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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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席昭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很溫暖的氣息包裹著, 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永遠地沈睡下去，而她的意識也緩緩下沈，理智逐漸抽離。
下一秒, 席昭瞬間瞪大了雙眼，從那種快要溺死人的感覺中掙脫出來。
然後與一團能看出形狀的黑霧眼對眼看了個正著。
如果對方眼睛真的長在那裏的話。
席昭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
那團黑霧註意到了什麽，在祂靠近頂端的地方出現兩個大洞, 模仿席昭一開一合的動作“眨眼”。
突然祂又消失在原地, 沒隔幾秒就再次出現，這回兩個大洞小了些, 看上去沒有那麽嚇人, 而在洞中間則放了一朵白色花瓣黑色花蕊的花。
祂是在……模擬人的眼珠子？
黑霧對自己的模樣十分滿意，見席昭沒有開口的意思，自認為已經跟對方長得差不多的祂率先說道：“你們掉下來了, 是我救的你。”
即便長相有些恐怖，但他的聲音卻異常柔和。
“可以告訴我你們為什麽會掉下來嗎？”他語氣裏滿滿都是好奇。
在這樣幽暗的地方，不遠處還有黑色的絲線湧動，他的這些話聽上去十分詭異且不合時宜。
席昭站起身來，平靜地說：“我是被人推下來的。”
黑霧肉眼可見地開始激動起來，他聲音都大了一些：“為什麽會被推下來？是有人尋仇嗎？”
席昭卻沒有再回答, 她冷靜地看著對方：“除我之外, 還有其他人掉下來, 他們在哪？”
方才聽黑霧說話的時候她就聽到了“你們”兩個字。
黑霧一頓, 似乎沒想到席昭會反問自己, 他的身軀湧動了一會，隨後方才維持好的形狀潰散開來, 湧到席昭的面前：“我帶你去找他，你跟他認識嗎？你們是什麽關系？”
席昭在他身體裏似乎看見了那兩朵白色的花, 看來他走的時候沒有忘記帶走自己的“眼睛”。
“不認識。”席昭答道，她甚至連那個跟她一樣墜崖的倒黴蛋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會認識。
隨後她就看見面朝上躺著的席暝。
席昭：“……”
一旁的黑霧有點遺憾地說：“誒，我還以為你們認識呢，他好像是自己跳下來的。”
席昭呆在原地，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聲音一緊，有些幹澀地說：“不，我……我應該是認識他的。”
黑霧的興趣再次被提起來：“是嗎？你們是什麽關系？”
他好奇心有些過於旺盛了。
席昭此時已經走到席暝面前蹲下，查看了一番他的狀態後，得出的結論是比自己好得多，只是不知道什麽原因還昏迷著。
席暝眉頭緊皺，額頭不住地冒汗，看上去十分難受。
席昭沒有去管他額頭上的汗，楞楞地看著他的臉陷入沈思。
她許久沒見過他了，明明才過了五年，他好像變了許多。
此時那個黑霧又湊上前來，好奇地待在一旁盯著席昭和席暝來回看，語出驚人：“你們是道侶？”
席昭瞥了他一眼，沒有什麽情緒地解釋道：“他是我親生哥哥。”
哥哥？這對黑霧來說是一個十分新奇的詞語。
他在這裏許久了，只見過來這裏打架的道侶，兄妹確實沒見過。
眼看著他又是一連串問題要問出口，席昭索性將她如何與席暝分開再如何被玄冥老祖推下懸崖的事情完完整整講了一遍。
黑霧聽得聚精會神，連小花眼睛戴歪了都沒發現，席昭對著一只“眼睛”長在頭頂一只“眼睛”長在臉上的黑霧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席昭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但無奈聽眾十分捧場，並且想象力極其豐富，每當她說完一句話對方能猜測十句，而其中總有一句是對的。
因而在這種一問一答的模式下，黑霧心滿意足地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你那師尊真是個壞東西，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幫他。”他打包票道，隨後又補充：“我也不會吃掉你的，我吃了你也沒用，要是能出去的話我早就出去了。”
黑霧的語氣十分輕松，席昭知道他這話沒有作假。自掉進這裏，她就感覺到一股十分強悍的力量。並非有人刻意震懾，而是本人都沒註意到的，無意識地流露。
“不過現在你們兩個人掉進來，大概也出不去了。”黑霧說道。
席昭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布把席暝身上的傷口包紮好，一邊看著黑霧：“你想出去嗎？”
黑霧沒有說話，過了一會發出輕笑，“我現在就想去把那幾個封印我的老東西殺幹凈。”
“他們現在或許已經死了，或許已經飛升，你就算出去也找不到。”根據玄冥老祖所說，黑霧應該是在遠古時期就被封印，那時的那些人若真還活著，也只有飛升一條路可走。
“誰說我找不到。”黑霧語氣十分輕松，仿佛將那些飛升的老東西找出來輕而易舉。
席昭停下了手裏包紮的動作，轉頭看他：“你能去九重天。”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在席昭將自己經歷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之後她對黑霧來說就少了很多吸引力，現在他突然又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湊到席昭身邊：“你想去九重天？我可以送你去。”
席昭手上一頓。
“只要你跟我做個交易。”黑霧一撇，隨口說道：“就拿你哥哥來跟我做交易吧，反正他也出不去。”
“或者你把自己留下，送你哥哥去九重天也可以。”黑霧提出了另外一個方案。
席昭把席暝身上的傷口包紮好，沒有第一時間說話，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九重天，是個什麽地方？”她突然問道。
倘若黑霧此時有人形，嘴角定然已經勾起來了。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靈氣充沛，逍遙似神仙，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地方。”他說。
雖然他一看就是在說假話，但席昭還是提煉出了其中夾雜的那一點真實：“是有著比修真界更為嚴苛的等級制度，高階修士可以為所欲為，低階修士只能任人宰割嗎？”
黑霧突然笑出聲，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你說得不錯。”
“有實力，自然可以為所欲為，享受靈氣。但弱者，比如那些飛升上去的修士們，以為自己得道升天，再也不用被俗世困擾。”剩下半句話他沒有再說。
即便是九重天的“弱者”，也是修真界大乘期的修士。而席昭一個練氣期，或者說連練氣期都不是的修士，去了那裏就是送死。何況，席昭猜測那個一直想要殺自己的也是九重天上的人，自己此時去九重天就是送死。
當然，席暝去的話也好不了多少。
所以，是要永遠留在這裏，還是去九重天？
席昭最後給出了答案：“我要去九重天。”
“就是說，你決定把你哥哥交換給我了？”黑霧說。
此時即將被交換出去的席暝對這一切絲毫不知情，躺得十分安詳，連方才皺起的眉頭都舒緩了。
“作為交換，我會把你和哥哥送出去。”席昭說。
按照她現在的狀態，最多能把兩個人送走。所以便只有一個方案。
她去九重天，哥哥留在修真界繼續修煉。
-
黑霧回到原地的時候，看見席昭面朝下趴在地上，他下意識以為她出事了，朝她飛過去。飛到面前的時候，席昭睜開了雙眼。
黑霧停下。
“啊，原來你沒死。”他單純地感嘆道。
“嗯。”席昭也沒有誤會，平靜地回答了一聲。
“陣法已經畫好了，你們現在就可以走。”席昭看著依舊躺在地上的席暝，平靜地說。
“你當真要去九重天？”黑霧再次確認道。
席昭不語，默認了。
黑霧有些驚奇，還沒見過上趕著送死的人。
“好，我現在就送你走。”他的身體像被溶解了一般緩緩與地面密密麻麻的黑線融為一體，四周密不透風的黑線突然開始飛速移動，全部朝一個地方匯聚過去。
黑漆漆的空間裏，突然出現了一束亮光。
“快走吧，我很快就要撐不住了。”黑霧的聲音突然從那束亮光那裏傳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道亮光正是從他身體裏發出來的，黑霧幾乎被亮光劈成兩半。
席昭沒有再廢話，直接轉身朝亮光走去。在她正要進去的時候，倒是黑霧本人忍不住開口道：“你……不跟你哥哥說點什麽嗎？走了可就回不來了哦。”
席昭停下來，她轉頭看著靜靜躺在地面的席暝，終究還是開口道：“哥哥，我知道你能聽見。不用擔心我，我已經不是小孩了，好好照顧自己，我們還會見面的。”
最後她對黑霧說道，“你下次不要再表演沒見過世面的怪物了，演技很差。”
黑霧心想原來她看出來了，還以為自己表演得很成功呢，那兩朵小花可是他專門放在那裏的。
“知道啦。”
席昭點點頭，淡淡地說：“再見。”
隨後消失在了那束光裏。
而黑霧送走席昭也沒有看上去的那樣輕松，那光並非好似將他劈開，而是真真正正地將他整個劈成了兩半。比起放了一大攤血的席昭來說，他的情況也沒有好上多少。
他“走”到席暝身旁，在他身上點了點，席暝立馬睜開通紅的雙眼，明顯是一直在試圖將眼睛睜開。
黑霧“嘖”了一聲，“你妹妹好聰明呀，她居然猜到我所有打算了。她真可愛。她是一直都這麽聰明，還是一直都這麽可愛？可以把你的妹妹送給我嗎？我可以跟你交換，你想要什麽？”
席暝沒有理他，死死地盯著他的“肚子”看，仿佛要把席昭從他肚子裏看出來。他的眼神好像要把黑霧給吃了，黑霧有些不好意思了，“算了算了，看你現在不太聰明，之後再跟你聊這件事。咱們先出去再說。”
話落音他就直接將席暝撈了起來，站進席昭畫的陣法裏。
這時席暝突然冷聲道：“你不怕她騙你。”
黑霧：“她沒有騙我啊。不過，莫非她騙過你？你跟我說說唄。”
席暝沈默不語，不想再跟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說話。
黑霧表示十分遺憾。
席暝看著地上那灘紅色的血跡，呼吸陡然加快，在大腦清楚地意識到那是什麽東西之後，席暝更是感覺到大腦傳來一股炸裂般的疼痛。
黑霧有些無奈，這小孩一點也沒他妹妹省心，眼看著就要把自己給作出心魔了，他只好開口道：“你有這力氣不如出去對準她那師尊，他才是兇手呢。”
席暝突然握緊了拳頭。
-
玄冥老祖再一次加強了困住聞越清的封印，此時他對這個徒兒早已沒有了耐心，尤其是對她不厭其煩的反抗感到厭倦。
在得知聞越清居然要背叛他的時候，玄冥老祖第一反應不是勸說她，而是將聞越清綁起來，不讓她逃跑。
氣運之子絕不能落到別人手裏，就算是關他也得把聞越清牢牢關在身旁。如果沒有她，他如何去建立一個新的天羅門？
可惜的是，他暫時不敢傷她。否則對於叛徒，他絕對不會手軟。
“清兒，你看這下方的魔霧湧動，那個怪物肯定已經把席昭給吃得一幹二凈，馬上就要掙脫這束縛了。”或許是心情好，玄冥老祖突然叫了之前的稱呼。
果然，那古書上記載的方法是正確的。將有氣運加身之人獻給祂，祂就能沖破封印，重現世間。
聞越清是氣運之子，席昭身上也有一絲淡淡的氣運，但也夠用了，這不已經有效果了嗎？
聞越清雙目通紅地看著逐漸翻湧的魔霧，一想到席昭已經葬身在此，而自己不僅沒能阻止得了玄冥老祖，還被迫成了他的同盟，這對聞越清來說無異於在她心上刺刀。
魔霧越發洶湧，玄冥老祖站起身來，親眼看著從魔霧裏竄出來的龐然大物站立在自己面前。
他十分激動，揚聲道：“恭喜大人掙脫束縛，是我為大人獻上的祭品助大人出山！”
聞越清咬牙切齒看著玄冥老祖將所有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他用席昭的命換來的“功勞”。
而這個龐然大物，吞掉了阿昭，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玄冥老祖遲遲沒有得到回應，以為對方聽不懂他的話，正皺眉想著該如何解釋，卻突然聽見一個十分溫和的聲音：
“他受了重傷，你跟另外一個人一起能殺死他。”
聞越清突然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束縛被解開了。
等到一陣疾風襲來，玄冥老祖才反應過來，被殺死的那個人是自己。
倘若是之前，玄冥老祖才不會將席暝放在眼裏。但他不久前被魔尊重創，雖然強撐著在這裏等著但其實那道傷幾乎要了他半條命，魔尊死前留了毒在他體內，玄冥老祖現在身上不僅帶著傷，還不得不忍受那些毒侵蝕他的五臟六腑和靈脈。再加上方才他為了壓制住聞越清也費了很大的力氣，玄冥老祖現在完全沒有方才那般神氣。
而且，這個瘋子是哪裏來的？玄冥老祖心中暗罵，轉頭叫聞越清：“孽徒，還不快來幫我？”
聞越清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拿出劍，劍刃卻是對準他。
“我已不是你的弟子。”玄冥老祖終於將聞越清心裏最後的一絲感情消磨殆盡。
玄冥老祖本想將這不知好歹的兩個金丹打走，卻發現自己用盡全力之後對方居然還能抵抗，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專心應對這二人，但是無奈最後還是落了下風。
他狼狽地閃開一人的劍，憤怒地朝一旁看戲的魔霧吼道：“大人為何不幫我？是我救的你，是我將你放出來的！”
果然是惡念的化身，居然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翻臉不認人。
但黑霧並不認他的這個罪名，語氣裏帶著一絲笑意：“你真不要臉，明明是那個小姑娘救的我。”
玄冥老祖終於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你……你沒有吃掉她？那你是怎麽出來的？”他聲音有些慌張。
黑霧好奇道：“你為什麽覺得我會吃她？莫非你也被什麽人給騙了，以為給我投餵什麽氣運之子我就會被放出來然後實現你的願望？”
他話一出口，玄冥老祖直接楞住了，隨即便被席暝的劍捅了個對穿。
他雙目充血地瞪著席暝，心裏卻升起一陣莫大的恐慌。
他被騙了。
“那深淵裏的東西最愛吃身負氣運之人，如今他已經到了即將破開結界的時候，你只需要最後助力一把。”“仙人”語氣幽深地暗示道。
“登天梯早已被毀，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然而，這一切只是一個騙局？玄冥老祖目眥欲裂。
“你明明，明明有踏破虛空，去到九重天的能力……”他喃喃道，這是他最後的執念。
黑霧接下來的話卻讓他重新燃起希望，“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有這個能力。”
玄冥老祖眼前一亮，至少這一點沒有騙人，他果真能去九重天。
而黑霧的下一句話則重新將他打入深淵：“我剛剛才送那個小丫頭過去呢。”
小丫頭，席昭，他剛剛把席昭送去了，因為席昭方才落入懸崖，而這是他親自動的手，是他親自將席昭送去的九重天。
玄冥老祖腦海裏只能不斷回蕩著這句話。
“不可能——”他突然發了狂，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氣勢，聞越清和席暝不得不後退。
突然間飛沙走石，面色難看至極的玄冥老祖下一秒消失在了原地。
他逃走了。
聞越清和席暝正打算追過去，被黑霧給攔住了。
“你們是追不到他的。”他說。
不過此人用的陣法，倒是有一些熟悉，之前有個九重天的人來過他這裏，似乎就是用的這個陣法？
黑霧搖了搖頭，這實在是太久遠的事情了，他記不清也是應該的。
不過他也沒料到玄冥老祖還有後手，不然也不會說那番能將他打死的話了。
他感嘆一聲，果然下次開口前還是要搞清楚對方的底細才是。
“我已經遵守約定將你帶出來，那麽就此別過。”黑霧說罷消失在了原地，向某個不知名方向離去。
之前在懸崖之下他對席昭說自己出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想要殺了那些當初把自己關起來的老頭，但現在他突然後悔了。比起殺那些老頭，他現在更想養好傷將這個位面逛個遍，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下次見面的時候，就將這些事情告訴她吧。”黑霧喃喃道，畢竟他也算是撒謊了，就用這個作為補償好了。
而此刻原地就剩下了聞越清和席暝。
“青玄道友，阿昭還好嗎？”聞越清終究沒忍住開口問道。
席暝收起劍，眼前回想起席昭離開時蒼白的臉色，再怎麽也說不出“她很好”三個字。
而聞越清已經從席暝的沈默中得到了答案。
山谷裏呼嘯而過的風是二人之間唯一的動靜。
“我要去九重天找她。”聞越清突然眼神堅毅地說道。
既然阿昭在九重天，那她去找她就是了。
“我這個當師姐的，總不能一直被她庇護吧。”聞越清自嘲地笑了笑。
“你也會去吧。”她肯定道，絲毫不認為席暝還有其他決定。
席暝微微點頭，他要回到九重天，揪出那個想要害他們兄妹二人的惡人。
希望阿昭在他去之前，一定要好好的。
從這一天開始，聞越清突然成了玄天宗的弟子，同席暝一同以所有人都震驚萬分的速度飛速突破，玄天宗也因為聞越清的到來越發兢兢業業，導致玄天宗整個宗門的實力大幅度提高，其他宗門只能望洋興嘆。
聞越清本來的宗門天羅門在這一天之後就銷聲匿跡，谷禎站出來揭露了玄冥老祖多次奪舍殺害歷任掌門的醜事，弟子們紛紛離開，而一開始一些長老還想要替玄冥老祖挽尊，最後在谷禎與大長老五長老七長老的聯合之下徹底掀不起浪花，天羅門徹底解散。
而大長老幾人也被玄天宗招攬至門下，包括他們的弟子。谷禎則是在那之後不知所蹤。
遠在天邊看似跟這一切沒有任何關系的妖界則因為一個突然帶著魔蛇和一筐丹藥上門的殘魂，讓方才涅槃的少主不好好待著非要跑出去，妖尊愁得毛都掉了大半。
“常師弟？你和柳師弟有什麽事情嗎？”聞越清詫異地看著這二人，不，不止兩個人。之前與席昭關系交好的幾個天羅門以前的弟子全站在她院子裏。
“大師姐，席師妹到底去哪了？我們都想知道。”常方毅心中苦澀，尤其是他師尊，在他將席昭的那套劍法仔仔細細地在五長老面前練了一遍之後，五長老都快瘋了，一邊後悔自己當初怎麽瞎了眼沒看清席昭的能耐讓玄冥老祖把她帶走，一邊瘋狂催促常方毅趕緊去打探席昭的下落。而常方毅自己也很想知道，他原本是想要回來之後正兒八經地給席昭道歉，結果沒想到自己回來後，她卻不見了。
聞越清沈默了一會，將玄冥老祖的所有打算以及席昭的去向告訴了他們。
“你的意思是，只有飛升後才能見到師妹了？”說話的是樊禹溪。
聞越清點點頭，“只要修為到了，就一定能飛升。”這是席暝告訴她的。
聞越清總覺得席暝仿佛知道些什麽事情，但是他既然不說，她也就不問。
“不就是大乘，咱們總有一天能到的！”說這話的人居然是關蔚晴，她絲毫不懼其他人投來的眼神，擡起下巴說道：“怎麽，你們都覺得我不行？”
誰敢說關大小姐不行，聞越清淺淺地笑著，“好，關師妹一定可以。”
其餘人沒有說話，但他們的眼神已經做出了回答。
席暝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隨後默不作聲地離開了這裏。
他看向沒有席昭的遠方，在心中默念，阿昭，你一定要好好的。
大家都很想你。
“……哥哥也很想你，阿昭。”他低聲默念道。
-
此時已經在另一個位面的席昭，則感覺自己仿佛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她感到一股熱氣源源不斷地朝自己襲來，沖刷著她的每一根經脈，但在痛感離開後剩下的則是一種十分令人安心的舒適感。
這是哪裏？
席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著籠罩著層層薄紗的屋頂，沒見過世面的她無法猜測到自己的處境。
“你醒了？”一個十分有磁性的男聲從左邊傳來，席昭慢吞吞地將視線移到掀開床簾之人的臉上，表情一片茫然。
這人是誰？
男人看見她的表情，十分俊俏的臉突然噗嗤一聲笑了，狐貍眼裏滿含笑意：“小姑娘，你終於醒了。你知道自己花了我多少靈石嗎？”
啊，是個騙子。席昭面無表情地想著。
這人周身的氣勢不凡，連這種人物都要出來做騙子，九重天的形勢這麽嚴峻嗎？
她肅著一張小臉，天馬行空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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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昭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很溫暖的氣息包裹著, 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永遠地沈睡下去，而她的意識也緩緩下沈，理智逐漸抽離。
下一秒, 席昭瞬間瞪大了雙眼，從那種快要溺死人的感覺中掙脫出來。
然後與一團能看出形狀的黑霧眼對眼看了個正著。
如果對方眼睛真的長在那裏的話。
席昭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
那團黑霧註意到了什麽，在祂靠近頂端的地方出現兩個大洞, 模仿席昭一開一合的動作“眨眼”。
突然祂又消失在原地, 沒隔幾秒就再次出現，這回兩個大洞小了些, 看上去沒有那麽嚇人, 而在洞中間則放了一朵白色花瓣黑色花蕊的花。
祂是在……模擬人的眼珠子？
黑霧對自己的模樣十分滿意，見席昭沒有開口的意思，自認為已經跟對方長得差不多的祂率先說道：“你們掉下來了, 是我救的你。”
即便長相有些恐怖，但他的聲音卻異常柔和。
“可以告訴我你們為什麽會掉下來嗎？”他語氣裏滿滿都是好奇。
在這樣幽暗的地方，不遠處還有黑色的絲線湧動，他的這些話聽上去十分詭異且不合時宜。
席昭站起身來，平靜地說：“我是被人推下來的。”
黑霧肉眼可見地開始激動起來，他聲音都大了一些：“為什麽會被推下來？是有人尋仇嗎？”
席昭卻沒有再回答, 她冷靜地看著對方：“除我之外, 還有其他人掉下來, 他們在哪？”
方才聽黑霧說話的時候她就聽到了“你們”兩個字。
黑霧一頓, 似乎沒想到席昭會反問自己, 他的身軀湧動了一會，隨後方才維持好的形狀潰散開來, 湧到席昭的面前：“我帶你去找他，你跟他認識嗎？你們是什麽關系？”
席昭在他身體裏似乎看見了那兩朵白色的花, 看來他走的時候沒有忘記帶走自己的“眼睛”。
“不認識。”席昭答道，她甚至連那個跟她一樣墜崖的倒黴蛋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會認識。
隨後她就看見面朝上躺著的席暝。
席昭：“……”
一旁的黑霧有點遺憾地說：“誒，我還以為你們認識呢，他好像是自己跳下來的。”
席昭呆在原地，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聲音一緊，有些幹澀地說：“不，我……我應該是認識他的。”
黑霧的興趣再次被提起來：“是嗎？你們是什麽關系？”
他好奇心有些過於旺盛了。
席昭此時已經走到席暝面前蹲下，查看了一番他的狀態後，得出的結論是比自己好得多，只是不知道什麽原因還昏迷著。
席暝眉頭緊皺，額頭不住地冒汗，看上去十分難受。
席昭沒有去管他額頭上的汗，楞楞地看著他的臉陷入沈思。
她許久沒見過他了，明明才過了五年，他好像變了許多。
此時那個黑霧又湊上前來，好奇地待在一旁盯著席昭和席暝來回看，語出驚人：“你們是道侶？”
席昭瞥了他一眼，沒有什麽情緒地解釋道：“他是我親生哥哥。”
哥哥？這對黑霧來說是一個十分新奇的詞語。
他在這裏許久了，只見過來這裏打架的道侶，兄妹確實沒見過。
眼看著他又是一連串問題要問出口，席昭索性將她如何與席暝分開再如何被玄冥老祖推下懸崖的事情完完整整講了一遍。
黑霧聽得聚精會神，連小花眼睛戴歪了都沒發現，席昭對著一只“眼睛”長在頭頂一只“眼睛”長在臉上的黑霧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席昭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但無奈聽眾十分捧場，並且想象力極其豐富，每當她說完一句話對方能猜測十句，而其中總有一句是對的。
因而在這種一問一答的模式下，黑霧心滿意足地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你那師尊真是個壞東西，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幫他。”他打包票道，隨後又補充：“我也不會吃掉你的，我吃了你也沒用，要是能出去的話我早就出去了。”
黑霧的語氣十分輕松，席昭知道他這話沒有作假。自掉進這裏，她就感覺到一股十分強悍的力量。並非有人刻意震懾，而是本人都沒註意到的，無意識地流露。
“不過現在你們兩個人掉進來，大概也出不去了。”黑霧說道。
席昭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布把席暝身上的傷口包紮好，一邊看著黑霧：“你想出去嗎？”
黑霧沒有說話，過了一會發出輕笑，“我現在就想去把那幾個封印我的老東西殺幹凈。”
“他們現在或許已經死了，或許已經飛升，你就算出去也找不到。”根據玄冥老祖所說，黑霧應該是在遠古時期就被封印，那時的那些人若真還活著，也只有飛升一條路可走。
“誰說我找不到。”黑霧語氣十分輕松，仿佛將那些飛升的老東西找出來輕而易舉。
席昭停下了手裏包紮的動作，轉頭看他：“你能去九重天。”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在席昭將自己經歷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之後她對黑霧來說就少了很多吸引力，現在他突然又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湊到席昭身邊：“你想去九重天？我可以送你去。”
席昭手上一頓。
“只要你跟我做個交易。”黑霧一撇，隨口說道：“就拿你哥哥來跟我做交易吧，反正他也出不去。”
“或者你把自己留下，送你哥哥去九重天也可以。”黑霧提出了另外一個方案。
席昭把席暝身上的傷口包紮好，沒有第一時間說話，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九重天，是個什麽地方？”她突然問道。
倘若黑霧此時有人形，嘴角定然已經勾起來了。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靈氣充沛，逍遙似神仙，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地方。”他說。
雖然他一看就是在說假話，但席昭還是提煉出了其中夾雜的那一點真實：“是有著比修真界更為嚴苛的等級制度，高階修士可以為所欲為，低階修士只能任人宰割嗎？”
黑霧突然笑出聲，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你說得不錯。”
“有實力，自然可以為所欲為，享受靈氣。但弱者，比如那些飛升上去的修士們，以為自己得道升天，再也不用被俗世困擾。”剩下半句話他沒有再說。
即便是九重天的“弱者”，也是修真界大乘期的修士。而席昭一個練氣期，或者說連練氣期都不是的修士，去了那裏就是送死。何況，席昭猜測那個一直想要殺自己的也是九重天上的人，自己此時去九重天就是送死。
當然，席暝去的話也好不了多少。
所以，是要永遠留在這裏，還是去九重天？
席昭最後給出了答案：“我要去九重天。”
“就是說，你決定把你哥哥交換給我了？”黑霧說。
此時即將被交換出去的席暝對這一切絲毫不知情，躺得十分安詳，連方才皺起的眉頭都舒緩了。
“作為交換，我會把你和哥哥送出去。”席昭說。
按照她現在的狀態，最多能把兩個人送走。所以便只有一個方案。
她去九重天，哥哥留在修真界繼續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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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回到原地的時候，看見席昭面朝下趴在地上，他下意識以為她出事了，朝她飛過去。飛到面前的時候，席昭睜開了雙眼。
黑霧停下。
“啊，原來你沒死。”他單純地感嘆道。
“嗯。”席昭也沒有誤會，平靜地回答了一聲。
“陣法已經畫好了，你們現在就可以走。”席昭看著依舊躺在地上的席暝，平靜地說。
“你當真要去九重天？”黑霧再次確認道。
席昭不語，默認了。
黑霧有些驚奇，還沒見過上趕著送死的人。
“好，我現在就送你走。”他的身體像被溶解了一般緩緩與地面密密麻麻的黑線融為一體，四周密不透風的黑線突然開始飛速移動，全部朝一個地方匯聚過去。
黑漆漆的空間裏，突然出現了一束亮光。
“快走吧，我很快就要撐不住了。”黑霧的聲音突然從那束亮光那裏傳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道亮光正是從他身體裏發出來的，黑霧幾乎被亮光劈成兩半。
席昭沒有再廢話，直接轉身朝亮光走去。在她正要進去的時候，倒是黑霧本人忍不住開口道：“你……不跟你哥哥說點什麽嗎？走了可就回不來了哦。”
席昭停下來，她轉頭看著靜靜躺在地面的席暝，終究還是開口道：“哥哥，我知道你能聽見。不用擔心我，我已經不是小孩了，好好照顧自己，我們還會見面的。”
最後她對黑霧說道，“你下次不要再表演沒見過世面的怪物了，演技很差。”
黑霧心想原來她看出來了，還以為自己表演得很成功呢，那兩朵小花可是他專門放在那裏的。
“知道啦。”
席昭點點頭，淡淡地說：“再見。”
隨後消失在了那束光裏。
而黑霧送走席昭也沒有看上去的那樣輕松，那光並非好似將他劈開，而是真真正正地將他整個劈成了兩半。比起放了一大攤血的席昭來說，他的情況也沒有好上多少。
他“走”到席暝身旁，在他身上點了點，席暝立馬睜開通紅的雙眼，明顯是一直在試圖將眼睛睜開。
黑霧“嘖”了一聲，“你妹妹好聰明呀，她居然猜到我所有打算了。她真可愛。她是一直都這麽聰明，還是一直都這麽可愛？可以把你的妹妹送給我嗎？我可以跟你交換，你想要什麽？”
席暝沒有理他，死死地盯著他的“肚子”看，仿佛要把席昭從他肚子裏看出來。他的眼神好像要把黑霧給吃了，黑霧有些不好意思了，“算了算了，看你現在不太聰明，之後再跟你聊這件事。咱們先出去再說。”
話落音他就直接將席暝撈了起來，站進席昭畫的陣法裏。
這時席暝突然冷聲道：“你不怕她騙你。”
黑霧：“她沒有騙我啊。不過，莫非她騙過你？你跟我說說唄。”
席暝沈默不語，不想再跟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說話。
黑霧表示十分遺憾。
席暝看著地上那灘紅色的血跡，呼吸陡然加快，在大腦清楚地意識到那是什麽東西之後，席暝更是感覺到大腦傳來一股炸裂般的疼痛。
黑霧有些無奈，這小孩一點也沒他妹妹省心，眼看著就要把自己給作出心魔了，他只好開口道：“你有這力氣不如出去對準她那師尊，他才是兇手呢。”
席暝突然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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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老祖再一次加強了困住聞越清的封印，此時他對這個徒兒早已沒有了耐心，尤其是對她不厭其煩的反抗感到厭倦。
在得知聞越清居然要背叛他的時候，玄冥老祖第一反應不是勸說她，而是將聞越清綁起來，不讓她逃跑。
氣運之子絕不能落到別人手裏，就算是關他也得把聞越清牢牢關在身旁。如果沒有她，他如何去建立一個新的天羅門？
可惜的是，他暫時不敢傷她。否則對於叛徒，他絕對不會手軟。
“清兒，你看這下方的魔霧湧動，那個怪物肯定已經把席昭給吃得一幹二凈，馬上就要掙脫這束縛了。”或許是心情好，玄冥老祖突然叫了之前的稱呼。
果然，那古書上記載的方法是正確的。將有氣運加身之人獻給祂，祂就能沖破封印，重現世間。
聞越清是氣運之子，席昭身上也有一絲淡淡的氣運，但也夠用了，這不已經有效果了嗎？
聞越清雙目通紅地看著逐漸翻湧的魔霧，一想到席昭已經葬身在此，而自己不僅沒能阻止得了玄冥老祖，還被迫成了他的同盟，這對聞越清來說無異於在她心上刺刀。
魔霧越發洶湧，玄冥老祖站起身來，親眼看著從魔霧裏竄出來的龐然大物站立在自己面前。
他十分激動，揚聲道：“恭喜大人掙脫束縛，是我為大人獻上的祭品助大人出山！”
聞越清咬牙切齒看著玄冥老祖將所有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他用席昭的命換來的“功勞”。
而這個龐然大物，吞掉了阿昭，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玄冥老祖遲遲沒有得到回應，以為對方聽不懂他的話，正皺眉想著該如何解釋，卻突然聽見一個十分溫和的聲音：
“他受了重傷，你跟另外一個人一起能殺死他。”
聞越清突然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束縛被解開了。
等到一陣疾風襲來，玄冥老祖才反應過來，被殺死的那個人是自己。
倘若是之前，玄冥老祖才不會將席暝放在眼裏。但他不久前被魔尊重創，雖然強撐著在這裏等著但其實那道傷幾乎要了他半條命，魔尊死前留了毒在他體內，玄冥老祖現在身上不僅帶著傷，還不得不忍受那些毒侵蝕他的五臟六腑和靈脈。再加上方才他為了壓制住聞越清也費了很大的力氣，玄冥老祖現在完全沒有方才那般神氣。
而且，這個瘋子是哪裏來的？玄冥老祖心中暗罵，轉頭叫聞越清：“孽徒，還不快來幫我？”
聞越清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拿出劍，劍刃卻是對準他。
“我已不是你的弟子。”玄冥老祖終於將聞越清心裏最後的一絲感情消磨殆盡。
玄冥老祖本想將這不知好歹的兩個金丹打走，卻發現自己用盡全力之後對方居然還能抵抗，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專心應對這二人，但是無奈最後還是落了下風。
他狼狽地閃開一人的劍，憤怒地朝一旁看戲的魔霧吼道：“大人為何不幫我？是我救的你，是我將你放出來的！”
果然是惡念的化身，居然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翻臉不認人。
但黑霧並不認他的這個罪名，語氣裏帶著一絲笑意：“你真不要臉，明明是那個小姑娘救的我。”
玄冥老祖終於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你……你沒有吃掉她？那你是怎麽出來的？”他聲音有些慌張。
黑霧好奇道：“你為什麽覺得我會吃她？莫非你也被什麽人給騙了，以為給我投餵什麽氣運之子我就會被放出來然後實現你的願望？”
他話一出口，玄冥老祖直接楞住了，隨即便被席暝的劍捅了個對穿。
他雙目充血地瞪著席暝，心裏卻升起一陣莫大的恐慌。
他被騙了。
“那深淵裏的東西最愛吃身負氣運之人，如今他已經到了即將破開結界的時候，你只需要最後助力一把。”“仙人”語氣幽深地暗示道。
“登天梯早已被毀，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然而，這一切只是一個騙局？玄冥老祖目眥欲裂。
“你明明，明明有踏破虛空，去到九重天的能力……”他喃喃道，這是他最後的執念。
黑霧接下來的話卻讓他重新燃起希望，“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有這個能力。”
玄冥老祖眼前一亮，至少這一點沒有騙人，他果真能去九重天。
而黑霧的下一句話則重新將他打入深淵：“我剛剛才送那個小丫頭過去呢。”
小丫頭，席昭，他剛剛把席昭送去了，因為席昭方才落入懸崖，而這是他親自動的手，是他親自將席昭送去的九重天。
玄冥老祖腦海裏只能不斷回蕩著這句話。
“不可能——”他突然發了狂，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氣勢，聞越清和席暝不得不後退。
突然間飛沙走石，面色難看至極的玄冥老祖下一秒消失在了原地。
他逃走了。
聞越清和席暝正打算追過去，被黑霧給攔住了。
“你們是追不到他的。”他說。
不過此人用的陣法，倒是有一些熟悉，之前有個九重天的人來過他這裏，似乎就是用的這個陣法？
黑霧搖了搖頭，這實在是太久遠的事情了，他記不清也是應該的。
不過他也沒料到玄冥老祖還有後手，不然也不會說那番能將他打死的話了。
他感嘆一聲，果然下次開口前還是要搞清楚對方的底細才是。
“我已經遵守約定將你帶出來，那麽就此別過。”黑霧說罷消失在了原地，向某個不知名方向離去。
之前在懸崖之下他對席昭說自己出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想要殺了那些當初把自己關起來的老頭，但現在他突然後悔了。比起殺那些老頭，他現在更想養好傷將這個位面逛個遍，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下次見面的時候，就將這些事情告訴她吧。”黑霧喃喃道，畢竟他也算是撒謊了，就用這個作為補償好了。
而此刻原地就剩下了聞越清和席暝。
“青玄道友，阿昭還好嗎？”聞越清終究沒忍住開口問道。
席暝收起劍，眼前回想起席昭離開時蒼白的臉色，再怎麽也說不出“她很好”三個字。
而聞越清已經從席暝的沈默中得到了答案。
山谷裏呼嘯而過的風是二人之間唯一的動靜。
“我要去九重天找她。”聞越清突然眼神堅毅地說道。
既然阿昭在九重天，那她去找她就是了。
“我這個當師姐的，總不能一直被她庇護吧。”聞越清自嘲地笑了笑。
“你也會去吧。”她肯定道，絲毫不認為席暝還有其他決定。
席暝微微點頭，他要回到九重天，揪出那個想要害他們兄妹二人的惡人。
希望阿昭在他去之前，一定要好好的。
從這一天開始，聞越清突然成了玄天宗的弟子，同席暝一同以所有人都震驚萬分的速度飛速突破，玄天宗也因為聞越清的到來越發兢兢業業，導致玄天宗整個宗門的實力大幅度提高，其他宗門只能望洋興嘆。
聞越清本來的宗門天羅門在這一天之後就銷聲匿跡，谷禎站出來揭露了玄冥老祖多次奪舍殺害歷任掌門的醜事，弟子們紛紛離開，而一開始一些長老還想要替玄冥老祖挽尊，最後在谷禎與大長老五長老七長老的聯合之下徹底掀不起浪花，天羅門徹底解散。
而大長老幾人也被玄天宗招攬至門下，包括他們的弟子。谷禎則是在那之後不知所蹤。
遠在天邊看似跟這一切沒有任何關系的妖界則因為一個突然帶著魔蛇和一筐丹藥上門的殘魂，讓方才涅槃的少主不好好待著非要跑出去，妖尊愁得毛都掉了大半。
“常師弟？你和柳師弟有什麽事情嗎？”聞越清詫異地看著這二人，不，不止兩個人。之前與席昭關系交好的幾個天羅門以前的弟子全站在她院子裏。
“大師姐，席師妹到底去哪了？我們都想知道。”常方毅心中苦澀，尤其是他師尊，在他將席昭的那套劍法仔仔細細地在五長老面前練了一遍之後，五長老都快瘋了，一邊後悔自己當初怎麽瞎了眼沒看清席昭的能耐讓玄冥老祖把她帶走，一邊瘋狂催促常方毅趕緊去打探席昭的下落。而常方毅自己也很想知道，他原本是想要回來之後正兒八經地給席昭道歉，結果沒想到自己回來後，她卻不見了。
聞越清沈默了一會，將玄冥老祖的所有打算以及席昭的去向告訴了他們。
“你的意思是，只有飛升後才能見到師妹了？”說話的是樊禹溪。
聞越清點點頭，“只要修為到了，就一定能飛升。”這是席暝告訴她的。
聞越清總覺得席暝仿佛知道些什麽事情，但是他既然不說，她也就不問。
“不就是大乘，咱們總有一天能到的！”說這話的人居然是關蔚晴，她絲毫不懼其他人投來的眼神，擡起下巴說道：“怎麽，你們都覺得我不行？”
誰敢說關大小姐不行，聞越清淺淺地笑著，“好，關師妹一定可以。”
其餘人沒有說話，但他們的眼神已經做出了回答。
席暝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隨後默不作聲地離開了這裏。
他看向沒有席昭的遠方，在心中默念，阿昭，你一定要好好的。
大家都很想你。
“……哥哥也很想你，阿昭。”他低聲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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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在另一個位面的席昭，則感覺自己仿佛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她感到一股熱氣源源不斷地朝自己襲來，沖刷著她的每一根經脈，但在痛感離開後剩下的則是一種十分令人安心的舒適感。
這是哪裏？
席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著籠罩著層層薄紗的屋頂，沒見過世面的她無法猜測到自己的處境。
“你醒了？”一個十分有磁性的男聲從左邊傳來，席昭慢吞吞地將視線移到掀開床簾之人的臉上，表情一片茫然。
這人是誰？
男人看見她的表情，十分俊俏的臉突然噗嗤一聲笑了，狐貍眼裏滿含笑意：“小姑娘，你終於醒了。你知道自己花了我多少靈石嗎？”
啊，是個騙子。席昭面無表情地想著。
這人周身的氣勢不凡，連這種人物都要出來做騙子，九重天的形勢這麽嚴峻嗎？
她肅著一張小臉，天馬行空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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