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宮燈
關燈
小
中
大
宮燈
**
周書懿茫然地游蕩在街上，腳上還是中午從家裏跑出來時的那雙拖鞋。
時不時有人朝她投來好奇的目光，一群小孩子突然從她旁邊跑過，哇哇大叫著: “哇!快看!女鬼啊!”
她回了神，才發覺自己居然跑到了體校附近的一個公園裏，手機和錢一樣沒帶。
“餵，你沒事吧”
沙啞的男聲從腦勺後響起，周書懿嚇得連連後退幾步，終於看清身後的長椅上還躺了個人。
那是個高瘦的男生，穿著隔壁體校的訓練服。
因著之前那群混混，她對體校的人沒什麽好感，臉上的迷茫一收，警惕地後退幾步: “你幹嘛”
“嘖，看你跟只流浪貓似的，好心慰問慰問你，你倒好，”男生抱著球跳起來，瞥她一眼， “好心沒好報。”
周書懿沒有理會他，提步往人多的地方走。
“真不要我幫忙”
衛衣的帽兜突然被拽住，周書懿火氣蹭地冒上來: “你們體校的是不是都閑著沒事幹啊!”
“這話我就要跟你理論理論了，”男生堵在她面前，笑得痞氣， “這麽有優越感，你哪個學校的啊”
周書懿下意識往後退了步，避開他咄咄逼人的眼睛: “對不起，我心情不太好，你讓開。”
他笑了笑，把手裏的礦泉水水甩給她: “敷敷吧，腫得跟豬頭似的，把人家小學生都嚇到了。”
周書懿接住冰水，錯愕地擡起頭。
“嘖，要我親自上手啊”
她抓住冰涼的水瓶就往臉上貼去: “謝謝啊。”
“蔣栩，你叫什麽”
“周書懿，”她怔了怔，補充了一句， “錦城一中的。”
“學霸啊難怪看不起我們體校的，”蔣栩笑道，不等她辯解，把手裏的籃球往她懷裏一塞: “幫我拿著，我去去就回來。”
周書懿嗯了一聲，眼看著蔣栩穿過小徑，消失在林蔭盡頭，她抱著籃球坐下來，迷茫地看著遠處。
剛剛那群小孩子正圍著螞蟻窩，往裏邊灌水，看著它們掙紮在水裏，驚慌失措地左鉆右躲，他們時不時爆發出笑聲，天真又心驚。
“去去去，放學不回家在這裏逗留什麽小心把你們一個個都拎到老師面前去。”
蔣栩回來時，順手驅散了他們: “看什麽呢整無欲無求，下一秒就要升天的樣子。”
他把手裏的一雙女鞋往她面前一擱: “諾，隊裏女生的，放心吧，幹凈的，別嫌棄。”
周書懿楞楞地接過來，忍不住擡起頭: “我以前認識你嗎”
蔣栩漫不經心地一笑: “不認識不認識，我哪裏有機會認識你這號人物”
“那你為什麽幫我……”
“人間自有真情在嘛。”
蔣栩漫不經心地說完，瞥了正在換鞋的周書懿一眼: “沒想到，好學生也有逃課的時候沒記錯的話，現在是上課時間吧”
周書懿換好鞋起身: “能借我點錢嗎我打車，回頭一定還你。”
“那我可不敢隨便借，”蔣栩笑著看向她， “走吧，去哪兒反正我們體校生都閑著無聊，我送你。”
“去中心醫院。”
蔣栩一路跟著她到了醫院樓下，周書懿看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開口: “我去探望一個朋友，你能不能別跟了……”
蔣栩無辜地朝她笑笑: “你還欠著我打車的錢呢，貴死了，萬一就這麽溜了怎麽辦。”
周書懿深吸一口氣，摸出手機，按了串數字: “餵，陸諍，我現在準備去醫院找你，你身上有錢嗎能借我一點不”
陸諍茫然地望著手機: “有啊，你怎麽沒去上課”
周書懿朝蔣栩揚揚眉，口型示意: “怎麽樣，我朋友給力吧!”
蔣栩怔了怔，哈哈大笑: “你這朋友不錯，走走走，我跟著你拿車費去。”
電話已經掛斷了，陸諍聽著電話那頭的陌生男音，莫名地覺得有些不爽。
不多時，周書懿領著蔣栩拉開病房門。
“書懿，你來啦”
周書懿被他耀眼的笑搞得頭皮發麻，狐疑地打量他一眼: “陸喪喪，你今天怎麽了”
他要不就是直呼她的全名，要不就叫“小太陽”，哪裏有過這種稱呼。
陸諍咳了一聲，意識到自己的笑有些刻意，慢慢又恢覆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諾，錢給你。”
“謝謝陸小天使啦!”周書懿歡快地接過來，拍到蔣栩手中， “來，還你錢，多的不用找!”
蔣栩笑著接過點了點，把剩下的還給她。
陸諍瞇了瞇眼，像是終於看見她身後還有個男生似的，微微一笑: “謝謝你送她過來。”
說罷，他看向周書懿，沈了沈語氣: “你那天答應我要好好學物理，忘得一幹二凈了是吧還敢逃課跑過來!”
周書懿下意識地心虛，挪著腳步過來就要向他解釋。
蔣栩突然開口: “沒關系，都是朋友嘛，周書懿，我走啊!”
周書懿點點頭: “謝謝你啊，有事情來一中找我。”
等她回過頭時，才發現陸諍的臉色臭跟別人欠他好幾百萬似的。
“你怎麽跟體校的呆一塊兒”
周書懿急急地向他解釋: “他跟那些人不一樣……”
沒等她說完，陸諍突然坐直身體，嚴肅地打斷她: “臉怎麽了”
她慢慢垂下頭，別過臉，小聲嘟囔了句: “沒怎麽啊。”
“誰打的”
陸諍的語氣兇巴巴的，好不容易才消散得委屈感驟然冒回來，她的聲音裏不自覺地就帶上了哭腔。
“兇什麽兇!中午回家被我媽打的，我啥都沒帶被趕出來了，所以才沒有去學校……我都已經夠慘了，你還兇……”
陸諍頭疼地道歉: “別哭了，我沒想兇你。”
結果周書懿愈演愈烈，肩膀微微聳動著，跟可憐巴巴的流浪貓似的。
他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發頂: “我給你道歉行吧。”
周書懿的耳朵一紅，裝不下去了，訕訕地擡起頭: “你不怪我逃課了”
終於意識到她是裝哭的，陸諍的臉色一僵，猛地收回手，冷哼一聲: “是你要參加期中考，我又不用，你愛怎樣怎樣。”
話雖如此，他卻摸出手機，撥了班主任老齊的電話，幫她請了假。
掛了電話，就看見周書懿眼神亮晶晶地盯著自己。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你來的正好，我餓了，要吃糖人。”
少女目瞪口呆: “這附近沒有賣糖人的啊!”
“我知道有個地方在賣，我帶你去。”
周書懿臉色一虎: “不行，你的腿不想要了嗎”
“上次不都出去了嗎我折是的小腿，又不是關節。”
“上次那是……”周書懿閉了閉眼睛， “好好好，我去問問醫生能不能坐輪椅出去，反正你腿長在你身上，以後恢覆不了沒人要，我才不管!”
陸諍看著她摔門而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
**
深秋的太陽暖融融的，周書懿推著陸諍鉆進了離醫院對街的一個巷子深處。
巷子不算寬，卻很熱鬧，擁擠的攤鋪前熙熙攘攘，濃郁的鹵菜香混著麻辣燙的味道，洶湧而來，周書懿吞了吞口水: “陸諍你可以啊，躺在病床上還自帶雷達功能的”
“你不是沒吃午飯嗎先填填肚子。”
周書懿猛地抱住他的脖子歡呼一聲: “陸諍你真好!”
少年摸了摸發紅的耳垂，不自在地哼了聲: “我哪天不好了”
等周書懿橫掃了半條街後，她滿意地拍拍肚子，好奇地望向陸諍: “你怎麽發現這地方的”
陸諍怔了怔，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了: “走吧，到巷子盡頭去，我還要吃糖人。”
這是條死胡同，跟外邊的熱鬧格格不入，賣糖人的小攤孤零零地擺在墻角下，攤上掛滿了栩栩如生的糖人。
賣糖人的老頭頭發花白，本來是蜷縮著在打個瞌睡的，看見有人來，他打了個呵欠坐起來: “要個什麽花樣的”
“宮燈吧。”
老人猛地擡起頭，瞇了瞇眼，打量了陸諍好半晌: “是你啊。”
陸諍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一絲錯愕。
老人搖搖頭: “這麽多年除了你，也沒有誰大半晚上的威脅老頭子我做過‘宮燈’了。”
畫糖人的時候，老人的手很穩，一點也不像上了年紀。他舀了一勺糖稀，在大理石板上飛快地澆築，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就是一盞美輪美奐的宮燈。
周書懿看得入了迷，歡喜地接過糖人，遞給陸諍: “給!”
陸諍沒有接，他看著周書懿，又仿佛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你吃了吧。”
周書懿舍不得吃那盞宮燈，重新買了個簡單的糖人。
陸諍看著老人重新開始畫下一個糖人，輕輕開口問她: “你跟你媽關系很差”
她楞了楞，之前的歡喜煙消雲散，她自嘲地笑了笑: “豈止是差，我一跟她見面，不是沒話說，就是用遠在吵架。”
“她生了我以後就沒管過我了，調去國外十幾年，回家的時間一雙手都數得清，我奶奶被她活活氣死，她倒好，生我不養我，現在倒想起我和我爸了，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
“陸喪喪，我是不是很慘”
陸諍沒有接話，他把目光投向老人一氣呵成的動作: “她跟那個男人離婚以後，自殺了無數次，都沒死成，被我和阿婆救下來了。”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
周書懿茫然地游蕩在街上，腳上還是中午從家裏跑出來時的那雙拖鞋。
時不時有人朝她投來好奇的目光，一群小孩子突然從她旁邊跑過，哇哇大叫著: “哇!快看!女鬼啊!”
她回了神，才發覺自己居然跑到了體校附近的一個公園裏，手機和錢一樣沒帶。
“餵，你沒事吧”
沙啞的男聲從腦勺後響起，周書懿嚇得連連後退幾步，終於看清身後的長椅上還躺了個人。
那是個高瘦的男生，穿著隔壁體校的訓練服。
因著之前那群混混，她對體校的人沒什麽好感，臉上的迷茫一收，警惕地後退幾步: “你幹嘛”
“嘖，看你跟只流浪貓似的，好心慰問慰問你，你倒好，”男生抱著球跳起來，瞥她一眼， “好心沒好報。”
周書懿沒有理會他，提步往人多的地方走。
“真不要我幫忙”
衛衣的帽兜突然被拽住，周書懿火氣蹭地冒上來: “你們體校的是不是都閑著沒事幹啊!”
“這話我就要跟你理論理論了，”男生堵在她面前，笑得痞氣， “這麽有優越感，你哪個學校的啊”
周書懿下意識往後退了步，避開他咄咄逼人的眼睛: “對不起，我心情不太好，你讓開。”
他笑了笑，把手裏的礦泉水水甩給她: “敷敷吧，腫得跟豬頭似的，把人家小學生都嚇到了。”
周書懿接住冰水，錯愕地擡起頭。
“嘖，要我親自上手啊”
她抓住冰涼的水瓶就往臉上貼去: “謝謝啊。”
“蔣栩，你叫什麽”
“周書懿，”她怔了怔，補充了一句， “錦城一中的。”
“學霸啊難怪看不起我們體校的，”蔣栩笑道，不等她辯解，把手裏的籃球往她懷裏一塞: “幫我拿著，我去去就回來。”
周書懿嗯了一聲，眼看著蔣栩穿過小徑，消失在林蔭盡頭，她抱著籃球坐下來，迷茫地看著遠處。
剛剛那群小孩子正圍著螞蟻窩，往裏邊灌水，看著它們掙紮在水裏，驚慌失措地左鉆右躲，他們時不時爆發出笑聲，天真又心驚。
“去去去，放學不回家在這裏逗留什麽小心把你們一個個都拎到老師面前去。”
蔣栩回來時，順手驅散了他們: “看什麽呢整無欲無求，下一秒就要升天的樣子。”
他把手裏的一雙女鞋往她面前一擱: “諾，隊裏女生的，放心吧，幹凈的，別嫌棄。”
周書懿楞楞地接過來，忍不住擡起頭: “我以前認識你嗎”
蔣栩漫不經心地一笑: “不認識不認識，我哪裏有機會認識你這號人物”
“那你為什麽幫我……”
“人間自有真情在嘛。”
蔣栩漫不經心地說完，瞥了正在換鞋的周書懿一眼: “沒想到，好學生也有逃課的時候沒記錯的話，現在是上課時間吧”
周書懿換好鞋起身: “能借我點錢嗎我打車，回頭一定還你。”
“那我可不敢隨便借，”蔣栩笑著看向她， “走吧，去哪兒反正我們體校生都閑著無聊，我送你。”
“去中心醫院。”
蔣栩一路跟著她到了醫院樓下，周書懿看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開口: “我去探望一個朋友，你能不能別跟了……”
蔣栩無辜地朝她笑笑: “你還欠著我打車的錢呢，貴死了，萬一就這麽溜了怎麽辦。”
周書懿深吸一口氣，摸出手機，按了串數字: “餵，陸諍，我現在準備去醫院找你，你身上有錢嗎能借我一點不”
陸諍茫然地望著手機: “有啊，你怎麽沒去上課”
周書懿朝蔣栩揚揚眉，口型示意: “怎麽樣，我朋友給力吧!”
蔣栩怔了怔，哈哈大笑: “你這朋友不錯，走走走，我跟著你拿車費去。”
電話已經掛斷了，陸諍聽著電話那頭的陌生男音，莫名地覺得有些不爽。
不多時，周書懿領著蔣栩拉開病房門。
“書懿，你來啦”
周書懿被他耀眼的笑搞得頭皮發麻，狐疑地打量他一眼: “陸喪喪，你今天怎麽了”
他要不就是直呼她的全名，要不就叫“小太陽”，哪裏有過這種稱呼。
陸諍咳了一聲，意識到自己的笑有些刻意，慢慢又恢覆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諾，錢給你。”
“謝謝陸小天使啦!”周書懿歡快地接過來，拍到蔣栩手中， “來，還你錢，多的不用找!”
蔣栩笑著接過點了點，把剩下的還給她。
陸諍瞇了瞇眼，像是終於看見她身後還有個男生似的，微微一笑: “謝謝你送她過來。”
說罷，他看向周書懿，沈了沈語氣: “你那天答應我要好好學物理，忘得一幹二凈了是吧還敢逃課跑過來!”
周書懿下意識地心虛，挪著腳步過來就要向他解釋。
蔣栩突然開口: “沒關系，都是朋友嘛，周書懿，我走啊!”
周書懿點點頭: “謝謝你啊，有事情來一中找我。”
等她回過頭時，才發現陸諍的臉色臭跟別人欠他好幾百萬似的。
“你怎麽跟體校的呆一塊兒”
周書懿急急地向他解釋: “他跟那些人不一樣……”
沒等她說完，陸諍突然坐直身體，嚴肅地打斷她: “臉怎麽了”
她慢慢垂下頭，別過臉，小聲嘟囔了句: “沒怎麽啊。”
“誰打的”
陸諍的語氣兇巴巴的，好不容易才消散得委屈感驟然冒回來，她的聲音裏不自覺地就帶上了哭腔。
“兇什麽兇!中午回家被我媽打的，我啥都沒帶被趕出來了，所以才沒有去學校……我都已經夠慘了，你還兇……”
陸諍頭疼地道歉: “別哭了，我沒想兇你。”
結果周書懿愈演愈烈，肩膀微微聳動著，跟可憐巴巴的流浪貓似的。
他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發頂: “我給你道歉行吧。”
周書懿的耳朵一紅，裝不下去了，訕訕地擡起頭: “你不怪我逃課了”
終於意識到她是裝哭的，陸諍的臉色一僵，猛地收回手，冷哼一聲: “是你要參加期中考，我又不用，你愛怎樣怎樣。”
話雖如此，他卻摸出手機，撥了班主任老齊的電話，幫她請了假。
掛了電話，就看見周書懿眼神亮晶晶地盯著自己。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你來的正好，我餓了，要吃糖人。”
少女目瞪口呆: “這附近沒有賣糖人的啊!”
“我知道有個地方在賣，我帶你去。”
周書懿臉色一虎: “不行，你的腿不想要了嗎”
“上次不都出去了嗎我折是的小腿，又不是關節。”
“上次那是……”周書懿閉了閉眼睛， “好好好，我去問問醫生能不能坐輪椅出去，反正你腿長在你身上，以後恢覆不了沒人要，我才不管!”
陸諍看著她摔門而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
**
深秋的太陽暖融融的，周書懿推著陸諍鉆進了離醫院對街的一個巷子深處。
巷子不算寬，卻很熱鬧，擁擠的攤鋪前熙熙攘攘，濃郁的鹵菜香混著麻辣燙的味道，洶湧而來，周書懿吞了吞口水: “陸諍你可以啊，躺在病床上還自帶雷達功能的”
“你不是沒吃午飯嗎先填填肚子。”
周書懿猛地抱住他的脖子歡呼一聲: “陸諍你真好!”
少年摸了摸發紅的耳垂，不自在地哼了聲: “我哪天不好了”
等周書懿橫掃了半條街後，她滿意地拍拍肚子，好奇地望向陸諍: “你怎麽發現這地方的”
陸諍怔了怔，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了: “走吧，到巷子盡頭去，我還要吃糖人。”
這是條死胡同，跟外邊的熱鬧格格不入，賣糖人的小攤孤零零地擺在墻角下，攤上掛滿了栩栩如生的糖人。
賣糖人的老頭頭發花白，本來是蜷縮著在打個瞌睡的，看見有人來，他打了個呵欠坐起來: “要個什麽花樣的”
“宮燈吧。”
老人猛地擡起頭，瞇了瞇眼，打量了陸諍好半晌: “是你啊。”
陸諍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一絲錯愕。
老人搖搖頭: “這麽多年除了你，也沒有誰大半晚上的威脅老頭子我做過‘宮燈’了。”
畫糖人的時候，老人的手很穩，一點也不像上了年紀。他舀了一勺糖稀，在大理石板上飛快地澆築，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就是一盞美輪美奐的宮燈。
周書懿看得入了迷，歡喜地接過糖人，遞給陸諍: “給!”
陸諍沒有接，他看著周書懿，又仿佛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你吃了吧。”
周書懿舍不得吃那盞宮燈，重新買了個簡單的糖人。
陸諍看著老人重新開始畫下一個糖人，輕輕開口問她: “你跟你媽關系很差”
她楞了楞，之前的歡喜煙消雲散，她自嘲地笑了笑: “豈止是差，我一跟她見面，不是沒話說，就是用遠在吵架。”
“她生了我以後就沒管過我了，調去國外十幾年，回家的時間一雙手都數得清，我奶奶被她活活氣死，她倒好，生我不養我，現在倒想起我和我爸了，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
“陸喪喪，我是不是很慘”
陸諍沒有接話，他把目光投向老人一氣呵成的動作: “她跟那個男人離婚以後，自殺了無數次，都沒死成，被我和阿婆救下來了。”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