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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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阿昭, 我的演技是不是天衣無縫？”伏翊帶著席昭來到一處荒地，他眼圈還是紅的，但臉上的表情卻跟悲傷相去甚遠。
席昭沈默不語。
“應該能騙不少人。”她思索一番後如實說道, 至少那個山長老看樣子是被唬得一楞一楞的。
“但是不包括你，對吧。”伏翊聽出了她的潛臺詞，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他將口袋裏的紙人拿出來, 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裏, 輕聲道：“張叔，你趕緊怎麽樣？”
紙人在他手裏站起來, 扭了扭腰, 發出張叔的聲音：“翊少爺，我感覺很好啊！終於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身體了，我覺得我現在狀態特別好！”
“那就好。”伏翊放下了心, 雙目含笑地望著席昭：“此番還是多虧了阿昭，若不是你恐怕張叔當真要留在那裏了。”
“對啊對啊，多謝仙子的救命之恩。老奴的身體本就已經四分五裂，家主強行將老奴留在那副軀殼裏操控我的一言一行，仙子能破除家主的術法，想來定然修為高深至極。老奴不知該如何感謝您才好, 翊少爺, 您可得多多替老奴謝謝這位前輩！”張叔對一揮手就救下自己的席昭產生了一些奇妙的錯覺, 認定即便她此刻的模樣十分年幼, 但裏面一定住著一個修為高深莫測的前輩。
伏翊面露尷尬, “張叔，她不是前輩……”
“翊少爺, 這你就不應該了！”張叔開始說教起來，“前輩就是前輩, 雖然前輩長得年幼，但是您也不能真的對前輩無禮啊！”
在伏翊幼年時期，張叔擔任的角色異父異母，而伏翊也從來沒有把他當成過仆人，所以張叔的話是為數不多的他能聽得進去的話。
看伏翊憋屈的表情看夠了，席昭出面制止了張叔的“熱情款待”：“不用，之前如何叫我之後便如何叫我。”
伏翊松了一口氣，他還真的擔心席昭會答應下來，總讓他有種莫名其妙差輩的感覺。
“阿昭，你是怎麽出來的？”伏翊突然想起這個事情，“是不是我給你的符箓失效了？”
他那日給她的符看上去覆雜，其實作用就是隔絕外界的打擾，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人也察覺不到外面的動靜。而一旦發生什麽事情，這道符還能將裏面的人傳送走，所以伏翊這才將符交給席昭。
至於為什麽要畫那麽覆雜……自然是擔心她一下子就把符解開了。
席昭理所當然地說：“哦，那個啊，我早就解開了。”
好，這個方法對她沒用。
怪不得她能在關鍵的時候出來，伏翊有些欣慰：“你出來的正是好時候，若是再早一點恐怕就不能將張叔給帶走了。”
顧山恐怕此刻都不知曉張叔被他給神不知鬼不覺帶走了，此刻應當還在擔憂他當真會去找他麻煩。
“哦，這是因為我剛好看完一本書，正巧發現外面出事了，所以我就出來了。”席昭打破了伏翊的幻想。她根本就不是找準時機出來，而是她這會才有空打理他。
伏翊抽了抽嘴角，這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你看了多少？一個月過去，雖然看不完所有，但是應該也不少了吧。”而且她看書過目不忘，這會e兒已經能算是把顧家的藏書閣搬了一大半出來了。
“全部。”席昭說。
“嗯？多少？”伏翊沒聽清。
“……”席昭沒說話了，直直地看著他。
沒說話就說明她剛才沒有開玩笑，她說的是真的。
“全部？你把裏面全部書都看完了？”伏翊一臉不可置信。
張叔爬到他肩膀上拍手：“不愧是前輩，當真有魄力！”
伏翊想說這不是有沒有魄力的問題，這……這是人能辦到的事情嗎？
“我把它們都記下來了，但是算不上都會用。”席昭倒是沒有誇大事實，如實說道。
她平日看書習慣邊看邊想，基本上看完之後就完全知道了裏面的精髓。但這次她知道時間緊迫，恐怕沒有那麽多空來讓她細細思考，索性先將他們都記下來放在腦子裏，後面再一點一點消化。
伏翊：“……”並沒有被安慰道，全部記下來也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
“你……是天生就這樣嗎？”天生腦子就這般好使？
“嗯。”席昭一直都知道自己看書很快，不過她對此習以為常，席暝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兄妹二人都覺得這不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所以席昭並不知道為何伏翊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伏翊嘆氣：“我現在倒是十分好奇你們兄妹二人的父母到底是什麽人。”能生出這樣的孩子，父母定然不簡單。
“我也很好奇。”席昭說，“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的話，可以告訴我一聲嗎？”
伏翊：“……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好好好，如果我先於你知道，肯定告訴你好吧。”
席昭滿意地點點頭。
伏翊此時並不知曉，這句話最後卻一語成讖。
此刻，伏翊還只是將這句話當成戲言，正在跟席昭商量下一步該去哪的問題。
“張叔這個情況，我打算先帶他回我師門。我有師弟師妹精通傀儡之術，給張叔再造一個身體不是難事。”伏翊拍板道。
“師門？”是像天羅門那樣的師門嗎？
伏翊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麽，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我的師門很……特別，大家都很有意思，你應該會喜歡的。”
這句話的意思席昭有些不明白，疑惑地看著他。
伏翊眨了眨眼，蹲下身子與席昭平視，聲音十分輕柔：“阿昭，你想當我的師妹嗎？”
“不想。”席昭拒絕得很幹脆。
伏翊沒想到她會一口拒絕，疑惑道：“為什麽？是因為你之前的師門對你不好嗎？所以你擔心會重蹈覆轍？這個你放心，我的師門……雖然不著調了點，但絕對不會用那種下作手段。”他想到什麽，幹笑了兩聲，極力掩飾臉上的不自然。
嗯……豈止一個不著調能說得清，但伏翊現在絞盡腦汁想要將席昭拐走，自然不會對她表露這一切。
席昭當然能看出伏翊對自己沒有惡意，他跟玄冥老祖不一樣，並非是有目的地想要她進師門。而依她現在的狀況，能進入伏翊的師門是最好的。伏翊實力很強，他的師門自然差不到哪裏去，而席昭一個連地級都沒有的散修能在師門中得到最好的庇佑。
席昭卻突然想到當初聞越清帶她來到天羅門時的場景，那時候聞越清也是這般跟她說，天羅門是如何好，雖然事後席昭親眼證明了天羅門並不像聞越清說的那樣。
席昭並不是對聞越清有怨氣，相反她一直都很感謝聞越清當初能朝她伸手，如今對伏翊也是同樣的心情。
“謝謝你，但不用了。”同樣的錯誤她不會再犯第二次。
伏翊面露苦惱，他理解席昭的謹慎，任誰在經歷過一個勢利眼到極點的宗門，一個自始至終都想要獻祭自己的師尊過後會沒有絲毫陰影，但她想要讓席昭拜入自己師門也是真心的。
他有一種預感，她會與師尊相處得很好。
但伏翊也知道這件事急不得，他只能嘆一口氣，“好吧，那我過一段時間再問你。”
席昭說：“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分開吧。”
“分開？”伏翊楞住了，“你要與我分開？為什麽？”他第一反應是不是自己的話把她給嚇到了。
“我已經報完你的恩情，你幫我得到那些書，我也幫你將他帶出來，我們已經兩清了，本就該分開。”席昭平靜地說。
伏翊看出些端倪，她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跟著他。
伏翊遇到過許多人，在知曉他的實力後討好或是帶有目的地結交，他並不反感這種行為，但是卻沒有想到席昭從來都沒有動過這個念頭。
身為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只能算得上是小孩的人，她獨立得有些過分了。
但一想到她經歷的那些事情，似乎也不是完全找不到理由。
伏翊沈默了一會，然後問道：“你打算去哪？”
席昭也沒有瞞著他：“找一處地方暫時安居下來，然後再慢慢修煉。”
伏翊忍不住勸道：“倘若你進了我師門，同樣也可以慢慢修煉，而且還能修煉得更快。”散修們擠破頭都想要進宗門和世家，無非就是希望可以得到庇護，還有更好的修煉資源。
“如果你自己獨自修煉，恐怕會浪費很多時間。”
這句話正好戳中了席昭的內心，一想到自己會浪費時間席昭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但，這種不舒服還是不能讓她改變主意。
伏翊從她的沈默裏得到了答案，但同時也知道她的確因為這件事動搖。
伏翊轉了轉眼珠，眼底閃過一絲亮光，隨後很快便消失。他善解人意地提出一個折中的法子：“既然你質疑不如師門，那我也不逼你了。”
席昭松了一口氣。
“但你既然要尋一處修煉之地，那不如讓我給你找個地方。”伏翊笑了。
放松警惕的席昭輕而易舉地就上鉤了：“什麽地方？”
伏翊拿出一個令牌：“這裏，可以通往一處秘境。秘境中靈氣比外面要濃郁得多，並且裏面全是被天地靈氣孕育之物，你若是想要在裏面修行煉丹煉器之術也十分合適。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秘境只有持有令牌的人可以進入，不會有外人打擾，你可以專心做你自己的事情。”
這裏伏翊留了一個心眼，但席昭因為已經對他降低了許多戒心，所以並沒有深究他話裏的意思。並且席昭此時全部身心已經被他的話給吸引了過去，再無心想其他。
她呆呆地看著那塊令牌，世界上當真有這般神奇的地方？
伏翊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這塊令牌我便借你用，等那人你想出來了，帶著令牌來找我便是。這上面有我的法術，你拿著它就能找到我。”
席昭雙手捧著令牌，不敢相信這個東西伏翊就直接給了自己。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期待地望著伏翊。
伏翊笑容燦爛至極：“當然是真的。”
很快，席昭便迫不及待地拿著令牌進入了秘境，伏翊看著消失在原地的人，笑得宛如一只老謀深算的狐貍。
張叔站在他的肩膀上，擔憂地揣著手：“少爺，萬一前輩當真一直在裏面不出來怎麽辦？您如今沒了令牌又進不去，倘若前輩出了什麽事情咱們都找不到她。”
“張叔放心好了，她在裏面不會出什麽事情的。”伏翊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再說了，這令牌又不止這一枚。”
他說沒有外人打擾，裏面那人可算不上外人，畢竟這秘境都是他搞出來的。
伏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張叔走，我先帶你回山上，讓師妹給你做一個身體，你以後就能自如行走了。”
伏翊幹脆利落地帶著張叔回到了自己師門。
這邊氣氛一片和諧，而顧家此刻就沒這麽平靜了。
顧山戰戰兢兢地帶著一眾弟子候著，全然沒有之前對伏翊囂張的模樣。
“顧山，我叫你看著老宅，你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顧山“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面前這人雖然是他的親哥哥，但是顧山從來不敢把他當成自己哥哥看待：“家主息怒！這一切都是顧翊那小子搞出來的。家主你知道顧翊恨我們顧家，他這次偷偷潛入便是想要拿回他的靈根好與顧家再無任何瓜葛。我早已提前將他的靈根看護起來沒讓他得逞，誰想到這小子惱羞成怒搞了這麽大一出，居然讓外人進入藏書閣，我也沒料到他會做這種事情。”
顧山句句都在把責任往伏翊身上推，總之就是不承認是自己出了紕漏。
他說完後顧家主並未說話，而另一個長老接過話茬：“山長老啊，你這話說得，顧翊都已經將靈根拔出變成廢物了，怎麽可能還有那麽大的本事，在你眼皮子底下把外人帶進顧家。我看，那外人莫不是你帶進來的，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把鍋甩給顧翊吧？”
這個說話的長老雖然是為了拱火才說這些，但還的確說中了幾分真相，席昭還真的是顧山給帶進來的。不過，可不是他將她送去藏書閣的啊。
“顧其你休要胡言亂語！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顧山氣得對他破口大罵。
顧其翻了一個白眼，陰陽怪氣道：“你怎麽不可能，大家都知道你顧山的。”
話裏隱隱含著嘲諷的意思讓顧山額頭爆出青筋，他不管不顧地起身：“你再說一遍——”
“夠了。”顧家主發話。
顧山瞬間不敢再往前一步，顧其也老老實實地閉嘴，不敢再說什麽。
“此時，是你的過失，你可認？”顧家主面容淩厲，刀一樣的眼神割在顧山身上。
顧山僵硬地低下頭：“我、我認。”
“好，那就撤去你長老一職，你負責的一切事務暫由顧其代理。”顧家主神色淡然，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
顧山沒有說話，倒是顧其喜笑顏開：“家主放心，我定然會好好接手山長老，哦不對，接手三哥的事務。”
顧山排行三，因而年紀比他小的都會這麽叫他。但平日裏很少有人喚這個稱呼，因著眾人都是叫的“山長老”。不過因為如今他已經算不得長老，所以顧其這麽叫也沒有問題。
但他此時的行為對顧山來說無異於是火上澆油，但顧山依舊留有一絲理智，在顧家主面前不敢多言，最後只能隱忍地低頭：“顧山聽命。”
顧家主的眼神並未在顧山二人身上多做停留，處理好這件事後他便側身對身後那人緩聲道：“閣下勿怪，處理了些家務事。”
能讓顧家主以禮相待，這人該是什麽身份？
顧山擡頭，正好對上那人黑袍之下的雙眼，這是一雙淬了毒的眼睛，顧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顧其不知是因為接手了顧山的事務，這會e兒便對他升起一些憐憫，解釋道：“此人是先祖的友人，所以家主才對他以禮相待。這位閣下那日拜訪的時候你不在，所以不知道這件事也算正常。”
顧其說這話的時候倒是沒有再擠兌顧山的意思，但是顧山卻覺得他此刻就是在明晃晃地對自己炫耀顧家主對他的優待，而自己不夠格，所以他才不知曉此事。
顧山捏緊拳頭，將所有怒火都壓抑在心裏。
他腦海裏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了張叔臨死前說的那句話。
……既然他這裏有家主的眼線，那顧其呢？
一股陰暗的想法在顧山心中滋生。
顧家主看著那個身著黑袍的人，此人稱自己為玄冥老祖，手裏的確拿著輪回陣的手稿，足以證明他的身份，的確是先祖認識之人。但顧家先祖早已故去，這人是從那時活到現在嗎？
玄冥老祖並未正眼看顧家主，而是直勾勾地盯著跪在地上的顧山，沙啞著聲音說：“蠢貨。”
猝不及防被人罵了一句，顧山差點壓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而此刻顧家主朝他投來警告的眼神，他不得不低下頭，擋住自己扭曲的神情。
即便他低著頭玄冥老祖也知道此人的表情如何，他陰森地笑了一聲，這就是九重天的修士，不過如此。
連他罵一句都不敢還嘴，誰能想到他只是一個從修真界來的修士呢？
顧家主被無視了也並不生氣，繼續對玄冥老祖說：“閣下既然已經決定與顧家聯盟，從今日起便是我顧家的客卿長老。”
聽了這話顧山臉色越發扭曲，他方才被剝奪了長老之位，這人一來就能當上客卿長老，實在是沒有道理。
但玄冥老祖並不滿足於此，他瞪著顧家主：“我與你顧家先祖是好友，你們顧家立足的輪回陣若不是我根本沒辦法完成，你居然就給我一個客卿的位置？”
“倘若不是我，你顧家根本就不會有今天！”玄冥老祖口氣十分大，引起了一些長老的不滿。
有人便想要站出來教訓他：“你怎麽跟家主說話的？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認清自己的身份……”
話沒說完，下一秒這人便頭身分家，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沒有一人敢為他說話，顧家主眼珠微微轉動，平靜地說：“閣下莫要在意。”
玄冥老祖發出了難聽的笑聲：“我自然不會在意。”
那人的屍體已經被人給搬走了，連地上的血汙也片刻間清理幹凈，一切都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既然閣下對客卿長老不滿意，那依閣下之見，太上長老之位如何？”
此話一出，其餘長老都變了臉色。這個位置一般是由家主的父親擔任，但家主的父親一般是上一任家主，上一任家主不死很難會有新的家主誕生，所以這個位置一直空閑。家主要讓此人擔任太上長老？
玄冥老祖哼笑一聲，沙啞著說：“你倒是會占便宜，罷了，就先這樣。”
這話的意思是還不滿足，之後再看。
顧家主面上沒表露絲毫，處變不驚道：“那便請閣下先行休息。”
玄冥老祖擡步欲走，就在路過顧山的時候他突然身形一僵，停住了。
顧山見他停了下來，茫然地擡起頭，正對著玄冥老祖那張臉。
這甚至不能算是一張人臉，宛如樹皮的皮膚，上面還長滿了疙瘩，顧山光是看著這張臉都被嚇了一跳。
這人是怎麽回事？怎麽長得這麽醜？
顧山還沒反應過來，玄冥老祖突然指著他，聲音尖銳：“你身上有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顧山神色慌亂：“閣下為何這麽說？”
“惡心！太惡心了！”玄冥老祖完全聽不進去顧山的話，那股若隱若現的氣息讓他回想起了自己被暗算一刀的憤怒。
“席昭——你見過她了！”玄冥老祖死死地盯著顧山。
“席、席昭？閣下在說什麽？我不認識什麽席昭！”顧山並不知曉席昭的名字，他以為玄冥老祖此刻是在胡言亂語。
“你就是見過她，你還狡辯？”玄冥老祖疾言厲色，天知道他有多麽想要殺了席昭。
她不僅讓魔尊重創自己，還讓放出了那個崖底的怪物，搶走了屬於他的通往九重天的機會。
倘若不是她，他何必落到如今這麽狼狽的地步，他根本就不可能是現在這副樣子！一切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席昭！
顧山是真的不知道席昭是誰，但玄冥老祖也是真的被那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刺激到了。
一旁的顧家主出手，從顧山身上挑出來一個東西。那東西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顧山看見那玩意被顧家主拿出來的時候也僵住了。
“原來是這個東西，被席昭碰過了。”玄冥老祖詭異地笑著。
地上被摔碎的是一個傀儡娃娃，模樣與張叔長得一樣。
在張叔死後顧山終究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仔細查看後才發現他根本不是個活人，而是一個傀儡娃娃，並且是家主放在他身邊的傀儡娃娃。
顧山記起張叔“死前”說的那些話，終於明白了家主為何當初要把此人給他，是為了監視他。
顧山將這個傀儡娃娃帶在身上，本來是想要藏起來，卻被家主給直接拿了出來。
顧山對上顧家主的眼神，顧家主冷漠地看著他。
他知道了家主的秘密，家主會像殺了張叔一樣殺他滅口嗎？
回想起張叔死前拼命地想要說出真相，卻在下一秒被顧家主無情地滅口，顧山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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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 我的演技是不是天衣無縫？”伏翊帶著席昭來到一處荒地，他眼圈還是紅的，但臉上的表情卻跟悲傷相去甚遠。
席昭沈默不語。
“應該能騙不少人。”她思索一番後如實說道, 至少那個山長老看樣子是被唬得一楞一楞的。
“但是不包括你，對吧。”伏翊聽出了她的潛臺詞，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他將口袋裏的紙人拿出來, 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裏, 輕聲道：“張叔，你趕緊怎麽樣？”
紙人在他手裏站起來, 扭了扭腰, 發出張叔的聲音：“翊少爺，我感覺很好啊！終於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身體了，我覺得我現在狀態特別好！”
“那就好。”伏翊放下了心, 雙目含笑地望著席昭：“此番還是多虧了阿昭，若不是你恐怕張叔當真要留在那裏了。”
“對啊對啊，多謝仙子的救命之恩。老奴的身體本就已經四分五裂，家主強行將老奴留在那副軀殼裏操控我的一言一行，仙子能破除家主的術法，想來定然修為高深至極。老奴不知該如何感謝您才好, 翊少爺, 您可得多多替老奴謝謝這位前輩！”張叔對一揮手就救下自己的席昭產生了一些奇妙的錯覺, 認定即便她此刻的模樣十分年幼, 但裏面一定住著一個修為高深莫測的前輩。
伏翊面露尷尬, “張叔，她不是前輩……”
“翊少爺, 這你就不應該了！”張叔開始說教起來，“前輩就是前輩, 雖然前輩長得年幼，但是您也不能真的對前輩無禮啊！”
在伏翊幼年時期，張叔擔任的角色異父異母，而伏翊也從來沒有把他當成過仆人，所以張叔的話是為數不多的他能聽得進去的話。
看伏翊憋屈的表情看夠了，席昭出面制止了張叔的“熱情款待”：“不用，之前如何叫我之後便如何叫我。”
伏翊松了一口氣，他還真的擔心席昭會答應下來，總讓他有種莫名其妙差輩的感覺。
“阿昭，你是怎麽出來的？”伏翊突然想起這個事情，“是不是我給你的符箓失效了？”
他那日給她的符看上去覆雜，其實作用就是隔絕外界的打擾，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人也察覺不到外面的動靜。而一旦發生什麽事情，這道符還能將裏面的人傳送走，所以伏翊這才將符交給席昭。
至於為什麽要畫那麽覆雜……自然是擔心她一下子就把符解開了。
席昭理所當然地說：“哦，那個啊，我早就解開了。”
好，這個方法對她沒用。
怪不得她能在關鍵的時候出來，伏翊有些欣慰：“你出來的正是好時候，若是再早一點恐怕就不能將張叔給帶走了。”
顧山恐怕此刻都不知曉張叔被他給神不知鬼不覺帶走了，此刻應當還在擔憂他當真會去找他麻煩。
“哦，這是因為我剛好看完一本書，正巧發現外面出事了，所以我就出來了。”席昭打破了伏翊的幻想。她根本就不是找準時機出來，而是她這會才有空打理他。
伏翊抽了抽嘴角，這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你看了多少？一個月過去，雖然看不完所有，但是應該也不少了吧。”而且她看書過目不忘，這會e兒已經能算是把顧家的藏書閣搬了一大半出來了。
“全部。”席昭說。
“嗯？多少？”伏翊沒聽清。
“……”席昭沒說話了，直直地看著他。
沒說話就說明她剛才沒有開玩笑，她說的是真的。
“全部？你把裏面全部書都看完了？”伏翊一臉不可置信。
張叔爬到他肩膀上拍手：“不愧是前輩，當真有魄力！”
伏翊想說這不是有沒有魄力的問題，這……這是人能辦到的事情嗎？
“我把它們都記下來了，但是算不上都會用。”席昭倒是沒有誇大事實，如實說道。
她平日看書習慣邊看邊想，基本上看完之後就完全知道了裏面的精髓。但這次她知道時間緊迫，恐怕沒有那麽多空來讓她細細思考，索性先將他們都記下來放在腦子裏，後面再一點一點消化。
伏翊：“……”並沒有被安慰道，全部記下來也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
“你……是天生就這樣嗎？”天生腦子就這般好使？
“嗯。”席昭一直都知道自己看書很快，不過她對此習以為常，席暝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兄妹二人都覺得這不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所以席昭並不知道為何伏翊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伏翊嘆氣：“我現在倒是十分好奇你們兄妹二人的父母到底是什麽人。”能生出這樣的孩子，父母定然不簡單。
“我也很好奇。”席昭說，“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的話，可以告訴我一聲嗎？”
伏翊：“……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好好好，如果我先於你知道，肯定告訴你好吧。”
席昭滿意地點點頭。
伏翊此時並不知曉，這句話最後卻一語成讖。
此刻，伏翊還只是將這句話當成戲言，正在跟席昭商量下一步該去哪的問題。
“張叔這個情況，我打算先帶他回我師門。我有師弟師妹精通傀儡之術，給張叔再造一個身體不是難事。”伏翊拍板道。
“師門？”是像天羅門那樣的師門嗎？
伏翊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麽，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我的師門很……特別，大家都很有意思，你應該會喜歡的。”
這句話的意思席昭有些不明白，疑惑地看著他。
伏翊眨了眨眼，蹲下身子與席昭平視，聲音十分輕柔：“阿昭，你想當我的師妹嗎？”
“不想。”席昭拒絕得很幹脆。
伏翊沒想到她會一口拒絕，疑惑道：“為什麽？是因為你之前的師門對你不好嗎？所以你擔心會重蹈覆轍？這個你放心，我的師門……雖然不著調了點，但絕對不會用那種下作手段。”他想到什麽，幹笑了兩聲，極力掩飾臉上的不自然。
嗯……豈止一個不著調能說得清，但伏翊現在絞盡腦汁想要將席昭拐走，自然不會對她表露這一切。
席昭當然能看出伏翊對自己沒有惡意，他跟玄冥老祖不一樣，並非是有目的地想要她進師門。而依她現在的狀況，能進入伏翊的師門是最好的。伏翊實力很強，他的師門自然差不到哪裏去，而席昭一個連地級都沒有的散修能在師門中得到最好的庇佑。
席昭卻突然想到當初聞越清帶她來到天羅門時的場景，那時候聞越清也是這般跟她說，天羅門是如何好，雖然事後席昭親眼證明了天羅門並不像聞越清說的那樣。
席昭並不是對聞越清有怨氣，相反她一直都很感謝聞越清當初能朝她伸手，如今對伏翊也是同樣的心情。
“謝謝你，但不用了。”同樣的錯誤她不會再犯第二次。
伏翊面露苦惱，他理解席昭的謹慎，任誰在經歷過一個勢利眼到極點的宗門，一個自始至終都想要獻祭自己的師尊過後會沒有絲毫陰影，但她想要讓席昭拜入自己師門也是真心的。
他有一種預感，她會與師尊相處得很好。
但伏翊也知道這件事急不得，他只能嘆一口氣，“好吧，那我過一段時間再問你。”
席昭說：“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分開吧。”
“分開？”伏翊楞住了，“你要與我分開？為什麽？”他第一反應是不是自己的話把她給嚇到了。
“我已經報完你的恩情，你幫我得到那些書，我也幫你將他帶出來，我們已經兩清了，本就該分開。”席昭平靜地說。
伏翊看出些端倪，她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跟著他。
伏翊遇到過許多人，在知曉他的實力後討好或是帶有目的地結交，他並不反感這種行為，但是卻沒有想到席昭從來都沒有動過這個念頭。
身為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只能算得上是小孩的人，她獨立得有些過分了。
但一想到她經歷的那些事情，似乎也不是完全找不到理由。
伏翊沈默了一會，然後問道：“你打算去哪？”
席昭也沒有瞞著他：“找一處地方暫時安居下來，然後再慢慢修煉。”
伏翊忍不住勸道：“倘若你進了我師門，同樣也可以慢慢修煉，而且還能修煉得更快。”散修們擠破頭都想要進宗門和世家，無非就是希望可以得到庇護，還有更好的修煉資源。
“如果你自己獨自修煉，恐怕會浪費很多時間。”
這句話正好戳中了席昭的內心，一想到自己會浪費時間席昭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但，這種不舒服還是不能讓她改變主意。
伏翊從她的沈默裏得到了答案，但同時也知道她的確因為這件事動搖。
伏翊轉了轉眼珠，眼底閃過一絲亮光，隨後很快便消失。他善解人意地提出一個折中的法子：“既然你質疑不如師門，那我也不逼你了。”
席昭松了一口氣。
“但你既然要尋一處修煉之地，那不如讓我給你找個地方。”伏翊笑了。
放松警惕的席昭輕而易舉地就上鉤了：“什麽地方？”
伏翊拿出一個令牌：“這裏，可以通往一處秘境。秘境中靈氣比外面要濃郁得多，並且裏面全是被天地靈氣孕育之物，你若是想要在裏面修行煉丹煉器之術也十分合適。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秘境只有持有令牌的人可以進入，不會有外人打擾，你可以專心做你自己的事情。”
這裏伏翊留了一個心眼，但席昭因為已經對他降低了許多戒心，所以並沒有深究他話裏的意思。並且席昭此時全部身心已經被他的話給吸引了過去，再無心想其他。
她呆呆地看著那塊令牌，世界上當真有這般神奇的地方？
伏翊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這塊令牌我便借你用，等那人你想出來了，帶著令牌來找我便是。這上面有我的法術，你拿著它就能找到我。”
席昭雙手捧著令牌，不敢相信這個東西伏翊就直接給了自己。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期待地望著伏翊。
伏翊笑容燦爛至極：“當然是真的。”
很快，席昭便迫不及待地拿著令牌進入了秘境，伏翊看著消失在原地的人，笑得宛如一只老謀深算的狐貍。
張叔站在他的肩膀上，擔憂地揣著手：“少爺，萬一前輩當真一直在裏面不出來怎麽辦？您如今沒了令牌又進不去，倘若前輩出了什麽事情咱們都找不到她。”
“張叔放心好了，她在裏面不會出什麽事情的。”伏翊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再說了，這令牌又不止這一枚。”
他說沒有外人打擾，裏面那人可算不上外人，畢竟這秘境都是他搞出來的。
伏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張叔走，我先帶你回山上，讓師妹給你做一個身體，你以後就能自如行走了。”
伏翊幹脆利落地帶著張叔回到了自己師門。
這邊氣氛一片和諧，而顧家此刻就沒這麽平靜了。
顧山戰戰兢兢地帶著一眾弟子候著，全然沒有之前對伏翊囂張的模樣。
“顧山，我叫你看著老宅，你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顧山“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面前這人雖然是他的親哥哥，但是顧山從來不敢把他當成自己哥哥看待：“家主息怒！這一切都是顧翊那小子搞出來的。家主你知道顧翊恨我們顧家，他這次偷偷潛入便是想要拿回他的靈根好與顧家再無任何瓜葛。我早已提前將他的靈根看護起來沒讓他得逞，誰想到這小子惱羞成怒搞了這麽大一出，居然讓外人進入藏書閣，我也沒料到他會做這種事情。”
顧山句句都在把責任往伏翊身上推，總之就是不承認是自己出了紕漏。
他說完後顧家主並未說話，而另一個長老接過話茬：“山長老啊，你這話說得，顧翊都已經將靈根拔出變成廢物了，怎麽可能還有那麽大的本事，在你眼皮子底下把外人帶進顧家。我看，那外人莫不是你帶進來的，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把鍋甩給顧翊吧？”
這個說話的長老雖然是為了拱火才說這些，但還的確說中了幾分真相，席昭還真的是顧山給帶進來的。不過，可不是他將她送去藏書閣的啊。
“顧其你休要胡言亂語！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顧山氣得對他破口大罵。
顧其翻了一個白眼，陰陽怪氣道：“你怎麽不可能，大家都知道你顧山的。”
話裏隱隱含著嘲諷的意思讓顧山額頭爆出青筋，他不管不顧地起身：“你再說一遍——”
“夠了。”顧家主發話。
顧山瞬間不敢再往前一步，顧其也老老實實地閉嘴，不敢再說什麽。
“此時，是你的過失，你可認？”顧家主面容淩厲，刀一樣的眼神割在顧山身上。
顧山僵硬地低下頭：“我、我認。”
“好，那就撤去你長老一職，你負責的一切事務暫由顧其代理。”顧家主神色淡然，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
顧山沒有說話，倒是顧其喜笑顏開：“家主放心，我定然會好好接手山長老，哦不對，接手三哥的事務。”
顧山排行三，因而年紀比他小的都會這麽叫他。但平日裏很少有人喚這個稱呼，因著眾人都是叫的“山長老”。不過因為如今他已經算不得長老，所以顧其這麽叫也沒有問題。
但他此時的行為對顧山來說無異於是火上澆油，但顧山依舊留有一絲理智，在顧家主面前不敢多言，最後只能隱忍地低頭：“顧山聽命。”
顧家主的眼神並未在顧山二人身上多做停留，處理好這件事後他便側身對身後那人緩聲道：“閣下勿怪，處理了些家務事。”
能讓顧家主以禮相待，這人該是什麽身份？
顧山擡頭，正好對上那人黑袍之下的雙眼，這是一雙淬了毒的眼睛，顧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顧其不知是因為接手了顧山的事務，這會e兒便對他升起一些憐憫，解釋道：“此人是先祖的友人，所以家主才對他以禮相待。這位閣下那日拜訪的時候你不在，所以不知道這件事也算正常。”
顧其說這話的時候倒是沒有再擠兌顧山的意思，但是顧山卻覺得他此刻就是在明晃晃地對自己炫耀顧家主對他的優待，而自己不夠格，所以他才不知曉此事。
顧山捏緊拳頭，將所有怒火都壓抑在心裏。
他腦海裏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了張叔臨死前說的那句話。
……既然他這裏有家主的眼線，那顧其呢？
一股陰暗的想法在顧山心中滋生。
顧家主看著那個身著黑袍的人，此人稱自己為玄冥老祖，手裏的確拿著輪回陣的手稿，足以證明他的身份，的確是先祖認識之人。但顧家先祖早已故去，這人是從那時活到現在嗎？
玄冥老祖並未正眼看顧家主，而是直勾勾地盯著跪在地上的顧山，沙啞著聲音說：“蠢貨。”
猝不及防被人罵了一句，顧山差點壓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而此刻顧家主朝他投來警告的眼神，他不得不低下頭，擋住自己扭曲的神情。
即便他低著頭玄冥老祖也知道此人的表情如何，他陰森地笑了一聲，這就是九重天的修士，不過如此。
連他罵一句都不敢還嘴，誰能想到他只是一個從修真界來的修士呢？
顧家主被無視了也並不生氣，繼續對玄冥老祖說：“閣下既然已經決定與顧家聯盟，從今日起便是我顧家的客卿長老。”
聽了這話顧山臉色越發扭曲，他方才被剝奪了長老之位，這人一來就能當上客卿長老，實在是沒有道理。
但玄冥老祖並不滿足於此，他瞪著顧家主：“我與你顧家先祖是好友，你們顧家立足的輪回陣若不是我根本沒辦法完成，你居然就給我一個客卿的位置？”
“倘若不是我，你顧家根本就不會有今天！”玄冥老祖口氣十分大，引起了一些長老的不滿。
有人便想要站出來教訓他：“你怎麽跟家主說話的？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認清自己的身份……”
話沒說完，下一秒這人便頭身分家，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沒有一人敢為他說話，顧家主眼珠微微轉動，平靜地說：“閣下莫要在意。”
玄冥老祖發出了難聽的笑聲：“我自然不會在意。”
那人的屍體已經被人給搬走了，連地上的血汙也片刻間清理幹凈，一切都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既然閣下對客卿長老不滿意，那依閣下之見，太上長老之位如何？”
此話一出，其餘長老都變了臉色。這個位置一般是由家主的父親擔任，但家主的父親一般是上一任家主，上一任家主不死很難會有新的家主誕生，所以這個位置一直空閑。家主要讓此人擔任太上長老？
玄冥老祖哼笑一聲，沙啞著說：“你倒是會占便宜，罷了，就先這樣。”
這話的意思是還不滿足，之後再看。
顧家主面上沒表露絲毫，處變不驚道：“那便請閣下先行休息。”
玄冥老祖擡步欲走，就在路過顧山的時候他突然身形一僵，停住了。
顧山見他停了下來，茫然地擡起頭，正對著玄冥老祖那張臉。
這甚至不能算是一張人臉，宛如樹皮的皮膚，上面還長滿了疙瘩，顧山光是看著這張臉都被嚇了一跳。
這人是怎麽回事？怎麽長得這麽醜？
顧山還沒反應過來，玄冥老祖突然指著他，聲音尖銳：“你身上有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顧山神色慌亂：“閣下為何這麽說？”
“惡心！太惡心了！”玄冥老祖完全聽不進去顧山的話，那股若隱若現的氣息讓他回想起了自己被暗算一刀的憤怒。
“席昭——你見過她了！”玄冥老祖死死地盯著顧山。
“席、席昭？閣下在說什麽？我不認識什麽席昭！”顧山並不知曉席昭的名字，他以為玄冥老祖此刻是在胡言亂語。
“你就是見過她，你還狡辯？”玄冥老祖疾言厲色，天知道他有多麽想要殺了席昭。
她不僅讓魔尊重創自己，還讓放出了那個崖底的怪物，搶走了屬於他的通往九重天的機會。
倘若不是她，他何必落到如今這麽狼狽的地步，他根本就不可能是現在這副樣子！一切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席昭！
顧山是真的不知道席昭是誰，但玄冥老祖也是真的被那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刺激到了。
一旁的顧家主出手，從顧山身上挑出來一個東西。那東西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顧山看見那玩意被顧家主拿出來的時候也僵住了。
“原來是這個東西，被席昭碰過了。”玄冥老祖詭異地笑著。
地上被摔碎的是一個傀儡娃娃，模樣與張叔長得一樣。
在張叔死後顧山終究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仔細查看後才發現他根本不是個活人，而是一個傀儡娃娃，並且是家主放在他身邊的傀儡娃娃。
顧山記起張叔“死前”說的那些話，終於明白了家主為何當初要把此人給他，是為了監視他。
顧山將這個傀儡娃娃帶在身上，本來是想要藏起來，卻被家主給直接拿了出來。
顧山對上顧家主的眼神，顧家主冷漠地看著他。
他知道了家主的秘密，家主會像殺了張叔一樣殺他滅口嗎？
回想起張叔死前拼命地想要說出真相，卻在下一秒被顧家主無情地滅口，顧山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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