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40 章
伏翊的手腳被捆綁住, 顧山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嘖嘖稱奇。
“我的好侄子，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
伏翊神色還算淡定，“我也沒想到再見你會是這種情況, 三叔。”
“你說你，好好的家裏不待，非要出去受那罪, 現在好了, 知道家裏的好處了？還是得回來吧？”顧山語氣無奈，似乎是在教導叛逆的後輩。
“三叔, 我不是想要回來。”伏翊道出自己來此的實情, “既然已經被三叔發現，那我也不繞圈子了，三叔可知曉我的靈根在何處？”
顧山露出思索的模樣, “靈根？應當是在家主的房間裏，你是回來拿靈根的？”
“是，還請三叔助我一臂之力。”伏翊面色誠懇，“我需要我的靈根，之後若是三叔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直接告訴我便是。”
顧山裝模作樣地考慮一番後嘆了一口氣，“不行, 靈根我不能給你。”
伏翊料到顧山會這麽說, 繼續扔出自己的條件：“三叔莫急, 我知曉您一直在找墨霜花, 我這裏有墨霜花的消息, 若是三叔能祝我將靈根拿到手，我可用墨霜花與三叔交換。”
顧山神情突然一凜, 他沒想到伏翊會知道墨霜花的事情。他眼神在伏翊身上上下打量，語氣冷了下去：“你如何知曉我在找墨霜花？”
“三叔見諒, 我並非有意打探三叔的隱私。而是之前我在外行商之時遇見過三叔的下屬，聽他們描述三叔應該是在找尋墨霜花。就是不知三叔尋這墨霜花有何用處？”看伏翊的表情似乎對其中緣由並不知曉，顧山瞇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後覺得伏翊應該是真的不知道。
不然他怎麽可能輕而易舉送上門來。
顧山表情松懈了一些，轉移了話題：“你離開顧家後原來是行商去了，怎麽我沒聽過你的名頭？”
伏翊面色不變：“我去了北邊，三叔不知道也是應該的。何況我只做些小生意，算不上出名。”
顧山本來也沒把他行商一事放在心上，便也沒有再追究此事。雖然心裏覺得伏翊應當不知曉他因何找尋墨霜花，但顧山還是留了個心眼，決心暫時先不與伏翊撕破臉。
他臉上擺出笑容：“你的靈根我會替你去找找，這些日子恰好家主在閉關，你就先在三叔的院子裏住下。”
伏翊拒絕了：“不用了三叔，此番我還帶了一個朋友，她沒有信引進不了西池城，我與她在城外一個小客棧裏住下，就不麻煩三叔了。”
顧山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不用擔心，你那朋友我早就替你請來了。你放心，你的朋友三叔定然不會怠慢，你就放心住下好了。”
說罷，他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說道：“主家最近不在這裏。”
伏翊了然，“那多謝三叔，三叔的恩情我記在心裏。”
顧山笑著點了點頭。
伏翊由著人帶他踏進屋裏，果然一進門就看見正揉著手腕的席昭。
她是被人綁著手帶過來的，本來是將她扔在一邊不理會，結果不知為何剛才突然來了幾個人又給她松綁，態度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阿昭，你的手怎麽了？是有人對你不好嗎？”伏翊有些緊張。
“無礙。”席昭說。
伏翊嘆了一口氣，“罷了，我知曉你是不想給我惹麻煩，委屈你了。你放心，待我拿到東西之後就會離開顧家，不會在這裏久留。”
房內又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伏翊眨了眨眼，眼睛都快瞪酸了，總算聽見席昭開口：“那就好。”
“……”
門外的人對視一眼，將他們二人的對話傳給了顧山。
“長老，看來這二人還算老實，他的確是來取靈根的，長老果真有先見之明。”
顧山沒有理會旁人奉承的話，不管伏翊有什麽想法，如今顧家上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他想做什麽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入夜後，房門外守著的人都打起了瞌睡，一陣迷霧朝他們吹來，幾人睡得更熟了。
本該老老實實待在房內的席昭推開門，門外站著伏翊。
伏翊朝她笑了笑，“走吧。”
二人直奔顧山的書房而去。
將書房門外守著的弟子打暈，伏翊率先開始在房內翻找起來，不一會書房地上便到處扔著東西，而席昭站在一旁看上去並沒有搭把手的意思，而伏翊則完全宛如一個精力旺盛的靈獸，致力於拆家的品種。
席昭隨手拿起桌上的書看了兩眼，多看兩頁就發現裏面全是口水話，又有些嫌棄地將它放下了。
就在伏翊已經準備鑿墻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第三個人的聲音：“阿翊，三叔都跟你說了會幫你取得靈根，你為何就是不相信我呢。”
顧山說完才看見自己的書房被毀成什麽樣子，本來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毀於一旦，伏翊是狗變的吧？這是找東西還是挖墳？
伏翊面色沈靜地站起身看著顧山，語氣中絲毫不見慌亂：“三叔這話說得你自己可信？”
顧山面露遺憾：“我自然是希望你相信的，至少我還能讓你體體面面地走。”
“阿翊，你還是太年輕了。你以為顧家是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嗎？你早已不是顧家人，你忘了嗎？”
“你想殺了我？”
“不不不，我可不是為了殺你。”顧山還想放一番狠話，突然側身閃開，一支筆徑直從他耳邊飛了過去。
“阿翊，你如今脾氣見長，居然這就忍不住動手了。”顧山皺起眉頭，果然伏翊離開顧家之後就被外面的世界狠狠打擊了一番，如今非但沒有了以前翩翩君子的面孔，還如同外面那些目光短淺之輩一樣沈不住氣，還想要趁自己不備放冷箭？
伏翊一時間沒有答話，應當是因為攻擊沒有奏效而沈默。
顧山也沒有了再跟他追憶往昔的念頭，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將他們帶入地牢，既然你們不想住在廂房裏，那只好用地牢招待你們了。”
臨走時伏翊不甘心地看著顧山，顧山似乎被他的眼神取悅到了，他想起了之前伏翊還在顧家的時候，所有人都圍著他轉，仿佛顧家的未來全部寄托在他一個人身上，跟他比起來其他人都不重要。結果誰能想到最後這個顧家的未來居然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叛逃，狠狠地打了顧家所有人的臉。有人因為伏翊的背叛氣憤不已，但顧山卻十分樂意見到這一幕。
顧家上下全部都蒙蔽在伏翊的陰影裏，所有人都覺得他就是實打實的下一任家主，但是憑什麽？憑什麽他一個小輩直接就能坐上那個位置？顧山雖然是伏翊的三叔，但是他對這個侄兒從來沒有任何善念。
最近其他人因著一群莫名其妙的人離開顧家老宅，恰好伏翊在這個關頭上撞上來，卻恰好撞進顧山的陰謀。
伏翊不知道，顧山垂涎他的靈脈很久了。
“你們馬上去做準備，夜長夢多，今日我就要將那小崽子的靈根換到我身上。”顧山吩咐道。
“長老，那另一人呢？”
顧山眼神幽暗，“區區鼠輩，不足為道。”
席昭就這樣被顧山和他的手下無視得徹徹底底，就連牢房都沒舍得給她另外關一個籠子，而是跟伏翊關在一起。
伏翊抓住欄桿，不死心地對外面看守的人說：“餵，你們是三叔的人，那你們知道我的身份吧？把我放出去，等我逃脫之後重重有賞！”
門外的二人對視一眼，低聲對伏翊說：“翊公子還是不要再費力氣了，您如今已經完全被山長老掌控，我們也幫不了你。再說了翊公子您如今什麽都不是，甚至都被顧家除名，我們怎麽也不會幫你的。”
伏翊臉色難看，“你們這是瞧不起我？”
二人不語默認。
伏翊突然失控地敲打牢房門，“你們有什麽資格瞧不起我！讓三叔來見我！讓他來見我！”聲音直接傳到牢房外，但卻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
席昭終於忍受不住他吵鬧的動靜：“沒有人看你，別演了。”
她快被吵死了。
伏翊一頓，表情憂郁地轉過頭瞧著她，十分低落地說：“這不，還有阿昭嗎？”
“不要折磨我了。”席昭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
伏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阿昭方才為何要打斷我？我本來還想看他那張嘴裏還能說出什麽真心話來，結果被你打斷了，他也不樂意再說下去，真是讓人遺憾。”伏翊表情有些不甘心，他好不容易讓顧山相信自己，結果他正要對自己“敞開心扉”就被席昭的一支筆打斷，而且這個鍋還得他來背。
“阿昭，你可真狠心。”伏翊幽怨極了。
席昭面色不變，“廢話有什麽好聽的。”關進大牢就關進大牢，但廢話就不必多說了。
伏翊十分遺憾，感嘆席昭發現不了這種樂趣，“你不覺得看他一本正經地感嘆，特別像在看一個失敗者陳述自己的悲慘人生嗎？”
顧山要是知道他自以為的挑釁在伏翊眼中居然是這個意思，或許會忍不住現在就動手殺他。
伏翊嘴角含笑，顧山啊，他的好三叔，莫非他以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嗎？好到他在顧家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沒看出來？
本以為自己在外面待了這麽久後他會有些長進，現在看來，長進沒有，倒是倒退了一大截。
“阿昭對我太無情了。”伏翊感嘆道，席昭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饒是再情感豐富的人，被一天指責八百次無情恐怕也會真的變成一個無情人。
“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麽會如此對他委曲求全呢？”
席昭心道你看上去演得挺開心的，看不出什麽委曲求全。
“就算沒有我，你也會回到顧家。何況我會幫你，你能更加輕而易舉地拿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席昭說。
“阿昭怎麽斷定我會回顧家？”伏翊歪頭看著她，倒是沒有生氣。
“你早就計劃好了用這個方法進入顧家，至於我這個身份，就算是沒有也不耽誤你，而且有我之後顧山會更加容易降低警惕，更加利於你後面的行動。”席昭說出自己看出來的。
“你又不蠢。”是那顧山太蠢，明明知道伏翊不簡單還認為他會輕而易舉地上當，這些日子席昭已經知曉伏翊心裏長了八百個心眼子，他怎麽可能輕而易舉地就回到顧家。
伏翊被席昭最後這句話給逗笑了，“阿昭是在誇我聰明嗎？”他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席昭。
席昭默默轉過頭，重覆道：“不蠢。”
伏翊再次憋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說我不聰明！你說謊話會露餡的習慣還沒改嗎？這樣可是會很容易就被別人抓住小辮子的哦阿昭。”
伏翊明顯早已發現了席昭一說謊就喜歡重覆自己說過的話這個習慣，因而他也聽出席昭分明就是心裏覺得他不太聰明，但偏偏不直說，而是用這種方式說出來。
“果然啊，你一看就跟我沒有血緣關系，顧家哪有你這麽有意思的人？”伏翊毫不掩飾自己對顧家的鄙夷。
“你曾經也是顧家的人。”席昭提醒道。
“所以啊，我現在不是了，所以我現在很有意思，以前沒意思。”他毫無心理負擔地說著毫無邏輯的話。
“阿昭，你只需要記住，顧家沒一個好東西。他們從根上都是爛掉的。”
“至於我，自然也不是什麽好人。”這一點伏翊倒是承認得十分爽快。
這回席昭沒有再用沈默回答，她說：“什麽是好人？”
“……那些虛偽的，受人追捧的，將謊言說得天花亂墜的人。”
“聽上去也不怎麽好。”
“是啊。”所以他才不樂意當好人。
“今天晚上他就會行動，到時候我們各走各的，你沒將我交代的事情完成就不要把這張符取下來。”伏翊突兀地轉移話題，並將一張畫得十分覆雜繁瑣的符箓遞給席昭。
“這張符有什麽用？”這符上的咒印席昭都沒怎麽見過，她一時之間也看不出這符到底有什麽作用。
伏翊隱秘一笑：“它能讓你把顧家的書全部看完。”
他將席昭帶到顧家來的目的，便是想要將她送進顧家的藏書閣裏把那些書都看一遍。顧家的書只有在顧家才能看，若是將書帶出顧家大門，那麽這些書會第一時間自焚，並且同時將碰到書的人一同火化，所以若是想要讓席昭看到這些書只有將她本人帶到顧家才行。而伏翊與席昭商量的是在今晚顧山把所有註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席昭便趁亂進入藏書閣，再加上他給的這道符，只要她進去就能在裏面待到把書看完之後再離開。
所以這符到底是什麽東西伏翊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席昭。
看見她默默將符手下，伏翊心裏松了一口氣，幸虧大部分她還是聽話的，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面較勁。
在他們說話這會方才站在牢門外的那兩個人就好像什麽都沒聽見一樣，低著頭楞楞地看著地面。自從伏翊進入牢房整個牢房就在他的掌控之中，這些人自然也不例外。顧山以為他失去靈根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操控靈脈的能力，所以根本沒有防備伏翊這一點。
過了很久，牢房外終於傳來了動靜。
伏翊將自己與牢房裏和牢房外那些人之間的聯系斷開，一直低著頭的二人眼中瞬間出現神采，在發現自己居然面對著牢籠站著後二人面露不解，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站在這裏。
但他們也沒清醒多久，很快便再次兩眼一翻陷入昏迷。
這次卻不是伏翊動手。
伏翊怔怔地看著不遠處朝他走來的人影，嘴巴張了張，低聲道：“……張叔？你怎麽在這……”
張叔連忙朝他走來，隔著牢籠眼角泛淚地看著伏翊，幾乎泣不成聲：“翊少爺……你受苦了，老奴，老奴來救你了……”
“翊少爺，您糊塗啊。既然已經走了，何必再回來呢？顧家這龍潭虎穴便任由它毀滅，您幹幹凈凈的，不沾染這些是非多好啊……”
伏翊沈默了。
張叔是侍奉他多年的顧家家奴，當初他與顧家決裂，張叔知曉後並未阻攔，而是盡量幫他瞞著家主和長老。只是後來在伏翊還沒來得及離開的時候還是被其他人給發現了，張叔作為知情人不上報自然受了一番苦楚。他沒想到自己居然在這裏見到張叔，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張叔……您還好嗎？”張叔臉上憔悴了許多，明明同樣也是修士，張叔明明還沒到垂垂老矣的年紀但此刻卻看上去仿佛壽元將近，伏翊心中一陣刺痛。
“好、好……老奴沒事，翊少爺您好老奴就好啊……”張叔露出一個快哭了的表情。
“翊少爺，老奴這就放你離開。你要做什麽，也告訴老奴，老奴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會幫你的。”張叔一邊打開牢房的門一邊說。
伏翊沈默良久，搖了搖頭，“不，張叔，你不用再為我做什麽，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我已經不是你的少爺，你不用再為我做事。”他說。
張叔嘴角顫抖，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席昭看著他們二人，此時這兩個人眼底的感情都是真實的，但……
“不行啊翊少爺。”張叔終於吐出了這句話，他笑得比哭還難看，“老奴可是要為了少爺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翊少爺，老奴願為了少爺做任何事情。”
伏翊沈默了。
過了良久，他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好，張叔，我跟你走。”
伏翊跟著張叔離開，而席昭則宛如一個透明人一般被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張叔全程沒有看她，伏翊離開之前也沒有再跟她說一句話。
伏翊離開之後席昭嘗試著張開嘴發出聲音：“啊——”
好了，伏翊把禁言咒解開了。
自從張叔踏入牢房後席昭就發現自己被伏翊施加了禁言咒，自行解開禁言咒對她來說不算難，但席昭沒有行動，等著伏翊離開，果然在他離開之後禁言咒就解開了。
伏翊事先並未告知她禁言咒的事情，席昭覺得他應該是臨時起意。
她把註意力重新放回眼前，既然伏翊不要她插手，那麽她徑直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席昭穿上伏翊給她的鬥篷，她出了牢門朝藏書閣的位置走去，一路上路過的顧家人都好似根本沒看見她，把她無視得徹徹底底。在鬥篷的遮蔽下席昭很順利地走進藏書閣，藏書閣裏並非沒有人，門口有一個人坐在桌前打瞌睡。
席昭心念一動，正好拿他來練練手。
她指尖冒出一絲純粹的靈氣朝那人身上某處飛去，靈氣進入他體內後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而這人也徹底從搖搖欲墜的狀態中解脫出來，額頭徹底貼在桌子上。
“祝你好夢。”席昭十分有禮貌地對著這人的後腦勺在心底默念祝福，隨後找出他身上的令牌走了進去。
而藏書閣的裏面則是一個人也沒有，席昭拿出伏翊給他的那道符貼在正中間的雕塑上面，放眼打量顧家的藏書閣。
大，這是它帶給席昭的第一個念頭。與天羅門那個堪比虛設的藏書閣不同，顧家的藏書閣比那個大了好幾倍。席昭當初將天羅門裏的書看完花了好幾個月，若是將這裏面的書看完……
席昭並沒有身在敵營的緊張感，很快便拿起一本書開始看起來。
但若是此刻有人在她身旁，就會看到她近乎胡鬧的翻書速度。但席昭神情認真，完全沒有玩鬧的意思。
席昭這邊歲月靜好，但伏翊可就沒有那麽滋潤了。
張叔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跟伏翊說話。
“翊少爺，您不在的時候老奴過得也不差，除了被別人嘲笑幾句都還好，也沒人敢對老奴做什麽。”
“那是，張叔一向人緣好，哪有人敢真的跟您對著幹。”
“您啊當初要走，家主震怒，老奴雖然是受了點苦，但到底還是沒能要了老奴的命，老奴已經滿足了。”
“多虧了張叔，否則我當初定然是走不了的。”
“翊少爺折煞老奴了，這是老奴應該做的，少爺莫要跟老奴客氣。”
“張叔才是客氣了，在我心裏張叔跟小叔就是我最親近的人，如今小叔不在，張叔你可得好好保重。”
“老奴哪敢跟六爺比，您說笑了，老奴是奴，六爺跟老奴可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伏翊停下了腳步，而張叔好似察覺到了什麽，跟他一同停下了，回過頭看著伏翊。
“張叔，我，小叔，不都是你們案板上的肉嗎？”伏翊循著張叔的方向，看到了負手站立的顧山，以及他身後那個狀似祭壇的地方。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伏翊的手腳被捆綁住, 顧山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嘖嘖稱奇。
“我的好侄子，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
伏翊神色還算淡定，“我也沒想到再見你會是這種情況, 三叔。”
“你說你，好好的家裏不待，非要出去受那罪, 現在好了, 知道家裏的好處了？還是得回來吧？”顧山語氣無奈，似乎是在教導叛逆的後輩。
“三叔, 我不是想要回來。”伏翊道出自己來此的實情, “既然已經被三叔發現，那我也不繞圈子了，三叔可知曉我的靈根在何處？”
顧山露出思索的模樣, “靈根？應當是在家主的房間裏，你是回來拿靈根的？”
“是，還請三叔助我一臂之力。”伏翊面色誠懇，“我需要我的靈根，之後若是三叔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直接告訴我便是。”
顧山裝模作樣地考慮一番後嘆了一口氣，“不行, 靈根我不能給你。”
伏翊料到顧山會這麽說, 繼續扔出自己的條件：“三叔莫急, 我知曉您一直在找墨霜花, 我這裏有墨霜花的消息, 若是三叔能祝我將靈根拿到手，我可用墨霜花與三叔交換。”
顧山神情突然一凜, 他沒想到伏翊會知道墨霜花的事情。他眼神在伏翊身上上下打量，語氣冷了下去：“你如何知曉我在找墨霜花？”
“三叔見諒, 我並非有意打探三叔的隱私。而是之前我在外行商之時遇見過三叔的下屬，聽他們描述三叔應該是在找尋墨霜花。就是不知三叔尋這墨霜花有何用處？”看伏翊的表情似乎對其中緣由並不知曉，顧山瞇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後覺得伏翊應該是真的不知道。
不然他怎麽可能輕而易舉送上門來。
顧山表情松懈了一些，轉移了話題：“你離開顧家後原來是行商去了，怎麽我沒聽過你的名頭？”
伏翊面色不變：“我去了北邊，三叔不知道也是應該的。何況我只做些小生意，算不上出名。”
顧山本來也沒把他行商一事放在心上，便也沒有再追究此事。雖然心裏覺得伏翊應當不知曉他因何找尋墨霜花，但顧山還是留了個心眼，決心暫時先不與伏翊撕破臉。
他臉上擺出笑容：“你的靈根我會替你去找找，這些日子恰好家主在閉關，你就先在三叔的院子裏住下。”
伏翊拒絕了：“不用了三叔，此番我還帶了一個朋友，她沒有信引進不了西池城，我與她在城外一個小客棧裏住下，就不麻煩三叔了。”
顧山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不用擔心，你那朋友我早就替你請來了。你放心，你的朋友三叔定然不會怠慢，你就放心住下好了。”
說罷，他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說道：“主家最近不在這裏。”
伏翊了然，“那多謝三叔，三叔的恩情我記在心裏。”
顧山笑著點了點頭。
伏翊由著人帶他踏進屋裏，果然一進門就看見正揉著手腕的席昭。
她是被人綁著手帶過來的，本來是將她扔在一邊不理會，結果不知為何剛才突然來了幾個人又給她松綁，態度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阿昭，你的手怎麽了？是有人對你不好嗎？”伏翊有些緊張。
“無礙。”席昭說。
伏翊嘆了一口氣，“罷了，我知曉你是不想給我惹麻煩，委屈你了。你放心，待我拿到東西之後就會離開顧家，不會在這裏久留。”
房內又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伏翊眨了眨眼，眼睛都快瞪酸了，總算聽見席昭開口：“那就好。”
“……”
門外的人對視一眼，將他們二人的對話傳給了顧山。
“長老，看來這二人還算老實，他的確是來取靈根的，長老果真有先見之明。”
顧山沒有理會旁人奉承的話，不管伏翊有什麽想法，如今顧家上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他想做什麽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入夜後，房門外守著的人都打起了瞌睡，一陣迷霧朝他們吹來，幾人睡得更熟了。
本該老老實實待在房內的席昭推開門，門外站著伏翊。
伏翊朝她笑了笑，“走吧。”
二人直奔顧山的書房而去。
將書房門外守著的弟子打暈，伏翊率先開始在房內翻找起來，不一會書房地上便到處扔著東西，而席昭站在一旁看上去並沒有搭把手的意思，而伏翊則完全宛如一個精力旺盛的靈獸，致力於拆家的品種。
席昭隨手拿起桌上的書看了兩眼，多看兩頁就發現裏面全是口水話，又有些嫌棄地將它放下了。
就在伏翊已經準備鑿墻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第三個人的聲音：“阿翊，三叔都跟你說了會幫你取得靈根，你為何就是不相信我呢。”
顧山說完才看見自己的書房被毀成什麽樣子，本來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毀於一旦，伏翊是狗變的吧？這是找東西還是挖墳？
伏翊面色沈靜地站起身看著顧山，語氣中絲毫不見慌亂：“三叔這話說得你自己可信？”
顧山面露遺憾：“我自然是希望你相信的，至少我還能讓你體體面面地走。”
“阿翊，你還是太年輕了。你以為顧家是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嗎？你早已不是顧家人，你忘了嗎？”
“你想殺了我？”
“不不不，我可不是為了殺你。”顧山還想放一番狠話，突然側身閃開，一支筆徑直從他耳邊飛了過去。
“阿翊，你如今脾氣見長，居然這就忍不住動手了。”顧山皺起眉頭，果然伏翊離開顧家之後就被外面的世界狠狠打擊了一番，如今非但沒有了以前翩翩君子的面孔，還如同外面那些目光短淺之輩一樣沈不住氣，還想要趁自己不備放冷箭？
伏翊一時間沒有答話，應當是因為攻擊沒有奏效而沈默。
顧山也沒有了再跟他追憶往昔的念頭，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將他們帶入地牢，既然你們不想住在廂房裏，那只好用地牢招待你們了。”
臨走時伏翊不甘心地看著顧山，顧山似乎被他的眼神取悅到了，他想起了之前伏翊還在顧家的時候，所有人都圍著他轉，仿佛顧家的未來全部寄托在他一個人身上，跟他比起來其他人都不重要。結果誰能想到最後這個顧家的未來居然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叛逃，狠狠地打了顧家所有人的臉。有人因為伏翊的背叛氣憤不已，但顧山卻十分樂意見到這一幕。
顧家上下全部都蒙蔽在伏翊的陰影裏，所有人都覺得他就是實打實的下一任家主，但是憑什麽？憑什麽他一個小輩直接就能坐上那個位置？顧山雖然是伏翊的三叔，但是他對這個侄兒從來沒有任何善念。
最近其他人因著一群莫名其妙的人離開顧家老宅，恰好伏翊在這個關頭上撞上來，卻恰好撞進顧山的陰謀。
伏翊不知道，顧山垂涎他的靈脈很久了。
“你們馬上去做準備，夜長夢多，今日我就要將那小崽子的靈根換到我身上。”顧山吩咐道。
“長老，那另一人呢？”
顧山眼神幽暗，“區區鼠輩，不足為道。”
席昭就這樣被顧山和他的手下無視得徹徹底底，就連牢房都沒舍得給她另外關一個籠子，而是跟伏翊關在一起。
伏翊抓住欄桿，不死心地對外面看守的人說：“餵，你們是三叔的人，那你們知道我的身份吧？把我放出去，等我逃脫之後重重有賞！”
門外的二人對視一眼，低聲對伏翊說：“翊公子還是不要再費力氣了，您如今已經完全被山長老掌控，我們也幫不了你。再說了翊公子您如今什麽都不是，甚至都被顧家除名，我們怎麽也不會幫你的。”
伏翊臉色難看，“你們這是瞧不起我？”
二人不語默認。
伏翊突然失控地敲打牢房門，“你們有什麽資格瞧不起我！讓三叔來見我！讓他來見我！”聲音直接傳到牢房外，但卻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
席昭終於忍受不住他吵鬧的動靜：“沒有人看你，別演了。”
她快被吵死了。
伏翊一頓，表情憂郁地轉過頭瞧著她，十分低落地說：“這不，還有阿昭嗎？”
“不要折磨我了。”席昭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
伏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阿昭方才為何要打斷我？我本來還想看他那張嘴裏還能說出什麽真心話來，結果被你打斷了，他也不樂意再說下去，真是讓人遺憾。”伏翊表情有些不甘心，他好不容易讓顧山相信自己，結果他正要對自己“敞開心扉”就被席昭的一支筆打斷，而且這個鍋還得他來背。
“阿昭，你可真狠心。”伏翊幽怨極了。
席昭面色不變，“廢話有什麽好聽的。”關進大牢就關進大牢，但廢話就不必多說了。
伏翊十分遺憾，感嘆席昭發現不了這種樂趣，“你不覺得看他一本正經地感嘆，特別像在看一個失敗者陳述自己的悲慘人生嗎？”
顧山要是知道他自以為的挑釁在伏翊眼中居然是這個意思，或許會忍不住現在就動手殺他。
伏翊嘴角含笑，顧山啊，他的好三叔，莫非他以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嗎？好到他在顧家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沒看出來？
本以為自己在外面待了這麽久後他會有些長進，現在看來，長進沒有，倒是倒退了一大截。
“阿昭對我太無情了。”伏翊感嘆道，席昭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饒是再情感豐富的人，被一天指責八百次無情恐怕也會真的變成一個無情人。
“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麽會如此對他委曲求全呢？”
席昭心道你看上去演得挺開心的，看不出什麽委曲求全。
“就算沒有我，你也會回到顧家。何況我會幫你，你能更加輕而易舉地拿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席昭說。
“阿昭怎麽斷定我會回顧家？”伏翊歪頭看著她，倒是沒有生氣。
“你早就計劃好了用這個方法進入顧家，至於我這個身份，就算是沒有也不耽誤你，而且有我之後顧山會更加容易降低警惕，更加利於你後面的行動。”席昭說出自己看出來的。
“你又不蠢。”是那顧山太蠢，明明知道伏翊不簡單還認為他會輕而易舉地上當，這些日子席昭已經知曉伏翊心裏長了八百個心眼子，他怎麽可能輕而易舉地就回到顧家。
伏翊被席昭最後這句話給逗笑了，“阿昭是在誇我聰明嗎？”他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席昭。
席昭默默轉過頭，重覆道：“不蠢。”
伏翊再次憋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說我不聰明！你說謊話會露餡的習慣還沒改嗎？這樣可是會很容易就被別人抓住小辮子的哦阿昭。”
伏翊明顯早已發現了席昭一說謊就喜歡重覆自己說過的話這個習慣，因而他也聽出席昭分明就是心裏覺得他不太聰明，但偏偏不直說，而是用這種方式說出來。
“果然啊，你一看就跟我沒有血緣關系，顧家哪有你這麽有意思的人？”伏翊毫不掩飾自己對顧家的鄙夷。
“你曾經也是顧家的人。”席昭提醒道。
“所以啊，我現在不是了，所以我現在很有意思，以前沒意思。”他毫無心理負擔地說著毫無邏輯的話。
“阿昭，你只需要記住，顧家沒一個好東西。他們從根上都是爛掉的。”
“至於我，自然也不是什麽好人。”這一點伏翊倒是承認得十分爽快。
這回席昭沒有再用沈默回答，她說：“什麽是好人？”
“……那些虛偽的，受人追捧的，將謊言說得天花亂墜的人。”
“聽上去也不怎麽好。”
“是啊。”所以他才不樂意當好人。
“今天晚上他就會行動，到時候我們各走各的，你沒將我交代的事情完成就不要把這張符取下來。”伏翊突兀地轉移話題，並將一張畫得十分覆雜繁瑣的符箓遞給席昭。
“這張符有什麽用？”這符上的咒印席昭都沒怎麽見過，她一時之間也看不出這符到底有什麽作用。
伏翊隱秘一笑：“它能讓你把顧家的書全部看完。”
他將席昭帶到顧家來的目的，便是想要將她送進顧家的藏書閣裏把那些書都看一遍。顧家的書只有在顧家才能看，若是將書帶出顧家大門，那麽這些書會第一時間自焚，並且同時將碰到書的人一同火化，所以若是想要讓席昭看到這些書只有將她本人帶到顧家才行。而伏翊與席昭商量的是在今晚顧山把所有註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席昭便趁亂進入藏書閣，再加上他給的這道符，只要她進去就能在裏面待到把書看完之後再離開。
所以這符到底是什麽東西伏翊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席昭。
看見她默默將符手下，伏翊心裏松了一口氣，幸虧大部分她還是聽話的，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面較勁。
在他們說話這會方才站在牢門外的那兩個人就好像什麽都沒聽見一樣，低著頭楞楞地看著地面。自從伏翊進入牢房整個牢房就在他的掌控之中，這些人自然也不例外。顧山以為他失去靈根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操控靈脈的能力，所以根本沒有防備伏翊這一點。
過了很久，牢房外終於傳來了動靜。
伏翊將自己與牢房裏和牢房外那些人之間的聯系斷開，一直低著頭的二人眼中瞬間出現神采，在發現自己居然面對著牢籠站著後二人面露不解，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站在這裏。
但他們也沒清醒多久，很快便再次兩眼一翻陷入昏迷。
這次卻不是伏翊動手。
伏翊怔怔地看著不遠處朝他走來的人影，嘴巴張了張，低聲道：“……張叔？你怎麽在這……”
張叔連忙朝他走來，隔著牢籠眼角泛淚地看著伏翊，幾乎泣不成聲：“翊少爺……你受苦了，老奴，老奴來救你了……”
“翊少爺，您糊塗啊。既然已經走了，何必再回來呢？顧家這龍潭虎穴便任由它毀滅，您幹幹凈凈的，不沾染這些是非多好啊……”
伏翊沈默了。
張叔是侍奉他多年的顧家家奴，當初他與顧家決裂，張叔知曉後並未阻攔，而是盡量幫他瞞著家主和長老。只是後來在伏翊還沒來得及離開的時候還是被其他人給發現了，張叔作為知情人不上報自然受了一番苦楚。他沒想到自己居然在這裏見到張叔，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張叔……您還好嗎？”張叔臉上憔悴了許多，明明同樣也是修士，張叔明明還沒到垂垂老矣的年紀但此刻卻看上去仿佛壽元將近，伏翊心中一陣刺痛。
“好、好……老奴沒事，翊少爺您好老奴就好啊……”張叔露出一個快哭了的表情。
“翊少爺，老奴這就放你離開。你要做什麽，也告訴老奴，老奴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會幫你的。”張叔一邊打開牢房的門一邊說。
伏翊沈默良久，搖了搖頭，“不，張叔，你不用再為我做什麽，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我已經不是你的少爺，你不用再為我做事。”他說。
張叔嘴角顫抖，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席昭看著他們二人，此時這兩個人眼底的感情都是真實的，但……
“不行啊翊少爺。”張叔終於吐出了這句話，他笑得比哭還難看，“老奴可是要為了少爺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翊少爺，老奴願為了少爺做任何事情。”
伏翊沈默了。
過了良久，他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好，張叔，我跟你走。”
伏翊跟著張叔離開，而席昭則宛如一個透明人一般被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張叔全程沒有看她，伏翊離開之前也沒有再跟她說一句話。
伏翊離開之後席昭嘗試著張開嘴發出聲音：“啊——”
好了，伏翊把禁言咒解開了。
自從張叔踏入牢房後席昭就發現自己被伏翊施加了禁言咒，自行解開禁言咒對她來說不算難，但席昭沒有行動，等著伏翊離開，果然在他離開之後禁言咒就解開了。
伏翊事先並未告知她禁言咒的事情，席昭覺得他應該是臨時起意。
她把註意力重新放回眼前，既然伏翊不要她插手，那麽她徑直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席昭穿上伏翊給她的鬥篷，她出了牢門朝藏書閣的位置走去，一路上路過的顧家人都好似根本沒看見她，把她無視得徹徹底底。在鬥篷的遮蔽下席昭很順利地走進藏書閣，藏書閣裏並非沒有人，門口有一個人坐在桌前打瞌睡。
席昭心念一動，正好拿他來練練手。
她指尖冒出一絲純粹的靈氣朝那人身上某處飛去，靈氣進入他體內後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而這人也徹底從搖搖欲墜的狀態中解脫出來，額頭徹底貼在桌子上。
“祝你好夢。”席昭十分有禮貌地對著這人的後腦勺在心底默念祝福，隨後找出他身上的令牌走了進去。
而藏書閣的裏面則是一個人也沒有，席昭拿出伏翊給他的那道符貼在正中間的雕塑上面，放眼打量顧家的藏書閣。
大，這是它帶給席昭的第一個念頭。與天羅門那個堪比虛設的藏書閣不同，顧家的藏書閣比那個大了好幾倍。席昭當初將天羅門裏的書看完花了好幾個月，若是將這裏面的書看完……
席昭並沒有身在敵營的緊張感，很快便拿起一本書開始看起來。
但若是此刻有人在她身旁，就會看到她近乎胡鬧的翻書速度。但席昭神情認真，完全沒有玩鬧的意思。
席昭這邊歲月靜好，但伏翊可就沒有那麽滋潤了。
張叔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跟伏翊說話。
“翊少爺，您不在的時候老奴過得也不差，除了被別人嘲笑幾句都還好，也沒人敢對老奴做什麽。”
“那是，張叔一向人緣好，哪有人敢真的跟您對著幹。”
“您啊當初要走，家主震怒，老奴雖然是受了點苦，但到底還是沒能要了老奴的命，老奴已經滿足了。”
“多虧了張叔，否則我當初定然是走不了的。”
“翊少爺折煞老奴了，這是老奴應該做的，少爺莫要跟老奴客氣。”
“張叔才是客氣了，在我心裏張叔跟小叔就是我最親近的人，如今小叔不在，張叔你可得好好保重。”
“老奴哪敢跟六爺比，您說笑了，老奴是奴，六爺跟老奴可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伏翊停下了腳步，而張叔好似察覺到了什麽，跟他一同停下了，回過頭看著伏翊。
“張叔，我，小叔，不都是你們案板上的肉嗎？”伏翊循著張叔的方向，看到了負手站立的顧山，以及他身後那個狀似祭壇的地方。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