生活完全可以只用一個字來形容:忙。如果多加倆字,那就是:忙成狗。

單身的陶思,有時候甚至想,不如將來找個比自己還忙的人。那人最好也忙得瘋掉,這樣誰都不用怪彼此冷淡。

時間久了,陶思決定將自己的擇偶標準改成:征求適齡戰友。

***

然而,期盼裏的戰友還未出現,已經分手兩年的前男友卻出現了。

陶思看清陳之宣的時候,心終究還是跳空了一瞬。兩年未見,他似乎並未改變,還與當初一樣笑容陽光無慮。

看著他對自己微笑,陶思甚至有了錯覺,好似他們從未分手過一般。緊接著,她聽見他說,“陶思,別來無恙?”

她不明白,重逢時,陳之宣為什麽可以如此淡然。

他又問,“兩年裏,你都沒有找過我,你是徹底忘了我?”

陶思並不是一個留戀過去的人。她想說,既然已經分手,何必還提這些。但是,聲音就像哽在了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

陳之宣走近了一步。

他的鞋尖就快要抵上她的,陶思不由得退後一步。然而,陳之宣又邁了一步,似想緊緊貼著她。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熱熱癢癢的,陶思扭開了臉。

陳之宣又問:“兩年裏,你都沒有開始新戀情。是因為我麽?”

是因為他麽?

陶思也不禁在心中這樣問自己。她憶起當初兩人的分手,心中苦澀了片刻,表情又重回平淡。

對方似是捕捉到了她這一瞬的表情變化,貼得她愈近。陳之宣玩味一笑,“陶思,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要和嚴巧書結婚了。”

挑釁的話語傳入耳朵,陶思猛地一個激靈,從床上直坐了起來。

午後的斜陽透過薄窗紗,打在床腳,陶思醒了醒神,這才發覺方才的一切都是夢。

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難道真是想念陳之宣嗎?不太可能啊。自打當初,自己決絕地提出分手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了,她也從沒有考慮過任何覆合的可能。

陶思一邊自嘲,一邊起身。

手機上有一條未讀消息,陶思一看,是她所在的原畫組組長發來的。組長說,是她上周設計的場景有些細節不符合策劃要求。組長為了周一能給主美那邊交差,叫她下午來單位加班修改。

這原本是一個悠閑的周日,陶思吃過午飯後,在床上和衣小憩。哪成想,這一會兒的功夫,她不僅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了不該夢見的人,夢醒後,又在手機上看見了另一個加班噩夢。

幹她們這行,想優秀,想晉升,必須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晚上加班,常見。周末連環催,也常見。為了畫好一幅場景圖,接連在電腦前匍匐一天,很常見。

不過好在陶思從骨子裏就熱愛畫畫和場設,讓她連續畫七八個小時不間斷,她也能靠心底的這份熱愛撐著。

***

陶思所在的游戲公司彼岸,雖稱不上是業界龍頭,規模也不算小。她隸屬的場景原畫設計組,上上下下就有二十多人。不過,等她到了辦公室她才發現,組長似乎就只叫了她一個人來。

陶思沒有抱怨,因為抱怨浪費時間。她簡單用鉛筆盤起了長發,利落地坐了下來,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她按照組長的意思大幅修改了原畫,盡管她很心疼之前的作品。等她完成修改後,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快晚上十點半了。

離開辦公室時,她掏出幾小時前就被丟在包裏靜音的手機,只見屏幕上赫然二十餘條未讀消息的提示。細長的手指劃開微信,陶思看到是同租一間公寓的室友——趙如如,在不斷炸她。

趙如如是個話癆,每一段微信語音都超過30秒, 陶思看著頭疼,幹脆就給趙如如回了電話過去。

“餵!美思!”電話那頭傳來趙如如尖細的嗓音,“你猜怎麽著?我剛聽說,嚴巧書她居然已經離婚了!!”

“離婚?什麽時候的事兒?”

趙如如那帶著驚異的話音傳了過來,“說了你都不敢相信,兩年前就離婚了!”

兩年前——

這是一個十分玄妙的時間點。

因為,也是在兩年前,陶思和相戀四年半的陳之宣分手了。

“而且哦,”趙如如繼續分享著這個大八卦,“據說她離婚後就重回老本行了,和你一樣,做了場景原畫師。現在在冬宴工作室。你說你們倆這是什麽緣分?又要成為死對頭了。”

死對頭。

這個詞用得貼切。

陶思回憶起來,大學時候,她和嚴巧書之間,可謂亦敵亦友,又愛又恨。

大學初入學不久,兩人就因為相貌出眾,備受班上男生矚目和追捧。

陶思氣質偏冷,是自帶疏淡的美。她五官精致,樣貌清秀,認識她的人都會說她像畫卷裏走出來的水墨美女。嚴巧書則是典型的濃眉大眼加高翹鼻梁,性格更嬌媚熱烈些。

陶思還記得她和嚴巧書初遇的時候,兩人交換了目光,火花閃電卡擦擦的兩秒過後,就確認了彼此是成為對手的人。

然而,這些都不足以讓兩個女生成為“死對頭”。

真正讓她們互相看不順眼的根由,還是因為一個男人,盡管俗套。而這個男人,不偏不倚就是陳之宣。

大學畢業後不久,陶思就聽說嚴巧書閃電般嫁給了一個年紀較大的有錢人,從此做了闊太。

一聲不響地嫁人做全職太太,又一聲不響地離婚重新投入工作,這確實是陶思記憶中的嚴巧書——從不拖泥帶水,患得患失。

同為場景原畫師的陶思,自然十分好奇,回歸設計畫圈後的嚴巧書是否還是保持了原來的水平。

***

叮當——

一聲提示音,游戲已經下載好了。

陶思點開電腦桌面上的圖標,按照游戲指引,設置了ID昵稱。起名障礙癥的她,隨手輸入了自己的畫圈昵稱——冬扉。

據趙如如介紹,這款名為“日夜無盡”的游戲,三天前剛剛進入公測,出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工作室——冬宴工作室。而這就是嚴巧書工作的地方。

這時候,一陣敲門聲響起。

陶思側過身應了一聲:“進來。”

趙如如一手攥著雪糕,一跳一跳地蹦進了陶思的臥室,“怎麽樣?游戲你安好了嘛?”

“嗯。”陶思心不在焉地應著。不知怎的,即將看到嚴巧書的設計成果,居然讓她有些緊張。

突然游戲畫面一滯,憑空彈出一個對話框:請選擇角色的出生年月。

陶思一邊選著3月27日,一邊指著背景畫面裏的宣傳畫,問趙如如,“所以這些都是她的設計?”

趙如如瞧見陶思的電腦屏幕上還停留在選擇出生年月的畫面,便伸手替陶思點了確定。她耐心解釋著:“夜晚模式裏的場景才是嚴巧書的設計。

游戲切入引導模式。

夜幕降臨後的游戲世界裏,大樓隱匿了形狀,道路模糊了邊界,一切仿佛都籠罩在一片撥不開的濃霧中,影影綽綽。

這樣神秘、縹緲、又帶著些危險感的世界,著實讓陶思大吃一驚。這吃驚不為別的,而為這設計中有嚴巧書的功勞。

“欸!你有新消息了。”趙如如倚上陶思的肩膀,指著屏幕左下角。

陶思只掃了一眼,就險些氣個半死。那消息毫不拘束地寫著:

老阿姨,你好啊。

“現在的小孩子,叫起人來真是不客氣。就算是十歲兒童,也該叫我小阿姨吧?”陶思直接叉掉了消息框。

趙如如也瞅著游戲畫面,突然哈哈笑了出來,她指著角色“冬扉”兩個字旁的年齡,笑不停了。剛才她幫陶思順手點了確定的時候,並沒有註意到當時選中的出生年份是1964.

54歲!

陶思這才明白,怪不得連路人都叫自己老阿姨了。

陶思並沒有玩網游的習慣,她正打算關電腦的時候,游戲中彈出了一條新消息。

“十一點還不睡覺,你真的是54歲的阿姨嗎?”

這個人倒聰明,陶思有點好奇,她看了看對方的信息——ID:無住處的貓,男,18歲。

鬼使神差地,陶思敲回了一行字給他:是的,阿姨喝血的,不用睡。

半分鐘後,無住處的貓回覆了:小姐姐,你真可愛。

陶思沒再回覆,她打了個深深的哈欠,而後關上了電腦。

***

周一來了,陶思開了一上午的會。

組長說,主美和策劃組那邊都對她加班修改的作品很滿意,又毫不客氣地給她下發了許多新的任務。

這世界,真是個能者多勞的世界。

中午,陶思正準備跟同事一起去吃飯,就見前臺姐姐來說,有個美女在前臺等她。

陶思拿好員工牌,心裏尋思著會是哪位美女。

她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是嚴巧書來主動找她了。

陶思不禁回憶起她和這位死對頭之間的交集。

大一那年中秋節假期,陶思的父母鬧離婚,她為了躲避爭吵,選擇孤單留校。

月圓人缺的那天,是嚴巧書發現了陶思,並將她生拉硬拽地帶回了自家,一起過了中秋節。

不過,兩個人也沒因為這一頓中秋晚飯,就成為掏心掏肺的朋友。因為,讓嚴巧書放下美女架子窮追不舍了一整年的男生,陳之宣,後來高調表白了陶思。

自從大學畢業以來,四年裏,除了很久前有一次同學聚會,她們完全沒有私見過。

陶思是171的個子,又因為是小骨架,更顯苗條高挑。嚴巧書身高不如陶思,但是她今天穿了一雙Malono Blahnik的高跟鞋,腳踝筆挺,這樣就比陶思還高半個指頭,簡直是有備而來。

陶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尖頭平跟鞋,和正在偷懶的腳踝,心裏頭滿是遺憾,怎麽就貪圖安逸穿了平跟鞋啊!

“你果然在彼岸哦。”沒什麽客套的寒暄,嚴巧書掃了一眼陶思,“走吧,我請你吃飯。”

死對頭見面,第一句話沒甩出來,氣場就輸了大半。

陶思只好擺出認真禦敵的冰山臉,“我很忙的。給你半小時。”

兩人坐定後,各自點了一份輕食,一杯咖啡。

服務員來點單的時候,陶思叮囑道:“麻煩我的拿鐵幫我加低脂牛奶。”

服務員走後,陶思收回目光,不經意掃了一眼嚴巧書放在桌角的手提包,是Céline的。

嚴巧書看見陶思註意到了自己的包包,眉毛因為自信而不自覺高挑,“昨天我見到陳之宣了,聽他說的,你在彼岸工作。”

陳之宣。

有多久了,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這三個字。陶思的心裏終究還是偷偷摸摸地咯噔了一下,沈沈的。陶思很清楚,如果嚴巧書昨天見到了陳之宣,那她一定也知道了陳之宣已經和自己分手的事情。

“昨天我試玩了一下日夜無盡的游戲,恭喜你,畫功不減當年。”有關陳之宣的隱痛轉瞬即逝,陶思的笑容淡定得體。

嚴巧書果然一怔,她不由得低頭笑了,“還這麽在意我?即便和陳之宣分手了?”

這句話充滿了挑釁。

其中的張揚程度,沒有人比陶思更清楚。

大學時代,嚴巧書苦追陳之宣,陳之宣卻喜歡陶思,是全系都知道的事情。

陶思和陳之宣在一起後,有那麽一段時間,嚴巧書也沒能將陳之宣放下。後來陶思和陳之宣還因為嚴巧書不間斷的高調示愛,分手過一次,隔了三個月才覆合。

“當然在意。”陶思知道自己得承認這點。

兩人都是聰明人,若是不在意,她也不會這麽快就去看了游戲。

不過,現在的她,在意嚴巧書的原因還真不是陳之宣。

陶思坦然:“畢竟你做了一段時間的闊太太,突然聽說你回歸畫圈,總是要好奇你的水平了。”

“我兩年前就離婚了。之後一直在畫畫,只是沒聯系你們。”嚴巧書說得毫不在意,“說說你吧,怎麽和陳之宣分手了?我以為你們是要結婚的。”

聽到嚴巧書再度提起陳之宣,陶思已經看透透了,嚴巧書的心裏,還是留有陳之宣的地方。可能面積還不小。

既然這樣,陶思挺了挺腰板,抿了一口苦咖啡,“和平分手。”

“他可是很喜歡你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嚴巧書的臉上寫滿了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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