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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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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該死的廣光慎,就連死了也給他挖這麽一個坑。

但是少年臉如常,盯著老方看了一眼,忽然笑了笑,眉眼彎彎:“你知不知道你們行動為什麽會失敗?為什麽會被我察覺?”

老方心下一驚,只是依舊嘴硬:“如果你不是孝明太子的兒子,怎會有如此通天徹地之能?”

廣五春搖搖頭:“宮廷密卷的存在,就是為了把你們這些傻子釣出來。”

“什麽?這不可能?這句對不可能!你撒謊!”

少年揮揮手,語氣如常:“把他帶下去。”

老方等人被人拖下去,掙紮著道:“廣五春!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老方本來還對宮廷密卷一事半信半疑,但是現在少年端的這麽一副樣子,又想到少年一向以來的行事,他心裏的天平已經開始轉移了。

這宮廷密卷莫非就是一個噱頭?真的就是為了把他們這些人引出的?幕後之人是不是就是廣五春?不然這人怎麽會如此清楚?他們莫非真的中計了?

老方越是想著,越是不甘心,掙紮得越發強烈,但這已經是無濟於事。

“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麽一個玩意的存在。”廣五春慢吞吞地收起了魚竿,自言自語著,“就是不知道廣光慎還給我準備了什麽驚喜。希望不是些狗血的玩意啊。”

剩下的小廝都低著頭,恨不得捂緊了耳朵。

一個灰衣小廝疾馳而來,到了他跟前立即下馬跪下:“啟稟小爺,義海奇已經被我等擒獲!”

“好!立即發討賊檄文,讓義家軍速速投降!讓小飛子做好接收這些人的準備。”

“是!”

灰衣小廝離去,周遭靜悄悄的,只有樹葉被風吹動的聲音,就連蟬鳴聲也沒有,早就讓逃難的人吃光了。

少年一甩魚竿,釣上來一條兩指寬的小魚,搖搖頭,將魚鉤取出來。

“於將軍,來了這麽久,怎麽還不願意露面,是覺得在下不配嗎?”

“五春小爺言重了。”於奇文輕飄飄地從三丈以外的書上落下來,一拱手,“五春小爺果然足智多謀,於某佩服。”

“是嗎?”廣五春瞥了他一眼,語氣輕飄飄的,“於將軍這話真是出自肺腑?”

“句句都是出自肺腑。”

“那你怎麽還不降?”少年直白地問了出來。

於奇文瞳孔收縮,震驚不已,但同時也明白,已經到了不得不做選擇的時候,隨即咬咬牙:“五春小爺,在下有一疑問,不知道您可否給我解惑。”

“說!”

“如若在下真的降了您,那可否留下少主一命?”

“於奇文啊於奇文。”少年搖搖頭,“我是該說你不知變通還是愚忠呢?”

“還請小爺直言。”

“大合都已經亡了,你還抱著你那所謂的少主不放有什麽意思呢?小孩子都不到一歲,放過他吧,給他一個平靜完整的人生吧。再扯著他的大旗,也是於事無補了。我都不在乎的大合,又何必讓一個小孩子承擔不屬於他的一切呢?”

於奇文聽得新下一酸,眼角不由地濕潤起來,忽而單膝跪地,拱手道:“太孫!這這......大合不該亡啊!”

“噤言!我是廣五春,可別認錯人了。這大合早就爛了根,你聽聽天下百姓的聲音,有多少人不罵著狗官狗皇帝的?再看看歷朝歷代的更疊,哪有什麽真的能千秋萬代的?大合延續將近前年,已經是很厲害了。”

“太孫......”於奇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涕淚滿面。

廣五春也懶得糾正他了,只是繼續釣魚,等於奇文自己平覆下來。

少年難得如此有耐心,但面對這軍中的猛將,又是忠心耿耿之人,比那所謂的平戎軍、義家軍來得光明磊落,只不過吃虧在不知道做宣傳。難怪榮冠宇會選擇這樣的人托孤。

身後的啜泣聲漸漸地弱了下來,於奇文擡臉看著廣五春,說:“在下願降!”

“好!於將軍!過上幾日,小飛子會親自來見你,到時候你的屬下,和義家軍的人會一齊被編入月旭軍。”

於奇文聽著一楞,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太孫您將往何處?不是您親自帶領著大軍嗎?”

不怪他發出這樣的疑問,天下人皆知月旭軍是反王容飛的軍隊。這少年怎麽會將大權拱手讓出去?

廣五春知道他心中的疑惑,但也不打算直白地告訴他:大合是他親手覆滅的,他又怎會在乎什麽大軍?這話說出來,天下人肯定覺得這事假話,包括眼前之人。所以,何必呢?

少年只是一伸手,圍著魚鉤打轉的那一群魚,像是自發一樣,居然躍出了水面,直直地向著少年的手心飛來。待飛到少年手心上空,有像是被看不見的水泡包圍一般,開始在一個盆大的空間裏嬉戲,時而上下游動,時而銜尾抵頭,好不快活。

不僅如此,這些魚兒居然是懸空嬉鬧。

於奇文看著,眼睛裏全是難以置信,這莫非就是仙術?

同時,他也明白了少年的回答,就是對他‘將往何處’的回答。

既已脫離凡身,那這權勢又有何值得迷戀的?

於奇文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頭,道:“末將恭送小爺!唯願小爺所求成真!”

少年的回答是“啪”的一聲,這是空中之魚落在木桶裏的聲音。

於奇文被小廝帶了下去。

周遭又恢覆了靜悄悄的樣子。

廣五春忽然道:“你還要在樹上待多久?”

周遭還是靜悄悄的。

少年一甩魚竿,拿下鉤子上的魚,頭也不回,沖著身後一甩,看似毫不在意,但卻是暗含殺機。

只見少年身後十丈遠的地方,一個人影帶著泥土,從地下沖了出來,“嘩啦啦”泥土滿天飛。

“呸呸呸”來人剛落地,呸個不停。

“地底下好待嗎?”

“小爺自己去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我又不是蚯蚓,為什麽要鉆地?”

“哼!你就不能好好說會話嗎?”

“你覺得這可能嗎?”

來人覺得很有道理,要是能好好說話,這人就不是廣五春了。看人家對親爹親爺爺的態度,他還是不強求了。

來人穿著一件黑色罩衫,腰間還掛著一枚玉佩,端的是一副風流書生樣。

他毫不客氣地征用了另一把椅子,坐得是瀟灑自在,還喝上了茶。

“茶裏有毒。”少年淡淡的說。

“噗”的一聲,書生噴出了茶水,嗆咳起來。

“什麽毒?我怎麽沒嘗出來?你不會騙我吧?”

“忘憂。”

“啥?”書生這下是真的繃不住了,立馬翻下椅子,在一旁開始催吐。

等到他吐得一臉的鼻涕眼淚,少年才慢悠悠地問著:“忘憂的味道如何?”

“你......你陰險狡詐!有這麽對待朋友的嗎?”

“為何沒有?”

“就沒有!就沒有!”風流倜儻的書上像個小孩子一樣耍起了賴。

廣五春搖搖頭,說:“外頭人知道光樓的樓主是這麽一副模樣嗎?”

“天下人怎麽看與我何幹?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廣五春在前頭頂著嗎?連自己家的江山說毀就毀了,天下人聽了,誰不得先震驚三兩年才能回過神來?”

“光采白,我可是你的東家。”

“哼!東家又怎麽樣?這天下還是講理的。”別看著光采白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但越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弱。

等到新魚兒上鉤,書生都沒敢再說話。

“怎麽不往下說了?”光采白見藥效沒有起作用,又大膽起來。

“哎。”少年搖搖頭,“你就是學不乖,以後到小飛子帳下你還是這樣子?這得有多少腦袋采夠砍?”

“什麽嘛......”光采白僵硬地轉了頭,隨後驚叫起來,“您要走?”

“嗯。”

“您不要我們了嗎?”風流書生又成了小孩子,抱著少年大腿不放。

“一邊去。”廣五春一臉嫌棄,“真該讓外頭的人看看你這個樣子。”

“我不管!您去哪我就去哪!你們家當年答應我娘,會好好照顧我的光家人,現在您別想自個跑了。”

少年忍無可忍,拔出了自己的大腿,說:“當年給你娘承諾的是廣光慎,不是我。”

“我不管!廣光慎死得不能再死了,我就認準您。”

“采白哥。”少年聲音忽然弱了下來,“你真的不能去。我會告訴小飛子,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都說位高權重的人都不會把自己曾經許過的諾言放在心上。小爺啊,您自己都做不到,怎麽能相信小飛子那個將來會當皇帝的人能做到呢?”

光采白說到最後,居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夠了!”少年覺得頭大,一個兩個的都這樣,又不是生離死別,“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什麽?您還回來?”書生聽完一抹眼淚,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

“我不回來我能去哪裏?”

“好!我信您,小爺,您要是不回來,我就給小飛子下兩人份的忘憂,自己當皇帝。”

少年搖搖頭:“好好說話,謹言慎行,今時不同往日,以後別因為你這張嘴丟了腦袋。”

“不是還有小爺您嗎?”光采白又開始嬉皮笑臉起來。

“嗯。”少年踢了踢魚桶,“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麽時候回來,東西收好,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如若你願意,就幫小飛子一把。”

光采白抱住木桶,低頭看了看桶裏的小魚兒,眼淚落在桶裏,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輕聲道:“好。”

等他再次擡起頭,發現小椅子上已經空無一人,四周開始響起了惱人的蟬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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