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幼稚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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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幼稚殺殿
對於城中的多數人來說,今夜是在一場奇怪的叫人疲憊的夢境中結束。
一覺睡醒後渾身難受，仿佛是睡夢中進行了大逃殺一般，城中子民陸續起床,只覺得精神萎靡不振。
清晨的曙光染紅天邊的光景，沒被破壞的庭院內還是一如既往的安寧,好似昨夜的一切都是幻覺。
從面上完全看不出身受重傷，殺生丸脫下鎧甲和狩衣,橫跨整個後背的爪痕清晰可見。
胸口與腹肌之上同樣是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嚴重到要是放在人類身上，不死也殘,但殺生丸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平靜，連眉都沒蹙。
平靜到像是感受不到痛苦。
“……”這家夥真的不痛嗎？梨奈忍不住思考到。
“我要割腐肉了。”梨奈開口，靈力化作小刀，盯著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口頗有種無從下手的不安。
比起梨奈，半身脫去衣服的殺生丸則從容得多，微微俯身雙腿盤起,手肘撐著下頜,目光沈沈神色淡淡：“嗯。”
“……”你還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啊。梨奈忍不住心底吐槽。
白璧微瑕，染上傷痕的肌膚帶著被腐蝕腥臭，抓痕四周帶著被侵蝕後形成的紫黑色腐肉,不是第一次為他割去腐肉，但這一次，梨奈有種下不去手的感覺。
深吸口氣。
手起刀落，切掉了被瘴氣腐蝕的肉,小紙人舉著托盤接住。
隨著腐肉被割去,殺生丸的後背再次被鮮血浸染。
一瞬間梨奈的手掌就被鮮血浸染，甚至有種止不住的既視感。
擔憂看向殺生丸，被霜白長發擋住的側顏,只露出一小節下頜，線條分明微微繃緊。她還以為這家夥真的不疼。
隨著最後一塊腐肉切去，梨奈伸手從他腋下探去，小心的避開他的傷口，用裹著藥汁的紗布一圈圈的纏繞住，小紙人傾倒的盆中的水都被染成猩紅色。
“還有其他地方嗎？”給他滿是傷痕的後背重新上了藥，她出聲詢問。
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他的半身。
其他地方也……檢查一下比較好吧？
即便知道妖怪的自愈能力很強，但是看到這些深可見骨的傷痕，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揪心。
“無礙。”殺生丸語氣依舊平靜，那雙赤金的瞳眸情緒無比穩定。
還真是能忍啊。
她放下毛巾和紗布，從身後輕輕的虛攏著殺生丸的腰，把臉頰貼在他沒有受傷的地方，好似通過這樣的形式感受他的存在。
臉頰貼在脊骨，發絲盡數散落在他的腰間，有點癢。
轉瞬即逝的擁抱，在殺生丸還沒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松開。
指腹劃過他滿是血痕的後背。
感受到酥麻，殺生丸不可避免的瑟縮了下，回頭看她。
被晨曦所籠罩的朦朧身影，低垂著眉眼，微微抿著唇，看上去有些不悅，摩挲他背脊的手指卻十分溫柔。
明明妖怪並不會因為這點傷死去。
但……
她的眼神卻十分悲傷。
這一瞬，感情稀薄的殺生丸好似明白她的悲傷。
猶豫了下，他伸出手，緩慢搭在她的頭頂，神色有些別扭，“沒關系，很快就會好。”
欸？少見的聽到殺生丸安慰人，梨奈詫異擡頭，恰好看到他轉回去的動作，精靈耳微微顫動，耳尖染上一點點紅暈。
……身為傷員的殺生丸竟然在擔心她嗎？意識到這一點，梨奈抿了抿唇，心底生出愉悅的情緒，殺生丸確實有些不一樣了，
最開始認識殺生丸的時候，他可不會如此“顧忌”他人情緒。
好似聽到了她輕聲的笑，殺生丸冷下臉，淡淡瞥她一眼，一抖肩把衣服重新披上。
梨奈斂起他落在衣領內的銀白長發，又十分貼心的為他整了整衣領，剛剛還籠罩著她的悲傷已經消失的蕩然無存，她道：“我下午要和十六夜說點事，要不要先休息會兒？”
剛說完，她自己先忍不住的打了個哈切。
折騰了一晚上，前半夜是殺生丸，後半夜是怪物，體力徹底被榨幹，現在松弛下來，疲憊感席卷，眼皮都開始上下打架。
身為大妖的殺生丸只是一夜沒睡並不會有什麽困意，不過見她滿臉困倦，用絨尾裹住她，聲線少見的溫和，像是一種呢喃：“睡吧。”
交頸而臥，和衣而眠。
再次睡醒時，正午的陽光穿過窗戶照射進來，梨奈不適的瞇起眼，發現自己正被絨尾包裹，看了下時間，差不多該去見十六夜了。
梨奈小心翼翼的把圈在自己腰身的絨尾挪開。
警惕的大妖對此一無所知。
看樣子，那場戰鬥對殺生丸來說也相當吃力吧？身受重傷後總需要靠睡眠補足力量，梨奈確信的想到。
不想打擾殺生丸，梨奈叮囑小紙人了幾句後準備去見十六夜。
在混亂不安的一夜後，不知道那位逐漸成長的公主應對的如何。
……
十六夜現在確實很忙碌。
從昨夜開始到今日，她只闔眸休息了兩個時辰，就不得不打起精神還是管理混亂的城池。
在村田武士的幫助下，成功鎮壓了小範圍的抗議，現在正在看城池內今年來的收成和營收。
作為貴女，她需要學習“經營”一道，只不過她學的是女子後宮之類的事。
但所謂一事竅百事通，所以關於城池內的營收一事她上手的並不慢，一開始略有生澀，但現在已經能夠非常快速的通讀。
只是粗看了近年來村民上交的糧食，和糧食的支出，十六夜的內心就四個字：一塌糊塗。
這個國家到現在還沒破產，真是一種幸運啊。她忍不住感嘆。
“十六夜——”梨奈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出，十六夜從書卷中擡起頭，臉色略有些蒼白，但精神很好。
或者是，精神有點好過頭了？梨奈不確定的想到。感覺她眼睛裏好像在冒著火焰？
雖換了衣服，但十六夜並沒有換上十二單，依舊是方便行走的浴衣，長發松松垮垮的垂在腦後，窗戶大開著，伏案前還放著幾支悄然盛放的百合。
屋內帶著淡淡的百合香，梨奈喜歡這種氣味。
“已經睡夠了嗎？可以多休息一會兒。”十六夜擡起頭，溫柔說到，順手為她倒了杯茶。
恰好口渴，梨奈並未太過在意禮節，接過就順勢喝了起來。
十六夜見此笑的更溫柔了幾分。
“醒了就過來了，怎麽樣做城主的話還適應嗎？”梨奈問到。
倒是在看到十六夜身旁壘砌的卷軸時感覺到糟糕。是用棉錦制作的卷軸，也只有貴族才能用得起，少說也有十幾卷，更別提一旁堆積如山的書卷。
“唉——”長長嘆了口氣，提到這個十六夜忍不住支著額角，滿腦子都是剛剛才看完的財政，一閉眼腦子裏都是空虛的“國庫”。
不知道她為何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梨奈不明所以眨眨眼：“很難辦嗎？是有人為難你嗎？”
“不——”搖搖頭，十六夜倒是希望只是有人為難她這麽簡單。
“國庫空虛，已經發不出下個月的餉銀，而且損壞的房屋也需要維修又是一筆開支，最糟糕的是，距離村民上供還有一個多月。”這何止是青黃不接，這簡直就是身無分文。
沒想到是這種問題，梨奈眨眨眼，一向是自己吃飽全家不餓，她還真沒考慮過如何要養活這麽多人的問題。
畢竟……殺生丸比她有錢，好歹是西國貴公子來著。
“賣鹽呢？”她提出建議，畢竟戰國的食鹽非常昂貴，尤其她手上的食鹽還沒有苦澀味，前往大國銷售給貴族必然大受歡迎。
雖然很心動，但十六夜搖頭：“幡因國因為地處山地，地勢險峻，商道曾經還有，在我父親戰敗後被前任城主占領之後，商道就被棄用了，導致很少有商人會來，商稅收入自然也變得極低。”
在看到那商稅時，十六夜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直接昏了過去。
“……”連商道都棄用了，前任城主是個人才。
“那如何？”梨奈沒有任何政治知識，對於眼前的窘境，唯一的念頭就是：要不借用一下刀刀齋的三眼牛，飛到大城池換點錢？
但是小批量的鹽能夠換錢，數量一多必然會引起貴族之間的註意。
國與國之間的交易並非單純的以物易物，關稅、商稅、物稅，各種各樣的稅收才是國家立足的根本。
“我想……先讓村民提前上繳糧食，但不能白拿，要給他們一些好處，讓他們願意給糧食，然後組織武士去清理商道，幡因國的位置上通出羽國，出羽一國盛產水產品，我國可以用礦石去交換，下連安吉國，安吉一國地處平原，盛產糧食，用出羽國的水產品去換糧食也不錯。”
看著手中的簡易地圖，十六夜心中三兩下勾勒出宏圖。身為城主之女，十六夜經常看到父親做這些事，所以親自上手，即便有些生澀卻還算是有條不紊，至於剩下的，只能等真的去做才知道。
梨奈讚嘆的沖著她鼓掌，“十六夜你實在是太厲害了。”
如果是她……她大概只會用式神捕獵吧……
被她毫不掩飾的讚嘆眼神看的有些害羞，十六夜垂眸錯開視線，略有些羞澀：“不，這只是因為我經常看到父親這麽做，在我看來，梨奈才非常厲害。”
強大，能夠守護大家的巫女，自信、明媚，像是自由的風，讓十六夜無比羨慕。
“哈哈哈，人嘛，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生活方式，十六夜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務必要說，我們最近還要在這打擾你一段時間。”梨奈少見的露出笑，變得活潑不少。
十六夜慌張了一下，“不不不，你們想在這多久都可以。”
她才是想要感謝梨奈他們才是。
說到幫忙，十六夜神色猶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堅定的開口，她擡頭認真的看向梨奈，語氣中帶著懇求：“能、能麻煩你，帶犬夜叉見一見殺生丸殿下可以嗎？”
從刀刀齋和冥加那裏得知殺生丸個冷酷無情的大妖，十六夜理智是不希望犬夜叉受傷，畢竟就像冥加說的：妖怪是感情稀薄的生物，他們不像人類有著充沛的感情，越是強大的妖怪越不容易理解感情。
十六夜非常清楚，殺生丸願意留下是因為梨奈，而不是犬夜叉。
但聽到犬夜叉在睡夢中都在喊殺生丸的名字時，十六夜的心動搖了。
犬夜叉已經失去了父親，再也感受不到父親，難道她還要讓犬夜叉失去喜愛的哥哥嗎？
所以即便是殺生丸不喜歡犬夜叉，她也想盡力試試。
她希望……
在她死後，犬夜叉還有親人，而不是孤單的活著。
沒有十六夜那般覆雜的心緒，梨奈倒是對她這個請求有些詫異：“想要見殺生丸？”
見她表情古怪，十六夜誤以為自己唐突，正準備收回，卻聽見梨奈又道：“晚點可以嗎？殺生丸現在在睡覺欸，要是把他吵醒的話……”
感覺犬夜叉會被揍到滿頭是包。
殺生丸這家夥可不會對孩子手下留情。
柳暗花明，峰回路轉，十六夜一臉驚喜的擡頭：“什麽時候都可以，我只是希望……”
她面色變得十分溫柔，“犬夜叉很喜歡殺生丸殿下，那孩子還是第一次這麽喜歡別人，所以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話，能讓犬夜叉開心一點。”
十六夜果然是一位溫柔的母親啊。梨奈忍不住感嘆道，並給了她肯定的答覆：“別擔心，殺生丸雖然看上去有些冷淡，但他不會傷害犬夜叉的。”
當然，哥哥揍弟弟也可能是常態就是了。
咳咳，當然這個話就沒必要說出來讓十六夜擔心了。
反正妖怪抗揍。
事實證明，梨奈還是放心早了。
等到犬夜叉醒來後，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來找梨奈姐姐和殺生丸哥哥。
因為十六夜成為城主，第一件事就是清理了城池內多數偷奸耍滑的侍女和武士，所以偌大的城內，此刻看上去空落落的。
身為半妖的犬夜叉走在城內，面對周遭不含惡念的眼神略有些不適應，渾身不自在。
難道是因為他的衣服沒穿好嗎？還是因為他的臉上有東西？為什麽大家要看著他？犬夜叉不安的晃了晃犬耳。
除了十六夜和少數武士，從來沒有人會用這樣“平靜”的眼神看他，每當他出現，大家總是用著一副憎惡和嫌棄的目光看他。
“犬、犬夜叉少爺——你要吃這個嗎？”穿著粗麻衣的男孩突然出現在犬夜叉面前，從懷裏拿出一片大葉子，打開後露出裏面的野菜團子。
犬夜叉抖了抖耳朵，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他有些不知所措。
比起犬夜叉，眼前的人類男孩似乎更不知所措，他的母親托城主大人的福能夠留在城內，而經常欺負他的那些人被驅逐，所以他才大著膽子想要來感謝犬夜叉少爺。
因為……
他曾經也看到過犬夜叉少爺被欺負。
他以為他們是“一樣”的。
舉著葉子，男孩久久不動，正當他害怕的認為自己的舉動會給母親帶來糟糕的後果，眼淚不由自主的漫上眼眶。
下一秒，犬夜叉伸出手，拿起最小的野菜團子大口吃下，笑的一臉燦爛：“這個很好吃，梨奈姐姐說了，身為男子漢不能隨便流眼淚。”
他從懷中拿出手帕遞過去。
男孩楞楞的看著那個不可能是他這種仆人之子能用的手帕，怯生生的看向犬夜叉少爺。
那雙白色的犬耳在陽光下好似被鍍了一層光，金閃閃的。
他忽然就懂了，為什麽母親在提到犬夜叉少爺和城主大人時臉上露出的慶幸。
“是！我知道了！”他大聲回應道，把懷裏的野菜團子遞給犬夜叉少爺後羞澀的直接跑掉。
完全不懂對方怎麽突然就開心起來，犬夜叉歪著腦袋，圓溜溜的金色獸瞳流露出茫然，難道那個人生氣了？
看到這一幕的侍女們對待犬夜叉的恐懼好似消失殆盡。
其實仔細看來，犬夜叉少爺長得非常可愛啊。
那雙犬耳一抖一抖的也十分活潑呀。
並且犬夜叉少爺的眼睛是漂亮的金色！和金子一樣的顏色！
大家突然變得熱情起來：“犬夜叉少爺午安。”
“犬夜叉少爺這是要去哪裏？”
……
熱情的問候讓從未感受過的犬夜叉有點慌，臉上飄起淡淡的緋色，不由自主的往後走去，他感覺大家都變得好奇怪！
母親的教導讓他無法直接離開，而是一個個的回應了對方的問候。
從“不受歡迎的半妖”突然變成“很受歡迎的少爺”，犬夜叉整個妖都不自在了，他感覺大家好像都中咒了！
“啾——”因為不放心犬夜叉而跟過來，冥加跳到犬夜叉的肩膀上，看到熱情的人類，忍不住感嘆道：“還真是懷念啊，曾經犬大將出門在外的時候，人類也是這麽的熱情。”
“唉？冥加爺爺——你什麽時候——”好不容易從包圍圈裏逃出來，犬夜叉滿臉通紅，在看到冥加時露出疑惑的表情，“父親也很受大家歡迎嗎？”
提到犬大將，冥加頓時爆發出無比的熱情：“當然！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都非常尊敬大將，人類還經常會送各種奇怪的食物給大將。”
想到曾經和大將游歷的場景，冥加嚴重流露出懷念的情緒。
如果有機會，它多麽希望可以再次見到大將，哪怕吸不到血也無所謂。“原來父親大人也這麽受人歡迎！殺生丸哥哥呢？殺生丸哥哥是不是也很受大家歡迎？”犬夜叉抖著耳朵，一邊跑一邊興奮的問道。
比起從未見過的父親大人，還是哥哥大人更能引起他的好奇心。
殺生丸在犬夜叉的心目中已經成為了“最強、最厲害、最溫柔”的存在。
“啊？”正在懷念犬大將的冥加瞬間清醒，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殺生丸那張雖然俊美但是可怕的臉。
一回頭，就看到犬夜叉期待的小眼神，冥加不由自由的用手擋住眼睛：不好，它感覺犬夜叉少爺的狗狗眼裏能發出閃亮亮的光，過於刺眼。
“殺生丸少爺他……”沒有邪見那麽能吹殺生丸，冥加汗流浹背了。
它能背著良心說殺生丸少爺也很受歡迎嗎？
要知道，殺生丸少爺在西國都是被大家避而不談、見而躲之的可怕存在啊！無論怎麽想，都和受歡迎完全沒關系啊！
所以刀刀齋那家夥到底是哪根筋抽了，想要成為殺生丸少爺的家臣？冥加不理解，甚至非常驚恐。
畢竟身為犬大將的家臣，不代表他們需要聽從兩位少爺的話，妖怪不講一脈相承，想要讓他們臣服，就必須用實力征服他們。
冥加晃了晃腦袋，把這些念頭清理掉。
面對犬夜叉好奇渴望的眼神，很想昧著良心誇幾句殺生丸少爺很受歡迎，但一想到，它真的這麽說了，萬一犬夜叉少爺真的湊上去和殺生丸少爺促進感情……
光是促進感情這四個字就非常恐怖了啊！
犬夜叉少爺絕對會被打死的吧！它到時候還是得給犬夜叉少爺收屍吧！冥加再次汗流浹背。
“冥加爺爺？”久久沒有等到回應，犬夜叉好奇的看向冥加。
“……”對待奶狗這種滿懷期待的眼神，果然無法辜負犬夜叉少爺的期待，冥加痛心疾首，大汗涔涔，無措的開始措辭：“其實，殺生丸少爺就是臉色很冷，經常說【蠢貨】【雜碎】，這只是……”
“額，殺生丸少爺別扭的表達喜愛的一種方式……”不行了，冥加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它完全編不出來。
天真懵懂的犬夜叉眨眨眼，歪著腦袋，“就是梨奈姐姐說的傲嬌嗎？”
“傲、傲嬌？那是什麽？”沒聽過這個詞的冥加滿臉茫然。
犬夜叉頓時笑靨如花：“梨奈姐姐說，傲嬌就是嘴巴特別毒舌，做的事情很暖，就像是殺生丸哥哥一樣！嘴裏嫌棄我們很弱，但是又會不留餘力的保護我們！”
完全把殺生丸當做崇拜對象，犬夜叉十分自然的誇獎起殺生丸：“哥哥超級強的！那時候和怪物戰鬥，他也一直保護我和梨奈姐姐。”
“……”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是它覺得，犬夜叉少爺你只是順帶，殺生丸少爺應該只是單純的想要保護自己的妻子。冥加心底默默補充，卻也不阻止犬夜叉美好的幻想。
“而且看到大家死掉的時候，哥哥大人還用那把劍把大家救活了！”犬夜叉激動的說到，那一幕一直在他腦海中浮現！
“……”也許殺生丸少爺只是想測試一下天生牙的能力也不一定。從小看著殺生丸長大，面對殺生丸“冷酷無情”的性格深刻了解，所以冥加非常真實的覺得，殺生丸少爺就算有憐憫之心，也不可能拿著天生牙到處救人！！
最多是有憐憫之心，又不是突然從冷血變成聖母！！
每說一句，犬夜叉對哥哥的敬意就高一層，最後，他似感嘆的總結道：“我以後也要變成哥哥那樣偉大的存在。”
“……”軟萌可愛的犬夜叉少爺變成冷血無情的殺生丸少爺？
冥加整個妖都不好了，不，可怕的存在有一個就夠了！犬夜叉少爺您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
大妖受到重傷後，往往會用沈睡來自我療傷。
殺生丸也是如此，但潛意識還記得梨奈的存在，他沒讓自己徹底陷入沈睡，一覺睡醒後已是暮色沈沈，夕陽從窗框照入屋內。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清香，類似於柑橘的清爽氣味。
意識尚且還沈浸在睡夢之中，身體回饋而來的感覺十分輕松，草藥的氣味並不叫他覺得厭惡。
緩慢坐起身，絨尾撐著他的後背，用手支起額角，輕眨了幾下眼，反應過來。
四周的一切都是陌生，好半響他後知後覺梨奈好似不在。
柑橘的氣息幹擾了他的嗅覺，小紙人見他醒來，立刻端來一碗黏糊糊的綠色不明物體。
惡心的氣味，好似腐爛了好幾天的肉類，碗內的綠色液體還在鼓泡，看起來比他的毒素還要危險。
【喝下去的話，會死的吧？】
少見的，殺生丸腦子裏升起這樣的念頭。
殺生丸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小紙人，而後淡漠的撇過頭，靠在絨尾上，曲著腿繼續休息。
在人類城池他很放心梨奈不會遇到危險，所以也沒準備去找她。
見殺生丸沒反應，小紙人繼續忠臣且老實的按照巫女大人的吩咐，繼續端著托盤湊到殺生丸面前，堅持不懈的舉著。
【惡心的味道更濃烈了……】
【那種東西，絕對不能喝。】
殺生丸腦海中劃過這樣的念頭，十分坦然的側頭，當做看不到，順帶用絨尾擋住自己的鼻子。
此時此刻的畫面像極了生病後不願意喝藥的小朋友。
當然，殺生丸本妖是完全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單純覺得那玩意喝了會死，而身為大妖，這些傷對他來說，放著不管半個月也能好。
所以，他為什麽要喝那種東西？
“拿走——”清冷中透著淡淡厭惡的聲音響起，殺生丸蹙眉，面對小紙人堅持不懈的行為便是厭煩。
【還是捏碎吧。】
【捏碎的話，梨奈會生氣。】
【……】
【還是算了吧。】
殺生丸厭惡閉上眼，用絨尾裹住自己的口鼻，但身為嗅覺敏銳的犬族，那種惡心的氣味實在……如影隨形。
就在殺生丸下定決心，絕對不會去喝那種東西時，門口傳來梨奈溫柔的聲線：“殺生丸的話應該已經醒了吧。”
“哥哥大人的傷怎麽樣了？”緊接著便是軟糯的幼崽聲音。
殺生丸皺了皺眉，金色瞳眸微微瞥了眼小紙人腦袋上的托盤。
沈默一秒，絨尾卷起草藥。
就在小紙人以為他會老老實實喝掉時。
絨尾毫不猶豫的伸長，直接穿過窗戶，把藥倒在了花園裏。
小紙人：……
殺生丸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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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城中的多數人來說,今夜是在一場奇怪的叫人疲憊的夢境中結束。
一覺睡醒後渾身難受，仿佛是睡夢中進行了大逃殺一般，城中子民陸續起床,只覺得精神萎靡不振。
清晨的曙光染紅天邊的光景，沒被破壞的庭院內還是一如既往的安寧,好似昨夜的一切都是幻覺。
從面上完全看不出身受重傷，殺生丸脫下鎧甲和狩衣,橫跨整個後背的爪痕清晰可見。
胸口與腹肌之上同樣是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嚴重到要是放在人類身上，不死也殘,但殺生丸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平靜，連眉都沒蹙。
平靜到像是感受不到痛苦。
“……”這家夥真的不痛嗎？梨奈忍不住思考到。
“我要割腐肉了。”梨奈開口，靈力化作小刀，盯著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口頗有種無從下手的不安。
比起梨奈，半身脫去衣服的殺生丸則從容得多，微微俯身雙腿盤起,手肘撐著下頜,目光沈沈神色淡淡：“嗯。”
“……”你還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啊。梨奈忍不住心底吐槽。
白璧微瑕，染上傷痕的肌膚帶著被腐蝕腥臭，抓痕四周帶著被侵蝕後形成的紫黑色腐肉,不是第一次為他割去腐肉，但這一次，梨奈有種下不去手的感覺。
深吸口氣。
手起刀落，切掉了被瘴氣腐蝕的肉,小紙人舉著托盤接住。
隨著腐肉被割去,殺生丸的後背再次被鮮血浸染。
一瞬間梨奈的手掌就被鮮血浸染，甚至有種止不住的既視感。
擔憂看向殺生丸，被霜白長發擋住的側顏,只露出一小節下頜，線條分明微微繃緊。她還以為這家夥真的不疼。
隨著最後一塊腐肉切去，梨奈伸手從他腋下探去，小心的避開他的傷口，用裹著藥汁的紗布一圈圈的纏繞住，小紙人傾倒的盆中的水都被染成猩紅色。
“還有其他地方嗎？”給他滿是傷痕的後背重新上了藥，她出聲詢問。
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他的半身。
其他地方也……檢查一下比較好吧？
即便知道妖怪的自愈能力很強，但是看到這些深可見骨的傷痕，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揪心。
“無礙。”殺生丸語氣依舊平靜，那雙赤金的瞳眸情緒無比穩定。
還真是能忍啊。
她放下毛巾和紗布，從身後輕輕的虛攏著殺生丸的腰，把臉頰貼在他沒有受傷的地方，好似通過這樣的形式感受他的存在。
臉頰貼在脊骨，發絲盡數散落在他的腰間，有點癢。
轉瞬即逝的擁抱，在殺生丸還沒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松開。
指腹劃過他滿是血痕的後背。
感受到酥麻，殺生丸不可避免的瑟縮了下，回頭看她。
被晨曦所籠罩的朦朧身影，低垂著眉眼，微微抿著唇，看上去有些不悅，摩挲他背脊的手指卻十分溫柔。
明明妖怪並不會因為這點傷死去。
但……
她的眼神卻十分悲傷。
這一瞬，感情稀薄的殺生丸好似明白她的悲傷。
猶豫了下，他伸出手，緩慢搭在她的頭頂，神色有些別扭，“沒關系，很快就會好。”
欸？少見的聽到殺生丸安慰人，梨奈詫異擡頭，恰好看到他轉回去的動作，精靈耳微微顫動，耳尖染上一點點紅暈。
……身為傷員的殺生丸竟然在擔心她嗎？意識到這一點，梨奈抿了抿唇，心底生出愉悅的情緒，殺生丸確實有些不一樣了，
最開始認識殺生丸的時候，他可不會如此“顧忌”他人情緒。
好似聽到了她輕聲的笑，殺生丸冷下臉，淡淡瞥她一眼，一抖肩把衣服重新披上。
梨奈斂起他落在衣領內的銀白長發，又十分貼心的為他整了整衣領，剛剛還籠罩著她的悲傷已經消失的蕩然無存，她道：“我下午要和十六夜說點事，要不要先休息會兒？”
剛說完，她自己先忍不住的打了個哈切。
折騰了一晚上，前半夜是殺生丸，後半夜是怪物，體力徹底被榨幹，現在松弛下來，疲憊感席卷，眼皮都開始上下打架。
身為大妖的殺生丸只是一夜沒睡並不會有什麽困意，不過見她滿臉困倦，用絨尾裹住她，聲線少見的溫和，像是一種呢喃：“睡吧。”
交頸而臥，和衣而眠。
再次睡醒時，正午的陽光穿過窗戶照射進來，梨奈不適的瞇起眼，發現自己正被絨尾包裹，看了下時間，差不多該去見十六夜了。
梨奈小心翼翼的把圈在自己腰身的絨尾挪開。
警惕的大妖對此一無所知。
看樣子，那場戰鬥對殺生丸來說也相當吃力吧？身受重傷後總需要靠睡眠補足力量，梨奈確信的想到。
不想打擾殺生丸，梨奈叮囑小紙人了幾句後準備去見十六夜。
在混亂不安的一夜後，不知道那位逐漸成長的公主應對的如何。
……
十六夜現在確實很忙碌。
從昨夜開始到今日，她只闔眸休息了兩個時辰，就不得不打起精神還是管理混亂的城池。
在村田武士的幫助下，成功鎮壓了小範圍的抗議，現在正在看城池內今年來的收成和營收。
作為貴女，她需要學習“經營”一道，只不過她學的是女子後宮之類的事。
但所謂一事竅百事通，所以關於城池內的營收一事她上手的並不慢，一開始略有生澀，但現在已經能夠非常快速的通讀。
只是粗看了近年來村民上交的糧食，和糧食的支出，十六夜的內心就四個字：一塌糊塗。
這個國家到現在還沒破產，真是一種幸運啊。她忍不住感嘆。
“十六夜——”梨奈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出，十六夜從書卷中擡起頭，臉色略有些蒼白，但精神很好。
或者是，精神有點好過頭了？梨奈不確定的想到。感覺她眼睛裏好像在冒著火焰？
雖換了衣服，但十六夜並沒有換上十二單，依舊是方便行走的浴衣，長發松松垮垮的垂在腦後，窗戶大開著，伏案前還放著幾支悄然盛放的百合。
屋內帶著淡淡的百合香，梨奈喜歡這種氣味。
“已經睡夠了嗎？可以多休息一會兒。”十六夜擡起頭，溫柔說到，順手為她倒了杯茶。
恰好口渴，梨奈並未太過在意禮節，接過就順勢喝了起來。
十六夜見此笑的更溫柔了幾分。
“醒了就過來了，怎麽樣做城主的話還適應嗎？”梨奈問到。
倒是在看到十六夜身旁壘砌的卷軸時感覺到糟糕。是用棉錦制作的卷軸，也只有貴族才能用得起，少說也有十幾卷，更別提一旁堆積如山的書卷。
“唉——”長長嘆了口氣，提到這個十六夜忍不住支著額角，滿腦子都是剛剛才看完的財政，一閉眼腦子裏都是空虛的“國庫”。
不知道她為何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梨奈不明所以眨眨眼：“很難辦嗎？是有人為難你嗎？”
“不——”搖搖頭，十六夜倒是希望只是有人為難她這麽簡單。
“國庫空虛，已經發不出下個月的餉銀，而且損壞的房屋也需要維修又是一筆開支，最糟糕的是，距離村民上供還有一個多月。”這何止是青黃不接，這簡直就是身無分文。
沒想到是這種問題，梨奈眨眨眼，一向是自己吃飽全家不餓，她還真沒考慮過如何要養活這麽多人的問題。
畢竟……殺生丸比她有錢，好歹是西國貴公子來著。
“賣鹽呢？”她提出建議，畢竟戰國的食鹽非常昂貴，尤其她手上的食鹽還沒有苦澀味，前往大國銷售給貴族必然大受歡迎。
雖然很心動，但十六夜搖頭：“幡因國因為地處山地，地勢險峻，商道曾經還有，在我父親戰敗後被前任城主占領之後，商道就被棄用了，導致很少有商人會來，商稅收入自然也變得極低。”
在看到那商稅時，十六夜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直接昏了過去。
“……”連商道都棄用了，前任城主是個人才。
“那如何？”梨奈沒有任何政治知識，對於眼前的窘境，唯一的念頭就是：要不借用一下刀刀齋的三眼牛，飛到大城池換點錢？
但是小批量的鹽能夠換錢，數量一多必然會引起貴族之間的註意。
國與國之間的交易並非單純的以物易物，關稅、商稅、物稅，各種各樣的稅收才是國家立足的根本。
“我想……先讓村民提前上繳糧食，但不能白拿，要給他們一些好處，讓他們願意給糧食，然後組織武士去清理商道，幡因國的位置上通出羽國，出羽一國盛產水產品，我國可以用礦石去交換，下連安吉國，安吉一國地處平原，盛產糧食，用出羽國的水產品去換糧食也不錯。”
看著手中的簡易地圖，十六夜心中三兩下勾勒出宏圖。身為城主之女，十六夜經常看到父親做這些事，所以親自上手，即便有些生澀卻還算是有條不紊，至於剩下的，只能等真的去做才知道。
梨奈讚嘆的沖著她鼓掌，“十六夜你實在是太厲害了。”
如果是她……她大概只會用式神捕獵吧……
被她毫不掩飾的讚嘆眼神看的有些害羞，十六夜垂眸錯開視線，略有些羞澀：“不，這只是因為我經常看到父親這麽做，在我看來，梨奈才非常厲害。”
強大，能夠守護大家的巫女，自信、明媚，像是自由的風，讓十六夜無比羨慕。
“哈哈哈，人嘛，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生活方式，十六夜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務必要說，我們最近還要在這打擾你一段時間。”梨奈少見的露出笑，變得活潑不少。
十六夜慌張了一下，“不不不，你們想在這多久都可以。”
她才是想要感謝梨奈他們才是。
說到幫忙，十六夜神色猶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堅定的開口，她擡頭認真的看向梨奈，語氣中帶著懇求：“能、能麻煩你，帶犬夜叉見一見殺生丸殿下可以嗎？”
從刀刀齋和冥加那裏得知殺生丸個冷酷無情的大妖，十六夜理智是不希望犬夜叉受傷，畢竟就像冥加說的：妖怪是感情稀薄的生物，他們不像人類有著充沛的感情，越是強大的妖怪越不容易理解感情。
十六夜非常清楚，殺生丸願意留下是因為梨奈，而不是犬夜叉。
但聽到犬夜叉在睡夢中都在喊殺生丸的名字時，十六夜的心動搖了。
犬夜叉已經失去了父親，再也感受不到父親，難道她還要讓犬夜叉失去喜愛的哥哥嗎？
所以即便是殺生丸不喜歡犬夜叉，她也想盡力試試。
她希望……
在她死後，犬夜叉還有親人，而不是孤單的活著。
沒有十六夜那般覆雜的心緒，梨奈倒是對她這個請求有些詫異：“想要見殺生丸？”
見她表情古怪，十六夜誤以為自己唐突，正準備收回，卻聽見梨奈又道：“晚點可以嗎？殺生丸現在在睡覺欸，要是把他吵醒的話……”
感覺犬夜叉會被揍到滿頭是包。
殺生丸這家夥可不會對孩子手下留情。
柳暗花明，峰回路轉，十六夜一臉驚喜的擡頭：“什麽時候都可以，我只是希望……”
她面色變得十分溫柔，“犬夜叉很喜歡殺生丸殿下，那孩子還是第一次這麽喜歡別人，所以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話，能讓犬夜叉開心一點。”
十六夜果然是一位溫柔的母親啊。梨奈忍不住感嘆道，並給了她肯定的答覆：“別擔心，殺生丸雖然看上去有些冷淡，但他不會傷害犬夜叉的。”
當然，哥哥揍弟弟也可能是常態就是了。
咳咳，當然這個話就沒必要說出來讓十六夜擔心了。
反正妖怪抗揍。
事實證明，梨奈還是放心早了。
等到犬夜叉醒來後，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來找梨奈姐姐和殺生丸哥哥。
因為十六夜成為城主，第一件事就是清理了城池內多數偷奸耍滑的侍女和武士，所以偌大的城內，此刻看上去空落落的。
身為半妖的犬夜叉走在城內，面對周遭不含惡念的眼神略有些不適應，渾身不自在。
難道是因為他的衣服沒穿好嗎？還是因為他的臉上有東西？為什麽大家要看著他？犬夜叉不安的晃了晃犬耳。
除了十六夜和少數武士，從來沒有人會用這樣“平靜”的眼神看他，每當他出現，大家總是用著一副憎惡和嫌棄的目光看他。
“犬、犬夜叉少爺——你要吃這個嗎？”穿著粗麻衣的男孩突然出現在犬夜叉面前，從懷裏拿出一片大葉子，打開後露出裏面的野菜團子。
犬夜叉抖了抖耳朵，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他有些不知所措。
比起犬夜叉，眼前的人類男孩似乎更不知所措，他的母親托城主大人的福能夠留在城內，而經常欺負他的那些人被驅逐，所以他才大著膽子想要來感謝犬夜叉少爺。
因為……
他曾經也看到過犬夜叉少爺被欺負。
他以為他們是“一樣”的。
舉著葉子，男孩久久不動，正當他害怕的認為自己的舉動會給母親帶來糟糕的後果，眼淚不由自主的漫上眼眶。
下一秒，犬夜叉伸出手，拿起最小的野菜團子大口吃下，笑的一臉燦爛：“這個很好吃，梨奈姐姐說了，身為男子漢不能隨便流眼淚。”
他從懷中拿出手帕遞過去。
男孩楞楞的看著那個不可能是他這種仆人之子能用的手帕，怯生生的看向犬夜叉少爺。
那雙白色的犬耳在陽光下好似被鍍了一層光，金閃閃的。
他忽然就懂了，為什麽母親在提到犬夜叉少爺和城主大人時臉上露出的慶幸。
“是！我知道了！”他大聲回應道，把懷裏的野菜團子遞給犬夜叉少爺後羞澀的直接跑掉。
完全不懂對方怎麽突然就開心起來，犬夜叉歪著腦袋，圓溜溜的金色獸瞳流露出茫然，難道那個人生氣了？
看到這一幕的侍女們對待犬夜叉的恐懼好似消失殆盡。
其實仔細看來，犬夜叉少爺長得非常可愛啊。
那雙犬耳一抖一抖的也十分活潑呀。
並且犬夜叉少爺的眼睛是漂亮的金色！和金子一樣的顏色！
大家突然變得熱情起來：“犬夜叉少爺午安。”
“犬夜叉少爺這是要去哪裏？”
……
熱情的問候讓從未感受過的犬夜叉有點慌，臉上飄起淡淡的緋色，不由自主的往後走去，他感覺大家都變得好奇怪！
母親的教導讓他無法直接離開，而是一個個的回應了對方的問候。
從“不受歡迎的半妖”突然變成“很受歡迎的少爺”，犬夜叉整個妖都不自在了，他感覺大家好像都中咒了！
“啾——”因為不放心犬夜叉而跟過來，冥加跳到犬夜叉的肩膀上，看到熱情的人類，忍不住感嘆道：“還真是懷念啊，曾經犬大將出門在外的時候，人類也是這麽的熱情。”
“唉？冥加爺爺——你什麽時候——”好不容易從包圍圈裏逃出來，犬夜叉滿臉通紅，在看到冥加時露出疑惑的表情，“父親也很受大家歡迎嗎？”
提到犬大將，冥加頓時爆發出無比的熱情：“當然！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都非常尊敬大將，人類還經常會送各種奇怪的食物給大將。”
想到曾經和大將游歷的場景，冥加嚴重流露出懷念的情緒。
如果有機會，它多麽希望可以再次見到大將，哪怕吸不到血也無所謂。“原來父親大人也這麽受人歡迎！殺生丸哥哥呢？殺生丸哥哥是不是也很受大家歡迎？”犬夜叉抖著耳朵，一邊跑一邊興奮的問道。
比起從未見過的父親大人，還是哥哥大人更能引起他的好奇心。
殺生丸在犬夜叉的心目中已經成為了“最強、最厲害、最溫柔”的存在。
“啊？”正在懷念犬大將的冥加瞬間清醒，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殺生丸那張雖然俊美但是可怕的臉。
一回頭，就看到犬夜叉期待的小眼神，冥加不由自由的用手擋住眼睛：不好，它感覺犬夜叉少爺的狗狗眼裏能發出閃亮亮的光，過於刺眼。
“殺生丸少爺他……”沒有邪見那麽能吹殺生丸，冥加汗流浹背了。
它能背著良心說殺生丸少爺也很受歡迎嗎？
要知道，殺生丸少爺在西國都是被大家避而不談、見而躲之的可怕存在啊！無論怎麽想，都和受歡迎完全沒關系啊！
所以刀刀齋那家夥到底是哪根筋抽了，想要成為殺生丸少爺的家臣？冥加不理解，甚至非常驚恐。
畢竟身為犬大將的家臣，不代表他們需要聽從兩位少爺的話，妖怪不講一脈相承，想要讓他們臣服，就必須用實力征服他們。
冥加晃了晃腦袋，把這些念頭清理掉。
面對犬夜叉好奇渴望的眼神，很想昧著良心誇幾句殺生丸少爺很受歡迎，但一想到，它真的這麽說了，萬一犬夜叉少爺真的湊上去和殺生丸少爺促進感情……
光是促進感情這四個字就非常恐怖了啊！
犬夜叉少爺絕對會被打死的吧！它到時候還是得給犬夜叉少爺收屍吧！冥加再次汗流浹背。
“冥加爺爺？”久久沒有等到回應，犬夜叉好奇的看向冥加。
“……”對待奶狗這種滿懷期待的眼神，果然無法辜負犬夜叉少爺的期待，冥加痛心疾首，大汗涔涔，無措的開始措辭：“其實，殺生丸少爺就是臉色很冷，經常說【蠢貨】【雜碎】，這只是……”
“額，殺生丸少爺別扭的表達喜愛的一種方式……”不行了，冥加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它完全編不出來。
天真懵懂的犬夜叉眨眨眼，歪著腦袋，“就是梨奈姐姐說的傲嬌嗎？”
“傲、傲嬌？那是什麽？”沒聽過這個詞的冥加滿臉茫然。
犬夜叉頓時笑靨如花：“梨奈姐姐說，傲嬌就是嘴巴特別毒舌，做的事情很暖，就像是殺生丸哥哥一樣！嘴裏嫌棄我們很弱，但是又會不留餘力的保護我們！”
完全把殺生丸當做崇拜對象，犬夜叉十分自然的誇獎起殺生丸：“哥哥超級強的！那時候和怪物戰鬥，他也一直保護我和梨奈姐姐。”
“……”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是它覺得，犬夜叉少爺你只是順帶，殺生丸少爺應該只是單純的想要保護自己的妻子。冥加心底默默補充，卻也不阻止犬夜叉美好的幻想。
“而且看到大家死掉的時候，哥哥大人還用那把劍把大家救活了！”犬夜叉激動的說到，那一幕一直在他腦海中浮現！
“……”也許殺生丸少爺只是想測試一下天生牙的能力也不一定。從小看著殺生丸長大，面對殺生丸“冷酷無情”的性格深刻了解，所以冥加非常真實的覺得，殺生丸少爺就算有憐憫之心，也不可能拿著天生牙到處救人！！
最多是有憐憫之心，又不是突然從冷血變成聖母！！
每說一句，犬夜叉對哥哥的敬意就高一層，最後，他似感嘆的總結道：“我以後也要變成哥哥那樣偉大的存在。”
“……”軟萌可愛的犬夜叉少爺變成冷血無情的殺生丸少爺？
冥加整個妖都不好了，不，可怕的存在有一個就夠了！犬夜叉少爺您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
大妖受到重傷後，往往會用沈睡來自我療傷。
殺生丸也是如此，但潛意識還記得梨奈的存在，他沒讓自己徹底陷入沈睡，一覺睡醒後已是暮色沈沈，夕陽從窗框照入屋內。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清香，類似於柑橘的清爽氣味。
意識尚且還沈浸在睡夢之中，身體回饋而來的感覺十分輕松，草藥的氣味並不叫他覺得厭惡。
緩慢坐起身，絨尾撐著他的後背，用手支起額角，輕眨了幾下眼，反應過來。
四周的一切都是陌生，好半響他後知後覺梨奈好似不在。
柑橘的氣息幹擾了他的嗅覺，小紙人見他醒來，立刻端來一碗黏糊糊的綠色不明物體。
惡心的氣味，好似腐爛了好幾天的肉類，碗內的綠色液體還在鼓泡，看起來比他的毒素還要危險。
【喝下去的話，會死的吧？】
少見的，殺生丸腦子裏升起這樣的念頭。
殺生丸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小紙人，而後淡漠的撇過頭，靠在絨尾上，曲著腿繼續休息。
在人類城池他很放心梨奈不會遇到危險，所以也沒準備去找她。
見殺生丸沒反應，小紙人繼續忠臣且老實的按照巫女大人的吩咐，繼續端著托盤湊到殺生丸面前，堅持不懈的舉著。
【惡心的味道更濃烈了……】
【那種東西，絕對不能喝。】
殺生丸腦海中劃過這樣的念頭，十分坦然的側頭，當做看不到，順帶用絨尾擋住自己的鼻子。
此時此刻的畫面像極了生病後不願意喝藥的小朋友。
當然，殺生丸本妖是完全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單純覺得那玩意喝了會死，而身為大妖，這些傷對他來說，放著不管半個月也能好。
所以，他為什麽要喝那種東西？
“拿走——”清冷中透著淡淡厭惡的聲音響起，殺生丸蹙眉，面對小紙人堅持不懈的行為便是厭煩。
【還是捏碎吧。】
【捏碎的話，梨奈會生氣。】
【……】
【還是算了吧。】
殺生丸厭惡閉上眼，用絨尾裹住自己的口鼻，但身為嗅覺敏銳的犬族，那種惡心的氣味實在……如影隨形。
就在殺生丸下定決心，絕對不會去喝那種東西時，門口傳來梨奈溫柔的聲線：“殺生丸的話應該已經醒了吧。”
“哥哥大人的傷怎麽樣了？”緊接著便是軟糯的幼崽聲音。
殺生丸皺了皺眉，金色瞳眸微微瞥了眼小紙人腦袋上的托盤。
沈默一秒，絨尾卷起草藥。
就在小紙人以為他會老老實實喝掉時。
絨尾毫不猶豫的伸長，直接穿過窗戶，把藥倒在了花園裏。
小紙人：……
殺生丸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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