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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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席暝一直知道父親這個角色對他和阿昭來說是敵人, 是給予他們生命但同時也能剝奪的人。
他是父親一時興起的產物，因為尋不到合他心意的弟子便將自己的精血滴在萬靈樹上孕育了自己。而幼時的某一天，席暝一時興起偷偷闖入了那棵萬靈樹的地盤, 這棵樹在他成功誕生後便失去了用途，一直被劍尊鎖在禁地不許任何人進入，而他身為劍尊之子自然擁有這樣的特權, 畢竟就算他被發現也不會受到太嚴厲的懲罰。
幼時的席暝一直認為父親是這世間最明智的人, 而所有人也都是這麽認為的。
那天，他在萬靈樹上發現了一個寶藏。一顆已經成型的果子, 裏面傳來了令席暝心跳加速的氣息, 血脈將他們連接在一起，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聽見了那個幼小的生命發出的第一道聲音：
“哥哥。”
那一天席暝發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守護她, 守護自己的妹妹，這個意外被他發現的寶藏。妹妹的意識還不是很清醒，但仍然在努力地回應他的話。席暝在那裏陪了她一天之後突然想到父親定然還不知道這個消息，雖然不知道妹妹為何會從萬靈樹上誕生，但若是父親知道這個消息定然會跟自己一樣開心。
於是席暝又急沖沖地去尋父親，恰逢父親與人在談事, 席暝便乖乖地等在門邊待他們大人的事說完再進去。為了不打擾父親談事, 他用上了隱匿術。他的隱匿術被父親誇讚過, 稱即便是自己偶爾也會察覺不到。
但席暝卻聽見了他永遠無法忘記的一段對話。
“……多謝劍尊慷慨, 那棵萬靈樹我會好好照顧, 定然不負劍尊所托。”
隨後是他熟悉的父親的聲音：“無需言謝，眼下那棵萬靈樹我本就用不上了, 若能在你那裏派上用場才是它最好的歸宿。不過我冒昧問一句，你要此樹有何用？我記得你家那孩子天賦上乘, 德才兼備，有此一人繼承你衣缽足矣。”
那人長嘆一聲，“實不相瞞，我前些日子才發現那孩子……並非我親子，我這心裏實在不踏實，又聽聞你那孩子也是借萬靈樹誕生，便想著能不能跟尊上一樣……”
後面的話席暝就沒怎麽細聽，只記得父親勸那人血緣並非唯一的紐帶，而那人到最後也沒有改變主意，父親也沒有拒絕。等那人離開後，席暝便迫不及待沖了進去告訴他：“父親，萬靈樹不能給別人，上面有我的妹妹！”
明隨面色驚訝，安靜地聽席暝說完今日他所見之事後，並未如他所猜想的那般露出驚訝的神情。
“阿暝，約莫是你的錯覺，我只有你一個孩子。”明隨的話莫名篤定。
席暝急了，他不知道父親為何不承認妹妹的存在，何況他連她的面都沒見過為何卻如此肯定？
最後明隨向他解釋道，一顆萬靈樹只能孕育出一個孩子，當其出世的時候萬靈樹就會回到小樹苗的形態，靜靜等待著下一次養分，也就是修士精血的到來。所以在他誕生之後明隨已經親眼看見過那棵萬靈樹回到了樹苗形態，他看見的那顆果子並不是自己的孩子。
席暝從來不會懷疑父親的話，但這次有一個心底的聲音卻在一直告訴他，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那就是他的妹妹，跟他血脈相連的妹妹。
最後，明隨面對席暝執著的眼神最後只得嘆了口氣，“行吧，我去見見她。”
席暝頓時放下心，他堅信只要父親看見妹妹一定會相信自己的話。
那天晚上席暝再次悄悄去了萬靈樹的地方，卻看見那個白天還笑著跟他保證一定會搞明白那顆果子的來源的父親，在萬靈樹之前親手寫下了一個符咒。
席暝被嚇得呆在原地一動不敢動，他知道那個符咒，它能悄無聲息地吸幹靈植的全部生命力，名為枯萎術。萬靈樹再怎麽厲害也終究只是一棵沒有意識的靈植，若是它本體枯萎，那生長在它枝幹上還沒來得及成熟落地的小果子的結局不必多數。
所以那晚席暝將隱匿術發揮到極致，在終於等到明隨離開後他將全身的靈力註入萬靈樹之中催生果子成熟，然後帶著剛剛誕生的妹妹離開了九重天。
在離開之初席暝也想過是否是他誤會了什麽，但是這些希冀在發現父親的那些部下正在追查自己時化為了灰燼。
他不知道為何父親一定要殺了妹妹，但沒關系，他會把妹妹好好養大再親自向父親尋求一個答案。
可他沒想到妹妹被自己弄丟了，更沒想到的是再次與父親重逢是在這種情況下。
“你就這麽厭惡她？”席暝聲音嘶啞，雙目通紅地盯著明隨。
明隨不認識這個一臉通紅盯著自己的少年，但他話中似乎對自己十分熟悉，以及……還有一種十分特殊的感覺，不久前在他剛見到席昭時這種感覺也曾出現過，倘若不是因為她是個小丫頭他差點要錯認為……
“阿暝？是你嗎？”
席暝諷刺一笑，“怎麽，見到我好好地出現在你面前很失望？真遺憾，你那些部下沒能殺了我。”
明隨不知道離家出走多年的兒子為何一見面就對自己態度惡劣，而對方的話也讓他十分不理解：“我何時讓人去殺你？”
席暝方才說的第一句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明隨抓住了它，之前與席昭相處的種種浮現在腦海中，一種不可思議的猜想冒出來。無論面對再多敵人也堅如磐石的劍尊突然身體搖晃了一下，他的眼神緊緊地抓住席暝，問道：“阿暝，你說我恨她，是什麽意思？她是誰？”
倘若不是席暝真的差點被他的手下殺死，倘若不是阿昭真的被那些人推下山崖，席暝恐怕真的會相信明隨對席昭的存在完全不知情。
他隱忍不發，“你不必跟我假裝，就算你再怎麽否認也改變不了阿昭是你的孩子，我的妹妹這一事實。當初她尚未出生的時候你就想殺了她，如今見她好好地出現在你面前你失望了是不是？於是你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無動於衷？”
明隨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方才沒反應過來，但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借口有多牽強。
但此刻占據了他全部心神的則是另外一件事。
他回想起席暝多年前的那番話，原來自己真的還有一個女兒。阿暝說得對，那個孩子身上的氣息只要他見一面就能確認，這的確是自己的孩子。
倘若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他聽阿暝的話去看了萬靈樹而不是先解決其他事，倘若他相信了阿暝的話而不是只當成他太想要妹妹的一句戲言，是不是，他早就可以與那孩子相認？
“二位還請冷靜，現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阿昭的下落。”華秋苓站出來凝重地朝明隨行了一禮，“劍尊大人，方才阿昭是在你面前被帶走的，不知尊上可有什麽線索？”
明隨再次被這番話觸動心弦，看著眼前這幾個神情凝重，臉上都染上幾分焦急的少年少女，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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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暝一直知道父親這個角色對他和阿昭來說是敵人, 是給予他們生命但同時也能剝奪的人。
他是父親一時興起的產物，因為尋不到合他心意的弟子便將自己的精血滴在萬靈樹上孕育了自己。而幼時的某一天，席暝一時興起偷偷闖入了那棵萬靈樹的地盤, 這棵樹在他成功誕生後便失去了用途，一直被劍尊鎖在禁地不許任何人進入，而他身為劍尊之子自然擁有這樣的特權, 畢竟就算他被發現也不會受到太嚴厲的懲罰。
幼時的席暝一直認為父親是這世間最明智的人, 而所有人也都是這麽認為的。
那天，他在萬靈樹上發現了一個寶藏。一顆已經成型的果子, 裏面傳來了令席暝心跳加速的氣息, 血脈將他們連接在一起，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聽見了那個幼小的生命發出的第一道聲音：
“哥哥。”
那一天席暝發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守護她, 守護自己的妹妹，這個意外被他發現的寶藏。妹妹的意識還不是很清醒，但仍然在努力地回應他的話。席暝在那裏陪了她一天之後突然想到父親定然還不知道這個消息，雖然不知道妹妹為何會從萬靈樹上誕生，但若是父親知道這個消息定然會跟自己一樣開心。
於是席暝又急沖沖地去尋父親，恰逢父親與人在談事, 席暝便乖乖地等在門邊待他們大人的事說完再進去。為了不打擾父親談事, 他用上了隱匿術。他的隱匿術被父親誇讚過, 稱即便是自己偶爾也會察覺不到。
但席暝卻聽見了他永遠無法忘記的一段對話。
“……多謝劍尊慷慨, 那棵萬靈樹我會好好照顧, 定然不負劍尊所托。”
隨後是他熟悉的父親的聲音：“無需言謝，眼下那棵萬靈樹我本就用不上了, 若能在你那裏派上用場才是它最好的歸宿。不過我冒昧問一句，你要此樹有何用？我記得你家那孩子天賦上乘, 德才兼備，有此一人繼承你衣缽足矣。”
那人長嘆一聲，“實不相瞞，我前些日子才發現那孩子……並非我親子，我這心裏實在不踏實，又聽聞你那孩子也是借萬靈樹誕生，便想著能不能跟尊上一樣……”
後面的話席暝就沒怎麽細聽，只記得父親勸那人血緣並非唯一的紐帶，而那人到最後也沒有改變主意，父親也沒有拒絕。等那人離開後，席暝便迫不及待沖了進去告訴他：“父親，萬靈樹不能給別人，上面有我的妹妹！”
明隨面色驚訝，安靜地聽席暝說完今日他所見之事後，並未如他所猜想的那般露出驚訝的神情。
“阿暝，約莫是你的錯覺，我只有你一個孩子。”明隨的話莫名篤定。
席暝急了，他不知道父親為何不承認妹妹的存在，何況他連她的面都沒見過為何卻如此肯定？
最後明隨向他解釋道，一顆萬靈樹只能孕育出一個孩子，當其出世的時候萬靈樹就會回到小樹苗的形態，靜靜等待著下一次養分，也就是修士精血的到來。所以在他誕生之後明隨已經親眼看見過那棵萬靈樹回到了樹苗形態，他看見的那顆果子並不是自己的孩子。
席暝從來不會懷疑父親的話，但這次有一個心底的聲音卻在一直告訴他，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那就是他的妹妹，跟他血脈相連的妹妹。
最後，明隨面對席暝執著的眼神最後只得嘆了口氣，“行吧，我去見見她。”
席暝頓時放下心，他堅信只要父親看見妹妹一定會相信自己的話。
那天晚上席暝再次悄悄去了萬靈樹的地方，卻看見那個白天還笑著跟他保證一定會搞明白那顆果子的來源的父親，在萬靈樹之前親手寫下了一個符咒。
席暝被嚇得呆在原地一動不敢動，他知道那個符咒，它能悄無聲息地吸幹靈植的全部生命力，名為枯萎術。萬靈樹再怎麽厲害也終究只是一棵沒有意識的靈植，若是它本體枯萎，那生長在它枝幹上還沒來得及成熟落地的小果子的結局不必多數。
所以那晚席暝將隱匿術發揮到極致，在終於等到明隨離開後他將全身的靈力註入萬靈樹之中催生果子成熟，然後帶著剛剛誕生的妹妹離開了九重天。
在離開之初席暝也想過是否是他誤會了什麽，但是這些希冀在發現父親的那些部下正在追查自己時化為了灰燼。
他不知道為何父親一定要殺了妹妹，但沒關系，他會把妹妹好好養大再親自向父親尋求一個答案。
可他沒想到妹妹被自己弄丟了，更沒想到的是再次與父親重逢是在這種情況下。
“你就這麽厭惡她？”席暝聲音嘶啞，雙目通紅地盯著明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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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隨不知道離家出走多年的兒子為何一見面就對自己態度惡劣，而對方的話也讓他十分不理解：“我何時讓人去殺你？”
席暝方才說的第一句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明隨抓住了它，之前與席昭相處的種種浮現在腦海中，一種不可思議的猜想冒出來。無論面對再多敵人也堅如磐石的劍尊突然身體搖晃了一下，他的眼神緊緊地抓住席暝，問道：“阿暝，你說我恨她，是什麽意思？她是誰？”
倘若不是席暝真的差點被他的手下殺死，倘若不是阿昭真的被那些人推下山崖，席暝恐怕真的會相信明隨對席昭的存在完全不知情。
他隱忍不發，“你不必跟我假裝，就算你再怎麽否認也改變不了阿昭是你的孩子，我的妹妹這一事實。當初她尚未出生的時候你就想殺了她，如今見她好好地出現在你面前你失望了是不是？於是你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無動於衷？”
明隨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方才沒反應過來，但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借口有多牽強。
但此刻占據了他全部心神的則是另外一件事。
他回想起席暝多年前的那番話，原來自己真的還有一個女兒。阿暝說得對，那個孩子身上的氣息只要他見一面就能確認，這的確是自己的孩子。
倘若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他聽阿暝的話去看了萬靈樹而不是先解決其他事，倘若他相信了阿暝的話而不是只當成他太想要妹妹的一句戲言，是不是，他早就可以與那孩子相認？
“二位還請冷靜，現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阿昭的下落。”華秋苓站出來凝重地朝明隨行了一禮，“劍尊大人，方才阿昭是在你面前被帶走的，不知尊上可有什麽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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