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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鐲子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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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鐲子風波

黑毛猴子與另一只猴子背著姐妹倆一直送到了那幾顆桃樹下,便將青秞姐妹放了下來,吱吱嗚嗚幾句,返身往山裏竄去,幾個呼吸之間已經消失不見了。

姐妹倆相視一笑,綁好了身上的東西往家走,李氏站在院中看見姐妹倆相扶著跌跌撞撞走回來,拽開院門沖出去一邊一個轉了圈上下打量這才松了口氣。

顏二郎坐在院子裏看見,掙紮想起身,奈何無力,只得撐住身體探頭往外看,滿面急色。

青秞早看見顏二郎坐在院子裏,她們昨天出去時顏二郎已是無力起床,此刻偏在院子裏坐著,想是李氏沒能守住秘密說了姐妹倆的去處,便幾步走進來,解開身上的包袱取了酒湊到顏二郎唇邊:“爹,你含一口,這個酒很好。”

酒入口中並不辛辣,溫潤醇厚隱隱帶著藥香,等吞咽下去,身體竟是漸漸暖和起來,像泡在溫泉水裏一樣,顏二郎從來心思玲瓏,女兒又是從那座山上得來的,立時想到一物,眼中異色連連,待要問又住了口招呼李氏,“且進去吧。”自己竟也能強撐著站了起來,或者是那酒也或者有了生的希望,若能生誰願等死。

青秞見顏二郎欲再飲,又有幾分猶豫,想想便有些明白說:“爹,這酒藥性不明,只能爹自己試試,先少量再逐次添加。”又端肅了小臉極認真的說:“爹莫問猴兒山之事,我與姐姐在山上以爹之性命發誓不將猴兒山所見所聞說出一字。”

顏二郎聽了青秞的話不由得莞爾一笑,心裏已有盤算,若是一般獸類,哪裏懂得發誓之說,除非人類或者靈長類獸,再看手裏的酒心中也猜得八九不離了,摸了摸青秞與李氏說:“今日之事我們都不得說,若外人知道了,必為我家惹來大禍。”

李氏應了細細囑咐笠哥兒,笠哥兒七歲也懂事了,見娘囑咐板著一張與顏二郎相似的小臉極認真的說:“我懂,這便是爹爹經常和三姐姐說的的懷璧其罪的故事。”

一家子皆被笠哥兒極認真的樣子逗笑,李氏拉笠哥兒:“走,去幫娘燒火,熱些粥飯與你姐姐吃。”

母子倆去廚房開竈生活,一邊用小爐子熱了粥飯,一邊又開大火把鍋燒得滾熱將碗裏僅有的一片肥肉放進鍋裏,肥肉片在熱鍋裏翻滾,肉香味在竈房裏彌漫,李氏快速倒進一大碗鹹菜,笠哥兒在一邊看得直流口水說:“娘,我能吃這葷油鹹菜嗎?”

李氏眼裏藏也藏不住的喜悅,愛憐的望著笠哥兒說:“自然是行的,這一大碗夠你們姐弟三個吃飽的。”

自搬來這裏家裏就沒有見過肉星子,這小塊肥肉也要用鹽腌了,吃個三五回,笠哥兒見了才如此饞嘴。

李氏照顧著幾個小的吃飽了又燒水讓翠娘與青秞洗澡換衣歇下,顏二郎見李氏輕手輕腳的從對面拉上的布簾內走出來,輕聲問,“都睡下了。”

李氏微微頷首,眼圈微紅說:“兩人手腳都是磨出的泡,已沒有一處好的,挑泡時都睡了竟是像不知道疼一樣,此時上了藥包好了,等結了痂該是沒事的。”

顏二郎沈吟半晌拿著青秞帶回來的酒又看了看,抿了一小口,才笑著對李氏說:“我也有些乏了,竟是睡一會罷。”

李氏牽了笠哥兒出來,掩了大門,將一切嘈雜之聲都隔絕在外,室內靜霭無聲,院子裏李氏拿了埋頭做鞋,笠哥兒舉著書小聲搖頭晃腦,陽光落在院子裏,一地金黃。

顏二郎口中喃喃,父慈子孝,父慈子孝,我為子亦為父,輕嘆一聲,合上眼,竟也沈沈睡去。

翌日,陽光透過窗格落滿了屋子,青秞醒來看見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樣的手腳,撅起嘴隔了窗子看著在竈屋裏做朝食的李氏撒嬌道:“娘,做什麽將手包這麽緊,像個包子一樣,醜。”翠娘也醒了瞧著青秞撒嬌的樣子,笑嘻嘻的說:“無賴丫頭,就是這樣的手才配得上你的針線呢。”

姐妹倆說笑了會子,翠娘先下床,腳往鞋裏一伸,才覺得落腳處極柔軟,穿上腳落地踩著也不覺得腳疼,細看薄薄的鞋底墊了厚厚棉胎,青秞那邊也有一雙同樣的鞋說:“娘,你昨夜趕做了兩雙鞋,沒睡嗎?”

李氏端了菜進來安置了桌椅,過來拉開布簾,雖是敖紅了雙眼竟沒有疲態,臉上更添了幾份容光笑道:“早起瞇了一會,心裏歡喜睡不著,做鞋倒好打發時間。”

大約是前些日子臥床太多,顏二郎有了些精神就在院子裏坐著隔著竹籬笆看遠處的竹林,瞇了眼似在思慮什麽,一會又合了歇息。

王家大郎匆匆行來,手裏提了個竹籃,意外的見顏二郎坐在院子裏忙笑道:“二郎兄弟可是好些了,竟然能坐得了。”

顏二郎起身將王家大郎往院子裏的椅子上讓,王家大郎坐下掀開籃子裏面是新做的炊餅和一碗炒好的鹹菜:“自家做的,給孩子罷,我是來辭行的。”

顏二郎驚訝說:“大郎要去哪裏?”

“我家大丫的典期到了,前些日子她便做主在仙鶴樓正店附近的巷子租了前鋪後院的房子,我家興哥兒在羅老爺家的甜點鋪子裏學了幾年,如今也有些手藝在身了,準備在前面開個甜點鋪子,也不雇人就是自家人操持了,後面的院子一家子擠擠也住得下,只是租金不便宜,一月總要一貫兩百錢呢。

顏二郎忙給王家大郎道恭喜,又說了些甜水鎮鋪面房屋的事,王家大郎明早一家子就坐船搬去甜水鎮了,並不想驚動太多人,這幾年與顏二郎家走得近,故而來辭行,說了閑話,顏二郎又給王家寫了王記甜餅鋪的招牌,王家大郎道了謝,又說:“家裏那些菜地還有些菜,若二郎家要吃時就自己去摘,那菜地也送給了顏二郎家種。

王家的菜地就在他家院子的後面,離著顏家不遠,若是接了那菜地日日去收拾,難免要碰面,此刻還有些尷尬,便道:“我如今身體仍動不得,我家娘子操持家務也沒空打理,便些過大郎的好意了。

王家大郎說話間要回去收拾,猶豫了會又說:“二郎,我虛長你幾歲,有些話就直接說了,你一家子如今上無片瓦,下無寸土,這在溝子村討生活殊為不易,還是要做些打算的。”說了便又客氣幾句就走了。

王大郎的話顏二郎這幾日也在籌謀,要說顏二郎也讀了十年的書,雖未中舉,可若說去甜水鎮找個十兩八兩一年的事做也不難,之所以這些年寧肯辛苦種田也不離開溝子村無非一個孝字,既不能為顏家光耀門楣,好歹可以做到孝順雙親。

奈何一番苦心結果也不盡如人意,聽了王大郎的一番話心裏主意已定,只是還要等自己的謀劃成真了才能與妻兒商量,若不成豈不叫他們空歡喜一場。

思謀定了顏二郎倒越發的著緊自己的身體,每日裏除了臥床休息,便是坐在院子裏看田園風景,家裏的勞作一應交給了妻兒。

這日玉蕊扶著杜氏來了家裏,說是要借李氏的一只銀鐲子,那銀鐲子原本還有一支簪子,不值錢是銅鍍銀的,就是李氏家最艱難的日子父兄也沒賣了去,一則為其不值錢,二則為著是李氏亡母遺物,等家人把李氏留在了溝子村這點東西就成了李氏對家人最後的念想,自己也從不舍得戴。

不知蔣氏怎麽知道了,有一年回娘家非要借李氏的銀簪,李氏家原是離京都不遠處的滎縣,便是仿制首飾也大多是京都樣式,很是精巧,李氏以為蔣氏是圖新鮮,又說的借便就借了,等蔣氏從娘家回來只說了一句丟了,李氏背著人心疼的哭了幾回,直到前年玉蕊及笄後,那只簪子玉蕊戴在頭上,李氏也開不了口去爭了,只想著等有了錢,買一只好的換了回來。

今次再借鐲子,李氏就不願意再借了,不過一貫在杜氏跟前順從貫了一時倒不知道如何開口,站在那裏一時低了頭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鐲子借不借原本是件小事,玉蕊說的時候,杜氏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心裏無非還是接著由頭來看看顏二郎到底怎樣了。

杜氏一向的在顏家說一不二,連顏順德也一向是不違逆的,見李氏今日再三躊躇不肯應承,便心生不悅。

青秞看杜氏的樣子也不是非要這鐲子不可,大約是玉蕊慫恿著來借的,端了盞竹葉茶奉給杜氏說:“祖母請用茶,爹爹說竹葉清心明目,用竹葉泡茶,既省錢又可明目。“杜氏聽心裏微微酸澀,知道顏二郎只是沒錢買茶葉哄著小孩子罷了,心底一軟,難得的摸了摸青秞:”三丫頭,在這裏過得可好。“

青秞忙點頭說:“很好的,祖母,這裏安靜很適合爹爹養病的,只是母親做的午食沒有祖母做的好,不香。”說完還去拽了杜氏的衣服說:“祖母,我有些想你。”

顏二郎不由得笑了:“秞兒,你是想祖母還是想祖母做的午食。”一句話倒惹得院子裏一片笑聲,杜氏也繃不住了,笑著指了顏二郎說:都做了爹,還是逗自己的娃。“心裏也有些心疼顏二郎就說:”祖母明日就滿滿的燒一碗菜給三丫頭吃。“

玉蕊看杜氏的樣子心底暗喊糟糕,這鐲子只怕要不到了,心急眼睛亂轉一眼看到縮在李氏後面的翠娘,翠娘自那日起便有些怕顏順德和杜氏,杜氏一來就縮在李氏身後一言不發。

故意從杜氏面前走過去拉了翠娘出來說:“二妹妹你一向和我好的,你幫我求求二嬸嬸,二叔和二嬸最是心疼你的,為了你連祖父祖母的話也是肯駁回的,聽說二叔還要去縣裏衙門告祖父呢,二叔真真的是疼二妹妹,哪裏像我父親,祖父說一他便不敢說二,且我借這個也是為了我哥哥的親事和顏家好呢,祖母明日約了人來家裏相看,說這家好,得了聘禮也能相助大哥尋個好些的親事,如今顏家的日後的興盛可就靠我大哥哥了,大哥哥好顏家才好呢,我最是聽祖父祖母的話,可沒有二姐姐的這般硬氣的,是不是祖母,我最是聽話。“說著還拉翠娘走到杜氏面前賣乖。

杜氏自然明白玉蕊是在挑唆,但說的也是事實,不欲再糾纏說:“二郎媳婦,去取了鐲子來,又怕令顏二郎不愉發病,又說:“明日給大丫頭用一日,後日你叫三丫頭去取。”

玉蕊鼻子裏冷哼,這鐲子到了我手裏你們拿得回去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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