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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他們說安瑤死了,沒能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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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他們說安瑤死了,沒能救回來

林遇顧不上會不會被人發現異常,即刻瞬移回到安瑤的病房,看見了令他無比絕望的一幕。

一群醫生護士圍著安瑤,正在對她實施搶救,一旁的心電監護儀上,只剩下冷冰冰的幾根直線。

霎時間,如同遭遇五雷轟頂,林遇腦中似有什麽轟的一聲炸開,不管是醫生護士的呼喊,儀器的聲音,還是身旁葉初陽等人的哭聲,他都聽不見了,眼中只能看到始終雙眼緊閉毫無生機的安瑤。

他搖搖晃晃地想要走向安瑤,被旁邊的若夢拉住,又站住了腳步,呆楞楞地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心肺覆蘇,除顫儀,腎上腺素,什麽都用上了,時間分分秒秒流逝,那幾根直線卻不見有任何起伏。

不知過了多久,林遇看到醫生護士都停了下來,看到他們檢查安瑤的瞳孔,看到他們面帶遺憾向他走來,好像對他說了什麽。

他沒有聽清楚,但看到旁邊幾人都紅著眼在哭。

他們在哭什麽?醫生說了什麽?

縱是見多了死亡的若夢,此時也泣不成聲,她抱住楞怔的林遇,只能以這種方式安慰他。

林遇這才聽到半分鐘前醫生說的話。

他們說安瑤死了,沒能救回來。

他的瑤瑤走了。

“不會的......”林遇看向醫生,試圖從他們的表情裏尋找一點可能。

可他們的臉上沒有半分破綻。

林遇踉蹌地走到床邊,一邊手握起安瑤仍然發燙的手,另一邊手輕輕搖晃了一下她的身體,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瑤瑤,你醒醒好不好?你嚇到我了。”

見安瑤沒反應,只因搖晃而偏了偏頭,林遇氣息開始變得混亂,胸口劇烈起伏著,他放下安瑤的手,雙手貼上她毫無血色的臉龐,極力保持冷靜:“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你不可以說話不算數,不可以......”

“瑤瑤你看這樣行不行?你要是實在生我的氣,不想理我,你就搬回廟裏住,我保證不去礙你的眼,等你什麽時候消氣了,再搬回來好嗎?”林遇再次握住安瑤的手,親吻她的手背好幾下,“無論你要我做什麽,我都聽你的,我真的什麽都聽你的,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林遇沒等到安瑤的回答,還想著再說些話哄哄她,卻在瞥見她空蕩蕩的手臂那刻,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化為灰燼。

那個紅色的星星印記,早就消失了。

神已墮落凡間,變成了脆弱的凡人,而凡人,死了便是死了。

昔日愛穿紅衣的女孩,如今被套在寬大褪色的病號服裏,平常不抹口紅也粉嫩的唇瓣幹裂蒼白,明亮清澈的眼眸緊緊閉著,好似再也不會睜開。

宛如一簇明艷熱烈的火焰,被驟然熄滅。

林遇的世界,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他強壓著顫抖,攥住安瑤的手,再度嘗試將體內的神力渡給她,可試了又試,都沒有絲毫作用,林遇徹底崩潰,俯身緊緊抱住安瑤瘦小的身子,從小聲抽泣,到逐漸放聲痛哭。

“不要......瑤瑤你不要走......回來......”

“我錯了,都是我不好,該死的是我啊......”

“我好愛好愛你,你回來好不好?”

似是覺得還不夠真心誠懇,林遇又在床邊跪下,手顫抖地撫著安瑤的額頭,流著淚乞求。

“瑤瑤我求你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對不起,瑤瑤對不起......不要不理我......”

“你說句話......”

絕望的話語沈入黑夜巨幕的死寂中,激不起丁點水花。

葉初陽站在門邊,頭埋在李總身上,忍著不要哭得太大聲,李總閉著眼,不忍心看見林遇那般痛苦。若夢捂著嘴,眼淚直流,柳紀淮摟住她,也不停地落淚。

他們的身後,悄聲站著從茂城趕來的莫清。

他捏緊了拳頭,因林遇的苦苦哀求而喉頭發緊。

他知道這種失去摯愛的感覺有多痛苦,要讓林遇也經歷一遍,真的太殘忍。

林遇求了很久,哭了很久,哭到喘不上氣說不出話,眼前一黑,暈厥倒地,病房中撕心裂肺的哭聲戛然而止。

窗外大街上的車流聲和偶爾響起的叫賣聲重新占據了這個夜晚。

蕓蕓眾生,一個生命的逝去,猶如一滴水從海中抽離,並不會對世界造成什麽影響,甚至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無知無覺的。

一個人的悲痛,亦是渺小如斯。

這凡世間,最是多情,卻也最無情。

莫清穿過太平間的門,走到安瑤身邊,輕輕掀開覆蓋在她身上的白布,露出她慘白的臉。

因有神本的力量加持,即使安瑤已成為凡人,莫清也能像以往一樣,揉揉她的腦袋。

林遇尚未醒來,葉初陽和李總聯系了殯儀館,那邊很快就會派靈車來接走安瑤。

“安瑤,對不起。”

莫清輕聲道歉,變出那粒他用龐大的凡人氣息為自己凝煉的藥丸,用力一捏,藥丸在手心碎成縷縷金絲,他手心向下壓去,將這些氣息緩緩輸進安瑤體內。

神本有一條不為人知的記錄,墮凡的神,終究和凡人有些不同,凡人一旦身死,無論是人是神,都無法再挽回其性命,而淪為凡人的神在渡生死關時,尚存有一絲神的氣息,即使沒有熬過生死關,也能設法勾住那股殘留的力量,重新喚起生機。

前提是有神願意幫這個忙。

早已氣息全無的安瑤,在汲取了強大的凡人氣息後,胸口漸漸地有了起伏。

莫清探了探她的鼻息,又用指背感受了一下她搏動的心跳,終於放心地呼出一口氣。

雖打從一開始,莫清就知道藥丸所含的凡人氣息能救安瑤性命,她定是無虞的,但看見她在病房裏被醫生宣告死亡的那刻,莫清心中還是狠狠顫了顫。

“沒事了,安瑤。”莫清變出張椅子,坐在安瑤旁邊,像是在對她傾訴一樣溫柔,“別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等計劃實現,我再想辦法用神本幫你重塑神格,到時候,你怎麽打我,我都不躲。”

“林成武總想著找機會殺了林遇,與其讓他像上次對何玉秀那樣突然出手,不如讓他在我的計劃裏動手,這樣反而能保護林遇,我原以為你會趁這次機會除掉林成武以絕後患,但你卻停手了,我們安瑤當真是位極善良的神,不像我,一肚子壞水,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更不配做你哥哥。”

莫清自嘲笑笑,伸手替安瑤理了理剛才被他揉亂的頭發:“壞事就讓我來做吧,你要照顧好自己,度過了生死關,就是真正的凡人之軀,我便幫不了你什麽了,你先和林遇好好地過一段凡人的生活,待我結束這一切,一定接你回來,好嗎?”

也不知安瑤能不能聽見他說話,莫清就這樣一直坐在她旁邊,偶爾對她說兩句話,慢慢陪她等人來。

直到察覺外面有聲響,莫清才起身,欲用白布重新覆蓋住安瑤的臉,又覺得實在太不吉利,要是安瑤有感知,必定會覺得丟臉,於是也不管別人看了會作何想,任由白布掀開著。

林遇睜開眼時,身邊空無一人,他嘗試把今天的一切歸結為噩夢的延續。

對,一定全都是噩夢。

瑤瑤不會離開他的。

林遇撐著床沿坐起來,一眼看見病房門外和柳紀淮在說話的若夢。

柳紀淮抱了抱眼睛紅紅的若夢,轉身離開,若夢則往病房中走回來,見林遇醒來,臉上表情變得更為憂愁。

若夢在噩夢裏,她現在也在這裏。

林遇慌了神,呼吸變得急促,幾度張嘴,才顫抖著問出一句話。

“瑤瑤呢?”

若夢咬了咬牙關,沒有回答,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透明密封袋,輕輕放到林遇手裏。

林遇低頭盯著密封袋裏裝著的東西,悲痛翻湧而出,眼淚大滴大滴落在密封袋上。

袋子裏裝著安瑤貼身佩戴的八芒星項鏈和刻著小魚的木珠手串。

兩樣小小的物件,如同炙烤得赤紅的烙鐵,往林遇的心裏重重壓去,痛得讓他哭出了聲。

“她在哪裏?”林遇哭到聲音嘶啞,全身發抖。

“你的兩個朋友聯系了殯儀館,那邊的人剛到,他們下去接應了。”若夢把手搭在林遇背上,盡她所能為離開的小徒弟安慰心愛之人。

才說到那兩個朋友,李總就氣喘籲籲地沖到病房門口,顧不上喘順那口氣,面帶喜色斷斷續續地對林遇和若夢說:“瑤瑤......活過來......送回原來的......病房去了......”

李總好不容易把話說完,才扶著墻喘大氣。

真應該讓葉初陽來報信的。

滿臉淚痕的林遇不敢相信地望向李總,害怕是自己聽錯了,李總連連點頭,朝安瑤原來病房的方向指了指,林遇立刻下床,光著腳就往外跑去,一路狂奔引來其他人頻頻側目。

他再次站在噩夢發生的病房內,靜靜看著醫生護士像噩夢裏那樣圍在安瑤身邊,對她做各種檢查。

唯一和那場噩夢不一樣的是,那臺儀器上不再是冷冰冰的三條直線。

林遇攥緊了手中的密封袋,守在病床邊的葉初陽回頭見林遇鞋子都沒穿就跑來了,腹部的傷口又滲出了血,心疼地皺了皺眉頭。

醫生看向林遇的時候一臉為難,林遇不明所以,以為安瑤情況還是不好,眸中剛剛亮起的些許光芒的雙眸又暗了下去。

他不敢問,醫生好像也有些不敢說。

李總和若夢此時也趕了過來。

“我朋友怎麽樣了?”葉初陽不想繼續等他們大眼瞪小眼,率先開口問道。

幾個醫生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年輕一點的那個甚至咬起了唇。

看場面一度陷入緊張之中,一位年長的醫生換上稍微輕松的神情,道:“病人各項指標都正常,也沒有再發燒了,目前狀態看起來還不錯。”

葉初陽如蒙大赦,對林遇幾人笑笑,她感覺一整個世紀都沒有笑過了。

醫生接著表示安瑤還需要繼續住院觀察,因心臟停跳太久,不排除會有其他的問題,然後再次變得有些支支吾吾。

他們在擔心這件事的後果,畢竟死而覆生也太離譜了,誰知道家屬會不會因此責怪他們沒有確認清楚就把人送去了太平間。

醫鬧一旦搞起來,一哭二鬧三上吊,可不是鬧著玩的。

若夢看出他們的擔憂,為打消他們的顧慮,示意醫生出去談談,給林遇留點空間。

醫生散開離去後,林遇沖到安瑤床邊,急急拆開密封袋,拿出裏面的項鏈和手串,重新為安瑤戴好,他的手還有些微發抖,以至於為安瑤戴項鏈時,扣了幾次都沒扣上。

當他再次握緊安瑤的手,聽著儀器規律的嗶聲,方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宛若劫後餘生。

李總把林遇的鞋子拿來,拍拍他的肩膀,讓他穿上鞋子,並催他去處理一下傷口。

林遇搖搖頭,說再等一等,他想先在這裏待一會。

李總沒有多說什麽,摟著葉初陽站在林遇身後,和她一起松了一口氣。

真的是一場極其可怕的噩夢。

要不是奇跡發生,他們實在無法想象林遇會變成什麽樣子,受到這樣的打擊,葉初陽甚至覺得林遇會活不下去。

病床上的安瑤動了動手指,微微睜開眼,林遇無比欣喜,馬上俯身湊近,邊撫著她的臉龐,邊輕聲喚她名字。

叫了她幾聲後,安瑤才將視線從天花板移到林遇身上。

她似乎睡了很久,只記得自己暈倒前沒能吃上一口香噴噴的炒面。

現在好像肚子也餓得要死,心裏那個恨噌噌地又上來了。

她張了張嘴唇,但發現自己的嗓子幹啞得厲害,又見林遇緊緊握著她的手,心裏嘀咕埋怨,不是說不讓她碰嗎?這會又肯牽她的手了?反正這肯定不是她主動的,不丟自己的臉就成。

越過兩只緊握的手,安瑤看到了林遇腹部位置的衣服上有血。

傷口怎麽還流血呢?

安瑤動動手指,朝那個沾了血的位置伸去,林遇垂頭發現她的動作,連忙微笑著對她說道:“瑤瑤我沒事,這是不小心沾上的。”

沒事就好,這神格丟得也算值當了。

安瑤放下心來,閉上眼沈沈睡去,林遇傾身在她眉心上吻了很久,吻到眼淚滴在安瑤的額上,他才撤開,用衣袖輕輕拭去那滴淚。

“安瑤你真的......是個笨蛋。”林遇笑了,但笑得比哭得還難看。

小命都丟了一次,卻還關心他的傷口流血了。

林遇第一次希望安瑤不要對他那麽好。

他除了把無能到保護不了任何人的自己完全地交給安瑤,對這份好無以為報。

他甚至願意安瑤恨他罵他,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減輕幾分對她的虧欠。

“謝謝你沒有丟下我。”林遇攥著安瑤的手,貼於自己的側臉,偶爾輕輕蹭蹭,偶爾親一親。

他的淚今晚是擦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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