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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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
2011年很快走到盡頭，除夕這天下起了小雪，周家的大宅裏冷冷清清的，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
周父臨時接到消息去慰問了，鄭女士也在好幾天前就飛去了國外出差，保姆李阿姨不忍心看周書懿一個人在家過年，特意留了下來。
然而當她做好飯上樓敲門時，才發現周書懿的臥室大開著，裏邊空蕩蕩的，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此時的周書懿已經坐上了飛機，開始橫跨半個中國，兩千多裏的航行。
**
對此一無所知的陸諍，還待在a大的實驗室裏，肅著臉盯著顯示屏上跳動的數據。
實驗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走進來，看見他的背影，面上難掩的驚訝: “你還沒回去啊”
陸諍慢慢回過頭，揉了揉酸澀的眼眶: “陳老師，您交給我的東西，我做得差不多了。”
聞言，陳老頭也沒心思喝茶了，把杯子一擱，幾步走到他身後: “我看看!”
“確實是我要的紅光材料，”他重重地拍了拍陸諍的肩膀，沒忍住誇他一句， “你這小子不錯啊!”
陸諍松了口氣，天知道，這麽多天以來，這位難纏的老教授，第一次對他露出笑意。
“那老師，之前說的事情，您能考慮一下嗎”
陳老頭沒有說話，悠悠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從你們訓練營開始的第一天，你就在蹲點吧就這麽執著”
實驗室裏空寂一片，只有儀器轉動發出的機械聲。
“陳老師，我確實想提前學點東西，”陸諍低著頭，握了握掌心， “私心也有一點，如果您覺得我還算能幫上忙……”
陳老頭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 “你現在才高一吧我們確實沒有收高中生進項目的先例。”
陸諍聽出了畫外音，他擡起頭，目光灼灼: “那您要怎樣才能開這個先例”
“先爭取保送進我們學校再說吧!不過嘛，”陳老頭慢慢露出了個笑意， “在這之前，你跟著他們多跑跑，畫畫圖紙，打打雜也是可以的。”
陸諍沒忍住，終於有了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笑容，他退後幾步，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陳老師!”
陳老頭搖搖頭，恢覆了一臉嚴肅的模樣: “照你現在這個成績保持下去，考a大肯定綽綽有餘，希望你到時候，別覺得我坑了你就是。”
陸諍直起身子，眼裏盛滿了細碎的星光: “不會的老師。”
**
A市靠海，海風如刀子般胡亂往衣服裏鉆，周書懿拖著行李箱直奔a大，等到了巍峨的正門口，她已經凍得直不起腰了。
她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機，撥出那串熟悉的號碼。
冷漠的“嘟嘟”聲把人逼瘋，那端卻依舊沒人接。
她吸了吸鼻子，開始慢慢後悔自己是不是太瘋狂了。
等電話的功夫，一個裹著軍大衣的老頭，突然騎著自行車，悠悠晃晃地從正門口出來了，恰好此時一輛出租車從外往裏開，老頭躲避不及，自行車很快往路邊歪過去。
她的心提了提，幾步過去扶起他: “您沒事吧”
老頭從地上爬起來，彈了彈身上的灰，爬上自行車就要重新離開。
周書懿皺了皺眉，跟車主面面相覷: “您這能行嗎”
車主也賠笑道: “這麽大風，要不我送送您”
老頭臉色一沈，不耐煩地擺擺手: “我騎了幾十年的自行車了，不用你們擔心。”
他的目光瞥過周書懿，看她拖著行李箱，衣著單薄的模樣，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居然把破舊的單車停在了路邊: “小姑娘，學校都放假了，你來做什麽的”
被他嚴肅的目光瞪著，周書懿心頭一跳，下意識就回了真話: “找我同學，他參加訓練營後一直沒回去。”
老頭的表情慢慢變得耐人尋味: “哦你同學叫什麽”
“陸諍，諍言的諍。”
聞言，老頭擺擺手，騎上自行車就走了: “別幹等著吹冷風了，往西走，去集體宿舍找找吧!”
周書懿狐疑地望著他的背影，再看了眼毫無動靜的手機，嘆了口氣，慢慢循著他指的方向去了。
**
陸諍摘了助聽器，在幽暗的宿舍裏睡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把這些天熬的夜全部補回來。
周書懿站在狹窄的床邊看著他臉上的倦意，心臟一點點變得柔軟起來，渾身的冷意和委屈感一點點消失殆盡。
像是有所察覺似的，陸諍的睫毛忽閃一下，迷蒙地睜開了雙眼，借著幽暗的光線，他迷迷糊糊地看清了少女帶笑的臉龐。
他只在當做夢，小孩子氣地嘟囔了句“別鬧”後，捏住她的手指，重新昏睡過去。
周書懿沒忍心吵醒他，就這樣坐在一室幽寂裏，慢慢地瞇著眼睛，心底突然無限地踏實。
陸諍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晚上，還是被餓醒的，等他醒過來看見床邊的周書懿，險些被嚇得魂飛魄散。
他顫抖著嗓音，試探著喊了句: “小太陽”
周書懿沒睡沈，聞言立馬揉著眼眶醒了過來: “你醒了啊”
“你怎麽在這裏!”
周書懿笑瞇瞇地望著他: “今天是除夕啊!我怎麽能放著你在幾千裏外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年呢”
陸諍一肚子的疑問，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模樣，最終還是一個都沒舍得問出來。
他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亂糟糟的發頂: “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帶你出去吃飯。”
“好。”
周書懿打量著簡陋的宿舍，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好奇: “其他人早就回去了，你留在這邊幹嘛啊”
陸諍擰毛巾的手頓了頓: “幫老師做點事兒。”
周書懿沒有多想，開口就是彩虹屁: “哇!我就陸喪喪厲害啊!居然被名校老師相中幫忙做事!”
他無奈地笑了笑，輕松還是漸漸蓋過了艱澀感: “行了啊，打打雜而已。”
“老師好過分啊，除夕都不放人，本來還約好一起跨年呢!”
陸諍走過來拉她起來: “聽說A市跨年很熱鬧，我們去近海的步行街吃飯，吃完以後找個熱鬧的地方跨年好不好”
周書懿的眼睛一亮，險些沒忍住蹦起來，她歡呼著給了陸諍一個熊抱: “好啊!我還想去海邊看日出!”
陸諍看她神采奕奕地模樣，皺了皺眉: “三個多小時的飛機，你不累
嗎”
“不累啊!先跨年，再看一場午夜電影，然後再去海邊看日出，好不好”
陸諍怔怔地望著少女似乎能發光的笑容，突然有種一切都是在夢境裏一般的感覺。
**
等他們趕到時，那條步行街已經人山人海了，廣場正中央搭了臺子，正在舉行海邊電音節，密密麻麻的人擁擠在一起，跟著鼓點瘋狂地搖擺著。
周書懿拉著陸諍的手，擠開重重疊疊的人群，好容易才跟人潮掙脫開。
陸諍望著她臉上的意猶未盡: “吃什麽啊”
已經過了飯點，周書懿早就不餓了，她環顧了一下沿路的小攤，燒烤和海鮮的味道在空氣裏蒸騰著，一直延伸到了海邊。
周書懿回過頭，眼神亮晶晶地: “我們一路吃過去吧”
2011年的最後十秒，周書懿嘴裏叼著還肉串，耳邊突然響起了倒計時。
先是幾個人的聲音，然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像是被這種氛圍點燃了，陸諍居然也反常地跟著開口，緊緊拉著她的手，一起開始倒數。
巨大的歡呼聲裏，燦爛的煙花在頭頂炸開，腳步蹣跚的孩子成群結隊地吹著肥皂泡飛向天際。
透過人聲鼎沸和重重虛影，少男少女的面孔印在了彼此的瞳孔裏，這是他們在一起後，跨過的第一個年。
**
後半夜，在枯燥的念白中，影廳的觀眾越散越少，周書懿撐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倒在了陸諍的肩膀上。
本來還努力把註意力集中在電影情節裏的陸諍只覺得肩頭一沈，他低頭看過去，少女毫無防備地，就這樣在倒在了他肩頭。
他勾了勾唇，輕輕撥開她的碎發。
“小太陽”
“唔”
“天要亮了。”
周書懿猛地睜開眼睛，渾身一震，拉起他就跑，剛跑出電影院，就發現自己的掌心空落落的，哪裏還有陸諍的身影。
她的心咯噔一聲，看著街上一張張陌生的臉，心底一點點騰起了恐懼感: “陸喪喪”
陸諍騎著自行車從她身後過來: “睡傻了”
周書懿的心一松，幾步過去緊緊抱住他: “你嚇死我了!”
路燈還沒有亮，沿海大道黑漆漆的，他們一路穿過凜冽的海風，終於在日出前，抵達了那片海灘。
白色的海浪湧上來，不斷地拍擊著礁石，借著海平線上的白光，陸諍定定地望著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樣刻進骨髓裏: “小太陽，我們以後也一起跨年好不好”
少年的呼吸近在咫尺，周書懿莫名地緊張起來，她不自在地低下頭，抵了抵他: “好啊。”
陸諍卻沒有退回去，而是慢慢低下頭，一點點逼近她。
周書懿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充滿侵略性的模樣，開始膽怯地想退縮。
不料少年突然頓住，與她四目相對: “周書懿。”
“嗯”
“我可以親你嗎”
就在她心臟急促地想要從胸膛裏掙脫的那一刻，太陽突然沖破了朦朧的灰暗，點燃了整個海面，粼粼的波光連同濁浪，一起燒成了熾熱的火紅色。
少年沒有等來她的回應，卻還是閉著眼睛，輕輕吻了吻她白皙飽滿的額頭。
猝不及防間，他們突然聽到了快門的聲音。
兩個人慌亂地放開彼此，就看見遠處有個戴帽子的女生抱歉地對他們笑笑: “對不起，剛剛那一幕太經典了，我可以留下來嗎”
陸諍正準備拒絕，周書懿已經胡亂地點點頭答應了，下一秒，她拉著他，奮力地跑過海灘。
那時候，他們誰都以為會這樣一路長跑，跑過無數個日出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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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她做好飯上樓敲門時，才發現周書懿的臥室大開著，裏邊空蕩蕩的，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此時的周書懿已經坐上了飛機，開始橫跨半個中國，兩千多裏的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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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走進來，看見他的背影，面上難掩的驚訝: “你還沒回去啊”
陸諍慢慢回過頭，揉了揉酸澀的眼眶: “陳老師，您交給我的東西，我做得差不多了。”
聞言，陳老頭也沒心思喝茶了，把杯子一擱，幾步走到他身後: “我看看!”
“確實是我要的紅光材料，”他重重地拍了拍陸諍的肩膀，沒忍住誇他一句， “你這小子不錯啊!”
陸諍松了口氣，天知道，這麽多天以來，這位難纏的老教授，第一次對他露出笑意。
“那老師，之前說的事情，您能考慮一下嗎”
陳老頭沒有說話，悠悠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從你們訓練營開始的第一天，你就在蹲點吧就這麽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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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師，我確實想提前學點東西，”陸諍低著頭，握了握掌心， “私心也有一點，如果您覺得我還算能幫上忙……”
陳老頭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 “你現在才高一吧我們確實沒有收高中生進項目的先例。”
陸諍聽出了畫外音，他擡起頭，目光灼灼: “那您要怎樣才能開這個先例”
“先爭取保送進我們學校再說吧!不過嘛，”陳老頭慢慢露出了個笑意， “在這之前，你跟著他們多跑跑，畫畫圖紙，打打雜也是可以的。”
陸諍沒忍住，終於有了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笑容，他退後幾步，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陳老師!”
陳老頭搖搖頭，恢覆了一臉嚴肅的模樣: “照你現在這個成績保持下去，考a大肯定綽綽有餘，希望你到時候，別覺得我坑了你就是。”
陸諍直起身子，眼裏盛滿了細碎的星光: “不會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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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的“嘟嘟”聲把人逼瘋，那端卻依舊沒人接。
她吸了吸鼻子，開始慢慢後悔自己是不是太瘋狂了。
等電話的功夫，一個裹著軍大衣的老頭，突然騎著自行車，悠悠晃晃地從正門口出來了，恰好此時一輛出租車從外往裏開，老頭躲避不及，自行車很快往路邊歪過去。
她的心提了提，幾步過去扶起他: “您沒事吧”
老頭從地上爬起來，彈了彈身上的灰，爬上自行車就要重新離開。
周書懿皺了皺眉，跟車主面面相覷: “您這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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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臉色一沈，不耐煩地擺擺手: “我騎了幾十年的自行車了，不用你們擔心。”
他的目光瞥過周書懿，看她拖著行李箱，衣著單薄的模樣，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居然把破舊的單車停在了路邊: “小姑娘，學校都放假了，你來做什麽的”
被他嚴肅的目光瞪著，周書懿心頭一跳，下意識就回了真話: “找我同學，他參加訓練營後一直沒回去。”
老頭的表情慢慢變得耐人尋味: “哦你同學叫什麽”
“陸諍，諍言的諍。”
聞言，老頭擺擺手，騎上自行車就走了: “別幹等著吹冷風了，往西走，去集體宿舍找找吧!”
周書懿狐疑地望著他的背影，再看了眼毫無動靜的手機，嘆了口氣，慢慢循著他指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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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諍摘了助聽器，在幽暗的宿舍裏睡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把這些天熬的夜全部補回來。
周書懿站在狹窄的床邊看著他臉上的倦意，心臟一點點變得柔軟起來，渾身的冷意和委屈感一點點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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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在當做夢，小孩子氣地嘟囔了句“別鬧”後，捏住她的手指，重新昏睡過去。
周書懿沒忍心吵醒他，就這樣坐在一室幽寂裏，慢慢地瞇著眼睛，心底突然無限地踏實。
陸諍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晚上，還是被餓醒的，等他醒過來看見床邊的周書懿，險些被嚇得魂飛魄散。
他顫抖著嗓音，試探著喊了句: “小太陽”
周書懿沒睡沈，聞言立馬揉著眼眶醒了過來: “你醒了啊”
“你怎麽在這裏!”
周書懿笑瞇瞇地望著他: “今天是除夕啊!我怎麽能放著你在幾千裏外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年呢”
陸諍一肚子的疑問，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模樣，最終還是一個都沒舍得問出來。
他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亂糟糟的發頂: “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帶你出去吃飯。”
“好。”
周書懿打量著簡陋的宿舍，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好奇: “其他人早就回去了，你留在這邊幹嘛啊”
陸諍擰毛巾的手頓了頓: “幫老師做點事兒。”
周書懿沒有多想，開口就是彩虹屁: “哇!我就陸喪喪厲害啊!居然被名校老師相中幫忙做事!”
他無奈地笑了笑，輕松還是漸漸蓋過了艱澀感: “行了啊，打打雜而已。”
“老師好過分啊，除夕都不放人，本來還約好一起跨年呢!”
陸諍走過來拉她起來: “聽說A市跨年很熱鬧，我們去近海的步行街吃飯，吃完以後找個熱鬧的地方跨年好不好”
周書懿的眼睛一亮，險些沒忍住蹦起來，她歡呼著給了陸諍一個熊抱: “好啊!我還想去海邊看日出!”
陸諍看她神采奕奕地模樣，皺了皺眉: “三個多小時的飛機，你不累
嗎”
“不累啊!先跨年，再看一場午夜電影，然後再去海邊看日出，好不好”
陸諍怔怔地望著少女似乎能發光的笑容，突然有種一切都是在夢境裏一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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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趕到時，那條步行街已經人山人海了，廣場正中央搭了臺子，正在舉行海邊電音節，密密麻麻的人擁擠在一起，跟著鼓點瘋狂地搖擺著。
周書懿拉著陸諍的手，擠開重重疊疊的人群，好容易才跟人潮掙脫開。
陸諍望著她臉上的意猶未盡: “吃什麽啊”
已經過了飯點，周書懿早就不餓了，她環顧了一下沿路的小攤，燒烤和海鮮的味道在空氣裏蒸騰著，一直延伸到了海邊。
周書懿回過頭，眼神亮晶晶地: “我們一路吃過去吧”
2011年的最後十秒，周書懿嘴裏叼著還肉串，耳邊突然響起了倒計時。
先是幾個人的聲音，然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像是被這種氛圍點燃了，陸諍居然也反常地跟著開口，緊緊拉著她的手，一起開始倒數。
巨大的歡呼聲裏，燦爛的煙花在頭頂炸開，腳步蹣跚的孩子成群結隊地吹著肥皂泡飛向天際。
透過人聲鼎沸和重重虛影，少男少女的面孔印在了彼此的瞳孔裏，這是他們在一起後，跨過的第一個年。
**
後半夜，在枯燥的念白中，影廳的觀眾越散越少，周書懿撐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倒在了陸諍的肩膀上。
本來還努力把註意力集中在電影情節裏的陸諍只覺得肩頭一沈，他低頭看過去，少女毫無防備地，就這樣在倒在了他肩頭。
他勾了勾唇，輕輕撥開她的碎發。
“小太陽”
“唔”
“天要亮了。”
周書懿猛地睜開眼睛，渾身一震，拉起他就跑，剛跑出電影院，就發現自己的掌心空落落的，哪裏還有陸諍的身影。
她的心咯噔一聲，看著街上一張張陌生的臉，心底一點點騰起了恐懼感: “陸喪喪”
陸諍騎著自行車從她身後過來: “睡傻了”
周書懿的心一松，幾步過去緊緊抱住他: “你嚇死我了!”
路燈還沒有亮，沿海大道黑漆漆的，他們一路穿過凜冽的海風，終於在日出前，抵達了那片海灘。
白色的海浪湧上來，不斷地拍擊著礁石，借著海平線上的白光，陸諍定定地望著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樣刻進骨髓裏: “小太陽，我們以後也一起跨年好不好”
少年的呼吸近在咫尺，周書懿莫名地緊張起來，她不自在地低下頭，抵了抵他: “好啊。”
陸諍卻沒有退回去，而是慢慢低下頭，一點點逼近她。
周書懿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充滿侵略性的模樣，開始膽怯地想退縮。
不料少年突然頓住，與她四目相對: “周書懿。”
“嗯”
“我可以親你嗎”
就在她心臟急促地想要從胸膛裏掙脫的那一刻，太陽突然沖破了朦朧的灰暗，點燃了整個海面，粼粼的波光連同濁浪，一起燒成了熾熱的火紅色。
少年沒有等來她的回應，卻還是閉著眼睛，輕輕吻了吻她白皙飽滿的額頭。
猝不及防間，他們突然聽到了快門的聲音。
兩個人慌亂地放開彼此，就看見遠處有個戴帽子的女生抱歉地對他們笑笑: “對不起，剛剛那一幕太經典了，我可以留下來嗎”
陸諍正準備拒絕，周書懿已經胡亂地點點頭答應了，下一秒，她拉著他，奮力地跑過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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