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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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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一年級的下學期飛行課上,教授直接叫伊奈茨幫忙指導飛行天賦不高的同學了,即便這一門課不用期末考察,可日常表現也算作綜合評價之一,對未來級長競選之類的事有一點影響。

課程結束後的某天,顧著和朋友說笑的伊奈茨忘記拿扔在草地上的兩本下節課會用到的教科書,折返回去時湯姆已經一揮魔杖將書本扔到她懷裏,並陰陽怪氣道:

“……你的得意都寫在臉上了,伊奈茨。”

她瞧著他那快咬牙切齒的表情,情不自禁笑出聲:

“哎喲,我就當你不是因為嫉妒我飛得比你好才這麽說。”

“你少犯傻——”

“可別一副要掐死我的樣子,那些崇拜你的姑娘們要來上課了。” 她戳破他人前人後的多張面孔,輕快地提醒道:“管好你自己就行啦,‘弟弟’……” 特意加重後邊的稱呼,隨即快步追上不遠處還等著她的幾個朋友。

下一節課是變形學,她可不想又因為不認得路遲到。

啊是的,她依然認不清路,對此弗萊蒙特老是大呼小叫:“伊奈茨、你能不能在記方向的時候用用腦子!咱們都夜游多少次了?”

“這根本不是動不動腦的問題,你們為什麽不會覺得這些建築都長一個樣子?顏色也差不多……” 她苦惱地說,看來認路這方面她和烹飪一樣糟糕。

“梅林,誰行行好把她直接變成一張霍格沃茨地圖。” 伊格內修斯受不了地仰天嘆氣。

新的一年鄧布利多教授履行去年年末的承諾幫忙寫推薦信和處理各種文件,他特別耐心,伊奈茨第一次撰寫申明書等具有法律效益的文書、難免出不少錯,類似行文不夠規範、表達不夠嚴謹的問題,他細心地指出,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改到後面、她這麽一個厚臉皮的家夥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他還是很好脾氣地原諒她的小錯誤。

“沒必要心急,伊奈茨,這不是什麽大問題。” 他總是說。

雖然這麽想並不合適,但伊奈茨的確忍不住將鄧布利多視作自己長期以來缺失的父愛寄托。

實際上,她缺失的不止父愛,還有母愛,盡管外祖父和外祖母十分寵溺她,企圖通過溺愛來彌補這兩樣缺失的基本情感。

不過,父愛及母愛似乎是無法輕易被取代的,她常常認為,這是一種無法補償的愛,錯過了就是錯過,即使人們都很努力地尋找別的親密關系、試圖填補心裏的那個缺口。

伊奈茨倒沒法埋怨母親,從記事以來她就是一個古怪的形象:要麽愁眉苦臉,要麽僵硬呆滯,一個人待在房間裏誰也不見,盯著一面墻就是一整天;她發起病來,會破壞整個房子,只有外祖母阻止得了;好多次,她拿魔杖自己擊中自己,伊奈茨確信她這是自殺未遂,因為那一天、象征殺戮咒的綠光閃了起來——

母親死的時候,伊奈茨還沒過七歲生日。

排場奢華的葬禮上,母親美麗的畫像掛在中央,底下一行字:

勞拉·瑪麗娜·德拉庫爾-弗利(1898-1933)

死在三十五歲,實在太年輕。

外祖母經常對自己說:“不要怪你的母親……不要怪她……”

有一段時間伊奈茨猜母親大概是個默默然,結果並不是,因為她曾正常展露過魔法,她也入過學,家裏放著她在校的榮譽勳章。幾次罕見的寶貴時刻,她會摟著伊奈茨坐在沙發上,用魔法彈琴作畫。

至於那位名義上的父親,伊奈茨完全不想回憶了,同樣的,她也不好奇自己的親生父親是什麽人。

一個平平無奇的麻瓜,甚至不如名義上的那一位,起碼後者是巫師。

這麽一想,她突然覺得湯姆算是與自己同病相憐。

從外婆的遺囑來看,湯姆的身世應該是被查清楚了的,只可惜這些信息被外婆用年齡魔法加密,換言之她到十四歲後才能查看那份書信的後半段,且按照外婆的意思,是由她到時候來權衡“告訴湯姆本人與否”——

他當然有權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了。她認為不管他們之間未來會發生什麽不快,她都需要向他坦白那些真相。

學期中旬,覆活節長假眨眼間過完,伊奈茨領了存在古靈閣的季度生活費,讓貓頭鷹捎去另一半給湯姆時才意識到,再過幾個月、她二年級進魁地奇得買一把飛天掃帚!

如今市面上好口碑的普遍是橫掃三星、彗星180、銀箭號,它們可不便宜。

除此以外,伊奈茨還決定兌現自己的誓言:她得奪回弗利家宅,意味著她必須起訴赫克托·弗利,這其中一大筆費用,不是簡單的節衣縮食能夠做到的。

所幸再過不久,迷你留聲的申請就可以提交上去了。

周一晚,阿芒多·迪佩特校長少有地出現在禮堂,晚餐前,他宣布表彰去年通過專利申請的學生,重點表揚了當中唯一的一年級:

“……來自赫奇帕奇學院的亨德裏克·阿德勒先生,他研發的‘無痕隱形防護罩’不但方便火龍研究員們避免遭受危險,且有利於加強對友好類屬的保護……”

臺下赫奇帕奇長桌響起雷鳴掌聲,其他學院則有點漫不經心,伊奈茨不關心亨德裏克·阿德勒是誰,她確實是有一些懊悔了——如果當時真的抓緊時間搞定迷你留聲,現在被表彰的人裏就有自己,既能受仰慕又能為學院贏得榮譽,多好啊……思及此,她擡起眼睛,剛好對上遠處湯姆戲謔的、嘲諷的目光,像是在說:看,我當初預料得不錯吧。

那也輪不到他教訓自己!她不高興地轉過頭,不再看他一眼。

考慮回實際問題,她其實並不確定迷你留聲流進市場後可以賺多少錢(申明書上的自述當然得誇大其詞啦)也許只有一小批受眾。

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不必擔心技術版權問題、立即就能量產、掙錢呢?

因為這個問題,她晚餐沒有認真吃,到和伊格內修斯他們夜游的時候空蕩蕩的胃餓得直叫。

“你沒吃飯?肚子裏唱什麽交響樂。”弗萊蒙特挖苦道。

“行了繞回廚房吧,盔甲走廊也沒啥好看……” 伊格內修斯難得寬容地說,主要他同樣餓了。

校廚房晚間沒有上學期魁地奇賽季那會兒人多,不過氛圍還挺熱鬧,他們拿了點芝士肉球通心粉,烤雞翅和蝦肉薄餅。

“你們是餓死鬼嗎。” 弗萊蒙特興致缺缺地在餐桌上翻開自己帶過來的雜志。

“是你吃的太少。” 伊格內修斯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湊過去一起看那本麻瓜雜志。

“對,你會長不高的,弗萊。” 伊奈茨開玩笑道,起身想去拿杯果汁,這時才留意到今晚不少同級的赫奇帕奇在場,似乎在慶祝著什麽,她不由站定看了會兒熱鬧,只見人群圍著一個金頭發男孩,他看起來很害羞。

幾位高年級舉起裝滿火焰威士忌的酒杯歡呼:“敬阿德勒!”

於是她也跟著喝彩了一聲,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那群赫奇帕奇在幹嘛?歡慶新菜譜?” 弗萊蒙特嘗了口雞翅,大約是不合胃口,又放下了叉子。

“校長說的新發明吧,誰知道。” 伊格內修斯接過伊奈茨幫忙倒的一杯南瓜汁。

“這是什麽?” 伊奈茨好奇地看著雜志封面,圖片不會動,黑白顏色,一個穿戴整齊的男人手裏夾著一根冒煙的東西。

“麻瓜的電影雜志……你知道電影吧。” 弗萊蒙特模糊地回答。

“知道——不,我是說他手裏拿的。” 伊奈茨盯得入了神,她覺得這很酷。

“那叫‘香煙’,比煙鬥方便美觀多的煙草產品。” 弗萊蒙特得意洋洋地解釋。

“煙草……” 她皺起眉,反感地搖了搖頭:“也就是說拿這個在手上之前還得學吸煙。”

“哈哈哈,怎麽啦、你特喜歡嗎?” 伊格內修斯評價道:“這玩意兒長得好像吃完檸檬雪寶後的那根棍子。”

“沒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伊奈茨興奮地接話,“糖果!”

“棍棒糖?我一直覺著吃完糖還剩根棒很多餘。” 弗萊蒙特撇撇嘴。

“不是!” 伊奈茨認為自己簡直是個天才,她不禁激動地站起身,“我要發明可以冒煙的糖果!”

面前的同伴們一下來了興趣,示意她繼續說。

“香煙燒的煙草,我的煙霧糖(Smoky Sugar)顧名思義就是不用嚼或者口腔融化的、特效糖果,吸.食方式很酷,但無須犧牲健康。” 她像麻瓜電視廣告裏那些滔滔不絕的家夥。

“聽起來不錯。” 弗萊蒙特佯裝嚴肅地認可道,“那麽你打算怎麽做這種糖?”

“食譜,我需要非常詳細的食譜……” 伊奈茨一想起自己的烹飪能力就頭疼,她這次可不能再找湯姆幫忙了、以免又被大宰一筆。

“你確定你只需要食譜?” 伊格內修斯看出她沒有底氣,好笑地問。

自然不可能。伊奈茨是個連簡單烹飪魔法都手忙腳亂的料理“天才”(從某種意義上說),面對要求精細的糖果制作,她更束手無策,不過她想到了家養小精靈們,她完全可以拜托他們教會她——

結果她忘記一件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家養小精靈和巫師的魔法體系不同,這也是為什麽他們能夠如此快速又完美地烹煮完一大堆覆雜的餐點。

雖然伊格內修斯建議她跟他們一起穿著隱形衣到霍格蒙德的糖果店偷師,但是弗萊蒙特說哪個蠢蛋會輕易暴露自家的配方,他倒說對了一半,還真有一家蠢蛋將後廚設置在店裏面,她看是看到了,可惜不符合自己想象中的效果。

“它不是我想要的質感。” 她頗為惋惜地宣布。

她倒沒有很沮喪,不管怎麽樣、這一趟霍格莫德還挺有趣的,她第一次來這兒,只有三年級及以上的學生才可以在周末到這個地方游玩,她在隱形鬥篷下看見了不少情侶結伴出行,故意調侃伊格內修斯:“看,以後你和柳克麗霞的周六!”

“切。” 對方只是哼了一聲。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下周的魔咒課上,由於課題是把小飛蟲變成珠子,蟲子會到處亂飛,得另一個同伴使用定身咒之類的魔法控制它才行,教授叫大家自行組隊,伊奈茨就和剛好坐同一列的赫奇帕奇組一起了——

兩人莫名默契的配合之下,他們是第一組完成任務的,這會兒伊奈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赫奇帕奇不就是前段時間備受關註的亨德裏克·阿德勒嗎?

“不好意思……請問怎麽了嗎?” 亨德裏克真是一個容易害羞的男孩,她只好奇地看了他幾眼,他的耳朵就有點發紅(包括他每次被教授表揚時都會臉頰通紅),小心翼翼地問她。

“噢噢,抱歉。” 她收回目光,直覺告訴她這位同學應該人不錯、她的直覺一向挺準,況且赫奇帕奇對烹飪魔法普遍擅長,於是她說:“我可不可以請教你一個魔法相關的問題?”

“當然可以。”

“你知道什麽烹飪魔法能做出口味柔軟輕盈、不那麽甜的糖果嗎?”

“喔,這個。” 亨德裏克沈思了一下,往羊皮草稿紙上寫了幾個咒語,“據我的觀察,蜂蜜公爵出品的幾款軟糖都喜歡按這個制作模式……不同的在於它們比較甜膩,你調一調配比就好。”

“唔,還有沒有其他的?” 伊奈茨苦惱地繼續詢問,這其中幾條咒語她已經使用過了。

“糖的做法,基本就是這幾種……要不你再詳細說說?”

她遲疑了會兒,配合著手勢形容道:“像煙霧那樣的感覺——” 然後結合麻瓜香煙這個主意,她將自己的想法幾乎全盤托出。

“你的靈感來自香煙是吧?” 亨德裏克笑起來,他的笑容令她聯想到夏天的太陽。

“對!你也知道香煙?” 她驚喜極了。

“我從小在麻瓜世界長大。” 亨德裏克的父母都是麻瓜,一家人定居在冬天會飄下漂亮雪花的奧地利。

他對伊奈茨的創意很感興趣。他們約定課下到圖書館自習室見面詳細探討“Smoky Sugar”這個發明。

也許因為上一個“合作夥伴”是湯姆,如今的亨德裏克真是讓伊奈茨滿意得挑不出毛病,他的為人和他性格一樣溫柔,最重要的是完全不計較得失,平心而論整個過程她的表現更像個協助者,他比自己更了解和擅長烹飪魔法,所以大部分實驗都是他做的,每次失敗,他既不懊惱也不頹喪,而是記錄下不足然後繼續嘗試——

“阿德勒,你真有耐心啊……” 最近失敗的糖果分遍了整個格蘭芬多,弗萊蒙特他們打趣說她所謂的“掙大錢計劃”是不是想取代蜂蜜公爵開一家糖果店,她現在聞到糖果的氣味都有點兒反胃。

“還好還好……比我研究‘無痕隱形防護罩’要輕松,起碼不會被火燒到。” 他樂觀地自我挖苦。

“被火燒到!你怎麽會被火燒到?” 伊奈茨忽然不困了,她瞪大眼睛,不料眼前的少年毫不在乎地、輕快地說:

“防護罩的其中一大用處是保護火龍研究員的人身安全,必須防得住火,實驗時出錯是無法避免的。當然啦,只是燒著手肘的一點皮膚而已,我立即用‘清水如泉’處理了,只留了點疤。”

她驀地對他肅然起敬。

趕在期末結束前,第35次實驗居然成功了,他們將這次實驗的配方暫時保留為“Plan A”,希望接下來會有更好的一種代替它。

各科期末考試的進行暫時打斷他們的研究。霍格沃茨暑假不準留校,臨上火車前,他們說好了放假用貓頭鷹通信。

帶著對新產品的無限期待,伊奈茨放好行李箱,快樂地拉開一節車廂門——

手捧一本厚厚的不知名讀物,湯姆眼神冷漠地與她對上視線。

好吧,未來兩個月都得應付他。

她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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