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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運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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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運錦鯉

這架打得突然, 司錦也沒想到衛縱寒會在這時候現身,但已經開打了,不能臨陣退縮。

衛縱寒似乎沒有手軟的準備, 步步直逼, 正打得酣時,天空一聲巨響, 黑雲密布的妖界天幕頓時恍如白晝。強光下她看到他眼白裏濃密的血絲, 之前並未亮燈,故而沒有註意到,現下強光一閃,縱然她膽大, 也不由得犯怵。

他精神狀態看起來不太好,明明還有力氣給她宣傳三從四德, 此刻卻稍顯萎靡, 萎靡中還有種莫名的亢奮。

銅壺清脆,五十顆細珠飛射而出,朝司錦周身攻來,她擡劍格擋, 被衛修珩揉-捏過度的手脖子略有些無力, 她在心裏暗暗吐槽他不知輕重, 搞得她沒法正常發揮了。

衛縱寒當真下了十成死勁, 她也總算覺出他的不尋常之處在哪了。

她豬腦子有時發抽不在線,對於內息外氣的判斷能力基本為零, 想起來時才記得有這碼事。也就是記起來的這一刻,衛縱寒渾身的鬼氣已經直沖腦門, 隱隱夾雜著墮魔的氣息。

配上他猩紅的眼,有待考察的精神狀態, 她確認他將走火入魔無疑。她能發現出來,那麽衛修珩肯定也知道了。

但他不插手,只是作壁上觀,然後傳音入密:“修行不當,似有走火入魔的先兆。你留意著些,下手狠點亦無妨。”

他說得輕巧,司錦暗中抱怨他這奇葩的精神潔癖許久。不都是人麽,殺誰不是殺?況且他對他來說又不是真手足,或許手足情也無半分。

“你煩死,入魔了怎麽辦?”她擋下一擊,分出些精力傳音入密,“不行,他法器花樣太多了,沒規律我很難找破綻。”

又一聲巨響驚雷,震得大地都抖三抖。衛縱寒猝不及防吐-出一口黑血,地磚上霎時綻開一朵黑花,餘血滴落在雪白衣襟上,下巴都臟了。

司錦有些詫異,她哪碰到過這種場面?從來都只有她把別人捅到吐血,哪有別人自己吐了的?她試探道:“你……沒事吧?”

衛縱寒呸掉口中穢物,滿不在乎:“沒事,接著來,不分出個勝負今天便算不結束。”

這便是與她杠上了,她要生氣了,而且此前的怒氣並未消散,邊打邊道:“知道你發瘋,但為何非得奪了我的靈力?”她苦心修煉很不容易的啊。

他未應聲,只因驚雷已落下。

巨響貫耳,冰雹和疾風打在臉上,仿佛又將她拉回到一年前的厲風崖。風霜無情,衛縱寒的銅壺聲突然止了響動,她欲要扭頭尋找他人在何處,免得他又偷襲,卻被另一人叫住:“餵。”

白霭之中,原身近在咫尺,但觸及不到,剛剛的打鬥現場被一片白茫茫所取代。司錦急了:“什麽情況?我打架呢!”

原身笑了笑,她指尖搖著一枚鑰匙形狀的東西,說道:“我最後幫你一個忙。”

司錦一頭霧水,猜不出她想做什麽。原身緩緩挪步而來,她的氣息很輕薄,但凡靠近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平靜,像她本人一般穩定沈靜。

這是神才有的氣息,半透明的軀體一如她穿進現實世界拜訪她時的模樣。

她道:“成神很麻煩,而且我後悔了,我不該早早殺他們,應該留到現在,讓他們看著我是如何平步青雲。”她收攏了握著鑰匙的五指,“我所思念、牽掛的事情均已圓滿告捷。我也不知道為何纏了你那麽久,但……”

司錦目光有些異樣:“怎麽感覺你像在念遺言?”

“閉嘴。”原身面色不改,“因為我要走了,所以最後幫你殺一人。再則,雖然很疑惑你的行事,但我依然要感謝你,曾救我於水火之中。”

變造了。司錦聽她接著道:“你救了我,雖然這個世界是人造的,但還有三千世界中千千萬萬個我們,千千萬萬個等待拯救的‘司錦’,這次輪到我去幫她……”

“這……”司錦撓頭,她感覺自己聽不懂了,但又說不出從哪裏開始聽不懂的。

腦細胞不夠用了,她理解她的這段話很困難。按她的意思,整個宇宙中有幾千萬個一模一樣的自己,所有的平行世界裏有無數個進退失所的“司錦”?

這個世界是人造的又是什麽鬼,她已經發現法則的開端全部依賴於那本剛開始更新的小說了麽?

“每個世界都是人造的,只是你知曉不知曉罷了。”時間緊迫,原身不針對性地解答她,響指一打,“你與那狡猾妖修的約定,我來履行。”

除掉一個即將墮魔的修士叫做為民除害,是大功德。況且這是她用她的身體自說自話定的契,她要親自回收。

司錦還未反應過來,隨著響指打下,激起沖擊波般的震蕩,將她推出幾米遠。

衛修珩只是冷眼旁觀著這一切。電閃雷鳴中難辨衛縱寒和司錦的身影,僅可見純色的光罩屹立殿前,忽而聽到一聲與司錦煞為相似的嗓音:“走之前,來兩場紅白喜事給我沖沖喜,紅是你跟他成親,白是你大伯哥過輩……”

跟她聲音別無二致,但他幾乎能斷定這不是她,豎起耳朵準備繼續聽時,純色光罩光芒消失殆盡,徒留司錦一人氣喘籲籲地站在原地,通體冰藍的長劍握在手,上氣不接下氣。

“……他人呢?”看不著衛縱寒,她左顧右盼起來,視線又回落到手中長劍,“什麽啊……”

長劍淬了劍靈,重量也比原來的仿制品重上不少。劍面上厚厚的血跡,將其垂直垂向地面,血便淅瀝瀝流下,匯成小溪。

原身和衛縱寒去哪了?

天空逐漸歸於寧靜,仿佛剛剛的驚雷只是尋常的氣候現象。殿前卻是真真實實地少了一人,只餘落在石階上打轉的銅壺法器。

“兄長不見了。”衛修珩仰頭,“剛剛,不止只有你們二人吧?”

司錦楞住,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良久,t自黑暗天幕中落下一道靈訣,語氣寡淡:“是。”

原身已經沒有實體了,她無處不在,聲音如從四面八方湧來的。衛修珩默了默,問道:“你是誰?”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寂靜,司錦跟原身稍稍熟絡些,饒是她也犯迷糊,一頭霧水:“餵餵餵,你說你走,你去哪?”

衛修珩看了眼她,她們果然早就有過交流。能做到如此,恐怕只有更高維度的生靈。

“我去哪……”仿佛嘆息,“把天道殺了,我現在該去哪?”

司錦兩眼一黑,她莫不是在唬他們?但一想想又很合理,因為她找不出不合理的地方。

原身重生後直接將天道屠了,像她會做出來的事情。衛修珩還想再言,她又道:“我把真正的驚霜給你,別再用你那勞什子玩意。以及,你家裏很擔心你,過幾天要查分填志願,莫誤了日子。”

她還記得她最重要的事,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司錦再如何呼喚她,她也不應聲,她喊道:“你到底在哪?”

“你看不見我。”原身道,“但我無處不在。”

司錦還想再喊,衛修珩打住了她:“沒用了,已經不在了。”

她呆呆望天:“那衛縱寒呢?死了好歹得留具屍體啊……怎麽辦,若真死了,還跟你父親一樣秘不發喪?”

雖然他一直等著衛縱寒的死期,但伏憐尚在,真到這時候可不是鬧著玩的,失蹤也好橫死也罷,總得有個交代才行。

“伏憐不會在乎他。”他轉身走到大門,“皇器出世的消息遲早公布於眾,已有門派蠢蠢欲動,比起擔心別人,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無論何時,對於未知領域的開拓一向沒有停過,哪怕不知對面是荒野還是沃土,總有人為之奮不顧身,前赴後繼。

她抓緊了正品驚霜劍,劍身瞧著輕逸,手感卻死沈死沈的,重型劍靈淬於其中,碰著鮮血便開始活躍。很難想象一個正派劍修的劍居然有這種邪性。

它與清陽煞經融合得恰到好處,暫無反噬,司錦在修煉一事上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她調侃:“風聞傳這麽快?那你要小心些了,我還是你隊友呢,可別把我也害了。”

“嗯。”

衛縱寒死不見屍,他便沒告訴伏憐,因為他也不確定他到底死哪裏去了,死透了沒有。只是在她躲在藏經閣裏偷看小綠書的時候,悄悄在衛離暄去世前的宮所置辦了些別的東西,就等挑個吉日,滿足下她在現實世界才會搞的“儀式感”。

她惦記她的總分,也惦記仍然活蹦亂跳的宗門等人,一個是自己的成績,一個是自己的仇敵,令人放心不下。

皇器頻繁啟動的波動很容易引來靈敏修士的註意,但盡管如此,他還是為她查分開了捷徑,說道:“時間拖得太久,你家人會不會以為你死了?”

“不會吧,我死了他們要哭天搶地的。”司錦身上掛著巨大荷包,驚霜劍怎麽也放不進去,“這些東西,我該怎麽收納……”

衛修珩祭出法寶,陣法開啟時攝女的神相若隱若現,司錦再度眨眼時,已身處一片嘈雜中。旁邊是心電圖的聲響,又是宋韶顏嗷了一嗓子:“你女兒醒了!!你給我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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