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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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66
溫彌這樣講, 顧煥亭只好依她，什麽都沒有講。
他將咖啡遞給她，“慢慢喝。”
男人的手指修長幹凈, 白皙如玉, 目光溫和看向她，眸中的底色她看不透。
溫彌接過咖啡, 想了想，輕聲解釋，“沒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有些事情，我想自己想明白。”她擰眉，回憶著從記事以來身邊人給她灌輸的種種說法，低臉悶聲說：“不同的人觀點都不同, 我不知道該信哪一個，就如我父親這個人一樣。”
為了增加她話裏的可信度, 她把這個例子說得更詳細一些“關於我父親，在我母親的視角裏他罪大惡極, 肆意欺騙她的感情，而我祖母的視角裏我父親又是個無比深情的人，他為了我母親放棄在A國的事業, 毅然回國創業，但在我的眼裏他們各有過錯, 也都各有苦衷。”
她仰眸，看著他眼睛，認真說：“所以, 你什麽都不要告訴我，讓我自己來分析判斷, 即使你真的跟SK集團有利益沖突，在我心裏，SK集團遠遠比不上你。”
她鮮少說情話，說完之後，胸腔氧氣稀薄，頭皮微微發麻，指尖不受控制用力，直到纖細指骨泛白。
顧煥亭停頓片刻，靜靜看她眼睛。良久，他附身，手掌攏住她微涼的用力的指尖，輕輕吻了吻她額心，有冷松夾雜白檀的香氣縈繞鼻尖。
“彌彌，你能這樣講，我很意外，也很感動，不過—”他撫住她柔軟臉頰，凝視她，含笑說：“我跟SK集團沒有利益沖突。”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如果他跟鮑勃的沖突可以讓溫彌得利的話，這樣也不算有利益沖突，他總是無條件站在溫彌這邊的。
下午，溫彌跟顧煥亭按照原計劃前往顧宅。
由於擔憂顧煥亭疲勞駕駛，溫彌坐到駕駛座開車。溫彌車技相當不錯，在沒有跟蘇明婉鬧翻前，綺麗名居地下停車庫裏停放幾十輛豪車，她對各種車型的性能和操作系統都非常熟悉。
顧煥亭的這輛賓利也不例外。
溫彌上次親自開車載顧煥亭還要追溯到兩年前，他們還沒有訂婚，她去顧宅拜訪，回程時，她便親自開車回公寓。
那個時候，她還問過顧煥亭，自己是不是第一個開車載他的女人，他給了肯定回答，只是當時，她還有一個疑問沒有問出口，一直深埋在心底。
等紅燈時，溫彌轉移視線，剛好對上一直凝望她的男人的眼睛，他的眼眸深邃溫柔，專註看著她，一整路他都是這樣望著她。
溫彌似乎瞬間找到答案。
“想說什麽？”
似乎跟她心有靈犀，他可以從她的每個細微表情中察覺出她的未盡之言。
溫彌平覆呼吸，回望他，“想問，你的副駕駛上，有沒有坐過其他女人。”
顧煥亭沈靜道：“沒有。”
溫彌無聲彎唇，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
這個問題本身比問題的答案更讓顧煥亭感興趣，他輕笑，溫柔道：“彌彌，你終於開始在乎我的感情經歷了，對嗎？”
“一直都很在意。”溫彌坦誠道：“我知道你足夠清白，所以從沒有問過這些，現在問——”她挑眉，打量男人一番，“是想聽到答案之後再高興一次。”
前方車流湧動，陳列的車隊開始流動松弛，紅燈變為綠燈通行。
顧煥亭克制住親吻她的欲望，目光溫柔描摹她的五官，沈緩而溫柔道：“一直都只有你。”
在沒有遇見溫彌之前，顧煥亭一直覺得單身是比找人談戀愛更愜意的事情。
遇到她之後，他才逐漸意識到。
原來他一直生活在一個灰暗無光的世界裏，直到她的到來，他的世界才逐漸上色，開始明亮動人。
車子一路暢通無阻停到地下車庫。
停在賓利旁邊的是一輛外形囂張的紅色跑車，車牌號陌生，溫彌微微瞇眸，敏銳道：“來親戚了。”
無論是顧t z育民的下屬還是顧鏡如的門生，都不可能開這樣的跑車進顧宅，顧宅的調性是典雅肅穆，只有親近的人才能不拘一格開一輛格格不入的跑車進門，不顧主人的喜好。
顧煥亭頷首，“對，是容述和的車。”
溫彌瞳孔微張，“你手機裏的那個Leo，就是容述和，對嗎？”
“對。”顧煥亭溫和道：“本來想跟你全盤托出，後來又想，你們早晚都會見到。”
他沈靜問：“你想知道容述和的身家背景嗎？我會告訴你一些維基百科上查不到的東西。”
溫彌輕輕搖頭，語氣堅定，“說好了的，你什麽都不許告訴我，一切都要我自己看自己評析。”
顧煥亭笑了笑，“好。”
.
手機上，是顧煥亭最新發送來的消息。
[我跟彌彌在地下車庫，馬上上去，思量清楚什麽事情該跟她說，什麽時候該閉上嘴。]
容述和深深吸口氣，他當然清楚顧煥亭發這則消息的用意，顧煥亭不是警示他要他閉上嘴什麽都不告訴溫彌，而是。
——顧煥亭不想從他嘴裏說出一些不利於溫彌的陰陽怪氣的話。
沒看到，就連顧書記和賀主任知道溫彌前來拜訪都得提前做好準備，以最讓溫彌舒服的姿態迎接她嗎？
他用力揉眉心，第一萬次好奇，溫彌到底給顧煥亭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他如此死心塌地！
賀雲纓正在跟容述和說著話，一眨眼的功夫見容述和臉色變換，一張臉像打翻調料盒似的，五彩斑斕。
似乎，他是從看了手機消息之後才不正常的。
她輕輕瞥一眼他手機界面，屏幕防窺，她沒看出什麽，“怎麽了，生意上出問題了？”
“不是，姨母。”容述和哼笑一聲，不陰不陽道：“是表哥帶溫彌過來的，他希望我閉緊嘴，不要在溫彌面前說不好聽的話。”
容述和說這話是起著挑撥離間的心思的，左右溫彌沒過來，他想跟賀雲纓一起說一會兒溫彌的不好，疏散一些心中的郁結。
賀雲纓沒按他設想的來，緩緩點頭，一臉讚同道：“煥亭說的對，來者是客，不能給彌彌找不自在。”她站起身，攏起披在肩上淺灰色皮草，唇角溫柔勾起，“既然彌彌過來了，我便去迎迎她，你既然不喜歡她，就留在榮軒堂喝茶避著她別跟她碰到。”
容述和擡眸，淡笑，“姨母，您不至於這麽給她面子吧？”
賀雲纓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有本事，你把這句話在顧煥亭面前親自給他說一遍，別再我這裏陰陽怪氣。”
她也是有脾氣的，吃兒子的氣就算了，外甥的氣她可不吃。
容述和不說話了，拎起西裝跟在賀雲纓後面去迎人，走到正門前，他震驚到了，顧育民和顧淮信也到門口。
兩人西裝革履，一派正經。
除了老爺子午睡沒起，顧家一大家子整整齊齊站在門後迎人，就算□□層來人，也不過就是這個待遇。
等了幾分鐘，顧煥亭和溫彌才緩緩走過來，望著清雋挺拔男人身側的女人，容述和微微瞇起眼睛，他沒想到溫彌是個清冷美女，氣質透著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疏冷。
從前，他以為，能讓顧煥亭折腰，要麽風情萬種，要麽古靈精怪，倒沒想到是一支高嶺之花，看著便不忍讓人褻瀆。
溫彌也沒想到門前迎接的人這麽全，她有些受寵若驚，顧育民跟賀雲纓非常和藹熱絡跟她交談，似乎，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任何不快。
跟顧育民與賀雲纓寒暄過後，溫彌的目光才放到顧淮信身邊的男人身上，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不善從骨子裏透出來，溫彌認定，這個人就是容述和，R集團的新任繼承人。
現實中，他跟維基百科中的照片很不一樣，風流俊美的模樣，怪不得能把Cathy迷的五迷三道的。
她目光停留在容述和臉上的時間過長，顧煥亭輕輕捏她指骨，在溫彌回神時，顧煥亭清冷的聲音從耳邊掠過，“外面冷，還是去裏面敘舊合適。”
溫彌笑起來，如初雪融化，側臉輕輕在他耳邊道：“別吃醋，我就是好奇。”
顧煥亭伸指勾起她鬢邊長發，口是心非，“沒吃醋，別多想。”
溫彌又笑，眼眸清亮瑩潤，哄著他，“好，我知道了。”
這這一幕，被容述和捕捉到，盡收眼底，他不禁微微挑眉。
榮軒堂裏，阿姨早就備好水果和茶點，屋子裏被地暖熏得暖融融的，熏染著淡淡的果香和返魂梅香氣。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其樂融融。
溫彌從小在社交場上長大，對應酬交際一貫如魚得水，幾句話便把顧育民與賀雲纓掛在臉上的笑意變為發自內心的笑意。
氣氛炒熱之後，溫彌到外面接電話。
榮軒堂外面是一片梅林，白梅盛開，香氣襲人。
查爾斯低沈的聲音從聽筒裏透出來，“鮑勃力排眾議將股份贈與你並安排你進董事會，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溫彌：“因為他能從我身上發掘的價值大於這1%的股份。”
查爾斯知道她聰慧，便沒有把話挑明，鮑勃並不希望溫彌知道他的全盤規劃。
“快到你們的新年了，祝你新年快樂。”
溫彌笑了笑，仰眸，是圓月高掛，光暈皎潔，“您也是，祝您新年快樂。”
掛上電話，溫彌臉上的表情由溫轉冷，她冷冷瞥一眼梅林深處的人影，並不說什麽，收起手機往屋內走。
她走了一會兒，容述和才慢悠悠從梅林走出來肩膀上落了一些掛在枝頭上的殘雪，一會兒融化成水，隱入黑色大衣領子裏。
吃過飯，賀雲纓笑著跟溫彌說：“春櫻堂和霧雪堂都收拾好了，這次你想住在哪裏就住哪裏。”
溫彌同樣含笑說：“就住在霧雪堂吧。”
賀雲纓點頭，側首吩咐管家去檢查一遍有沒有缺漏的東西。
顧育民眼神示意顧煥亭，想預約他時間去書房談事情，顧煥亭看向溫彌，溫彌一副溫婉模樣，笑著道：“我去花苑走一走，不用擔心我，我在霧雪堂等你。”
顧淮信恰到好處開口，“剛好，我想預約你的時間。”
顧淮信照顧溫彌，顧煥亭還是放心的，看著溫彌跟顧淮信一起離開，他轉身跟顧育民進了書房。
顧育民想說的事是催婚。
剛剛在外面，當著溫彌的面，他不好意思開口，便只能把話題留到書房談。
“這事兒本來該你母親跟你說，但她怕惹你不高興，就交給我說了。”顧育民眼神溫和看著兒子，語氣柔和，“打算什麽時候結婚？訂下來之後我親自去蘇家灣提親。”
顧育民並不知道溫彌是不婚主義，也不知道顧煥亭被溫彌翻來覆去利用過許多次，更不知道他跟溫彌前幾次分手都是溫彌提的。
一直以來，溫彌跟顧煥亭不結婚，他都以為是顧煥亭的原因。
顧煥亭平靜道：“先讓大哥結婚吧，我不想結婚。”
“為什麽？”顧育民表情嚴肅起來。
顧煥亭當然不會將事實坦然托出，不然，顧育民和賀雲纓對溫彌就不會是現如今這樣的和藹姿態了。
顧煥亭笑了笑，唇角勾起，慢條斯理道：“我不願意跟其他人共享顧家的權勢和財富，談戀愛才是最安全的方式，不是嗎？”
“你這是什麽狗屁道理！”顧育民冷靜望著顧煥亭，見他神情淡然又從容，知道他是已經下定決心。
在顧家，只要顧煥亭下定決心的事，沒有人可以更改。
顧育民不好直接否定他想法，眉心深蹙，從另一個方面勸道：“你這樣對得起彌彌嗎？你這樣耽擱人家的青春？你不想結婚，可不代表彌彌不想結，一個女孩子的青春才幾年，你要是談膩戀愛跟人家分手，你讓我怎麽向蘇家交代？”
“所以，還請您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不要讓她知道我的內心想法。”顧煥亭淡淡道：“跟她在一起我還是蠻開心的。”
顧育民對他無話可說，深深嘆氣。
“本來我就很對不起彌彌，你這樣——”他長嘆一口氣，道：“雖然不跟她結婚，但該有的保證還是得有，你手裏的股權和資產要提前分給彌彌一部分，也讓她安心。”
顧煥亭斂眸，漫不經心的模樣，“我要想一想。”
看他不著急的模樣，顧育民心底來氣，但又不好指責他什麽，只得點點頭，“好，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多陪陪彌彌。”
顧煥亭笑了笑，微微頷首，緩步離開書房。
走出門，他眸中漂浮的笑意盡數斂去，變為沈靜的溫和，他平靜走入梅林，走入花香幽幽卻覆滿冰雪的前路。
霧雪堂裏的燈亮著，顧煥亭挑開內室珠簾進來時，暖氣融融撲t z過來，吹散他身上的冷氣。
溫彌正窩在沙發上看劇本。
自從溫彌說過霧雪堂裏的家具都硬邦邦坐著不舒服後，顧煥亭便令人添置一組高級定制沙發，棉絨包裹，觸感絲絨，是令溫彌合心意的設計。
只不過，沙發添置快兩年，這是溫彌第一次坐。
她看得專註，他走過來都沒有發覺，直到他垂眸望見劇本上的字，忍不住笑，“拿反了。”
他輕揉她發頂，柔順溫熱，“演給我看？”
溫彌將劇本撂一邊，絲毫不在意。
她眼眸含笑，仰眸看著他，手指軟軟勾住他微冷的長指，“你剛走進院子，我的註意力就全在你身上了，沒看見書反沒反。”
“為什麽看書？”顧煥亭脫下大衣隨手搭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坐在她身側。
“想裝矜持。”
她身上是暖的，蒸騰著熱氣，烏發垂在腰際，漂亮的臉上不施粉黛。
“洗過澡了？”他撫摸她臉頰，一片柔滑，沒有脂粉觸感。
“是呀。”溫彌攏了攏衣領，長長的針織披肩裏是一件清涼睡裙，“我還打扮了呢，看出來嗎？”
顧煥亭目光柔和在她漂亮的肩頸鎖骨悠悠劃過，如有實質。
白皙如玉的肌膚漸漸暈染成粉色。
溫彌不想再受折磨，直起身，擡起筆直白皙長腿，輕輕跨坐在他腿上，低頭，烏潤發絲垂落，清幽香氣籠罩住他。
還未等他伸手撫住她的腰，她輕盈的吻已經落下來，顧煥亭扣住她纖軟腰肢，輕輕闔上眼睛，回應她的吻。
整顆心變得柔軟而豐盈。
窗外大雪紛紛飄下，覆住滿園梅花，吸納冬夜裏所有聲響。
.
第二天早晨，溫彌被手機鈴聲吵醒。
才早上五點。
她蹙著細眉，勉強打起精神，應付著，“孟總，這麽一大早跟我打電話是認祖歸宗成功了嗎？”
孟霽此時此刻確實在孟家宗祠，他不得不佩服她的神機妙算，他在一個相對僻靜地方跟她打電話，花園甬道上，時不時有孟家長老和律師團經過。
他壓低聲音，“昨天晚上我去醫院見了孟董事，他還能喘氣兒。”
“今天淩晨舉行宗祠大會，我的名字剛剛記在族譜上，一會兒律師團就得讓我簽署股份繼承協議。”
溫彌思緒漸漸清明，“你按流程走就好，股份拿到之後轉給我，我保證完成當初的條件。”頓了頓，她沈靜問：“你這樣講，是不是有應付不了的事？”
孟霽再次佩服她的聰慧通透，“汪斐也在。”
嶺南不是他的主場，他真擔心汪斐在繼承會議之後，強壓著他把股份轉給她。
“不用擔心，你的救星已經連夜趕到嶺南去了，汪斐最怕他。”
孟霽心中閃過一絲失落，淡笑，“我以為你會親自給我撐腰，讓我也看看你的威風。”
溫彌：“相信我，在嶺南，我給你找到這個靠山絕對比我威風。”
掛斷電話，側臉，便望到顧煥亭漆黑沈靜的眼，罕見，他沒有提前起床，而是靠在軟枕上，耐心聽著她通電話。
枕邊放著一卷書，想來，他沒通電話之前，他一直在看書。
雪還在下，雪景從雕花窗格透過來，滿室明亮通透。
溫彌望見書卷封面上的字，微微瞇起眼睛，這是[舊書屋]的書，書冊封皮蓋著獨屬於它的印章。
顧煥亭將書擱在床邊櫃上，“在跟孟霽打電話？”
顯然，他問了一句廢話，這句廢話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單看溫彌願不願意順著他的廢話往下講。
溫彌顯然願意跟他講，她靠在他胸膛，把玩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是啊，我跟孟霽做了交易，我答應他讓他進入泰和集團，而他要認祖歸宗然後把中信集團的股份賣給我。”
顧煥亭不問她要中信集團的股份做什麽，手掌輕撫她脊心，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裏，他含笑道：“好，我會滿足他的願望，完成你的承諾。”
給孟霽出條件時，溫彌就知道顧煥亭會答應她的條件，但現在聽到他這樣講，她依舊覺得歡喜。
她低頭吻了下他心口的位置。
白色絲綢布料下，他心臟跳動，眸色微深。
她輕輕道：“你總是讓我事事順心。”
顧煥亭伸手覆在她發頂，“溫彌，我會滿足你的任何要求。”
“期限是多少時間呢？”她很貪心。
顧煥亭眼底蘊笑，他很歡喜溫彌會問這樣的問題，就如同他歡喜看到她為他吃醋一般。
“如果你願意，期限會是一生。”
這一生，他願滿足她的任何要求讓她永遠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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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彌這樣講, 顧煥亭只好依她，什麽都沒有講。
他將咖啡遞給她，“慢慢喝。”
男人的手指修長幹凈, 白皙如玉, 目光溫和看向她，眸中的底色她看不透。
溫彌接過咖啡, 想了想，輕聲解釋，“沒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有些事情，我想自己想明白。”她擰眉，回憶著從記事以來身邊人給她灌輸的種種說法，低臉悶聲說：“不同的人觀點都不同, 我不知道該信哪一個，就如我父親這個人一樣。”
為了增加她話裏的可信度, 她把這個例子說得更詳細一些“關於我父親，在我母親的視角裏他罪大惡極, 肆意欺騙她的感情，而我祖母的視角裏我父親又是個無比深情的人，他為了我母親放棄在A國的事業, 毅然回國創業，但在我的眼裏他們各有過錯, 也都各有苦衷。”
她仰眸，看著他眼睛，認真說：“所以, 你什麽都不要告訴我，讓我自己來分析判斷, 即使你真的跟SK集團有利益沖突，在我心裏，SK集團遠遠比不上你。”
她鮮少說情話，說完之後，胸腔氧氣稀薄，頭皮微微發麻，指尖不受控制用力，直到纖細指骨泛白。
顧煥亭停頓片刻，靜靜看她眼睛。良久，他附身，手掌攏住她微涼的用力的指尖，輕輕吻了吻她額心，有冷松夾雜白檀的香氣縈繞鼻尖。
“彌彌，你能這樣講，我很意外，也很感動，不過—”他撫住她柔軟臉頰，凝視她，含笑說：“我跟SK集團沒有利益沖突。”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如果他跟鮑勃的沖突可以讓溫彌得利的話，這樣也不算有利益沖突，他總是無條件站在溫彌這邊的。
下午，溫彌跟顧煥亭按照原計劃前往顧宅。
由於擔憂顧煥亭疲勞駕駛，溫彌坐到駕駛座開車。溫彌車技相當不錯，在沒有跟蘇明婉鬧翻前，綺麗名居地下停車庫裏停放幾十輛豪車，她對各種車型的性能和操作系統都非常熟悉。
顧煥亭的這輛賓利也不例外。
溫彌上次親自開車載顧煥亭還要追溯到兩年前，他們還沒有訂婚，她去顧宅拜訪，回程時，她便親自開車回公寓。
那個時候，她還問過顧煥亭，自己是不是第一個開車載他的女人，他給了肯定回答，只是當時，她還有一個疑問沒有問出口，一直深埋在心底。
等紅燈時，溫彌轉移視線，剛好對上一直凝望她的男人的眼睛，他的眼眸深邃溫柔，專註看著她，一整路他都是這樣望著她。
溫彌似乎瞬間找到答案。
“想說什麽？”
似乎跟她心有靈犀，他可以從她的每個細微表情中察覺出她的未盡之言。
溫彌平覆呼吸，回望他，“想問，你的副駕駛上，有沒有坐過其他女人。”
顧煥亭沈靜道：“沒有。”
溫彌無聲彎唇，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
這個問題本身比問題的答案更讓顧煥亭感興趣，他輕笑，溫柔道：“彌彌，你終於開始在乎我的感情經歷了，對嗎？”
“一直都很在意。”溫彌坦誠道：“我知道你足夠清白，所以從沒有問過這些，現在問——”她挑眉，打量男人一番，“是想聽到答案之後再高興一次。”
前方車流湧動，陳列的車隊開始流動松弛，紅燈變為綠燈通行。
顧煥亭克制住親吻她的欲望，目光溫柔描摹她的五官，沈緩而溫柔道：“一直都只有你。”
在沒有遇見溫彌之前，顧煥亭一直覺得單身是比找人談戀愛更愜意的事情。
遇到她之後，他才逐漸意識到。
原來他一直生活在一個灰暗無光的世界裏，直到她的到來，他的世界才逐漸上色，開始明亮動人。
車子一路暢通無阻停到地下車庫。
停在賓利旁邊的是一輛外形囂張的紅色跑車，車牌號陌生，溫彌微微瞇眸，敏銳道：“來親戚了。”
無論是顧t z育民的下屬還是顧鏡如的門生，都不可能開這樣的跑車進顧宅，顧宅的調性是典雅肅穆，只有親近的人才能不拘一格開一輛格格不入的跑車進門，不顧主人的喜好。
顧煥亭頷首，“對，是容述和的車。”
溫彌瞳孔微張，“你手機裏的那個Leo，就是容述和，對嗎？”
“對。”顧煥亭溫和道：“本來想跟你全盤托出，後來又想，你們早晚都會見到。”
他沈靜問：“你想知道容述和的身家背景嗎？我會告訴你一些維基百科上查不到的東西。”
溫彌輕輕搖頭，語氣堅定，“說好了的，你什麽都不許告訴我，一切都要我自己看自己評析。”
顧煥亭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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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上，是顧煥亭最新發送來的消息。
[我跟彌彌在地下車庫，馬上上去，思量清楚什麽事情該跟她說，什麽時候該閉上嘴。]
容述和深深吸口氣，他當然清楚顧煥亭發這則消息的用意，顧煥亭不是警示他要他閉上嘴什麽都不告訴溫彌，而是。
——顧煥亭不想從他嘴裏說出一些不利於溫彌的陰陽怪氣的話。
沒看到，就連顧書記和賀主任知道溫彌前來拜訪都得提前做好準備，以最讓溫彌舒服的姿態迎接她嗎？
他用力揉眉心，第一萬次好奇，溫彌到底給顧煥亭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他如此死心塌地！
賀雲纓正在跟容述和說著話，一眨眼的功夫見容述和臉色變換，一張臉像打翻調料盒似的，五彩斑斕。
似乎，他是從看了手機消息之後才不正常的。
她輕輕瞥一眼他手機界面，屏幕防窺，她沒看出什麽，“怎麽了，生意上出問題了？”
“不是，姨母。”容述和哼笑一聲，不陰不陽道：“是表哥帶溫彌過來的，他希望我閉緊嘴，不要在溫彌面前說不好聽的話。”
容述和說這話是起著挑撥離間的心思的，左右溫彌沒過來，他想跟賀雲纓一起說一會兒溫彌的不好，疏散一些心中的郁結。
賀雲纓沒按他設想的來，緩緩點頭，一臉讚同道：“煥亭說的對，來者是客，不能給彌彌找不自在。”她站起身，攏起披在肩上淺灰色皮草，唇角溫柔勾起，“既然彌彌過來了，我便去迎迎她，你既然不喜歡她，就留在榮軒堂喝茶避著她別跟她碰到。”
容述和擡眸，淡笑，“姨母，您不至於這麽給她面子吧？”
賀雲纓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有本事，你把這句話在顧煥亭面前親自給他說一遍，別再我這裏陰陽怪氣。”
她也是有脾氣的，吃兒子的氣就算了，外甥的氣她可不吃。
容述和不說話了，拎起西裝跟在賀雲纓後面去迎人，走到正門前，他震驚到了，顧育民和顧淮信也到門口。
兩人西裝革履，一派正經。
除了老爺子午睡沒起，顧家一大家子整整齊齊站在門後迎人，就算□□層來人，也不過就是這個待遇。
等了幾分鐘，顧煥亭和溫彌才緩緩走過來，望著清雋挺拔男人身側的女人，容述和微微瞇起眼睛，他沒想到溫彌是個清冷美女，氣質透著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疏冷。
從前，他以為，能讓顧煥亭折腰，要麽風情萬種，要麽古靈精怪，倒沒想到是一支高嶺之花，看著便不忍讓人褻瀆。
溫彌也沒想到門前迎接的人這麽全，她有些受寵若驚，顧育民跟賀雲纓非常和藹熱絡跟她交談，似乎，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任何不快。
跟顧育民與賀雲纓寒暄過後，溫彌的目光才放到顧淮信身邊的男人身上，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不善從骨子裏透出來，溫彌認定，這個人就是容述和，R集團的新任繼承人。
現實中，他跟維基百科中的照片很不一樣，風流俊美的模樣，怪不得能把Cathy迷的五迷三道的。
她目光停留在容述和臉上的時間過長，顧煥亭輕輕捏她指骨，在溫彌回神時，顧煥亭清冷的聲音從耳邊掠過，“外面冷，還是去裏面敘舊合適。”
溫彌笑起來，如初雪融化，側臉輕輕在他耳邊道：“別吃醋，我就是好奇。”
顧煥亭伸指勾起她鬢邊長發，口是心非，“沒吃醋，別多想。”
溫彌又笑，眼眸清亮瑩潤，哄著他，“好，我知道了。”
這這一幕，被容述和捕捉到，盡收眼底，他不禁微微挑眉。
榮軒堂裏，阿姨早就備好水果和茶點，屋子裏被地暖熏得暖融融的，熏染著淡淡的果香和返魂梅香氣。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其樂融融。
溫彌從小在社交場上長大，對應酬交際一貫如魚得水，幾句話便把顧育民與賀雲纓掛在臉上的笑意變為發自內心的笑意。
氣氛炒熱之後，溫彌到外面接電話。
榮軒堂外面是一片梅林，白梅盛開，香氣襲人。
查爾斯低沈的聲音從聽筒裏透出來，“鮑勃力排眾議將股份贈與你並安排你進董事會，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溫彌：“因為他能從我身上發掘的價值大於這1%的股份。”
查爾斯知道她聰慧，便沒有把話挑明，鮑勃並不希望溫彌知道他的全盤規劃。
“快到你們的新年了，祝你新年快樂。”
溫彌笑了笑，仰眸，是圓月高掛，光暈皎潔，“您也是，祝您新年快樂。”
掛上電話，溫彌臉上的表情由溫轉冷，她冷冷瞥一眼梅林深處的人影，並不說什麽，收起手機往屋內走。
她走了一會兒，容述和才慢悠悠從梅林走出來肩膀上落了一些掛在枝頭上的殘雪，一會兒融化成水，隱入黑色大衣領子裏。
吃過飯，賀雲纓笑著跟溫彌說：“春櫻堂和霧雪堂都收拾好了，這次你想住在哪裏就住哪裏。”
溫彌同樣含笑說：“就住在霧雪堂吧。”
賀雲纓點頭，側首吩咐管家去檢查一遍有沒有缺漏的東西。
顧育民眼神示意顧煥亭，想預約他時間去書房談事情，顧煥亭看向溫彌，溫彌一副溫婉模樣，笑著道：“我去花苑走一走，不用擔心我，我在霧雪堂等你。”
顧淮信恰到好處開口，“剛好，我想預約你的時間。”
顧淮信照顧溫彌，顧煥亭還是放心的，看著溫彌跟顧淮信一起離開，他轉身跟顧育民進了書房。
顧育民想說的事是催婚。
剛剛在外面，當著溫彌的面，他不好意思開口，便只能把話題留到書房談。
“這事兒本來該你母親跟你說，但她怕惹你不高興，就交給我說了。”顧育民眼神溫和看著兒子，語氣柔和，“打算什麽時候結婚？訂下來之後我親自去蘇家灣提親。”
顧育民並不知道溫彌是不婚主義，也不知道顧煥亭被溫彌翻來覆去利用過許多次，更不知道他跟溫彌前幾次分手都是溫彌提的。
一直以來，溫彌跟顧煥亭不結婚，他都以為是顧煥亭的原因。
顧煥亭平靜道：“先讓大哥結婚吧，我不想結婚。”
“為什麽？”顧育民表情嚴肅起來。
顧煥亭當然不會將事實坦然托出，不然，顧育民和賀雲纓對溫彌就不會是現如今這樣的和藹姿態了。
顧煥亭笑了笑，唇角勾起，慢條斯理道：“我不願意跟其他人共享顧家的權勢和財富，談戀愛才是最安全的方式，不是嗎？”
“你這是什麽狗屁道理！”顧育民冷靜望著顧煥亭，見他神情淡然又從容，知道他是已經下定決心。
在顧家，只要顧煥亭下定決心的事，沒有人可以更改。
顧育民不好直接否定他想法，眉心深蹙，從另一個方面勸道：“你這樣對得起彌彌嗎？你這樣耽擱人家的青春？你不想結婚，可不代表彌彌不想結，一個女孩子的青春才幾年，你要是談膩戀愛跟人家分手，你讓我怎麽向蘇家交代？”
“所以，還請您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不要讓她知道我的內心想法。”顧煥亭淡淡道：“跟她在一起我還是蠻開心的。”
顧育民對他無話可說，深深嘆氣。
“本來我就很對不起彌彌，你這樣——”他長嘆一口氣，道：“雖然不跟她結婚，但該有的保證還是得有，你手裏的股權和資產要提前分給彌彌一部分，也讓她安心。”
顧煥亭斂眸，漫不經心的模樣，“我要想一想。”
看他不著急的模樣，顧育民心底來氣，但又不好指責他什麽，只得點點頭，“好，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多陪陪彌彌。”
顧煥亭笑了笑，微微頷首，緩步離開書房。
走出門，他眸中漂浮的笑意盡數斂去，變為沈靜的溫和，他平靜走入梅林，走入花香幽幽卻覆滿冰雪的前路。
霧雪堂裏的燈亮著，顧煥亭挑開內室珠簾進來時，暖氣融融撲t z過來，吹散他身上的冷氣。
溫彌正窩在沙發上看劇本。
自從溫彌說過霧雪堂裏的家具都硬邦邦坐著不舒服後，顧煥亭便令人添置一組高級定制沙發，棉絨包裹，觸感絲絨，是令溫彌合心意的設計。
只不過，沙發添置快兩年，這是溫彌第一次坐。
她看得專註，他走過來都沒有發覺，直到他垂眸望見劇本上的字，忍不住笑，“拿反了。”
他輕揉她發頂，柔順溫熱，“演給我看？”
溫彌將劇本撂一邊，絲毫不在意。
她眼眸含笑，仰眸看著他，手指軟軟勾住他微冷的長指，“你剛走進院子，我的註意力就全在你身上了，沒看見書反沒反。”
“為什麽看書？”顧煥亭脫下大衣隨手搭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坐在她身側。
“想裝矜持。”
她身上是暖的，蒸騰著熱氣，烏發垂在腰際，漂亮的臉上不施粉黛。
“洗過澡了？”他撫摸她臉頰，一片柔滑，沒有脂粉觸感。
“是呀。”溫彌攏了攏衣領，長長的針織披肩裏是一件清涼睡裙，“我還打扮了呢，看出來嗎？”
顧煥亭目光柔和在她漂亮的肩頸鎖骨悠悠劃過，如有實質。
白皙如玉的肌膚漸漸暈染成粉色。
溫彌不想再受折磨，直起身，擡起筆直白皙長腿，輕輕跨坐在他腿上，低頭，烏潤發絲垂落，清幽香氣籠罩住他。
還未等他伸手撫住她的腰，她輕盈的吻已經落下來，顧煥亭扣住她纖軟腰肢，輕輕闔上眼睛，回應她的吻。
整顆心變得柔軟而豐盈。
窗外大雪紛紛飄下，覆住滿園梅花，吸納冬夜裏所有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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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溫彌被手機鈴聲吵醒。
才早上五點。
她蹙著細眉，勉強打起精神，應付著，“孟總，這麽一大早跟我打電話是認祖歸宗成功了嗎？”
孟霽此時此刻確實在孟家宗祠，他不得不佩服她的神機妙算，他在一個相對僻靜地方跟她打電話，花園甬道上，時不時有孟家長老和律師團經過。
他壓低聲音，“昨天晚上我去醫院見了孟董事，他還能喘氣兒。”
“今天淩晨舉行宗祠大會，我的名字剛剛記在族譜上，一會兒律師團就得讓我簽署股份繼承協議。”
溫彌思緒漸漸清明，“你按流程走就好，股份拿到之後轉給我，我保證完成當初的條件。”頓了頓，她沈靜問：“你這樣講，是不是有應付不了的事？”
孟霽再次佩服她的聰慧通透，“汪斐也在。”
嶺南不是他的主場，他真擔心汪斐在繼承會議之後，強壓著他把股份轉給她。
“不用擔心，你的救星已經連夜趕到嶺南去了，汪斐最怕他。”
孟霽心中閃過一絲失落，淡笑，“我以為你會親自給我撐腰，讓我也看看你的威風。”
溫彌：“相信我，在嶺南，我給你找到這個靠山絕對比我威風。”
掛斷電話，側臉，便望到顧煥亭漆黑沈靜的眼，罕見，他沒有提前起床，而是靠在軟枕上，耐心聽著她通電話。
枕邊放著一卷書，想來，他沒通電話之前，他一直在看書。
雪還在下，雪景從雕花窗格透過來，滿室明亮通透。
溫彌望見書卷封面上的字，微微瞇起眼睛，這是[舊書屋]的書，書冊封皮蓋著獨屬於它的印章。
顧煥亭將書擱在床邊櫃上，“在跟孟霽打電話？”
顯然，他問了一句廢話，這句廢話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單看溫彌願不願意順著他的廢話往下講。
溫彌顯然願意跟他講，她靠在他胸膛，把玩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是啊，我跟孟霽做了交易，我答應他讓他進入泰和集團，而他要認祖歸宗然後把中信集團的股份賣給我。”
顧煥亭不問她要中信集團的股份做什麽，手掌輕撫她脊心，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裏，他含笑道：“好，我會滿足他的願望，完成你的承諾。”
給孟霽出條件時，溫彌就知道顧煥亭會答應她的條件，但現在聽到他這樣講，她依舊覺得歡喜。
她低頭吻了下他心口的位置。
白色絲綢布料下，他心臟跳動，眸色微深。
她輕輕道：“你總是讓我事事順心。”
顧煥亭伸手覆在她發頂，“溫彌，我會滿足你的任何要求。”
“期限是多少時間呢？”她很貪心。
顧煥亭眼底蘊笑，他很歡喜溫彌會問這樣的問題，就如同他歡喜看到她為他吃醋一般。
“如果你願意，期限會是一生。”
這一生，他願滿足她的任何要求讓她永遠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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