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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羅府荷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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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羅府荷宴

按著羅府帖子上的時辰李氏吩咐潘大娘叫了車,青秞姐妹收拾妥當乘了車直往梧桐巷子去。

車到巷口已經有女使迅既往抱廈回話,三間抱廈在穿堂處,臨窗梨花木幾上松鶴香爐裏燃著荷花香,清雅閑淡,羅可沅手持書卷臨窗而坐,烏黑的發絲挽了春山髻,斜裏插了支鑲琥珀石桃花金簪,優曇瑞紫的春衫滾了琥珀色綾紋邊,鵝黃百褶裙系暮山紫嵌金絲腰帶,端莊持重中不失書卷之清雅氣,聞言既起身往垂花門去。

車至院內有利索的婆子伺候下車,女使上前引往垂花門,羅可沅帶了女使早已迎候此處,望著緩緩而行的顏家姐妹,翠娘挽了飛雲髻插了支海棠金簪,穿蘇梅色提花暗紋春衫,著明月珰色長裙溫婉秀麗,青秞梳了雙環髻左右各插了只小巧金釵,朱顏酡春衫鑲繡纏枝百合花麻白色羅紋邊,蜜合色長裙,羅可沅尚未及細看眼神不由得落在其雙目之中,如明月之疏闊,一時竟不能移開。

二人上前見禮皆稱呼姑娘,青秞向來喜關註衣服,瞧了羅可沅的衣飾說:“大姑娘這衣服倒合了今日的荷花宴。”

羅可沅眉目微動似得了知己般歡喜伸手牽了青秞說:“我早知道你,聽說顏二姑娘及笄那日甚是光彩照人,我竟沒能去,你可得與我說說。”又轉頭與翠娘說話,處處周到不使人冷落了去。

幾人行至聽荷軒早有人收拾停當,恭謹伺候,位置不分主次,團團圍坐,極目處荷葉田田,微風動輕粉翻飛,初夏的熱彌散在荷葉的清味裏,恬淡心神,引人向往,少年時光總是詩,不過盞茶的功夫初始的陌生已消怠了。

羅可淇還在遠處就聽見聽荷軒裏的笑聲無端有些氣惱,摔了手帕加快些步子往聽荷軒去,見她進來三人皆笑吟吟看了她,羅可淇心裏又生惱意,方才分明說笑的厲害,此刻她來了倒不說了,難不成是背了她說些什麽,且不說心裏琢磨,仍是上前與羅可沅見禮,此刻顏家姐妹才起身與羅可淇見禮,覆又坐下。

羅可淇今日挽了荷花髻,插了支白玉桃花簪,上穿晴山藍滾邊暗紋綢緞春衫,米湯嬌色百褶裙,斯人靜怡,人淡如菊,青秞只覺衣服與人似有不合之處,與羅可淇不熟,青秞並不多話。

幾人寒暄,羅可淇說:“枯坐總是悶的,不如就著荷花做詩玩吧。”這原是閨閣之戲,羅可沅可有可無,顏家姐妹也未出言反對,女使們便伺候起筆墨,若不想寫時也有會寫字的女使一旁記錄。

顏家姐妹都不善此道,翠娘勉強成詩,羅可淇接了詩稿瞧翠娘寫的詠荷,挑眉看了,眼裏隱約有些嘲弄,羅可沅又接了過去看,抿了唇嘴角微顫,翠娘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笑對羅可沅說:“你想笑便笑,何苦忍著。”羅可沅聽了這話噗嗤笑了出來,羅可淇見翠娘渾不在意也覺沒趣,又去看青秞。

青秞一直沒說話,低了頭在紙上寫寫畫畫,羅可淇也不問伸手便取過來,見紙上荷葉荷花交纏著還有些珠子,皺眉道:“這似畫非畫的,什麽亂七八糟,你便不會吟詩也可學了你姐姐勉強做了,你這也太應付了罷,可是瞧不起我們姐妹。”

青秞嘆氣還未說話,遠處傳來佩環之聲,是羅老太太與肖夫子的夫人攜手而來,羅老爺大娘子安氏,羅家二爺大娘子薛氏跟在後面,這邊四人起身迎出聽荷軒。

見禮坐下,又看方才所寫詩詞,閨閣之詞,不過做戲,好壞也無人評說,只安氏見翠娘明明附尾卻落落大方,不由心裏喜歡,又知她是與施都司定了親的,遂牽了手至跟前說話,羅可沅在一旁將方才翠娘要她不必忍笑的話說出來,娘母子又笑了一回。

肖夫人拉住了青秞與羅老太太說話,羅可淇拿起剛才青秞畫的稿紙遞給羅老太太撒嬌說:“祖母,瞧顏家妹妹,我說要做詩,她不做,偏偏拿了這什麽畫充數,這畫我竟是看不懂,她應付我們呢。”

青秞嘆了口氣向羅可淇行禮說:“淇姐姐不曾應付呢,這不是畫,不過是繡稿罷,我剛才一時起意畫了,如今還不曾想好是繡在哪裏,畫得潦草些。”

肖夫人接過來瞧了瞧,畫紙上畫了荷葉荷花,水波裏隱約還有紅色花朵卻有些亂便說:“我也沒看懂,你與我說說。”青秞探頭指了肖夫人手裏的畫說:“荷花佛家常見,我又見遠處長壽花的倒影落在其中,這寓意天成極好的,便畫了下來。”說著看了羅老太太,心思一動起身去桌邊低頭又畫,眾人也不打擾,任其作為。

青秞埋首其中,渾然忘我,過了一炷香才放了筆顯出些微笑容又將畫稿捧與肖夫人看,荷葉荷花交映成趣,波光粼粼中隱約幾朵長壽花,略略斜伸,令人有微風拂面之感,驚奇處此畫做成了時下老婦人常佩戴的抹額狀,肖夫人瞧了羅老太太笑著將畫稿遞過去道:“小丫頭孝敬老太太的。”

羅老太太接了過來,分明一幅工筆荷花圖,卻巧妙的勾勒成了抹額狀,最是那荷葉上的滾動的露珠以金珠點成,寓意仙壽中又隱含富貴,切合了老人家的心思,羅老太太歡喜得不得了,周媽媽年輕時是個巧手此刻見了此畫竟是意動說:“我今晚便趕工做了出來。”

羅可淇越發不忿越上前拉住青秞朝羅老太太笑道:“讓她作詩,她倒會討巧,祖母我不依的,顏家三姑娘這般靈慧,分明能做的,只是推脫。”

青秞再次無奈嘆氣,她真的不會作詩,可羅可淇實在逼得太緊,一時無法脫口而出說:“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聞言羅可淇笑不可抑說:“這哪裏是詩,原來妹妹果真和你姐姐一樣不會作詩呢,我以為妹妹謙遜,這是我的不是,倒讓妹妹鬧了笑話。”

話音才落,身後傳來擊掌聲道:“好詩。”

羅老爺和肖夫子,顏二郎沿曲廊走來,正好聽見青秞念的兩句詩,肖夫子一時心喜,拍手叫好,羅可淇見了忙縮到薛氏大娘子身後不敢出聲。

眾人又見禮坐下,羅老爺笑對羅老太太說:“知道老太太起了一壇玉漿,兒子眼饞過來討杯酒喝。”

肖夫子在肖夫人身邊坐了笑著朝青秞招手,“顏家小丫頭過來。”顏二郎帶了翠娘姐妹二人過去與肖夫子見禮坐了,肖夫子問:“小丫頭,這詩才有兩句,再續兩句來聽聽。”

青秞一直以來都是小心翼翼不肯出頭的,只怕惹來麻煩,此刻凝眉望了荷花池不語,人只道她思索,不知青秞此刻心裏恨不得要去咬羅可淇一口,事已至此她若不再念兩句,顏家的顏面不存,心裏嘆氣了無數回,咬牙恨恨想,若惹了麻煩,必定要把羅可淇踩到泥裏。

嘆了口氣才無奈說:“肖夫子,續卻不能,前面加上兩句吧,泉眼無聲惜細流,樹蔭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這次連羅老爺也不由得叫好,顏二郎詫異瞧了青秞。青秞知道麻煩來了,還要想法子應付顏二郎。

至夜,羅老爺在安氏房裏閑話,說起今日荷花宴,羅老爺問:“今日淇姐兒戴了支玉簪,甚是顯眼。”

書香人家最是講究平和,今日宴請顏家姐妹,用金飾既不失禮又無炫耀之意,最是恰到好處,五個少女其中四個清麗明亮,都飾以金簪或金釵,唯羅可淇素雅清淡,玉簪挽發,雖雅致卻有孤傲之感,大戶之家交際所忌。

羅老爺說的含糊,安氏心下明白,遂說:“我問了弟妹,她說前些日子是莫氏的生日她念她多年本分,便賞了支桃花玉簪,那玉簪嵌了顆指甲大小的綠寶其實不適合小姑娘。”

夫妻倆又說了幾句閑話,安氏有些惋惜道:“我喜歡顏家那小姑娘,可惜與升哥兒年紀相差太遠,和哥兒又難以匹配她。”

羅老爺也以為然說:“日後多走動也是一樣的,我看沅姐兒與她們姐妹甚相得。”

青秞搬了幾本詩書放到顏二郎面前說:“我平日裏畫畫時,若沒有靈感,便把這些寫景的詩詞轉成畫面,有時也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今日倒是第一次把畫面轉成詩詞,不過碰巧罷了,爹,我真不會寫詩。”青秞眉眼皺成一團,看了顏二郎出的幾個叫她做詩的題目。

顏二郎不默不作聲只眼尾淡淡掃了青秞,青秞垂了頭也不做聲,心裏卻又把羅可淇狠狠捶打了一頓,到底抗不住顏二郎的眼神擡起頭往那些題目上掃了掃哀嚎道:“爹,我真寫不出來了。”

李氏心疼進來拽住青秞往外走說:“官人,你何曾見秞兒寫過詩,要她畫畫,做個娃娃或可,寫詩不是逼她嘛。”

青秞此時便覺得李氏實在可愛至極,奉承的話不要錢一般拼命往外搬,樂得李氏眉開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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