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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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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挨揍

丁二才原是蔣家村的一個閑漢,又懶又饞,家裏本來還有幾畝水田,等他老娘前腳死了,還沒過了頭七,他提腳就把那幾畝水田賣了,得了銀錢在甜水鎮揮霍了幾日,兩手空空回來。

成日裏在河邊給船上打短工,近幾日運氣不好,沒找到活計,吃了一肚子燒芋頭,聽說陳大郎從甜水鎮他那家富貴親戚家回來,就想去蹭幾文錢吃碗水飯,走到窗邊原想聽他們夫妻的床話,圖個樂子,倒不成想聽了這麽個事。眼珠子呲溜一轉,一琢磨,錢來了。

順著窗根溜了回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眼前晃的全是吃的,燒雞燒鴨,鹵豬蹄子,清燉羊肉,咽了一夜的口水,好容易天亮了,丁二才急忙忙跑到河邊找了個撐筏子的,好說歹說許了角燒白,又賒了路費叫人家送他去甜水鎮。

才下了筏子,跟著趕早的人進了甜水鎮,兩邊都是賣吃食的,熱乎乎的饅頭,香噴噴的餛飩,邊上還有一家專賣鹵鍋的,黃泥爐子上燒著個大大的銅鍋,滿滿一鍋子才鹵好的豬下水,這家丁二才吃過,五文錢就能舀一份,老板還繞上一勺香噴噴的鹵水,再買個饅頭沾了,簡直連舌頭都要咽下去,丁二才緊緊腰帶蹭到老板跟前舔了一臉的笑:“老板,這附近有家姓顏的嗎,家裏還有個會做衣服的小娘子。”

那老板瞧丁二才的樣子就是來蹭吃,揮手哄了出去,都沒聽他說的什麽,丁二才罵罵咧咧問了幾家,有不知道的,也有知道的,卻懶得搭理他,丁二才看了這許多吃的,起肯罷休,今日裏非得找到這顏家,好好賺幾百文才算數,又沿著街鋪一家家的問下去,正碰見多木出來買李阿婆家的白條魚粥。

多木瞧見一個閑漢打聽顏家,又是會做衣服的小娘子,整個甜水鎮除了顏二郎家再沒別人,一把抓住丁二才揪到路邊就要細問。

這丁二才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正主,那這麽容易就吐了實情,獅子大開口:“沒有一兩銀子今日別想我說。”

多木揮拳朝著丁二才去,丁二才混不寧,“不怕你家姑娘臭了名聲嫁不出去只管動手。”

聽這話多木知道事情不小,收了拳頭拉著丁二才進了李家腳店,要了個安靜的包間,點了四五個菜,一壺上好的燒酒,丁二才瞧著二話不說,也不用筷子兩個手抓了肉就往嘴裏塞,還指著酒壺叫多木與他斟酒。

一桌子全下了肚,丁二才意猶未足的舔了舔盤子,才堆了笑朝多木伸手,多木解了腰間的荷包摸出粒碎銀仍到桌上,“說清楚。”

得了錢丁二才也不拿喬,將在陳大郎家聽到的一字不漏倒了個一清二楚,多木又給了幾百文,指著丁二才,“閉上嘴,不然,我保證你再來不了甜水鎮。”

也不買魚粥了,多木一溜煙趕了回去,將遇見丁二才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李佑喬,李佑喬聽罷捏在手裏的一支紫竹狼嚎掐做兩節,斷了的竹管刺進虎口,血珠都冒出來,額頭細細密密的汗珠冒了一頭。

頓了半晌李佑喬咬了牙一直一頓的吩咐,“叫人在蔣家村左近盯緊了,等他進了甜水鎮就告訴我。”

陳大郎要哄得玉蕊言聽計從,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日日陪著,玉蕊去竈房煮飯,他便添柴,玉蕊去河裏洗衣,他便撐了桿子曬衣,玉蕊要喝水也忙不疊的倒好送到手裏,把個陳老娘看得眼睛珠子疼,罵罵咧咧,陳大郎轉頭又去哄了自己老娘,等把家裏兩個女人都哄得團團轉了,玉蕊手裏的才得的紅包也到手了,說了句去甜水鎮辦事就出了門。

他這裏出了村口便有人看著呢,陳大郎渾不覺,背了手搖頭晃腦坐了船進了甜水鎮,本想去花船上喝酒趁一夜,料著還早,手裏有錢,幾日不曾吃得好酒,便去河岸邊的食肆,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碟油炸小蝦,一角燒白酒,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一粒花生米,一口酒,吹著涼風,哼著小曲。

那店小二湊過去,郎君這曲子耳熟也,可是陳嬌娘船上的拿手曲子,陳大郎好似得了知音一般扯了小二說起那家花船的酒好,哪家花船的人妙,又問店小二最近可有添新的花船,小二左右瞧了瞧,只看了陳大郎不說話,陳大郎見慣這些,知道這店小二想要賞錢,原本想板了臉罵幾句的,轉念一想,自己馬上要做富家翁了,幾文錢值什麽,從荷包裏摸出一文錢拋給店小二,店小二笑瞇瞇收了錢,滿臉堆笑:“花船倒沒有新來的,但是來了妙人,許多去過的,說起都是咂嘴不已。”

店小二湊在陳大郎耳邊:“綠意遠山出來個姐兒,雖不是頭牌,也是紅了幾年的,平日那些富貴人都捧了銀子去求,如今年過三十了,自己帶了個媽媽出來,住在落葉巷子裏,雖說年紀大了些,風月卻極好,如今只招待些熟人介紹的,最要緊的是,肯放低了身價,百來紋錢就能喝杯茶了。”幾句話說得陳大郎心裏癢癢的,聽得只要百文錢,立時就想去,店小二又帶了陳大郎出來指了方向,“門口有個妙字的就是。”

妙珍確實綠意遠山出來的。

妙珍過了三十歲,遇見了個販皮貨的富商,人雖粗俗些,但有錢是真的,且又肯娶她,妙珍就叫他幫著贖了身,那富商四處販貨,也沒個定所,就在甜水鎮置了座院子安置妙珍,妙珍既是立意要跟了這富商,便褪去鉛華,找了偏僻的落葉巷安家,好讓那富商知道自己是真的一心一意要跟他過日子。

陳大郎照著店小二指的路一路問過來,等找到落葉巷時,天已經黑了,巷子裏隱約有一盞燈,順著燈影兒摸過去果然看見一座挑著妙字燈籠的精巧小院,陳大郎站在門口喜得搓了搓手,伸手一推,那門竟是虛掩著的,喜不自禁,躡手躡腳走進去。

還沒一刻鐘,陳大郎就在裏面胡亂嚎叫,被兩個手裏拿著搟面杖的粗壯婆子追著打,陳大郎嘴裏罵罵咧咧,兩個婆子越發打得狠,陳大郎不認路,只尋著來的路一路跑出來,婆子把陳大郎趕出了門,趁手把門鎖了。

陳大郎丟了一百文,不要說喝茶,人影都沒見到還挨了頓打,一時摸不著頭腦,想來還是錢少了,哪有一百文能見綠意遠山院裏的姐兒的,平日裏聽人說便是聽一曲都要十兩銀子,暗道晦氣,一時心疼那一百文錢,又不敢進去要,恨恨的,只能回去找花船上的嬌娘喝茶去。

再看四周漆黑一片,只遠處有點燈,來的時候就是看著這燈來的,陳大郎順著那燈影往回走,越走越覺有些不對,竟是走進了條死胡同,剛轉身眼前一黑,棍棒像雨點般落在身上,陳大郎躲不過只抱了頭一疊聲求饒,那些人打得陳大郎只有出氣的份,才停了手,陳大郎這才松了口氣,也沒想到底得罪了誰,只想好歹命保住了,還沒緩過神一桶糞水兜頭澆了下來,黃白之物淋了一身,這下子陳大郎想求饒也不敢張嘴了,只得撐起身體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不知是誰一角踹倒了陳大郎,狠狠道:“有些人不是你能算計的,你記住了,再胡亂算計人,叫你爬出甜水鎮。”

陳大郎掙紮起來跪倒,嗚嗚磕頭,等了許久周遭一絲聲音也沒有了,陳大郎抹黑站起來,再臉上摸了一把,不管不顧的往河岸跑去,找了個筏子,許了幾十錢叫人送他回去,撐船郎貪錢,捂住了嘴,指了河水道:“你跳進去洗幹凈,我再送你。”

過了中秋,夜間已有寒意,河水涼人,此刻陳大郎也顧不得了閉閉眼跳入河裏,胡亂洗幹凈了,哆哆嗦嗦爬上竹筏,仰天躺了,被河風一吹倒清醒起來,知道自己今日是被算計了,想著那人說的自己算計別人的話,若說最近算計誰,那只有顏家了,又一想到顏家新女婿正是帶刀的都司,剛才那些人下手狠辣,只怕就是那些鋪快,心裏發寒。再一想這謀劃只跟玉蕊說了,心裏又恨得厲害。

進了村陳大郎也不敢叫人瞧見自己的樣子,只找那偏僻沒人的路悄悄摸回家,玉蕊聽得外面有動靜,開了門張望,陳大郎瞧準了對著玉蕊小肚子一腳踹過去,玉蕊一句話沒說就滾倒在地上,陳大郎還不解氣,過去壓在玉蕊身上就是幾巴掌:“你個賤人,是不是把我要算計顏家的事說出去了。”

玉蕊疼得哆嗦,也不敢惹陳大郎,只連連叫屈,今日我都沒出去,不信你問婆婆,陳大郎一想也對,玉蕊貪財哪裏會去說,一時想不出因果。

玉蕊知道事發,心裏也害怕起來,掙紮著起身,顫巍巍說:“莫不是那夜我們商量的時候被誰聽了去。”

陳大郎皺眉一想,家裏就這幾個人,爹娘就算聽見也不會說,且那日夜深,爹娘只怕早睡得渾事不知了,二郎就算聽到也不知事,也沒人說去,只有是自己不小心被聽了壁腳,嘴裏狠狠道:“莫叫我找出這個人,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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