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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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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60

孟霽這個人在顧煥亭心中留下印跡是在兩天前。

顧煥亭買下forest hill的莊園後, 莊園裏的設施都沒有大動,房間也沒有重新裝修,一切盡可能保留著原模原樣, 他不打算一直持有這座房產, 在合適的時候,他會把房產重新交到溫彌手中, 就如同舊金山的南灣別墅一般。

兩天前,在剛送走溫彌後,他去書房工作,由於心情實在不算好,他翻了書架上溫彌留下的書,來到莊園十幾天,這是他第一次碰溫彌的動西。

在一本《國富論》中, 他看到一張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沖鋒衣, 眉眼烏潤清朗,這張臉熟悉又陌生, 顧煥亭思量片刻,緩緩記起,泰和助學基金會扶持名單上似乎有這麽一張臉。

他不可能不多想, 翻過照片,背面, 寫一行纖細漂亮的字——咫尺天涯。

簡單四個字,卻帶著少女欲語還休的纏綿。

他沒有心情再翻看下去,將書放回原處, 吩咐傭人重新整理書房,他著重要求, “一切跟書房不搭的東西都清理出來,放到書桌上,一會兒我過來看。”

傭人們手腳麻利,不多時,便把書房打理得幹幹凈凈,不含一絲雜物。

雜物都擺放在書桌上。

有粉色的情書、精心疊好的星星紙、還有數張水彩畫,都是同一個男人,烏潤的眉眼,清瘦的身形,渾身透著疏冷。

是溫彌的筆觸,不同於她畫羊角辮少女時的隨手揮就,她描繪孟霽顯然精雕細琢,每一筆都暗藏著少女心事。

一顆心便泛起密密的酸澀,他並不仿徨。

幾年前喜歡的人,他不相信溫彌到現在還念念不忘。

他吩咐王明查出一切關於孟霽的一切資料,而後在聽聞溫彌要跟Alex去拜見凱莉時,他也緊跟其後追隨過來。

溫彌坐在會客廳沙發上,纖薄脊背挺直,以手支頤,表情是肉眼可見的煩躁不悅。

當下她的心情顯然不好,顧煥亭想起剛剛孟霽提起的另外一個人名——汪斐。

她偷進顧育民的書房悄悄動了裏面的東西,跑到國外避風頭,這件事他是知道的,應該是她跟溫彌說了什麽,才惹得她不開心。

顧育民告訴他,汪斐動的東西裏有一沓收據單,是他當年給溫立清的轉賬收據。

至於為什麽給溫立清轉賬,父親並沒有詳說,應該不是很光彩的事情。

“心情不好?”顧煥亭開口問,語調很溫柔,“要不要買點t z東西放松一下?這邊有一家很不錯的畫廊。”

溫彌:“我不想見你。”她是恨屋及烏,因為顧育民轉賬的事。

顧煥亭笑了笑,沒有多說,“那你好好靜一靜。”

他不再停留,擡目示意藏在暗處的保鏢守好溫彌,便起身走出會客廳。

迎面遇上孟霽,他正提著一壺茶,“您不多坐一會兒嗎?準備了六安瓜片,不知您喝不喝得慣。”

顧煥亭道:“彌彌喜歡六安瓜片,你先倒給她喝,我出去找汪小姐,有點小事找她談一談。”

孟霽想起汪斐來這裏的目的,擡眸,問道:“顧先生覺得我是否該認祖歸宗?如果您需要我手中股份,我會在認祖歸宗之後無償轉讓給您。”

無論是汪家本身還是中信集團,對顧煥亭來講,都是不值一提的,他並不在意孟霽的股份,“我不需要你的股份,至於要不要認祖歸宗,還是看你心意,汪家內部現在鬥得厲害,你的生身父親是汪家長老,他現在危在旦夕,盯著他手中股份的不止有汪大小姐,以後,少不得有其他汪家人來找你。”

孟霽對生身父親和生身母親都沒什麽感情,一個是他還未出生就拋棄他,一個是剛生下他就把他扔到育嬰堂,他挑眉笑,“那我還是按兵不動,看誰給的價碼更高。”

“嗯。”顧煥亭並不想跟孟霽多聊,即使知道他不喜歡溫彌,但溫彌曾經喜歡過他這件事讓他心底更膈應。

“我去找汪小姐,先走一步。”他擡步,克制疏離離開。

顧煥亭裝君子裝久了,演技早就爐火純青,孟霽並沒有察覺顧煥亭對他的排斥,只覺得顧煥亭果然是溫文爾雅的君子,他敬仰顧煥亭,愛屋及烏,連帶著對溫彌的態度也和緩許多,他給她倒了茶,搜腸刮肚想著跟她回望過去的談資。

但很抱歉。

他真的不記得跟這位大小姐有什麽親密往事,好像除了教過她幾天功課,便沒有什麽接觸了,他皺眉,費解想著話題。

溫彌垂眸喝著新泡的六安茶,也無意為難他,只道:“凱莉在廚房嗎?我去幫忙做飯。”

她悠緩起身,隨手整理裙擺褶皺的樣子都是極美的。

孟霽眼眸動了動。

溫彌是那種看上去就很貴的女人,不是貴在容貌穿戴,而在一舉一動。

她的言談舉止,一看便不是輕易可以養得起的。

“不用,我叫了大廚過來做飯。”孟霽終於想起跟她的一點模糊聯系,“Dale,你是不是曾經給普林斯頓的數學實驗室捐了一座超級計算機?”

猶記得這位大小姐當年一擲千金的模樣跟現在很像,淡然而高傲。

跟現在溫婉柔和的模樣大不相同。

溫彌輕輕點頭。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本意她是想給孟霽送一份生日禮物,她那麽有錢,送禮物當然要送最好的,在項目基金和超級計算機之間,她選擇更貴的計算機。

她還跟研究所主任談條件,讓孟霽可以越級使用這臺計算機。

最終他有沒有用到這臺計算機她並不知道,因為蘇明婉發現她喜歡孟霽的事,她當機立斷辭掉凱莉,從那之後,她再沒有見過孟霽。

溫彌心裏還記掛著收據單的事情,也沒心情跟孟霽尬聊,她結束話題,“剛剛顧先生過來了吧,我去找他,他在哪裏?”

孟霽最關心的就是顧煥亭,他在哪裏,他門清,“在花廳跟汪小姐說話,我領你過去?”

溫彌輕輕搖頭,“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您好好休息吧。”

.

自從勾引失敗後,汪斐碰見顧煥亭一直很心虛,平時都是能避就避,這幾天更是情況特殊,她是一個顧家人也不想見。

見到顧煥亭朝她走過來,她是想離開就開車去機場,隨便去哪裏,反正不想被興師問罪,但顧煥亭開口叫住她,礙於面子,她不好不理,只好僵硬轉過身,掛著假笑,“顧先生。”

前幾天,為了跟顧淮信套近乎,她已經改叫顧煥亭“二弟”,但現在她是戴罪之身,顧淮信又不在,她不是不敢套近乎了。

顧煥亭表情是溫和的,話卻很直接,“汪小姐跟彌彌講了什麽?她心情不大好。”

汪斐心道:她心情不好你去問她呀!問我幹什麽!我是心理醫生嗎?

這樣的話她是萬萬不敢說給顧煥亭聽的,即使在顧家,也沒人敢說一句讓顧煥亭不舒服的話,溫彌一次又一次拋棄顧煥亭,顧家人談起溫彌來還是滿口誇讚,一口一個“彌彌”。

無他,因為顧煥亭喜歡聽。

當下,她當然不會講顧煥亭不喜歡聽的話。

她帶著淺笑,溫柔道:“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去花廳說吧。”她實在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裝孫子。

為了避嫌,主要為了讓顧煥亭避嫌,“您放心,我會一直開著花廳的門,彌彌不會誤會的。”

顧煥亭沈吟,“好。”

到了花廳,汪斐屈身坐下,剛要給顧煥亭倒茶,顧煥亭便道:“直說就好,不用喝茶。”

汪斐算明白了,這個男人是一分鐘不想跟她多待。

她深吸一口氣,穩住脾氣,耐心說:“只是給她一沓收據單,是伯父給彌彌父親的轉賬記錄。”

說著,她再次打開包將收據單覆印件拿出來,為了避嫌,她直接將單據擱在桌子上,沒直接遞給他。

誰知道顧煥亭會不會碰了她手指之後立刻用酒精消毒?她丟不起這個臉!

顧煥亭撿起桌子上的收據單,看了幾眼,表情還是那麽溫和,汪斐放下一點心,小心試探道:“彌彌也沒猜清伯父為什麽轉賬給溫伯父,按理說,他倆沒什麽交情,彌彌就是看完這個收據單之後,心情便不好了,您覺得伯父為什麽轉賬給溫伯父呢?”

顧煥亭笑一笑,“我也不知道。”

汪斐覺得他應該知道的,但他不跟她講,像顧淮信一樣,有什麽話也不跟她講,總是防著她把她當外人。

當然,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我知道了。”顧煥亭修長指骨按住這一沓紙,擡眸,“這些收據放在我這裏,我會向父親問清楚這件事,多謝汪小姐費心。”

汪斐臉上笑意掛不住,“要是顧書記問起,你怎麽拿到的這些單據,你怎麽說?”

顧煥亭淡聲:“你放心,我是不會實話實說的。”

所謂實話,就是汪斐偷偷潛入顧育民書房,在看完候選人名單後,又暗暗拿了這些收據單出來。

汪斐恨得牙癢癢,面上,還是擠出一抹笑,“謝謝您啊。”

她一刻不想多待,捏起手包便告辭,顧煥亭也不留她,只目送她走到門口。

汪斐想起一件事,又轉身回來,捏著嗓子,溫柔似水道:“聽說葉主任在給顧大哥安排相親?”

“是,大哥年紀到了。”他言簡意賅,一句都不肯多說。

汪斐有些喪氣抿唇,不抱希望在顧煥亭這裏問出底細,轉身,剛要走,眼眸一頓。

花廳門處掠出一道窈窕婀娜身形,她像帶著光出現的,她一出現,室內壓抑的烏雲便散了。

具體體現為一直表情漫不經心的顧二公子認真起來,他甚至站起身,屈尊降格走過去迎接這位佳人,並且主動找話題,語調柔和得近乎卑微,“來叫我們吃飯?”

汪斐有些榮幸被他列在“我們”中。

剛剛他對她可是愛答不理,傲慢至極。

“孟霽說你們在這裏,我就過來了。”溫彌沒多講,她來這裏主要是不想跟孟霽尬聊,在花廳裏,好歹安靜些,能讓她靜下心想一些事情。

餘光瞥到汪斐,溫彌禮貌跟她寒暄。

“汪小姐也是來這裏靜心?”

汪斐含混點頭,不想讓溫彌靜心,她不打算走了,大搖大擺走到溫彌身邊,親熱挽著她胳膊,和她一起坐在深藍色沙發上,說一些女人之間的悄悄話。

顧煥亭也沒有走,他擡手倒茶,給溫彌倒一杯溫熱的陳年普洱,“喝一點,暖胃。”

汪斐眨了眨眼睛,“剛剛我跟顧先生一起坐了這麽久,他可都沒有給我倒茶。”

溫彌笑一笑,沒有汪斐預想中那樣吩咐顧煥亭給她倒一杯茶,而是親自捏起茶壺柄,倒一杯茶遞給她,“汪小姐,您也喝一點,暖胃。”

汪斐開始有些佩服溫彌。

顧煥亭對她這麽好,她竟然一點沒有恃寵生嬌,要是有個男人肯這樣對她百依百順,她是一定會踩在他肩膀作威作福的。

她識時務起身,不再做電燈泡。

想了想,她跟溫彌說:“彌彌,你師兄要開始相親了,你可不可以跟他說一些我的好話?我很想做你師兄t z老婆的。”

溫彌沒有拒絕,只是含笑說:“我盡力。”

她這樣含笑的模樣,倒很像顧煥亭,看似溫和,實在分寸不讓。

“嗯。”汪斐笑著走了。

汪斐走之後,顧煥亭起身,坐到汪斐剛剛坐的位置,靠她很近。

溫彌剛要說不要離她太近,顧煥亭便開口,“我剛剛問了汪小姐你們談了什麽。”

溫彌心思分散,忘記剛剛要開口的話,順著顧煥亭的話開口,“轉賬時間最早的一次是二十七年前,那個時候我父母還沒有結婚,那個時候顧書記就跟我父親有聯系了。”

“嗯。”顧煥亭伸臂攏住她纖瘦肩膀,輕柔道:“我會幫你問父親,這其中的因果是什麽。”

溫彌感受到肩膀上的溫度。

不知不覺,她整個人幾乎被他攏在懷裏,鼻尖是淺淡的白檀香,她偏臉,“顧先生,您今天好像很熱情呀?”

她還記得昨天晚上他那個冷清的眼神。

顧煥亭:“可能是因為今天沒吃藥。”

溫彌有些緊張,“你病了?”

“沒有。”

溫彌松口氣,又問:“那你吃什麽藥?管什麽的?”

“美托洛爾。”顧煥亭看向她,平靜說:“是一種抑制心動的阻斷藥。”

溫彌:“……”

她仰眸凝視他,顧煥亭眉眼清雋,面色平靜,很難猜測,他這張冷靜的臉竟然能說出情話,還是面不改色說的。

溫彌輕輕瞇了瞇眼睛,“那你好好治療,我先走。”

顧煥亭輕咳,有些不自然,“你不喜歡這樣。”

溫彌耳根發紅,抿唇,“太肉麻,也太假。”

“但你以前經常說給我聽。”顧煥亭神情認真,“難道你以前都是騙我的?”

說實話,溫彌以前說的情話比顧煥亭剛剛說的肉麻一萬倍,尤其是在床上,她更是口無遮攔。

溫彌輕緩眨了眨眼睛,無處可藏的尷尬從泛紅的耳根透出來。

花廳門沒有關,細細雨絲飄蕩到室內來。

顧煥亭適時轉移話題,“我去關門。”

“剛剛怎麽不關?”雨不是剛剛才下。

顧煥亭將門掩住,步伐悠緩,不緊不慢道:“我跟汪小姐,需要開門避嫌。”

溫彌站起身,腰肢纖細,亭亭玉立。

顧煥亭伸手輕輕摟住她的腰,垂眸,認真問:“可以吻你嗎?”

溫彌仰眸望他,“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嗎?”

顧煥亭:“想法就是,我心甘情願接受你的不婚主義。”他願意無名無分跟她在一起。

心臟突然跳得很快,溫彌伸手回抱住他。

她一向對自己的心誠實。

她確實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們很久沒有接吻,兩唇相貼時,有一瞬的停頓,心臟震顫,心跳仿佛停住,空氣中沒有空氣,只有彼此的呼吸交融。

吻了許久,溫彌纖細腰際的裙擺都被人揉皺,裙子含亞麻質地,一時半會無法覆原,顧煥亭脫下外套攏住她,清雅氣息籠罩住她,“先這樣遮掩一下,一會兒讓人幫你拿新裙子。”

溫彌:“不用,我的大衣在客廳。”大衣下擺夠長,可以遮住那抹揉痕。

“我去幫你拿。”

不待溫彌推辭,他撐起傘,走進雨幕,身姿挺拔清冽。

溫彌沒想到,有朝一日,她還能指使顧煥亭幫她忙。

以前交往的時候,這些小事,要麽被特助代勞,要麽被傭人代勞,他很少親力親為。

一件淺咖色大衣掛在黑桃木衣架上,掛在一起的還有幾件男士西裝,應該是孟霽和Alex的外套。

顧煥亭伸手取下大衣,手心被柔軟的亞麻觸感充盈,Alex站在他身後,留意到他取下大衣那一瞬間的神情溫柔。

“有事?”顧煥亭生性謹慎,早在Alex站在他身後的那一刻便察覺到背後有人註視,他轉過身,平視他。

Alex:“剛剛我在跟凱莉敘舊,我問了她一些過去的事情,跟Dale有關,不知您是否有興趣了解。”

溫彌還在花廳等他,他不想讓她多等,“這件事你告訴王明,他會知道怎麽做。”

回到花廳,溫彌垂眸看工作郵件,顧煥亭走到跟前,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顧煥亭伸手揉了下她發頂,“警惕性不行,再給你配幾個保鏢?”

溫彌:“怎麽想起給我配保鏢?我在國外這麽久,沒出過一次事兒。”

顧煥亭倒出過事,不僅小時候被綁架過,還在國外收到過襲擊,從那之後,他便養成保鏢不離身的習慣。

顧煥亭斂眸,“我們在一起,你的危險性會大大提高。”

溫彌倒不在意,“我跟圈內任何人在一起,危險性都會大大提高。”

顧煥亭輕輕握一下她的手,無聲表達歉意。

溫彌:“我還是換上自己的衣服,你只穿襯衫馬甲,也很冷。”她不習慣顧煥亭露出那樣的表情。

“你繼續看手機,我幫你換。”

溫彌有些不自在,但沒說什麽,她垂眸繼續專註看電子郵件,裝作不動如山。

看著看著,心神便沈浸進去。

風匯資本季度董事會要召開,作為董事長和會議主持人,她得做好鬥智鬥勇的準備。

顧煥亭輕輕摘掉她手臂上的黑色大衣,又緩緩提她穿上淺咖色女士大衣,一切動作都又輕又緩,溫彌還沒察覺,渾身就被大衣的暖茸觸感包裹。

“你好擅長替女人換衣服。”溫彌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她知道除她之外,顧煥亭沒有交過女朋友,更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男女關系。

顧煥亭擡眸,認真答,“只給你換過。”

他的眼神依舊冷靜又克制,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溫彌已經接受他的喜怒不形於色。

她也要像他學習,永遠不方寸大亂,永遠讓人猜不出心底所想。

顧煥亭輕輕抱她,“去吃飯嗎?我過來的時候,廚師在擺冷盤。”現在時間應該差不多。

溫彌不那麽緊繃,順著他的話說:“好。”

回到客廳,果然要開飯,凱莉笑著說:“剛要去找你吃飯呢,沒想到掐著點回來了。”

溫彌跟顧煥亭坐在一起,顧煥亭坐在溫彌左側,方便給她夾菜。

汪斐坐在溫彌另一側,見顧煥亭專註給溫彌布菜的模樣,心底湧上些酸澀,她什麽時候才能熬到顧淮信對她如此殷勤的一天。

“你們覆合了?”

溫彌聞言,用公筷給汪斐夾一塊荔枝肉,彎唇,“一會兒說。”

汪斐點頭,看來他們覆合得沒那麽簡單。

餐桌上坐滿人,孟霽遙遙起身給顧煥亭敬酒,一飲而盡,顧煥亭從沒有回敬的習慣,一般是助理替他回敬。

王明已經端起酒杯,打算站起身回敬。

顧煥亭輕輕搖頭,拿起酒杯,杯口朝孟霽那邊傾斜,喝完一杯酒。

溫彌就坐在身邊,他不想她覺得他過於高高在上。

一頓飯賓主盡歡,臨走的時候,溫彌附身抱了抱凱莉,她身上的味道令她覺得親近溫馨。

凱莉輕輕扯了扯溫彌的袖子,“彌彌,你媽媽現在是不是不大好?”

這次相聚,溫彌並沒有跟凱莉講什麽敏感話題,她們全程沒有聊蘇明婉,只是說最近的生活。

溫彌氣息微頓,含笑,“挺好的。”

凱莉是個善良的女人,她從不抱怨蘇明婉將她辭退,跟在她身邊多年,她知道蘇明婉的心結在哪裏,“彌彌,你的爸爸也畢業於普林斯頓,她只是不想你重蹈她的覆轍。”

所以,在發覺溫彌可能對孟霽春心萌動時,她便一把掐掉這段情緣發生的可能。

.

回到forest hill,時間不能再拖,溫彌必須跟隨查爾斯前往西奧多家族的大本營羅切斯特莊園。

她跟顧煥亭去告別,剛從他的車上下來,那種熟悉感一直維持到現在,她很自然說:“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也要回國,一路平安。”

顧煥亭給她熱一杯牛奶,“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國?”

溫彌低頭喝牛奶,溫熱又香濃,“董事會之前會回去的。”

那就還有一個月。顧煥亭道:“到時候我讓專機來接你。”

溫彌大方接受了,謝來謝去太小氣,既然已經覆合,她拿他一點好處不過分。

喝完牛奶,顧煥亭拿過空杯子去室內洗漱臺洗幹凈,溫彌還沒走,一直等著他。

她就住在隔壁,並不趕時間回去睡覺。

顧煥亭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唇,蜻蜓點水一般,“去睡覺嗎?”

她要是不想睡,想做點別的,他都會滿足她。

“好。”明天要早起去羅切斯特莊園,溫彌沒心情做別的,她只是有點貪戀這點溫柔,不想走。

顧煥亭:“要我哄你睡覺嗎?”

溫彌體諒他明天趕飛機回國,“不用了,我先走了,t z晚安。”

目送她關上臥室的門,顧煥亭才轉身回房間。

他並沒有困意,坐床邊扶手椅上,給賀雲纓撥電話。

國內是中午,賀雲纓在跟顧育民下棋,她棋藝不好,總是趁著顧育民不在的時候偷挪棋子。

顧育民去內間打電話,她悄悄挪了幾枚棋子的位置,做了虧心事,手指都在顫。

冷不丁,手機鈴響,她嚇一跳,看到來人,她深深吸氣,柔軟著嗓子道:“怎麽了?這麽晚還沒有睡?”

顧煥亭沈靜道:“母親,我跟彌彌覆合了。”

賀雲纓很震驚,手指也不顫了。

她忍著怒氣說:“那彌彌是怎麽打算的?這次她要跟你從一而終嗎?”

再好的脾氣,也被消磨在兒子一次又一次被分手上了。

雖然顧煥亭每次都說自己的錯,但賀雲纓對他有親兒子濾鏡,不會相信他的理由,只覺得他為溫彌背黑鍋。

“這不重要。”顧煥亭道:“母親,彌彌一個月之後回京城,我希望她可以順利融入京城交際圈,沒有任何風言風語。”

賀雲纓心裏有氣,不想答應,“你媽我也沒本事堵住悠悠眾口啊。”

顧煥亭給她戴高帽,“母親,我相信您可以。”他不忘給母親好處,“我送您的禮物會寄到老宅,您記得接收。”

顧育民接完電話回來,便見棋局形式發生翻天覆地變化,他知道是妻子挪了位置,戲謔道:“看來以後跟你下棋要裝監控。”

見她表情不對,又笑,“好了,不裝監控,你想挪到哪裏就哪裏。”

“不是因為監控。”她放下手機,冷著臉說:“蘇明婉真是養了個好女兒,把我兒子玩弄於股掌之中!這都幾次了,分了合合了分,她把我兒子當垃圾嗎?想扔就扔,想撿就撿!”

顧育民慢慢把棋局覆原成他離開之前的位置,“彌彌是個好女孩兒。”

“好在哪裏?”賀雲纓柳眉倒豎。

顧育民笑,“能把你兒子玩弄於股掌之中,就是好女孩兒了。”棋局終於覆原,他說:“好了,別生氣了,繼續下棋,一會兒我去告訴老爺子這個好消息,他是很中意溫彌的。”

賀雲纓一直忙著生氣,沒留意顧育民的小動作,現在一看,棋盤又回到她山重水盡的地步!

她剛剛白忙活了!

她霍然起身,直接扔掉棋子,“不下了,我去跟淮信聊天散散心。”

整個家,也就顧淮信最合她心意,不惹她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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