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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運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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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運錦鯉

妖界沒有日夜之分, 司錦睡得昏天黑地好不暢快,半夢半醒間覺得鼻子上涼涼的,但很快又重會周公去了。

她搞不清自己什麽時候醒的, 睡醒了像被卡車再次碾了一遍, 墊著腦袋的蛇身早已不見。她胡亂抓了一陣,端起茶幾上放涼了的藥就往嗓子裏灌, 都不管它苦不苦。

衛修珩在整理衣冠, 一個人高的銅鏡都不夠他照的,何其優越的身高。司錦透過鏡面勉強辨認他今天穿的哪件衣服,一看是自己沒見過的,註目的時間便久了些。

他察覺到她起床了, 她惺忪的兩眼眼神迷離,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起得真早。”司錦撐起自己, 沒坐滿五秒鐘覆又躺了下去。

升入高中後一次完整的覺也沒睡過, 穿進這本小說裏亦沒睡過一個好覺,這下終於圓夢了。

衛修珩重儀表,一定要打扮得好看,而且還有很多細節, 熨平完褶皺便要熏香, 其精致的程度連司錦這女孩都望塵莫及。

香味宜人, 她看了好一會, 閉眼即遁入淺眠,呼吸輕盈。他過來喚她, 掀起一陣木質芬香,說道:“醒了就起身, 不能賴床。”

她翻了個身,嘀咕道:“你像老媽媽。”

兩個滾燙的雞蛋被塞到毯子裏, 司錦燙得一躲,但雞蛋順著弧度滾下來,貼著身體,只能把它們拂到一邊。

“拿走,我再睡會。”本就業火旺盛,雞蛋的熱度一疊加,司錦都快出汗了,尾音朦朧,“你們妖族怎麽還吃小動物……”

雞乃禽族,卻還吃雞蛋寶寶。衛修珩道:“都是人界沒有靈識的禽類,禽族身為它們同類,最是愛吃這種蛋。”

她哼了兩聲,表示聽到了,轉眼一看竟是又睡過去了。他等了好一會沒動靜,伸出手指點點她:“起來吧,今天可樂意隨我去見一趟父親?”

難怪他熏香折騰了半天。妖界毫無存在感的妖君,司錦也好奇。她一鼓作氣做了個仰臥起坐,兩腳踩在地上。

充當餐桌的凳子上擺了碗粥,水煮肉片和一顆丸子,不用問便知是給她準備的。

“樂意樂意。”有好吃的她就高興,端起碗狂炫,那顆丸子像是丹藥,入體靈氣彌漫,但嘗起來甜甜的,用來下粥怪合適的。

用來煮火鍋的食材被他做成水煮肉片了,司錦無所謂,剝了雞蛋兀自吃起早飯。現在體虛吃不了辛辣,等過段時間完全恢覆好了,她非吃到撐死不可。

衛修珩由櫃子裏取了套新衣,置在衣架上,乃是他原先給她買的一堆衣裳裏的其中一套。

儼然將這座隨機挑選作為廚房的偏殿當成自己屋子了,哪哪都是生活的痕跡。

她把食物一掃而空,裝進胃裏,眼珠轉了轉,突然道:“陪你演了這麽久,你是不是該結我工錢。”

好端端的黃花大閨女跟他扮老夫老妻,還挨了人家後娘的罵,她都忘記跟他算這筆賬了。

“行啊。”他還在給她搭配見家長的著裝,裏外皆要搭配妥當,頭也不擡,“食宿全包。”

出手闊綽是他常態,司錦並不驚訝,相反,她還覺得是自己憋屈吃虧,本來就有手有腳能幹活,居然落得個只能靠他接濟的鬼樣。

重振劍修第一之名,刻不容緩。

她自尊心受挫,一點都不想再粘在床上了,困意一掃而光,撈了把椅子坐在鏡前便開始梳頭。

“你父親好說話嗎?”她照鏡子,邊照邊道:“我好怕他罵我。”

笑死,其實她根本不怕,可她就是想看看他會如何應對,伏憐針對她的那一時半會還不足以考察到他的全部。如果因為父親威嚴更甚就任由她被罵得無地自容,那他可以去死了。

衛修珩貌似跟顏色搭配杠上了,在鵝黃和松黃中舉棋不定,卻想都不想道:“不會的,而且有我在,一切由我應對,你一句話也不用講。”

餘光看到司錦探究的眼神,他以為她只是單純怕被罵,逃避口舌對她來說很是反常,但他仍寬慰道:“放心吧,就算功力受損了,你也是打架打贏的那個。”

她眉心一抽:“我是這個意思嗎!”

“那你是什麽意思?”直男無法理解她問句裏的曲曲折折,但能搭配出鮮艷奪目的穿搭,遙遙朝她比了比,挑出那件鵝黃的褂子,問道,“這麽配是否好看?”

司錦望了過去,不得不說他的審美確實在線,勉為t其難的點頭:“好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要換衣服,便毫不留情地把衛修珩趕出去,關門前道:“等我好了再叫你。”

他買的衣服並非凡品,冰織綾羅在仙衣中常見,不料妖界也能買到這種佳品。

吃的他的住的他的穿的還是他的,司錦有種把自己賣給他了的錯覺。

畢竟要裝成他的發妻,演員的自我修養體現在各種細節。她試著盤起頭,把一腦袋頭發全梳上去。

老舊的木簪已經全部換掉了,剩下的都是在摯月樓時添置的銀絲小釵。

她惡補知識,不僅惡補了劍法,還惡補了這個世界中女子常用的發型妝容,故而略有些盤頭的經驗。

司錦一面擺弄著釵子,尋思插在哪裏好,一面喊:“我穿好了,你能來了。”她盯著鏡子,見衛修珩行至她身後,將釵子舉起給他,“你看看插哪兒好。”

他定定瞧著鏡中人,正當韶華的女子攬鏡自嘆,表情浮誇:“衛修珩你害人不淺,跟你演這出戲,快把我貞節名節全毀了。”

烏發中驀地插來一副金燦燦的鳳簪,是他的。衛修珩扶著她的兩鬢,像是在欣賞一件稀有的作品,問道:“喜歡這個嗎?”不等她回答,又道,“你穿亮色很美。”

可惜司錦仿佛天生與暧昧浪漫絕緣:“很美?有多美?什麽啊,我咋感覺都一樣?喜歡是挺喜歡的……嗯,不過還得是我臉長得好看……”

衛修珩只笑。

她身體抱恙,禦不了劍,便一路步行。路過伏憐的宮門,裏頭摔碗摔杯之聲不絕於耳。

妖君殿不似普通的巍峨皇宮,方圓幾十萬平方,僅有衛家一家四口和她這個外人,瓷器破碎聲在無人的屋群裏傳得極遠,仿佛近在耳旁。

伏憐鬼哭狼嚎:“都是群小畜生!我倒了八輩子黴嫁進這個家,結果碰到的都是你們這群小畜生!”

看來她不僅打衛修珩罵司錦,對著衛縱寒也要發脾氣。司錦聽到衛縱寒在好聲好氣地安撫她:“母親切勿動氣,您脈息已經很不平穩了……”

伏憐拳打腳踢,配飾叮叮當當齊響,哭喊:“滾!還不是你們害的?!若不是沒有你們這群逆子,我能像現在這樣嗎?”

隔得遠遠,激烈的戰況也令人聽得牙疼。敢情伏憐的精神狀態那麽穩定,每天都穩定發瘋。

衛修珩加快腳步,恨不得離她離得越遠越好。

殿裏她還在吵鬧,掏出了鈴鐺搖了起來,司錦耳膜疼,這鈴鐺聲比大客鳴笛都吵,便扯了扯衛修珩讓他走快點。

他一動不動,她使勁推他:“吵死了,你楞著做什麽?”

鈴聲不絕,耳朵要聾掉了。她見衛修珩目光渙散,中邪一樣,瞬間察出不對,拖著他就跑。

那鈴鐺有問題!

司錦鉚足勁生拉硬拽,一米八的大男人跟沙袋似的,拖也拖不動,她真恨不得一腳踢飛他。

伏憐搖的手酸,鈴聲一止,衛修珩摁住心口,五官皺起,喘不上氣了。

原來他亦有天敵,她大力猛拍他的後背,咳出來後臉色才好了些。

若仔細聽,便能發現聽不到衛縱寒的聲音,說明他也是受害人。司錦管不了那麽多,抓緊遠離這個是非不祥之地。

“衛修珩?你還好嗎?”她很擔憂,在荷包裏翻找解毒的符咒,貼在他腦門上,“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他膚色本就白如紙,微微回了些血色也只不過看著像人類了些,說道:“沒事了……”

他摸索著揭掉符咒,拿在手裏,解答她的種種疑惑:“伏憐的玉鈴裏傾註了咒訣,我和兄長皆受其影響,好在只是難受一會,無甚大礙。解毒符珍貴,你留著自己用。”

司錦還不放心:“那她經常搖鈴?”

他點點頭,她神情一言難盡,難怪他離家出走這麽久,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去主殿的路不短,他們步子緩慢,猶如散步,在宮殿群中穿行。

有手機就好了,她可以拍各種氛圍感美美照。

相對無言的徒步漫長且安靜,司錦許久沒有步行這麽多路,腿都有些酸脹了。

隨著眼前漆黑的建築物不斷放大,威壓漸漸籠罩,是一種與方才的偏殿,亦或是伏憐的宮門口皆有所不同的氣氛。

衛修珩道:“我們再演一回,由我應對,你就當自己是來走個過場的。”

合計著她就是來摸魚的,司錦粲然一笑,半是調侃吐槽:“又做演員?我要演你了,先把貞節和名節還給我。”

當然,她不在乎這些裹腳布,可就是想跟他開玩笑,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麽一回事。

“……你是文盲嗎?”他耳尖微紅,略帶了些近乎為零的惡意,斥責道,“你別搞錯,我何時辱過你貞節?”

她只顧著叭叭,確實覺得話裏有什麽東西不太對勁,但沒多想。被他一點穿,立刻紅著臉暴跳:“啊啊啊……你就不能當作沒聽見嗎!”

此時他們已行至條廊,一側烏沈沈的假門假窗分不清哪個才是真的。嬉鬧中,殿內似有低沈聲音傳來,音節冒出來的一霎那,司錦就下意識閉上了嘴。

那是一個老者,聽著已是風燭殘年,幾句話仿佛用盡了全力:“珩兒?外面可是珩兒?珩兒!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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