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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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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分錢

李佑喬盯著前頭那個紅狐面具,一時看得見,一時又叫人擋住了,跟了一盞茶的功夫到底還是叫跟丟了,這跟人還是多木拿手,早知道便不叫他回去了。

青秞叫桐花拽在手裏,出門時李氏交待了要看緊姑娘,桐花只當時甜水鎮的一樣,再不料到上京與甜水鎮差了天差地遠,心裏一慌生怕看丟了青秞,伸手死死的牽住了再不肯松手,弄得青秞哭笑不得,卻也怕三人走散了,由得她拽了自己,嘴裏才停,環兒又看見別人手裏的胡桃酥,自己荷包裏的銅板用盡了,伸手朝桐花要,桐花單手扯了自己腰裏的青綠色荷包遞給環兒,“你拿著,看見好吃的只管買了。”

一邊走著青秞總覺得後面有人盯著自己,待回頭看時身後一張張笑臉皆是陌生,再沒有一個是認識的,走了幾腳又回頭看去,還是不曾有熟悉的人,心底好笑一回,大約是人多吵的頭暈。

宣德樓下面紮的幾十人高的歡樓,千百樣的燈籠映著下面小娘子們都上的珠釵金簪都看得清清楚楚,青秞和周圍的人一樣都仰了頭朝宣德樓上看去,金絲珠簾後面坐了兩人,一個明黃金冠,一個正紅鳳冠,除了珠玉輝煌再看不清別的,一想起那個人是李佑喬的胞姐,心裏到底有絲絲異樣。

看得人多一時便將三人擠了開去,環兒瞧著雲頭鞋上的腳印嘀咕道:“都還沒看清官家、皇後娘娘到底長得甚樣呢,就叫擠出來了。”

旁邊便有個一同被擠出來的大娘子笑道:“不過是遠遠看著沾沾福氣,官家與娘娘的樣貌哪裏是我們這些百姓輕易得見的,到底是個小郎君罷了。”

環兒嘿嘿一笑,又往榮華橋走去。

走了榮華橋又走十裏橋,再沒數過走了幾座橋,好容易才到了龍金橋,離得宣德樓遠了,人到底少了些,青秞至橋廊下雕花木凳上坐了,輕輕擡了擡雲黃色繡纏枝茉莉的雲頭鞋,松了松腳,又見橋下有賣荔枝蜜水的便道:“環兒,買盞蜜水來。”說著話擡手摘了臉上的紅狐面具順手放在身側。

李佑喬在人堆裏來來回回,總沒找到那張紅狐面具,眼眸微凝想起什麽轉身擠出宣德樓往榮華橋走去,過了榮華橋,再過十裏橋,一路上煙花在如墨的天空閃耀,李佑喬腳下越來越松快,待走到龍金橋下才一擡頭,便見橋廊下椅子上正放著那找了一晚上的紅狐面具,旁邊正是那個穿寶藍色長衫的小郎君。

接了環兒手裏的荔枝蜜水,青秞又似覺得身後有人盯了自己,這一晚上莫名的情緒叫青秞生了氣,轉頭朝身後瞧去,卻見橋下燈籠影裏站了個天青色身影,與當日石樓村那天一樣的青色長袍,臉上戴了白狐面具瞧不出樣子來。

不過稍傾,那身影這般熟悉倒似看了許多年一樣,青秞嘴角一點一點的上翹,彎出抹月影般的笑顏,清越的笑落在李佑喬眼底,整晚莫名的失落與煩躁頃刻間無影無蹤,眼前只有那一彎笑顏,再容不下他物。

青秞嘴角噙笑欲待揮手,李佑喬將手擡在胸前輕輕擺手,又朝自己身後指了一指,青秞凝眸往李佑喬身後細瞧,果然在陰影裏,有兩三人裝模作樣,卻都往這邊瞧著。

想著宣德樓上的戴著鳳冠的人,心下了然,也不由得起了隱憂,李佑喬見青秞明白自己的意思,眼底不由得露出點點笑意,略略躬身拱手:“小郎君,請問太學後門怎麽走?”

這裏近太學南門,上京人人皆知,不過李佑喬離開上京日久一時不記得也是可信的,青秞隨即拱手做禮故意壓低的嗓音做出些粗糙的聲音:“往前走三百米,瞧見玉石白馬,便離得南門近了,到了那裏再隨意找人問,都是知道的。”

言畢轉身坐了,眼尾掃到李佑喬遠遠的離了這裏,果不然一會子功夫就有兩人遠遠的墜在身後,青秞依然沒動,手裏托了荔枝蜜水一點點的啜飲,橋尾摸摸擦擦走來一個矮胖個兒穿了褐色短襖的男子,左右瞧了橋上的燈籠,眼睛掃向青秞,青秞坐在背光處,一張臉隱在燈影裏,那人盯了會子,又往橋頭走下去,嘴裏還細碎叨咕:“不就是個十二三歲的讀書郎嘛,夏媽媽也太過小心了。”

縱使離了上京許多年,李佑喬也不是一般人就跟得住的,一會子功夫便沒影了,後面有個暗啞的女聲拍了巴掌懊惱道:“明明剛才還在眼前,怎麽就不見了,王四,橋上是個甚人,可看得清楚。”

“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讀書郎,卻是問路沒錯的。”

元宵的燈籠還沒收盡,青秞在榆林巷的成衣鋪就開張了,原還算著才來上京也沒甚個熟人,鋪子開業也不能太沒聲息了,還叫桐花自己去花店定了幾個花籃,又叫多買些鞭炮來,總要熱鬧些才好。

等到這日開業,鞭炮才炸起來,蘭茵就帶了人擡了花籃,挑著鞭炮一路炸了過來,口裏喊著“恭喜開業,日進鬥金。”

鋪面裏的事原是整個都交給了元媽媽的,青秞自己再不出面,只今日開業到底還是要來撐場面的。

自青秞說了要元媽媽做成衣鋪的掌櫃,元媽媽是極歡喜的,雖說一般都是簽了長契與人做工受約束,可做掌櫃卻比做仆婦要體面些,賺得也多些,元媽媽如今家裏人失散的失散,過世的過世,就剩了自己獨自過活,所圖的不過是多賺幾個養老錢,有個安穩的位置過後半生罷了,如今都有了,再沒什麽掛牽,滿心的都是如何做好這個鋪子。

今日開業戴著帷帽到底失禮,青秞依然做了男裝打扮,就連桐花和環兒也是一樣,瞧得蘭茵進來,生怕她認不出自己,便先迎上去喊了聲,蘭茵原是楞了下得,待聽得青秞喊她便明白過來,笑吟吟的扯了手說話。

才說得幾句,左鄰右舍都提了禮過來道賀,那丁掌櫃滿面笑容走在最前面,倒叫青秞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難不成是上京的習俗,蘭茵在邊上抿了嘴偷笑:“是我爹挨家去打了招呼的。”

一句話倒叫青秞想明白過來,那日蘭茵的二叔看見多木來找自己,瞧著多木穿的大戶人家的下仆裝束,便認定青秞家裏定也不是一般人家,這上京地面天子腳下,不顯山不露水卻得罪不得的人,到處都是,丁掌櫃在上京經營了這些年哪有不懂的,聽自家二弟的話,當下便打定主意,青秞家便不能結交,也不能得罪。

今日進鋪子裏來的大娘子,小娘子們都是左右店鋪的家眷,原本都是想著來湊個熱鬧的,等將那青秞設計的內衣撚在手裏時,個個都面露異色,這可比最細的棉布都輕柔不知了多少,價錢雖貴了許都,但那些樣式外面都是少有的,一個個捏在手裏再舍不得放下,開糧鋪的家裏再沒少了銀子花的,等出去的時候個個手裏都捏了一件,有的還給家裏婆婆買的,姊妹的買的。

這樣的好東西,雖穿不到外面但也總要炫耀的,便同姐妹妯娌都要說起,沒幾日,鋪子裏的內衣便在附近幾條巷子的傳遍了,元媽媽每日裏連挨著凳子的機會的都沒有,數著錢匣子裏的錢眉開眼笑。

等榆林巷這家店鋪開了起來,葉婉晴那邊在東大街和梧桐橋兩處的三家店鋪也熱熱鬧鬧開了起來,尤其是東大街的兩家店鋪,離這皇宮朱雀門不過是兩條街巷,生意格外的好,不說日進鬥金,各家的掌櫃日日都要跑了交子鋪存錢。

到了三月底正是開店一季的時候,葉婉晴和青秞又借了正店盤賬,青秞喝茶茶,瞧著葉婉晴手指頭剝著算盤珠子劈啪作響,等算出了結果,猶自不信,又撿起算盤再算了一遍,才將手裏的賬冊推給青秞看,青秞眼睛才落到賬冊上就瞪直了,“葉掌櫃,你沒算錯吧。”

“貳萬兩銀子,”不論是青秞還是葉婉晴都是賺過錢的,但是,也沒一次賺過這麽多,葉婉晴合了賬本哈哈大笑,“青秞,這次可是你帶挈著我發了註橫財呢。”

“若沒葉掌櫃憑我自己再賺不到這些。”青秞眉眼俱笑。

兩人一商議,五千銀子留在賬上備用,五千銀子擴大織機坊,如今這布匹的織法還沒傳出去,自然要加大產業,剩下一萬兩一人分得五千兩,葉婉晴又從自己的五千兩裏面拿出兩千兩一起給青秞:“如今你手裏有了錢,尋摸著買處好屋子安家,總不能一直租了別人的房子使。”

出來上京顏家正是需要錢的時候,青秞也不與葉婉晴客氣,道謝收了交子,再說得會子鋪子裏的事,便起身告辭了去。

等青秞開門出去了,李佑喬才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走到葉婉晴對面坐下,側頭往窗子外面看去,葉婉晴睨了他哂笑:“既是記掛著,剛才怎麽不出來見一面。”

李佑喬探頭看著,到青秞上了車才轉了身,手裏提起金泥紫砂壺斟茶,“如今陶相家越發張狂,元宵節竟是跟在身後不肯放松,半點規矩不講,如今再不能拖了她家進來。”

葉婉晴手指在茶盞上輕輕一畫:“既如此,你還不快些講這些亂事結了,元宵節我去見你姐姐,她可許了你婚事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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